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阿姨,我手机快没电了,回头再打给你。”司晴找借口挂断。
莫蓝道:“好的,改天我再让阿恣接你回来吃饭。”
司晴不再接话,只道:“阿姨,再见。”
放下手机,本来在算账的司晴继续按起了计算器,盘算这个星期包子铺的经营情况。
上了大学的她每个周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包子铺来对账,盘算开支。
她埋头,在账本上加加写写,认真仔细,两道细长的柳叶眉越来越皱。
瞧她那愁样,坐在她旁边择葱的田珍不禁劝她道:“小晴,你都上大学了,学业要紧。”
“大学负担没那么重,老师提倡全面发展。要我们多参加社会实践。”司晴说。
“怎么实践?我们店啊,也就再开这两个月就完了。最后这段时间你也就别那么操劳了。”田珍暗示她早点放弃。
“什么两个月?”司晴不明白。
“前两天南氏集团的人都来过了。我们这一排的店面他们都买下了。南占淳可有钱了。”田珍告诉司晴南占淳的阔气,“大手一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甚至于,给自己儿子买个未婚妻也是马上说办就办的事。
“你们怎么这样,我不是没答应卖吗?”司晴又惊又气。
“你算老几,你爸还在,就轮得到上你说话了。”刚在后厨揉完面,休息时间坐在前厅长条凳上抽烟的她二叔司成就插话道。
“我跟你婶都觉得卖了好。”司成就由衷地说。
司成功已经答应司成就,铺面卖出去的钱他们一人一半。
司成就今年年近四十,一开始并不在包子铺里帮忙。
司家长辈迷信,家业传长不传幼。
为着这一点,司成就早年负气,带着田珍去南部经商。
没几年就投资失败,别无他法的回来投奔司成功。
这一投奔就是将近十年。
店里生意不景气,司成功也只能保证他们片瓦遮头,顿顿有肉,想要大富大贵那是不可能的。
一晃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名字取得厉害的两兄弟继续来到平庸的后半生。
若说这两兄弟这辈子能真的有什么成功跟成就,莫不是眼下南氏提出要用极好的价钱买下这间包子铺。
“你会算账,就多算算,我们每天这样开着,到猴年马月才能赚到南氏开给我们的收购价钱。”司成就实事求是。
说到这里,田珍也喜滋滋的帮腔:“听说最后你爸没开口,是南占淳念着旧情主动又加了两百万,三间铺面一共一千两百万,一间四百万。就我们这地段,这是多好的价钱啊,司晴,你就不要再反对了。”
司晴这段时间大部分呆在学校,并不知道卖店的事已经到了讨价还价的最后阶段。
司成功是真的动真格了。
南氏有改造对街整排商店以及这一片所有老旧居民区的计划。
此前碍于司家包子铺以及几家坐地起价的小店老板的坚持,并没有谈妥。
如今,他们的计划看来是成功了。
一想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店面甚至跟家都要被毁灭一般的消失,司晴心里就生出诸多抵触。
司成功跟司成就,还有田珍都不是文化人。司成就早年跟田珍做生意,就被人骗过不少钱。
司晴总觉得这次南占淳找上司家,绝对没那么简单。
哪个商人不逐利。
“他们这么慷慨,难道就不怕有什么阴谋?”
