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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漓在学校乖乖上了几天课，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周，有的课已经停了，即使上课也是划划重点之类的。还有的院系专业已经在考试。
陆漓闷头看了一些笔记，感觉通过考试不是问题。
周六，12月31日，今年最后一天。
一大早就收到某人也许是发自被窝的语音信息，懒洋洋的声音说：“最后一天，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喽。”
陆漓看得直皱眉：“你很烦哎！在想了在想了！”
“想快点！搞快点！”
明明都是心照不宣的答案，偏偏总想说得有点创意，有点别致，有些不一样才满足，陆漓感觉自己是不是犯了广告人的职业病。
中午饭还没有吃，坐在院子里跟外婆晒太阳，突然好奇地问：“外婆，当年外公跟你处对象，是怎么追求你的？”
容善青说道：“我们那个年代还能怎么追求啊？都是经组织介绍认识的，然后去看了场电影，路上聊了聊，都是我在说，你外公当时还在部队做基层连长呢，见了女孩子都脸红的……后来你外公第二天就买了块花布，一些白糖，再拎了两瓶白酒，好像还有点水果，不记得是苹果还是梨了，反正就上门来了。”
陆漓哑然：“这么迅速？”
韩庆瑞闻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颇有些得意地说：“兵贵神速，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容善青说道：“你还好意思讲呀，上完门第二天就回部队了，我当时都有些不同意，觉得这么草率就定下来，也太快了，还不了解呢，结果我们团的领导一直给我做思想工作……”
“那幸好你同意了，要不然我妈不会出生，我也不会出生……”
“她不可能不同意。”韩庆瑞哼道，“我当时怎么说也是仪表堂堂，你外婆见了我，都挪不开眼睛的。”
“少得意了你，我怎么就挪不开眼睛了，跟人讲话的时候要注视对方，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不像某些人，眼睛都不敢看我。”
“我也不是不光不敢看你，当时哪个敢随便盯着大姑娘看啊……”
陆漓笑嘻嘻地听着，直到手机响起来，是爸爸打过来的。
“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越大越不懂事。”陆旭川责备道。
陆漓由着他责备。
“晚上爸爸会比较有空，一起去吃个晚饭吧。”陆旭川说道。
“啊？”
“怎么，你没时间？有约了？”
“不是，我妈回来了。”
“……”
十分意外，就在接电话这个当口，韩穗在门口下了车。
她没有跟任何人提及今天会回来，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年，韩穗依旧孑然一身，也不是说凄凉啦，毕竟她今年不过40多年，又是单身貌美有钱的影后，怎么可能会孤独凄凉。
只是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导演叔叔在分手之后，很快找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做女朋友，据闻现在正在谈婚论嫁。
韩穗进院的时候，陆满正好在接爸爸的电话。
“你妈回来了和我约你吃饭有什么冲突？下午六点半我过来接你。”说完不容拒绝地挂了电话。
韩穗走进院子里，问道：“在跟谁打电话呢？”
“我爸。不是，妈妈你怎么回来了？”
“小毛孩，好像不欢迎妈妈似的……”她说着，跟老人打招呼……
吃过午饭，韩穗突然说：“介不介意叫上妈妈一起吃饭？”
“啊？”
“啊什么，你怎么说也很久没有跟爸爸妈妈同桌吃饭了吧，都不怀念？”
他们两个人一碰面就注定是争吵不休，她会怀念才有问题吧。陆漓只好说：“我问问我爸。”
韩穗笑了笑说道：“妈妈开玩笑的，我可是黄金单身女性，我也有约的。”
咦？所以老妈今天回来，其实是跟人约会？
行吧，老妈的社交可比她这个亲女儿丰富多了，陆漓没有在意。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在某家高档餐厅，陆漓和爸爸的餐桌，与妈妈的餐桌仅仅一桌之隔。
当陆漓和陆旭川看到她跟一个男子一起过来入座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得无法形容，韩穗也无语地说：“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么，江梧只有这一家餐厅？”
那个男子年纪估摸也有四旬了，不过挺好的是，他似乎有健身，身体挺拔，体态很好，长相也没有油腻感，他笑了笑，问道：“大影后，这是什么情况？”
“哦，他就是我前夫啊，你居然不知道？不过也对，你只知道我离婚的事，离婚的对象是谁一无所知。”
陆漓下意识地看向爸爸，只见爸爸的脸色无比阴沉骇人，凭女人的直觉，他分明是在妒忌，在吃醋。
“妈——”陆漓无语死了，父女的亲子晚餐遇到老妈带着男伴来约会，这种事情只有陆漓能遇到，她简直想赶紧逃离这种绝世尴尬的场景。
“那这位是？”
“我女儿。”
“陆漓，赶紧叫钟叔叔。”
“叔——”字才发出音，就被陆旭川瞪了一眼瞪回去了。
