饭后护士过来给闻漠北从新又挂了一瓶水,旁边男生恰巧点滴已经滴尽,护士将针头给他拔了。
这时闻漠北也才知道他叫钟良,刚刚护士喊的。
钟良自然也是知道了他叫什么,拔了针,更活跃了,偏过脸勾着眼看了看钟寒烟问:“那你是叫闻烟烟了,对吧?”
闻漠北听到这里禁不住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竟是莫名的顺耳。想笑。
钟寒烟目光也终于有了变化,正眼看了钟良一眼,她想说,自己姓钟,跟他一个姓,但是莫名的觉得会让他多想,接着就又是一番解释。太麻烦,就没吭声。
闻漠北一眼看透了钟寒烟的想法,伸手冲她勾了勾手指。
“怎么了?”钟寒烟在旁边坐着,原本手拖着下巴,胳膊肘支在床边,看到闻漠北撑着身子向自己身边靠,貌似要跟自己说什么,就移了移位置,向他的那边靠了过去。
闻漠北嘴巴呼着热气,贴在钟寒烟耳边,用气音悄悄的说了四个字,钟寒烟少有的敛下眉梢,垂眸勾了勾嘴角。
她头发自然的披散在后背,没扎,耳边的发丝被她撩到了后耳根,露出一截洁白细腻的脖颈,耳根处不知是不是被热气熏到的缘故,此刻晕红了一圈。
钟寒烟鲜少会这么笑,闻漠北盯着人的目光变暗,压着声音,问了一个最近一直堵在心里的问题:“为什么没再上学了?”
钟寒烟用指尖划着床单,一下一下。Kiven问过她类似的问题,可这次,她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闻漠北这个问题。她可以跟Kiven说是因为自己不想遂了父母的愿,是因为这么做心里很爽,很痛快,但是却不可以这么跟闻漠北说。
“你、能不能换个问题?”钟寒烟没抬眼。划着床单的指尖顿住,蓝白条纹相间的床单在眼皮底下被她看花了眼。
“可以啊!”闻漠北倒是没强求,“那你还喜不喜欢我?”问题直白又裸露。
钟寒烟终于抬起头,但是没等她出声,就听到闻漠北接着又说:“好了,”嘴角向上干干的牵扯着,“权当我什么都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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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漠北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好受了不少,精神头也很好,但是依旧坐的副驾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开车。
只不过他坐在那里没去的时候老实,两修长指尖无聊的抠着储物柜的按钮,啪嗒一声,小抽屉就弹了出来。接着从里面滑着掉出来一个小玩偶,在脚边滚了滚。接着没了影儿。
闻漠北弯下腰去找,他腿太长,原本坐在那里就蜷缩着没地方放,这么一弯腰低下头找东西,姿势看上去,就更是难受了。禁不住就开始说道:“烟烟,你这车子什么时候买的,该换了。没钱了,漠北哥哥可以借给你用。空间太小了。”
声音从靠近车座椅子下面传来,听上去气息不足,闷闷的。但是心情感觉很好,听上去就比在病房时候要舒畅。毕竟少了一个碍眼的在耳边聒噪。
钟寒烟没吭声。
“诶,找到了!”这时闻漠北也终于看到刚刚从抽屉储物盒子里滑出来的小东西,就躺在座位后面,被什么东西挡着,怪不得看不到,他伸长了胳膊去够。
那是一匹雕刻精致的小马,棕黄色,木质的,还抛了光。透过车窗玻璃的太阳光打了一道照到它的身上,看上去亮亮的一片,英姿勃发,十分的有气势,不像是女孩子玩的东西。
闻漠北用指尖往外拨了拨,一鼓作气的终于将小玩意儿拿到了手。触感滑滑的。
“雕刻的好精致啊!”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像是买的东西,倒像是自己没事用来雕着玩的。
钟寒烟正在开着车,刚过去一个红绿灯,拐了一道弯。听到闻漠北说什么,原本没怎么在意,刚好前面车辆有点多,她的注意力全在开车上面。
闻漠北翻来覆去的将东西看了一遍,觉得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就又丢进了弹开的抽屉储物盒子里。
马身滚进去翻了个个儿,马肚子泛白的一片,刚巧对着他,折到它上面的光令闻漠北诶了一声,“这马肚子上刻的有字啊!”像是惊奇的发现了新大陆。
这时原本没怎么上心的钟寒烟刚巧看过这边的倒车镜,接着不经意间瞄到了闻漠北重新从盒子里拿到手的小黄马,原来他刚刚一直在说的是它。
此刻闻漠北正要将雕刻的小黄马翻过来,拿到近处,仔细的看。一个英文字母“K”刚入眼,接着一只小手伸过他的眼皮子底下,直接将东西夺了过去。
钟寒烟将东西放在了自己身边的储物盒子里,一并淡淡的丢出来一句话:“乱动别人东西。”听上去虽是嗔怒,倒让人觉得娇气中带了点溺。
