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衍:“那次晚宴看你穿上传统旗袍,就觉得没人比你更适合了。”
陆向晚抿了抿唇,手撑在他的肩上微微仰头没有说话。
昇衍头微微离开,附在她耳边哑声说道,“然后想着,这纽扣这么复杂,穿脱得多不方便,没想到,还可以。”
陆向晚实在受不住了,出声制止他的喋喋不休,“你好了。”
“好,那我不出声。”昇衍笑出声,吻住她前说道,“只做事。”
……
夜阑静,房间内依旧只有一盏加湿器的小夜灯。
陆向晚走到窗前拉开了一半窗帘,站在高楼层向外远望仍能依稀看到远处的摩天大楼彻夜而亮。
昇衍正挑起床上的薄被走过去给她披上,“你穿我的衬衫好像比旗袍更好看。”
窗上映着两人的身影,陆向晚默默看着,说到,“我喜欢旗袍,因为她有种情怀。”
昇衍从背后将她环住,下巴在她颈窝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嗯了声,“我知道。”
陆向晚笑了笑,“我出生就是单亲家庭,但我妈妈她给予了我母爱,同样也让我不觉得缺失父爱,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昇衍紧了紧她,“你以后就由我接管了。”
陆向晚任由自己靠在他身上,片刻后突然说道,“这段时间放纵太久了,但人任性过后总该要回家的。”
昇衍看着倒影里的她,偏头亲了亲她,挑着眉说,“我虽然没有救世的本事,但让旭日上市半年足矣,你回家等我,半年后,等我回去迎娶我的陆老师。”
倒影中依旧是他熟悉的笑,几分英俊,几分痞气,这人总是无时无刻带着些吊儿郎当的调调,可她知道只要是他说的话,都必定言出必行。
陆向晚笑了笑,没说话。
睡前昇衍看了眼椅子上的旗袍,说道,“因为你,好像让我接管旭日也有点心甘情愿了。”
而陆向晚大概已经睡了,久久没有回话,昇衍轻吻了下她发顶,也沉沉睡去。
*
陆向晚觉得才刚睡着就被电话铃声给吵醒,她从床上起来找到手机那头已经挂断,看着未接来电提示的她有些诧异,是艺联美院的院长。
现在才是凌晨五点,国内晚上八点,陆向晚想不到有什么事院长会在假期的晚上找她。
她立刻回拨过去,对方很快就接起,通话时长很短,结束后她轻轻皱了皱眉。
刚刚陆向晚从昇衍怀里起身时对方就醒了,这会等了一会人还没回来,他睡眼朦胧地问,“谁的电话啊?”
陆向晚:“我们院长。”
她隔了片刻,说道,“我可能要提前回去了。”
昇衍支起身,“怎么?”
陆向晚斟酌了下,“可能需要回去接受一下教育。”
昇衍皱眉,“什么鬼?”
陆向晚朝他笑了笑,“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可惜。”
她坐在床边抬手再次抚上他的眉眼中间,“可惜刚睡着就被这通电话吵醒了,梦醒得有点早。”
昇衍神情微敛,“真的没什么事?”
陆向晚好笑道,反问,“能有什么事?”
昇衍:“那要什么时候走?”
陆向晚有些无奈,“算上时差,今天下午就得走了。”
昇衍看着她,觉得没什么比此时更无力。
陆向晚笑了笑,掀开被子重新躺上床,窝回到他怀里,声音闷在他胸前,“时间还早,还能睡睡。”
陆向晚直接将人缩在他胸前,很快就睡着了。昇衍看不见她的脸,房间里只有加湿器微弱的水声,他安静看着窗外已经微亮的天,却毫无睡意。
陆向晚行李不多,她将那袋昇衍当初送她的旗袍给回了他,说暂且放他那,以后再拿回,昇衍当是个念想就接过了。
飞机还有一小时就起飞,陆向晚在安检口拥抱他,“再见了。”
昇衍觉得拥抱不够,搂过她深深吻了下去,“等我回来,还有,时刻想我。”
*
飞机划破长空,昇衍倚在机场外的玻璃门上,用新买的手机拨了通电话。
昇衍:“你对她耍了什么手段?”