“当着女儿的面约男人，你是不是应该避点儿嫌，换一家餐厅？”陆旭川坐在椅子上，冷声严峻地问。
“呵，笑话，女儿已经快21岁了，避什么嫌，是你要避嫌吧？”韩穗反唇相讥。
唉，来了来了，每次见面保留的曲目——吵架曲又来了。
陆漓一句话都不想说。
“韩穗，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永远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给女儿起个错误的带头作用，她现在至今不找男朋友，都是被你影响得，你换男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要勤快……”
“少来了陆旭川，你除了会指责别人，推卸责任还会做什么？你给她起了什么良好示范了？我洗耳恭听……”
这一晚是跨年夜，这家餐厅位于江边某大厦的高层，窗外便是一派繁华旖旎的夜景，位置是要预订的，能过来的人，也大多有些家底，有些素质。可是他们二人永远都是这样，不管身处的地方是多高级的餐厅，多喜庆的场合，周围的人有多富贵……一旦开吵便从来不会管顾身边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陆漓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拿过了包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灾难似的地方……
心里止不住难过，多少年了，爸妈这一对才是累世冤家吧。明明谁都看出来他们就是放不下彼此，明明爸爸会失控是因为在吃醋，可是他们二人却又无法再破镜重圆。
陆漓的眼泪在眶里打转，街上的行人全都是高兴热闹的，全都对来年充满期待。
可是只有她，面部表情沮丧不堪，手机还落在了餐桌上……
在距离新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陆漓终于回了公寓。虽然没有手机，但她从包包里翻出了备用现金……
一路上有些落魄，幸好还有可去的地方。却没想到，刚开门，就发现里面是亮着灯的。
橘黄色的暖光之中，裴修穿着黑色毛衣的身影从沙发处站了起来，遥遥地看向她。
他走过来，温柔而低沉的声音说道：“饿不饿，我煮东西给你吃。”
陆漓本来不想哭的，心情原本调节好了，回公寓也是因为不想回外婆家面对妈妈……可是这一秒完全破防。
投进他的怀抱，眼泪就止不住了。
他没有多说话，只拥着她，抚着她的背。
约好了晚餐后见面的，却没有想到她会有这番经历。虽然她从来不说，但他知道父母的关系一直都是她的痛。
“没事，我在。”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
“你能一直在吗？”
“能。”
“你能在一辈子吗？”
“能。”
“你能保证不离开我吗？”
“能。”
“你能保证不跟我吵架吗？”
“能。”
……
陆漓想了很多问题，他都毫不犹豫地说“能”，问到最后陆漓都厌倦了。
“你说了这么多能，你能不能说点别的？”陆漓有些烦烦地说，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破涕而笑。
“能——你能嫁给我吗？”
低哑的声线刺破空荡寂静的夜，陆漓心头不由一钝。
他拥着她，低声道：“嫁给我，相信我，我是我，我们是我们，我们不会重蹈他们的步伐。”
陆漓一听，又忍不住要再度破防。
他是在向她求婚？
进度条怎么拉快了？
看着他眸子里充满着的期许之光，陆漓不禁认真说道：“不，你的问题超纲了。”
他松懈下来，好似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是为掩饰被拒绝之后的尴尬与失落，他不自然地笑了笑，眼皮子阖了阖，说道：“也对，这个节骨眼真不是个求婚的好时机。”
“不是。”陆漓也严肃起来，“我只是还没有学到求婚那一课。”
他的唇角扯了扯，不知是该笑还是该作何表情。
“然后呢？”
陆漓有些郁闷：“你怎么装傻了。”
“不是我装傻，是我在等你上上个问题的答案。”
“我……”
陆漓哑然，想了很久的文案台词，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发现这种氛围和心情就不适合谈这个话题。
她说：“我肚子饿了。”
“想吃什么？”他耐心十足地问。
裴修去煮夜宵的时候，陆漓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出神，随后走到厨房在身后圈住了他的腰，吞声说：“其实今晚爸妈的事，并没有影响我的决定，我回公寓也不过是拿备用的手机跟你联系，这些日子我早就想明白了。”
“嗯？”厨房抽油烟机有些声音遮掩了她的音量，却正是她要的效果。
“正是因为爸妈不幸福，所以我想通了，我自己更要幸福。”
“以后，我跟你一起。”她把脸靠在他的背后，十分淡然地说。
设计了很多对白，最后还是这么直白浅显地说了出来。
裴修背后僵住，他利索地关掉了抽油烟机，按掉了电器炉。
随后转过身，在充满烟火气的厨房里，俯身低首，轮回交缠，完成了跨年夜的长吻……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还有一些补丁，等番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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