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伙计为难时,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阿福,怎么回事?”说话间,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面容俊美,身材修长,只是长相过于阴柔了些。
沈玥没有心情,也精力去打量美男子,只一心期望能换得些银子。
“公子。”叫阿福的伙计,朝那公子走去,“是这位姑娘,来这卖衣服。”
那公子挑眉看向沈玥,沈玥忙将包袱扯得更开些,好让那公子看清里面的衣服。
“这位公子,我这衣服料子都是很好的,也是八成新的。你们可以拆了来,处理一下,再重新制作的。”费劲脑汁地表明这些衣服的剩余价值。
那公子嘴角微弯,“沈大小姐。”
沈玥一听,当即苦笑,原来还是个认识自己的。哎,看来这趟买卖又难成了。
沮丧地将衣服塞回包袱里,系好,转身离开。
那公子又道,“沈大小姐,稍等。”
沈玥眼睛一亮,立马住了脚,生怕那公子后悔似的,将包袱整个递给了那公子。
神情期盼又带着点不好意思。
那公子微愣,接过包袱,解开,细细翻了翻,赞叹,“这是锦绣庄绣制的。”
锦绣庄,是大齐除皇宫制衣司外,最高档的,听说背后老板是门阀世家。其客户均是达官贵人。听说,就连宫里的娘娘,都在那里,订制过衣服。
沈玥的这件,虽不出彩,却也是锦绣庄出品。是原主还得宠时,沈老夫人赏赐的。
阿福一听是锦绣庄,忙道,“公子,锦绣庄的衣饰,我们不能收。”又转身对沈玥道,“小姐,请您还是去锦绣庄换吧。”
沈玥垮下脸。
这个世道,士族,庶族划分严格。以她现在的名声,还是不去锦绣庄自取其辱了。
沈玥低着头,却没有动弹,颇有些耍赖地想,我衣服都给你们了,总不能再让我收回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听到了她的心声,听得那公子颇有些赌气地道,“锦绣庄又怎么样?本公子就收了。”
沈玥大喜,瞬间,觉得那一脸傲气的公子分外的顺眼。
“公子,老爷交代……”阿福显然不赞成,推出老爷,想以此阻止自家公子的行为。
不待阿福说完,公子不耐烦地打断了,“好了好了,爹回来,我自会跟他说。”阿福苦着脸,不敢再反对。
就是,这小厮也太迂腐了,年轻人嘛就应该像这公子这样,年少无知,有冲劲。
那公子又转向沈玥,有些为难道,“沈大小姐,我可以收这些衣服,但你也知道,我承担着风险。”
沈玥赶紧表示,能卖钱就可以了,是多是少,看着给。
那公子笑了,随后,沈玥又苦恼了,心想,他要是真给我一个铜板怎么办。事实证明,沈玥是以小人之心度了那公子的君子之腹。
最后,衣服换了一两银子。期望值低到太平洋底的沈玥表示,这个价钱,她很满意了。
出了成衣店,沈玥看时间还早,便又去了书画斋,买了些笔墨纸砚。
时间不多,画,没有仔细看。只把书画斋内,墙上挂着的画作,草草扫了一遍,心里有了个大致的概念。
到东城门时,青莲还没到。又等了会,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暗下来,青莲仍没有出现,沈玥再坐不住了。
以青莲的秉性,不可能这么晚还没到,定是出了什么事。
沈玥一路急行,将她们走过的店,都寻了一遍,仍是没看到青莲。
天,已彻底暗下来。店铺都陆陆续续关门了,街上的人也少了。
还有半个时辰就是宵禁了,沈玥沮丧地坐在石凳上,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分开行事了。这天黑灯暗,一个女孩子,太不安全了。
“小姐!”
沈玥抬头,是青莲,猛地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听到沈玥说担心她,青莲心里暖暖的。
青莲许诺道,“小姐,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沈大小姐。”
沈玥这才注意到,随青莲来的还有另一个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有些面善,似乎在哪见过。
“小姐,是这位魏公子救了我。”
魏虎忙摆手,“青莲姑娘,不……不要叫我公子,我……我……”出口却不知要如何说,一向擅语的他,竟结巴起来。
沈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觉察到了一股不异常的暧昧气息。
沈玥透亮的目光,让魏虎心虚,难以招架。
果不愧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与将军一样,太可怕了。
早上,将军在官道上救人的那一幕,他可是有瞧得仔细。本在与安南王说话的将军,突然变了脸色,骑马冲出去了。
这沈大小姐,怎么没有出现在宴席上,反而大晚上在这大街上游荡?
