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和刚才那个孤苦的模样判若两狗啊!这家伙还有两幅面孔呢???
“先把它带我那去吧。”在程以岁跟小柴犬无声的互相嘲讽中,沉郁少年已经完成决定收养的思考,并解释,“它应该是被人类伤害过,有点怕人,过激的话可能会咬伤,你方便在这里等我吗?我去拿副手套。”
拿手套做什么?怕接触到冰冷的狗子伤害到你娇嫩白皙的皮肉?
程以岁不明白,但面对陌生人她有分寸的没多问,只是“嗯”了一声,“方便,我看着它。”
沉郁少年抿唇点头,冲她点头表示谢意,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已经说过几句话,不像十分钟前那样全然陌生,但是他礼貌的动作却依旧是分毫不减的疏远,清冷的外表下,有着很重的防备心。
在他转身时,程以岁看见他右耳耳垂上有个不起眼的小耳洞,本来该戴着张扬耳钉的地方,现在被一根光秃秃的黑色耳棍取代,如果不是离得近,根本不会注意到。
在她的认知里,男人打耳洞,应该都带有一点叛逆性格。
那奇了怪了,眼前的这少年,看起来沉稳又顺和,那耳洞在他身上看起来甚至有些违和。
像是在欣赏齐白石的工笔花鸟图时,忽然瞥见墨色蜻蜓嘴里衔了一根彩色辣条。
他的车应该停的不远,加上腿长,很快就拿着一对厚手套回来,手套像是烤箱手套的加长版,这种手套是专门给宠物用的,以前她送雪碧去洗澡时,在宠物店里见过类似款。
可是怎么会有人车里长期备着专业宠物手套呢?程以岁心里忽的一声咯噔。
她看着沉郁少年熟练地戴上手套,心情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忽然,他以一个她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朝着柴犬过去。
他的动作太快,她甚至没看清他是跳过去的,还是一步跨过去的,就感觉眼前一个白色影子嗖的一下过去。
而小柴犬也确实如他所说,在人类靠近的瞬间忽然抓狂,男人没有给他躲避的机会,两只大手将它紧紧抱住。柴犬无助又害怕的挣扎,发出无力的叫喊,低头想要咬人,被他提前准备好的厚厚手套阻拦了牙齿。
小柴犬奋力挣扎的动静不小,如果是在南区的话,估计早就吸引了诸多大爷大妈的目光,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观赏,看不惯的还要上来扒拉两下。相比之下,北区这边的富人显得冷漠多了,金属汽车漠然行人匆匆路过,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男人皱着眉头,小狗汪汪叫唤,程以岁不好意思在旁边干站着,往前走了半步本想搭把手,却被他拦下来了。
一只清瘦的手臂横在她身前,精密计算过一般,恰好虚虚掩在她身前,而没有一丝身体接触。
他说:“小心,会咬你。”
程以岁盯着他收回去的手,淡青色的血管浅埋在皮肤下,回答慢了一拍:“哦,那你也小心。”
这次男人没回答她,抱起狗子看样子是准备往家走了。
嘶。
这哪行啊。
这要是让他就这么把狗子带走,他俩可就真成了一面之缘了,这种品级的帅哥,恐怕她这辈子也碰不上第二个。
但是这小帅哥防备心确实重,不像随便会给人微信的那种人,一看上去不缺钱,二长成这样也不会缺人追,那还有什么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呢?
主意还没想出来半个,帅哥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用不解的眼神看了程以岁一眼。
一直闹腾的小柴犬在他停下来之后也安静下来,挥舞的小爪子撑在圆滚滚的下巴上,幽幽地看着她,把“狗仗人势”这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知不觉跟了人家竟然都走了这么远,程以岁捏紧了伞柄,慌张的思考该如何解释。
“额……嗯……”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紧张的连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快完蛋了。
“沈老板,你来啦!”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了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
他们已经走到刚才那家宠物店门口,给她结账的那位齐刘海店员迎出来,先是热情的冲帅哥打招呼,随后看到他身后的程以岁,先是诧异,随即又开朗的笑道:“小姐姐你也回来啦!”
“嗯,回来拿快递。”程以岁脱口而出,就此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沉郁帅哥,齐刘海店员,程以岁,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疑问:“你们认识?”
