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东西搬完,客卧堆了一角。
陆烟站在门口扫了几眼那堆东西,瞥到角落里的小垃圾桶,陆烟忍不住皱眉:"你搬个东西连垃圾桶都不放过?"阮娴从那堆东西抬起头来,紧跟着抱起那个小垃圾桶,理所当然道:"这我才买的,怎么就不能搬了?""难不成我还要放在邢琛那儿,便宜那狗东西?"陆烟一时搞不清阮娴是爱惜自己的财务,还是在跟邢琛赌气。
“你这堆东西都是你办公室的?
“废话,当然全是了,老娘今儿是自由人了。除了垃圾桶,我还把我送给邢琛的礼物全要了回来。喏,那个茶杯、烟灰缸、这块手表,还有......阮娴越说越得劲,只差没把地上的这堆东西介绍个遍,说到最后,阮娴义愤填膺地骂了句:"靠!我还给他买过一条内/裤,那男人没还我。
陆烟突然头疼,瞅了两眼满脸不服气的阮娴,陆烟抓了句重点:“你跟他关系好到送内/裤的程度了?""这不是上回儿他住院没换洗衣服,我..给他买的嘛。"越听下去越不对劲,陆烟懒得搭理阮娴跟邢琛的破事,趁着阮娴收拾东西的功夫,转身走出了客卧。
想起周驰说的那句"你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陆烟又去翻手机。
充上电,陆烟开了机。
刚开机,几条短信便涌了进来,还有几个未接电话。陆烟滑了两下没有理会,转而点开微信。
微信里也躺了好几条消息。
丁玲发的。
【白舒经纪人给我打了电话,说找你谈谈。】
【她那边道歉信已经发了,可能ME这边也会配合,毕竟,后面还有合作。】
[.....【看到了,回我一个电话。】
陆烟退出对话框没回,转而点进周驰的对话框。
里面还躺着上次聊的那几句,时间定格在几天前,没什么交情的样子。
周驰的头像简单,就是一张雪山风景图,朋友圈里也是空白,跟他人一样,深不可测,让人无从窥探。
陆烟犹豫两秒,发了条消息:【我同意,但是我有条件。】
刚发出去,那边秒回。
【等我回去说。】
第21章 .
阮娴这回是铁了心要辞职。
陆烟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信誓旦旦的言论堵在了嘴边。"除非邢琛求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回去。不对,就是求我我也不一定回去。
“士可杀,不可辱。”
陆烟以为阮娴真说到做到,直到洗完澡出来,瞧见阮娴坐在沙发上不停翻手机记录、时不时看一眼相册,陆烟才明白,这姑娘压根儿就是在跟她强撑。
嘴硬心软。
倒是挺能装。
陆烟揉了把手里的毛巾,拖着拖鞋坐在了阮娴对面。思索两秒,陆烟抬眼问:"不开心?"阮娴啊了一声,失魂落魄地丢下手机,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摇头:"没啊。
刚洗完澡,陆烟头发湿漉漉的,发尾还在滴水,阮娴见状忙忙碌碌地爬起来,非要给她吹头发。
陆烟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只是话到喉咙,瞧见阮娴那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没说得出口。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吹风机嗡嗡叫,陆烟坐在躺椅上,任由阮娴替她吹头发。
阮娴动作温柔熟练,不像第一回 。
热气落在脖子,陆烟忍不住缩了两下。
窗外不知不觉暗下来,阳台上的玻璃门开了大半,凉风钻进来打在身上很舒服。
吹完头发,陆烟趁着阮娴洗澡的功夫点了根烟。
阳台上,陆烟一身复古红吊带裙,后背抵在栏杆上,左手半撑着,右手夹着烟。
刚洗过的头发被风吹乱,唇角也沾了两根头发丝。烟雾缭绕中,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女人仿佛成了不可侵犯的神明。
神圣且高不可攀。
阮娴出来见到的就是这一画面。
只是,再怎么好看也不能忽视她眉眼间若有若无的悲凉。
阮娴一直清楚,陆烟这人看着清冷、没有人情味,可走近了,才发现她身上尽是滚滚热血。
一个被世界抛弃过无数回的人,在遭受痛苦与不公后,依旧愿意坚定地选择温柔、选择世界。
这样的人,如何配不上他人的温柔对待呢。
只是有时候,她一个旁观者都忍不住为她不平。
好像她所求所想所期待的,没有一件成的。
想到这,阮娴鼻子一酸。
强制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阮娴若无其事地走近阳台。趴了一会儿,阮娴转过头笑着问:"烟儿,活着会不会很累?"陆烟掐烟头的动作一僵。
今天第二次有人问了。
陆烟没着急回,低着脑袋掐断手里的烟头,等烟雾散得差不多了才点了点头。
"累,但是还可以坚持。
阮娴仰着脖子,抬头望向天空,一片漆黑,看不见点光明,叹了口气,阮娴道:"我也觉得,活着很累。可有时候又觉得活着很好,可以追求喜欢的人、喜欢的事。陆烟没吭声,整个人抵在栏杆上,半偏着脑袋听着阮娴说话。
"辞职这事其实很早就想了,只是一直拖着。你倒是成了一个借口。我跟邢琛认识四五年了,算起来,时间还真是过得挺快。”