昇志国仿佛就等着自己儿子的这通电话,“我早就给了你选择题,你想你那酒吧认识的女人生活一切如常,你就别跟我斗智斗勇。”
昇志国继续说,“我不管你是玩玩而已还是来真的,你一个连自己女人都没能力护周全的人,难道还想跟我来谈判?你现在住的房、卡里的钱,都是家里的,既然你理所当然享了这么多年家里给你的福,就得担起昇家儿子的责。”
昇志国:“不想拿你的婚姻来抵,那就让我看到你的价值。只有你的翅膀够大够硬,才能把你先护的人护周全。”
昇衍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得发白,可却如鲠在喉,吐不出一个字。
第十六章
十月底的艺联大学,满地金黄杏叶凋零,经过两场冷空气,在十月底北城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陆向晚下了课,在美院外的校道上遇见了袁院长,两人同路,便一起往科研大楼走去。
院长:“上次教育局打来学校,到头来是个乌龙,幸好没惊动校长,就是苦了正在旅游的你,还得立刻赶回来。”
陆向晚:“既然被匿名举报,无论是不是乌龙,配合学校也是我的职责。”
院长拍了拍她肩,“学校明年出国学习的师教名额,美院有一个,陆老师有兴趣不?”
陆向晚顿了顿,“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院长笑道,“回去申请申请。”
两人在科研大楼分道扬镳,陆向晚独自走出校门,临安檐的车已经停在门前。
陆向晚上车后接过对方递来的牛皮纸文件袋,“其实我自己过去拿就行,你送过来还得辛苦跑这一趟。”
临安檐:“正好中午跟公司的法务去了趟律所,就顺道拿了给你。”
车上路后,临安檐问她,“是回家?”
陆向晚摇头,“要去兼职,你在地铁口放下我就行了。”
临安檐自然是知道她在酒吧调酒的工作,只是他从来没光顾过,“和你认识这么久,还没喝过你的酒,有些好奇了。”
陆向晚笑了笑,“如果临先生不觉得叫代驾麻烦,我可以请你喝一杯。”
前往湮灭的路上,临安檐突然问她,“之前怎么突然换手机号了?”
陆向晚:“之前的手机丢了,那号码也没绑定些什么,就索性一起换了。”
临安檐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略过她一眼,停止了这个话题。
天气转冷后,工作日里酒吧的客人就开始转少,吧台前只坐了临安檐一人,陆向晚问他想喝什么,他说道,“你挑。”
陆向晚给临安檐调了一杯Daiquiri,极其简单的一款鸡尾酒,入口微酸微甜,酒味清且纯。
临安檐问她怎么选这酒给他。
陆向晚:“我想着你应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这款酒适合极简主义者。”
临安檐笑了笑,“这是我喝的第一杯鸡尾酒。”
这倒是让陆向晚有些惊讶了,“你之前从没喝过鸡尾酒?”
临安檐:“我只在应酬时喝酒,喝的都是烈酒,所以这杯鸡尾酒,是我人生中第一杯。”
酒吧里暖气很足,临安檐把大衣脱下后只着一件商务浅蓝衬衫,身材高挺,气质成熟稳重,在酒吧里这样的男人实属少见,端酒品酒的动作就像当初在律所陪她谈判时端起咖啡杯的样子一样。
这两个月临安檐陪她一共去了两次律所,一次是带着关于当年搜集到的资料前往当初帮她妈妈辩护的律所,一次是帮她准备起诉旭日的律所。
临安檐看着陆向晚低头安静调酒的样子,不由让人觉得她似乎在走神,他无声转了转杯身,开口,“旭日现在掌权的,好像叫昇衍,也是旭最大的股东。”
陆向晚倒糖浆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立刻从调酒杯上撤走,糖浆滴落留下一行痕迹,她用抹布擦干净,才点头回道,“嗯,严律师发给我的资料上也写了。”
临安檐:“之前起昇集团外人只知道昇帆雷厉风行,倒是没想到他弟弟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旭日作为旭的分支成立才三个多月,已经着手准备在香港挂牌,不出三个月,市值应该破亿。不得不说对比旭的奢侈路线,旭日这步打入大众市场的棋走得还算漂亮。”
末了他却添了句,“可惜踩在别人肩膀上建立起的王国,不知道能昌盛多久。”
陆向晚淡淡笑了笑,没有回话。
因为家里只留下阿姨和小杰一起,临安檐十分钟前已经走了,吧台前的座位换成了酒吧的服务员,“刚刚那男的,极品啊。”
陆向晚有些好笑地看了眼她,对方撑着下巴说道,“咱们这个小酒吧,我在这呆了一年多了,就见过两个极品,一个是之前天天来找你那帅哥,一个就是刚刚那个,看样子又是你认识的,”她花痴捧脸问,“这些极品在哪里认识的啊?给点门路你姐妹单身的我啊。”
陆向晚:“刚刚那人,我是他侄子的家庭教师。”
对方惊讶地“啊哈~”一声,“近水楼台啊。”
陆向晚:“别乱说,我们认识多年了,他是我妈妈的朋友。”
对方理解了,妈妈辈的朋友,那就算是长辈了,然后她又说,“那还是之前那个帅哥好一点,可惜啊,好久没见了,他现在去哪家酒吧啊?你有问吗?”