闻漠北握了握已经空无一物的手心,笑了笑。想着,算了,还是选择继续迁就她。
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无聊的开始扣着。
看似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第30章 逐蝶 她的传闻
闻漠北口中的电脑高手就在平城, 在一家游戏开发软件公司上班。算得上他的发小。叫张若飞,戴一副眼镜,标准的IT男, 跟小说中关于他这个行业所描写的大神的形象天差地别。个头不高, 留着短寸,大脸盘子,很敦实一个人。
张若飞平时下班, 就住在自己租住的单身公寓里面。几年如一日。
闻漠北同钟寒烟一前一后,刚巧他公寓门开着, 天色有点晚,从开着的门缝里漏出来点灯光,照成一束打在走廊的墙壁上。闻漠北反手扣了扣门,进去他公寓的时候,张若飞正低着头,对着电脑上的一串代码看的入迷。青色胡茬生的老长, 貌似也没来得及打理, 嘴里咬着一根火腿肠。听到动静转过脸看过门边的时候, 嘴里的火腿肠剩下在外边的半截, 被他一个用力咬断,滚到了地上, 还带着肠衣。看到进来的是闻漠北, 他一手伸到桌子底下将那半截火腿肠拾起来, 迅速的又叼进了嘴里, 一手推了推眼镜框,说:“卧槽!”火腿肠在嘴里抖的一晃,“我他妈的以为我一夜没睡,此刻发癔症呢,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闻漠北蹙了蹙眉,不仅仅是因为他刚刚一连串的动作,还因为刚推门进去就迎面扑来了一股子脚臭味儿,很浓郁。
他禁不住用他那在医院用消毒水洗到泛红的、修长干净到没有留一丝多余指甲的、手指,在鼻子周围扇了扇那股味儿。
钟寒烟本就没进屋,毕竟是男生住处。她在走廊尽头的窗户那立着,张若飞住的楼层很高,整整第十八层,往窗外看整个平城的夜景,视野很好。
万家灯火。
闻漠北十分伤人的退出去一步,偏过脸看了眼立在楼道尽头的钟寒烟,然后将张若飞的门彻底敞开。对着张若飞那略显诧异的目光,清咳了一下,“靠!”也没说怎么回事,直接吩咐:“先别忙活了,收拾一下,我带了姑娘过来的。”说着往钟寒烟方向挑了挑眼尾。
张若飞很快示意,将猪窝似的一片地方,脚下一踢一蹬,手下抓起仍在椅子上的脏衣服往床底下一扔,床单往下狠狠一拉,几乎扫地,麻利的就是一通收拾。
而且很快就收拾好了。
接着用气音小声的问闻漠北:“姑娘呢?你这大老远深夜送这么一份福利,够可以啊!”张若飞长得敦实,但是骚气十足,嘴很贱。
“滚蛋!”深夜个屁,也就是刚吃晚饭的时间,“等下把嘴放干净点儿。”
张若飞切了一声,“瞧你紧张的,你这是有情况啊!不会是你日思夜想的那位吧?”张若飞眼睛瞪的老大,“我不就开个玩笑么。”
话真多,闻漠北啧了一声,没跟他多扯,“行了,收拾好没?”
张若飞打眼看了看屋子,觉得无可挑剔,“我已经尽力了哥们儿。”
“行,”闻漠北突然又想到刚刚那股味儿,接着冲人往窗户边抬了抬下巴,“把你那窗户打开。”
“干嘛?”张若飞面露一丝不满,“你他妈的是人吗?人都还没进我屋里一步,就指手画脚了半天了,一百年也不见你过来看哥们儿一次,来一次把人弄的跟使唤丫头似的——”
可虽然嘴里不满,但是终究执行了个彻底。
“行了吧?”张若飞直接走到了门口,往楼道另一侧望了眼,一边说,但没看到人,“让您那公主进来吧?”接着又看过楼道这边,这才与钟寒烟看了个正对面。
钟寒烟刚巧转过身,手里提着一个笔记本,礼貌的冲人笑了笑。
“操!”张若飞小声嘀咕了一声,心里大喊:怎么是她?
平城高中,她很出名。张若飞有个弟弟,跟钟寒烟同级,经常讲一些学校里的事情,提的最多的,就是钟寒烟。特意在学校论坛上找过人照片给张若飞看过,他印象深刻,就是这个姑娘。长得文文静静,漂亮的很,可逃课、违纪、最后又辍学、经常“金”榜题名,标准的反面教材。
学校通报批评黑板上面的常客。
彻头彻尾的坏学生。
被通知叫家长的次数,数不胜数,但没人见过她家人。
听说一次有学生跟她偶遇,刚巧看到从包里掉出来一包香烟,接着香烟就被她淡定的拾起,从新装进了包里,整个过程慢条斯理,目不斜视,毫不心虚。让那学生在学校论坛上,发着照片,但是不忘隐姓埋名的大叫了三天。
也就是那次,钟寒烟这个名字,几乎逛学校论坛的,都已经耳熟能详。
那个帖子,被顶上最热长达一个月之久。
但她本人,从头至尾,都没做过回应。
其实她出名的不止这个,还因为长得漂亮。
如果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其余出格的地方,也受不了多大的关注。
原因就是,反差太大。
可闻漠北不清楚,张若飞操了一声,他赏了张若飞一脚,“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第三只腿?”