“有什么阴谋?”司成就扬声笑,“量他南占淳也不敢。”
司晴不明白司成就哪里来的自信,“二叔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见引起司晴的注意,司成就起身,率先打住话题:“面应该醒好了,我要去后厨帮忙了。”
司晴再问,司成就也不再回应。
田珍继而道:“小晴,南占淳是个好人啊,不是说还要娶你做他儿媳妇吗?他那个儿子啊,帅得不得了。有次婶子碰到过,长得那叫一个标致,要是我再年轻二十岁,一定倒追他。”
“二婶你确定?”司晴认真的看住人到中年还依然能发花痴的田珍问。
一个可以随意将烟头扔到别人床上的男人,再有美貌,也无论如何都不是司晴能看得上的类型。
“哎,就算是长得不帅,不是还有南家的财产吗?”田珍憧憬着,“可惜阿照是男孩子,要不然我叫他替你去嫁了。”田珍提起自己的独生子。
“…………”司晴无言。
**
晚上有素描课,是小型公共课。
建筑系这一届新进校的学生们都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起,学习手绘图的基础。
司晴从包子铺急匆匆赶到绘图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就座开始了上课。
趁教这门课的中年男教授转身在黑板上示范之时,司晴灵巧的钻进教室,正要眼尖的坐到就近的空位上,却被一个高大的男生抢先入座。
“喂,是我先看到的。”司晴不悦,压低声音吼他。
“这本来就是我的位置,我刚才去上厕所了。”男生说。
“桌上都没有书。”司晴不信。
“真的,真的,你去前面坐。”男生长得高大,四肢灵活,劲也大,一下把司晴推远,指了指最前面第一排剩下的位置,示意司晴去坐。
“你……”司晴气得语塞。
谁上课迟到了还专门绕到第一排去坐在教授眼皮底下。
今日这门绘图基础是建筑系的系主任于雷亲自教的课。
在恒南大学,压根就没学生敢在他的课上迟到,更别说翘课。
今日第一堂课,司晴就不得不被他痛骂。
“后面的两位同学,是怎么了。”戴着金框近视眼镜的于雷朝后排看去,眼神严厉,镜片在空中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在那里,司晴蹲在一个男同学座位的旁边,伸手拽男生的衣袖。
男生笑吟吟地将她的小手掀远。司晴又拽,男生再推。
如此往复,之后再往复。两人都长得高挑纤瘦,靠近在一起,很有年轻人说的那种CP感。
在于雷看来,这两人是公然在他课堂上拉拉扯扯,打情骂俏。
而且选择的时机还是入学第一堂课,这是公然藐视神圣的课堂。
“你们俩迟到了就算了,还敢在课堂上打情骂俏。你以为你们坐在后面,我就不知道你们迟到了吗?”于雷厉声,狠狠责怪这二人,将他们的行为定义成是打情骂俏。
“司晴,到前面来坐!”于雷严厉的叫那个女生。
女生是司晴。
男生叫乔沐。
于雷对他们有很深的印象,是这一届学生里面高考成绩最好的两位。
看来还未等到正式将他们介绍给大家,他们就急着要自行出风头,第一堂课就迟到。
全系九十个人的眼光一致的朝司晴齐刷刷看去。
“于老师,对不起。”司晴脸红,真诚的道歉,讪讪的走到第一排去坐下。
见司晴当众出丑,抢座位成功,侥幸逃过一劫的乔沐稳坐泰山,英俊酷帅的脸上洋溢出得意的笑容。
“乔沐,你呢?迟到了不道歉?为何迟到?”于雷问乔沐。
“我啊……”乔沐想了想,用他纯净如泉水在深山淙淙流淌的声音平静道,“是这样,刚刚我女朋友迷路了,找不到教室,叫我出去给她带路。老师,其实真不怪我,要怪就怪我们恒南大学真的太大了,让我们这些新生连北都找不到了,今日,你就原谅我们吧。”乔沐说得真挚,就像是真的迷路了一样。
“原谅我们?”全系的同学低声议论。
这莫不是在当众官宣他跟司晴的关系。
“乔沐说的女朋友该不会是刚才跟他一起走进来的司晴吧?”
“哇,好羡慕哦,一开学系里就出了这么般配的情侣。”
“不,等等,军训的时候也没听说他们是情侣呀?”
“这恋爱的速度简直堪比闪电。”
“而且,乔沐这样的人也会需要女朋友?”
乔沐是这一届学生里的第一名,还未入学,关于他的事情就在这一届学生堆里传开了。
恃才傲物的乔沐,全省理科状元,本来可以保送,却偏偏要凭实力参加高考,最后北方的名门学府以及国外的著名学院都没去,反而选报了本地的恒南大学。
“司晴,你跟乔沐是不是在交往?”后排有女生悄悄问司晴。
司晴可不背这锅。
“不是。”司晴说。
“那你跟他一起迟到?”