陆向晚摇了摇头。
对方:“还以为你们见面的时候会问呢。”
陆向晚:“他出国了。”
对方惊讶,“啊,原来如此啊,”她可惜道,“那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咯。”
陆向晚将客人的酒递上,回了一句,“不知道呢。”
*
美国纽约,曼哈顿。
办公室门被敲响,秘书崔明拿着一份资料走进,看着站在落地窗前昇衍有些欲言又止。
三个月前这位昇家小儿子空降来这,他就被安排为对方秘书,想当初这个公子哥叛逆成性,戾气十足,总是一副痞懒模样,对业务从不上心,仿佛被人押着头才推一步走一步。
可对方仿佛在两个月前一夜间脱胎换骨,真正担起公司掌权人的责,做事带着股狠劲,重整公司架构,一些列举措雷厉风行。
可人也越发沉默与暴戾,他每每进来,对方都在靠香烟或烈酒提神。
昇衍两个月前让他帮他买下曼哈顿的一套公寓,每天除去无休止的会议外,只将自己困在办公室,如果在办公室也找不到人,那必定是在那公寓里。
崔明听过公司不知哪里吹来的风,说昇总在这边藏了个情人,没人见过她,但随随便便就能左右对方的喜怒,那个女人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叫陆向晚。
他手持文件的手暗暗搓了搓,里面的律师函,起诉方正是这三个字。
昇衍从落地窗前转过身,崔明立刻喊了声昇总。
昇衍:“什么事?”
崔明上前将文件递过去,“这是今天法务收到了一份律师函。”
昇衍接过,随手扔到了办公桌上,并不以为意,“什么律师函法务不能自己解决?”
崔明:“内容是对方要起诉旭日侵权。”
昇衍皱了皱眉,“侵权?”
崔明点头,“对方要求全面下架目前在售的所有款式,还有一封公开道歉信。”
昇衍坐到办公椅上,翻开那份律师函,内容一字没看,只翻到起诉委托方那行,然后呼吸几乎瞬间一窒。
他一目数行快速略过整份律师函,捕捉着几个关键词——两年前、工作室、原创、侵权、污蔑、诽谤,还有童芬。
童芬,这名字他见过,贴在玄关墙上的一系列旗袍手稿,每一张底部固定的亲笔签名。
他眉目深沉,有些难以置信,童芬,是陆向晚的妈妈。
“我妈妈以前是旗袍设计师,自己设计,也自己裁缝。”
“我妈妈当年患心疾是因为工作室被人告侵权,打了三个月官司,但后面不知为什么私了了,再然后我妈就病了,病如山倒,一个月就走了。”
“对方申请了内容保密,而最后私了对方也不需要我们赔钱,只让我妈妈签了一份保密协议,对上诉的一切内容保密。”
“我兼职的钱都存着,作为以后翻案的律师费。”
……
崔明看着神情几变的昇衍,默默候在桌前没有说话。
昇衍压着声音问,“所以事实是什么?”
崔明不敢断言,“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调查,法务收到律师函就立刻转发给我了。”
昇衍几乎是下一秒就把文件朝他甩过去,“立刻给我去查清楚,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两天内我需要百分百确切的答案!”
崔明立刻应是,他捡起地上的律师函,转身前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虽然您一直都是旭最大的股东,但两年前,旭里面执权的是老昇总,而当初负责旭日成立和把关所有事项的,是您的哥哥。”
昇衍目光凌厉地看向他,崔明适时地噤声,没有再说下去,稍稍鞠了鞠身子默默退了出去。
办公室内沉寂得过分,昇衍在办公桌后一动不动坐了很久,不知在想着些什么,片刻后他将人狠狠往后仰,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有些无措地抬手捂住了眼。
他按通了内线电话,“在下周去香港前,我需要先回一趟北城。”
对方应道,“机票订什么时候的呢?”
昇衍顿了片刻,说道,“明天。”
他现在几乎一刻都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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