……
五分钟后,人员关系处理完毕。
沉郁帅哥叫沈祁言,宠物店的老板,店里的两位店员杨甜和胡博,是他的员工,程以岁,是路过的善良爱犬人士。
哦,宠物店老板啊。
怪不得会有专业的宠物手套。
程以岁淡定的扫了一眼整个店,规模不小,算上地下室一共有三层,温馨可爱的装修和精巧的设计能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既然这样——
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从杨甜手里接过快递,程以岁很自然地问她:“你们店一般几点开门啊?我明天来带狗狗去宠物医院做基础检查。”
沈祁言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杨甜歪着头:“哎?您带它去吗?”
“嗯,毕竟这也算是我麻烦沈老板的,就不让沈老板破费了。”程以岁看向一旁一直在安抚狗子的沈祁言,笑得很是从容,“那明天早上我来接它。”
沈祁言怔了一下,而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程以岁没再多呆,离开之前,她看一眼宠物店的招牌。
“Be with you萌宠店”,奶黄底色,字体旁边印了一个可爱的动物爪印。
be with you,和你在一起。
-
第二天也是假期的最后一天,程以岁原本和闺蜜兼同事隋知约好要去买一些回队里的生活用品,因为这段心动插曲而临时改成先去宠物医院。
她去的早,沈祁言还没到店里,杨甜把柴犬给她的时候已经给它裹好了轻薄透气的尿不湿,还顺便交给她一袋沈祁言昨天就准备好的柴犬出门必需品。
细心周到。
程以岁在心里又给他加了个标签。
只是不知道他对这小柴犬使了什么美男计,昨天还遇人就怕,一步都不让人靠近的小狗,今天竟然乖乖的任由程以岁抱着,毛茸茸的身体软趴趴的窝在她怀里。
司机开车,程以岁和隋知坐在宽敞的轿车后排。
跟程以岁这样的普通单职工家庭不同,隋知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如今还叠了总裁夫人的buff。家庭差异巨大的两个人性格相近,从学生时代开始,已经做了十多年的闺蜜。
隋知听她说完昨天的事情全部经过后,只对最后一小部分表示不解:“为什么养狗算你麻烦他啊?听你描述,我觉得就算你不提那句话,他也会把这小家伙带回他店里的。”
趴在程以岁怀里的小柴犬大脑瓜子支棱起来,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冒金光,发出撒娇似的“嗯嗯”声,大概是非常同意这位漂亮姐姐的观点。
“又有你老人家什么事了?”程以岁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屁.股,就当是把昨天“狗仗人势”的仇也顺便报了,跟隋知说,“这个呢,就叫心里暗示,让他潜移默化的觉得他是在帮我,你想啊,你会帮一个陌生人养宠物吗?”
隋知摇摇头。
“所以他也不会。但我这么说了,为了合理化自己的行为,他说没准就会自我暗示他喜欢我。”程以岁扬眉,顿了顿又补充,“当然了,也有可能不暗示,但至少会多思考,然后每次看到这条狗,他都会想起我。”
“卧槽?这也行?”隋知听得目瞪口呆,“都这样了,你都忍着没要他微信??”
“小隋啊,这你就不懂了。”程以岁讳莫如深的抚摸着狗毛,并忽略了它一脸鄙视的表情,“三十六计,第十六计,是什么来着?”
隋知想了想:“欲擒故纵?”
第3章 . 小菜一碟 “它叫大脑袋。”
程以岁笑:“哟,孺子可教。”
隋知边鼓掌边赞叹的摇头:“不愧是你啊,怪不得大学你们学生会那主/席,多少人垂涎的高岭之花,最后会一头栽进你施工的套路里了。”
程以岁轻飘飘地“呵”了一声,表示这都是小菜一碟。
“不过你是不是因为太懂这些套路了,所以不会谈恋爱啊?那高岭之花你追到没多久不就把人家甩了?”隋知说,“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正经八百的交往过男朋友。”
“其实不是没办法谈恋爱,是因为我懂这些,所以也能一眼看出别人的套路,没劲死了。”程以岁与柴犬对视,叹了口气,又气鼓鼓的说,“那主/席可不是我甩的他,他是看上去高岭,其实海的一批。”
司机在宠物医院门口停了车,下车后隋知仍在继续话题:“那这宠物店帅哥是什么情况?”
程以岁抱着柴犬排在队伍末端,脑海里浮现和沈祁言相遇时的画面,语气不自觉的就柔软下来:“我感觉他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隋知理解不了,“特别帅?比学生会主/席还帅?比年会上表演节目的那几个明星还帅?”
程以岁:“不是那个意思,他跟那些表面皮肉好看的不一样。”
隋知:“帅哥在骨不在皮?”