"我明明还是个十八/九的小姑娘,怎么转眼就二十四五了。""我妈催了我好几回,说我这个年纪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了,我老说工作忙没时间。前不久,她生病住院,等我知道她都已经出院了。”
说到这阮娴抬手抹了把眼泪,脸上还在笑,可泪花不停冒。
晚上小区一片安静,对面的住户大多亮起了灯,陆烟这儿看过去,对面的光景一目了然。
尽是茶米油盐酱醋茶,多是平平淡淡、枯燥乏味。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在那一瞬间,小到没赶上公交车、晚上下班回家路边的水果店已经关门,大到子欲养亲不待。
后悔终身。
总之,一地鸡毛。
阮娴哭得停不下来,陆烟心疼地搂进怀里温柔地拍着阮娴的肩膀,边拍边安慰:"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哪知,阮娴哭得更厉害了。
鼻涕眼泪一大把。
哭得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我倒是想跟邢琛耗下去,我妈耗不起。他真以为我...进了他的坑里出不来了?这么些年,我也有过试探,可人没那份心思我能怎么办。”
"我妈这么些年真不容易,整天担心受怕,生怕我吃不饱穿不暖,自己舍不得吃的,非要给我寄过来。老说我一个人在外面闯不容易,可她呢。""你说说,她一个人进医院动手术,身边连个伴儿都没有。我这女儿当得有什么用。”
阮娴家在县城,上初中转到了江城,大学在北京上的,跟邢琛一个学校,毕了业就进了邢琛的律所。
这么些年,工作忙得晕头转向,很少回家过年。
倒是跟她吐槽过几回,只是没说几句就岔开了话题。这也是陆烟第一次听她认真地提起这些事。
平日里这姑娘老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好似什么都能想开。
原来,是一直藏在心里憋着呢。
陆烟心里也不大好受,脖子处一片湿润,肩膀上趴着哭的姑娘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安抚了一阵儿,陆烟神情复杂道:"阮娴,下午是邢琛送我回来的。
“他说,没你,不行,"话一出,陆烟明显感受到阮娴的身子抖了两下,正想说话,就见阮娴摇头。
"我想过了,我要回老家找工作。
"我妈身体越来越差了,我想多陪陪她。"陆烟舔了舔嘴唇,想要说几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О。索性闭了嘴。
没说多久阮娴就进屋睡觉了。
说是睡觉,不过是想冷静冷静,陆烟也没打扰,任由阮娴进了房间。
直到客卧的门彻底合上,陆烟才收回视线。
重新拿起边上的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吧嗒一下,点燃打火机,等烟雾升起,陆烟才熄打火机。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谁又能逃得过呢,谁又不是艰难苟活、苟且偷安呢。抽了一会儿,陆烟抬眼落在对面马路边的小摊上。依旧搭着一个简陋的棚,两颗老旧灯泡的照着那块儿。隔着远,陆烟只能勉强瞧见那个掌勺的男人正忙忙碌碌地炒菜。
至于女人,好像没看见。
迟疑两秒,陆烟随手拿了条披肩出了门。
滴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陆烟抬腿走了进去。
电梯抵达一楼,陆烟刚准备出去就碰到了门口等待的周驰。
对视两眼,男人率先开口:"去哪儿?""有点事。"说着,陆烟披着披肩走出电梯,刚想绕过周驰,还没迈出去就被男人抓住了胳膊。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陆烟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估摸着是去应酬了。
身上一股酒味,很刺鼻。
见陆烟身上还穿着吊带裙、拖鞋,手里还捏着半截烟,周驰皱了皱眉,问:"穿成这样出去?""没多远。
"我跟你一起。"说着,周驰放开陆烟的胳膊,抬手松了把领带,径自往外走。
倒是陆烟脸上多了几分诧异,盯了两眼面前那道宽阔的背影,陆烟跟着走了出去,边走边问:"你真要去?"周驰今晚酒喝了不少,虽然没醉,可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闻言,周驰停下脚步,转过头扫了眼几步远的陆烟,嘴皮扯了扯:"你不是要去?"后半段路,陆烟没再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陆烟走在前面,周驰双手插在裤兜跟在后面。
直到过了马路,陆烟走到小摊贩边上,周驰才在路口停下来。
"又来了,今天想吃什么?"“一份鱼香肉丝炒饭。
"好嘞,麻烦您等等。"陆烟看了一圈都没见着女人,脸上滑过一丝担忧,趁着老板炒菜,陆烟随口一问:"老板,你老婆今晚怎么没来?