“完全巧合。”司晴拿出铅笔,开始在素描本上描摹线条。
“好了,好了,还要不要上课了?”于雷止住大家的议论,正色规劝这帮初生牛犊,
“我想要告诉大家,我们恒南大学虽不是国内排第一的大学,但是我们的建筑系必定是国内最好的建筑系。现在你们刚进校,我不想在我的课堂上听到什么恃才傲物,为了交女朋友迟到之类的,是骡子是马,五年之后,我们拉出来溜溜。”
这话大半是说给乔沐听的。
大家转头去看乔沐,乔沐无动于衷的咬着铅笔,俊脸上挂着浅淡笑意,继续他一脸的恃才傲物。
第8章 .第八个月亮
不久后,司晴就出名了。
建筑系最有才的系草,为了给她带路,竟然一开学就敢于在系主任的课上迟到。
司晴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与她不同系的珞佩听说后,兴奋的跑来找她。
“司晴,你可以啊,刚进大学就找到了男朋友,还是那个乔沐。我天,我对你真的是瑞思拜。”珞佩很欣喜母胎单身的司晴一上大学竟然就这么开窍了。
“都什么啊?”去图书馆的路上,司晴肩上背着书包,手里拿着几本建筑基础通识,对珞佩的话表示不可理喻。
“什么时候我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司晴说,“那天我只是回了家里,路上堵车,才迟到了。至于那个乔沐是怎么迟到的,我根本不知道。”
“不是说是你迷路了,找不到教室,他专门去给你带路?”
“我眼不瞎,心不盲,怎么可能连自己上课的教室都找不到。”司晴叹气。
“说的也是。”珞佩想了想,觉得司晴不像那种人。
那就是乔沐在说谎。
“拜托,人家根本没说是给我带路,都是大家乱传的。”司晴说。
“哦,我还以为你当了乔沐的女朋友呢,那样的话,真的是超有面子。”珞佩有点失望。
“为何?”司晴问。
“他爸是建筑大师乔齐鸣,国家博物馆就是乔大师设计的。国外好多知名的酒店、电影院、美术馆,都是乔大师的杰作。”珞佩双眼发光的提起乔沐。
“乔沐继承了乔大师的衣钵,根本不是普通的池中物,那么有才华都算了,偏偏还长那么帅!不知道乔沐这样的人,怎么会跑到我们恒南来上大学。”
“……你去问他。”忙着去图书馆写高数作业的司晴表示不感兴趣。
写完这些作业,司晴还打算去练习绘图。
司晴有一种不受外人影响的能力,不论别人如何风光或成功,那都与她无关。她在意的只有自己的今天过得有没有意义。
**
下了夜课,司晴准备回家一趟,想着反正也是周末。
珞佩约了两个女同学出去吃夜宵,正好跟她顺路,便叫上她一起。
四人去城南小吃街逛,刚坐到一家大排档前,就听到隔壁的餐馆里有打架的声音。
珞佩爱看热闹,凑上去看了几眼,立刻过来激动的拉司晴去围观。
“司晴,不得了啦,神仙打架啦。”
“什么啊?”司晴被珞佩激动的拉进围观群众。
“你看,你看,是上次学校门口那个有钱的大帅哥,开布加迪的那个。”
司晴循着打斗声音看过去,那个正手拿一个折叠板凳狠狠揍别人的人,不就是南恣吗。
穿一件黑色短袖体恤加牛仔裤的他混身杀气满满,弯腰将一个男人按在地上使劲揍。
“怎么回事啊?”围观群众问。
“小年轻们闹架,凶得很。”有人回答。
“警察怎么还不来?”
“来了也没用,没看他们开的车吗?哪一辆不够请一个律师团。”
“有钱了不起啊,闹市斗殴,迟早进局子。”
人群越聚越多,议论纷纷,南恣充耳不闻,还在将满脸是血的男人往死里打,没个休止。
涂景三个人看着形势不妙,上前去拉他。
“恣哥,算了。”
“差不多了,你想揍死他啊?”
“别揍了,揍残了,等一下进局子不好说。”
南恣身边三个好兄弟知道他的脾性,惹不得。
但这晚这孙子就是犯贱,偏要招惹南恣。
事情源于涂景近来新交了一个女朋友,是这姑娘主动对涂景投怀送抱,涂景事先并不知晓其实她早就名花有主。
今日涂景本来跟南恣他们在悬日聚会,涂景带了那姑娘。
正主跑来找马子,当场撒泼,说涂景绿他,要涂景赔钱。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涂景觉得自己挨了仙人跳,当然不肯。
后来双方即兴说比赛车,谁赢了就听谁的。
各出四人,绕城一圈,谁快算谁赢。
最后,这个龟孙子输了不承认,还在路上故意开车去撞南恣。
南恣最近好不容易亲手改装好的车被这孙子撞瘪了车头,气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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