“也不完全是。”程以岁绞尽脑汁,也没办法给沈祁言下定义,“我说不出来,就是那种,他不遮不掩,好像你问什么他都会如实说,五分钟就能了解他的所有,但是其实五十年都不可能了解他,相较之下外表都不是最吸引我的,你能懂吗?”
隋知四十五度低头,三十度左右摇摆,一边点头一边摇头,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一点没明白,她看了一眼快要睡着的柴犬,它也同样迷惑。
程以岁解释不清楚,她自己跟隋知状态也差不多,正好这时队伍排到她了,护士站的护士与她沟通,打断了关于这段“神秘感”的对话。
护士问她宠物名字。
程以岁心想沈祁言肯定给它取好名字了,就现编了一个临时用的:“先叫胖子吧。”
毛多,肉乎乎的。
不等护士录入,窝在程以岁怀里的小肉团似乎听懂了,知道“胖子”不是个褒义词,拿毛茸茸的头使劲儿怼她胸口表示抗议,程以岁那么大个人被它顶的险些站不住。
“哦哦哦好了好了,不叫胖子,我们小姑娘也是要面子的对吧?得取一个软萌可爱的名字,一听就是小仙狗的那种。”程以岁好声好气的哄它,扭头告诉护士,“它叫大脑袋。”
护士:“……”
“别了,你头这么大,直接叫大头吧,两个字的小名你也容易记住。”程以岁看了一眼大头,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就觉得隋知两个字的名字比她三个字的好记,然后扬下巴问隋知,“对吧,两个字名字的?”
隋知:“?"
隋知:“我怎么知道狗怎么想的!”
-
犬瘟和血常规很快完成,但检查结果出来后,程以岁被告知,在大头被麦芽色毛发掩盖的皮肤上,有一个直径约为八毫米的烫伤,且已严重感染。
兽医把大头抱到她们面前,小心轻慢地扒开后背靠近下方的那一小搓毛发,露出已经溃烂流脓的伤口,触目惊心。
大头初步判断是被烟头烫伤。
狗不傻,如果烟头碰到它它不会不躲,因此只有一个可能,它是被人为虐待的。至于这个人是把它遗弃的前主人,还是在路上碰到它的陌生人,她们无从得知。
程以岁没有片刻犹豫,当即决定给它做治疗。在护士的带领下,她先交了5000块钱的预付款做大头的手术费和医药费,多退少补。
回到休息室时,隋知刚挂电话,表情也同样凝重:“来通知了,所有人员两点前必须回绥陵。”
程以岁两眼一黑:“什么情况?”
隋知言简意赅:“下个月初预报连着一周暴雨,咱们装箱棺椁预计需要半个月。”
程以岁明白了。
尽管绥陵工地现场有保护顶棚,但如果遇到下雨天还是会停止挖掘,之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修整一下,在居住地写材料,画图,清洗淘片什么的。
但是目前田野考古接近尾声,他们接下来的工作,是要把已经部分腐烂的主棺固定后装箱,然后运输到温度湿度氧气都可控的密闭实验室中。
工程重要,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咱们这一去十天半个月回不来。”隋知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宠物病例本,“我刚问了一个护士,接大头出院得有这本子当凭证,现在送你回花城,你把本子拿去宠物店?”
“不用。”程以岁已经有了主意,“咱俩现在去买东西,我有其他办法。”
离开前,她怕出意外,给大头补交了一万块押金,并再次跟医院的人确认大头的手术结束时间后才放心离开。
两个女生去的附近商场,快刀斩乱麻一般买了七个大袋子的生活用品,程以岁把手里的袋子全都放在隋知家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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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以岁两手空空,叼着从商场里买的棒棒糖走回医院。
远远的,她看见刚下车的沈祁言。
他是真的高,凌厉的车身也就到他下巴,熟悉的棒球帽遮住深沉的眉眼,区别是前面的logo和上次的不同,脸上的线条依旧清晰明显。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撩了一下压在帽子下面遮住眼睛的刘海,然后掏出手机,应该是手机屏幕方向反了,他灵巧的转了一下,将方向摆正。
这是她才注意到,沈祁言的手很大,她用26键打字时需要两只手握着的手机,在他的手里小的像包随意抽拿的纸巾。
如果那只手覆在她的脸颊上,还能多出来一圈。
两人中间隔着宽阔的马路,道路的中间和两旁种着连绵杜鹃,绮丽多姿的桃红色杜鹃层层叠叠,淡而清雅的香气扑面而来,不由得想起儿时去郊外爬山,看见溪边竹林里漫天遍野映山红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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