“不是。”张若飞无语的看了眼闻漠北,哎了一声,就进了屋。踢着凳子坐下,“来找我什么事?”
钟寒烟也已经走到了门口,闻漠北直接接过钟寒烟手里的电脑,然后进了屋往张若飞眼前的桌子上一放,“把这台电脑里删除的文件恢复一下。”
“就这?”张若飞看闻漠北像是怪物,“这你自己不就可以——”
“你到底弄不弄?”闻漠北直接将人打断,冲人挑了挑眉。
“......”
张若飞偏过脸看了眼钟寒烟,又看了看闻漠北那样儿,心里明白了什么,手下将电脑拿过,从包里一边掏出来一边说:“弄,我那敢不弄。可是先说好,我尽力,能不能恢复的了,要看你们运气。”
运气不好,那就另说。
说着手下开始倒腾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丝毫没有结果。
闻漠北立在一边,抠着手机打游戏。
钟寒烟认真的看着,看在眼里,可那点花拳绣腿,哪里是个高手。她不着痕迹的偏过脸看了眼闻漠北,闻漠北侧着脸,似乎察觉到了投射过来的目光,戳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一顿,随即收起手机,抬脚狠狠的踢了一下张若飞的板凳腿,“你到底行不行啊?”两手掐腰,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钟寒烟张了张嘴貌似想说什么,但到底没出声。
张若飞给了他一记“我行不行你心里没点逼数吗”的表情,直接没搭理人。
最后两人毫无所获的立在了楼下,天已经黑透,闻漠北单手抄兜,靠在一侧的墙边,在通电话。
“队长,两天了,哪儿浪去了?总决赛什么的,需不需要着手开始加训?”电话里是姜橙,他旁边似乎还嘈杂着一些笑骂声,“昨天程工过来又给我重新调试了下车子,听他意思是改良了不少,找你呢,也没见到你人。我在想着准备明天开始练练,磨合一下。这次车子改的比较多,磨合起来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
“行,”闻漠北深出了一口气,看了眼跟前黑夜深处的胡同口,接着收回目光垂眸继续讲:“你练吧,督促点其他人,让他们也别懈怠,”说着撩起眼皮又往另一边淡瞟了眼不远处立着的钟寒烟,此刻单薄着后背,背对自己立着,“我很快就回去了。”
“你在哪儿呢队长?”电话里突然又传进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不是姜橙的,“总得告诉一下我们你在哪儿吧?”
“在平城。”闻漠北觉得这也没什么好瞒得。
对方哦了一声,貌似一时没反应过来平城是个什么地方,“你去那儿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吧?Mot有人来找事儿了!”这句话说完就是嗷的一声叫,貌似被旁边的人给打了一拳。隐约还能听到一句警告的“多嘴。”接着电话就又被姜橙给拿到了手,“没事儿队长,小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你去平城做什么了啊?”他也很好奇。
“办点私事。”闻漠北心生了点烦躁,“好了,先不说了,有什么事,等我回去了再好好说说。挂了。”在闻漠北挂电话之前,那边还传过来一声董川辉的叫唤,闻漠北没听太清,就只听到一声“别挂!”
但他已经挂了。
算了,反正马上要回去。
可手机刚被他抄进兜里,就再次倔强的响了起来,闻漠北从新掏出看了眼来电显示:
董川辉。
刚刚在手机那端嗷嗷叫着别挂的那个,但此刻他莫名的想挂。
虽然在医院打了点滴,但是肚子还是略微有些隐痛的,外加上跑了这么半天,原本两天来就没吃什么东西,闻漠北退了一步,将身子虚虚的靠在了墙上。纯黑色运动的轻薄外套,锁链拉开,松垮的挂在他的颈肩上,单手抄兜,另一手掏出手机不耐烦的虚压出了一声:“说!”
声音不高,但气压极重。
“你说你在平城?”电话那边的董川辉音调颇高,震得闻漠北将手机拿远了些,嗯的应了一声。
“是平常的那个平城是吗?”董川辉再次确认。
“不然呢?不平常的是哪个?”
“哎呀,给你说正经事儿呢,就是我给你说——”董川辉说着说着没了音儿,接着手机里传来一声关门声,他貌似进屋,一并关了门,“我给你说一件我的调查出来的一点小发现,就是那个Kiven,你还知道他吧?”董川辉没听到回声,“我说你在听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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