男人炒菜的动作一顿,接着,男人拿起边上的毛巾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声音粗哑道:"这两天在医院住院,刚动了手术,还下不了床。
“她一个人?"“我这儿结束了就过去。没法子,家里还有孩子照顾,老人年纪大了我就没让他们过去。我这弄完了也能过去。
陆烟没再问,男人也没再回。
炒完,男人熟练地装好盒饭递给陆烟,陆烟抽了五十现金递给男人。
见男人要找钱,陆烟拒绝:"别找了。不多。""那不成。这盒饭也才15,不能占便宜,你说是不是?"话说到这,陆烟也不好拒绝,伸手接过了男人递过来的钱。
皱巴巴的,上面还有油渍。
周驰目睹了全程,瞧着陆烟跟人一脸熟识的样,大抵明白陆烟经常光顾。
到底跟他平日见的陆烟不一样,周驰心情多了几分复杂。
回去的路上,女人捧着盒饭吃得正香,一点看不出这女人是ME那个毒舌犀利的陆记者,也不像英国那个冷艳动人的东方明珠。
现在的陆烟浑身充斥着烟火气,眉眼间满是世俗。
有那么一瞬间,周驰想,这女人是朵器/粟花。
让人上瘾、让人甘愿沉沦、甘愿为她醉生梦死。
那盒盒饭被她吃得一干二净,没半点浪费,见女人脸满足。周驰忍不住问:"有这么好吃?
女人摇了摇头,"有点咸。”
"那你还吃得这么欢。
"我喜欢是因为这是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第22章 …
霓虹灯将这座城市点缀得格外繁华,而不知名的角落里,还有不少人在艰难度日?
陆烟话一出,周驰有那么一两秒的恍惚。
他突然发现,这女人眼里藏着星辰大海、心里装着百味人间。
她的世界远不止他看到的那一块方寸之地,她的世界很大,大到他无从窥探。
晚上小区一片安静,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陆烟似乎没意识到周驰的变化,自顾自地走进黑暗,再理所当然地走在周驰前面。
直到走到电梯门口,趁着电梯还没到,周驰垂眼盯着女人的头顶,晦涩不明地滚了滚喉结:"想好了?"“嗯?"“援西计划。"周驰说到这,摸了把裤兜,本来想抽根烟,摸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已经戒了。
索性,收回了手。
陆烟倒是没犹豫,扫了眼面前不动声色的周驰,答应:"我说了,我同意,但是我有条件。"说着,电梯门打开。
周驰拾了抬眼,提醒:"先进电梯。"陆烟表情一滞,低头嗯了一声,紧跟着抬腿跨进电梯。周驰紧跟其后。
后面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人。
不知不觉间,陆烟两个人被挤到了角落。
陆烟在里侧,周驰的身躯挡了她一大半,她没有被挤到。只是说话不方便了。
两人都没开口。
电梯时不时停下来,时不时有人进有人出,运行速度比较慢。
陆烟刚开始还没反应,时间过长又没事做,陆烟的目光逐渐落在了周驰身上。
西装革履下周驰的肩膀格外挺、直,隔得近了,鼻子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在这混杂的人群里倒是挺醒神。手臂有意搭在另一侧电梯壁,形成一个屏障,挡住了其他人。
陆烟盯着那只手看了好几秒,等缓过神,电梯里已经没什么人。
周驰适时收回了手,脚步往外移了两下。
这下,陆烟的视线没再受阻。
“什么条件?"周驰低头理了理身上的褶皱,语调平淡地问了句。
"还没想。
陆烟清楚,那份计划书对于她而言,本身就是最好的条件了,只是在周驰面前,她总归留了个心眼。
得让他清楚,是他求她,不是她巴结他。
想通这一点,陆烟仰头对上周驰神色复杂的眼神,嘴角扯了扯,一脸认真:"我真没想好。
"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
"嗯,你说。”周驰没拆穿陆烟的把戏,配合着说了下去。陆烟努了努嘴,手指捏紧肩膀上的披肩,故意调侃:"要不,你也跟着去?这么大个项目,你一个负责人不去,也不大好是不是?"周驰没急着回,反而意有所指地问:"你想我去?"陆烟本以为能将他一军,没想到反被周驰拿捏了方寸。咬了咬牙,陆烟心一横,脸上笑靥如花:"当然。"周驰似乎被陆烟的答案取悦,喉咙深处溢出两声轻且低的笑声,眉眼处也多了两分笑意,笑完,周驰若有所思道:“真这么想?”
陆.咬牙切齿.烟:"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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