“沈大小姐,晚上两个女子不安全,我护送你们一程?”
沈玥想了下,拒绝了,这男子面容正直,看着不像坏人。但有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谨慎点好。
青莲忧心道,“小姐,我们要怎么回去啊?”这个时辰了,城门想必都关了,都怪她,若不是因为等她,小姐可能早到家了。
“去客栈,我记得前面不远有家客栈。”
魏虎眼看着两人离开,终是不放心,一路暗中将人送到客栈,才回去。
想着,定要将遇到少夫人的事,告诉将军,今晚宴席上,沈家没有让少夫人出席,反而一个劲地推销其他的女儿。
将军脸都黑了,宴席进行到一半,就退场了。他也是去将军府帮将军拿东西,才在路上碰到了被人抢劫的青莲。
第7章 打脸渣男这渣男送你了。
客栈是一家算中档的客栈,住的多是一些上京赶考的学子。已住满了,只剩下一间上房,在三楼,价钱有些小贵,住一晚要八百文。
沈玥犹豫了下,还是定下了。这么晚了,两个女子在外,太不安全。再说了,这是东城区,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到比这更便宜的。
回来的路上,青莲已将卖首饰的钱给了她,一共十两。除去买笔墨纸砚,及这房钱,手上已只剩下九两四百文钱。
进入房间后,沈玥一脸严肃地问,“遇到什么事了?”
想到先前发生的事,青莲有些后怕,“婢子卖了首饰出来,遇到了几个泼皮,他们要抢钱,婢子不肯,他们……他们就把婢子拖到街角处,欲……欲……”青莲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沈玥心痛地拥住青莲,安抚道,“没事了,不要怕。”
“以后若再遇到这种,就把钱给了他们,保护好自己。”沈玥道。
青莲吸了下鼻子,一脸坚定,“那不行,这可是小姐卖了首饰得来的,比青莲的命还重要。”
沈玥感动,摸了下青莲的头,“傻瓜,对我来说,你更重要。”
青莲笑得欢喜,“在青莲心里,小姐最重要。”不止是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还有这段时间小姐对她的好。
沈玥又摸了摸青莲的头,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是路过的魏虎公子救了我。”
“他叫魏虎?”这个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青莲点头,“嗯,他说他叫魏虎。”
沈玥想起来了,魏虎,不就是她穿越过来那夜,那个将军的属下么?魏家军的人。
她这是什么孽缘啊,怎么老遇上跟男主有关的人?
也许是心里装了事,第二日,沈玥醒得特别早,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
推开窗子,清新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花香飘了进来。斜角处有一棵桃树,粉色的花瓣,一点点,隐在浅浅嫩绿里。
天,越来越亮。天边一抹抹红云,映着这灼灼桃花,美得耀目。
太阳就要出来了,又是全新的一天。
沈玥心中一动,忙将已桌子移到窗边,铺了白纸。青莲见状,忙过来碾墨。
沈玥在心里构思了一下,取下毛笔,试了下手感。画水彩时,她有用过毛笔替代画笔,是以,对毛笔并不陌生。
沾了点墨汁,快速挥毫。
没多久,一副桃花日出图,就浮现在纸上。
沈玥搁下笔,太阳已出来了,斜挂在东边。金色的辉芒,照耀大地。
可惜了,没有颜料。买纸墨笔砚时,她有问过颜料,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人想过将颜色参入画中。
难怪她看到的那书坊一墙的挂画,都是清一色的黑白水墨。
“真好看。”青莲忍不住赞叹,她不懂画,只知道这画好看。
沈玥笑了笑,又提笔在画的右上角写了一句小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是诗经上《诗经·周南·桃夭》篇中的一句。
青莲看看画,又看看窗外,惊奇道,“咦?这画的,跟外面好像。”
斜角的那树桃花,街对面的茶馆,远处隐隐绰绰的院墙,还有街上走着的人群,都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样。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客官,您要的水到了。”是店小二。
青莲开门接过水,倒进脸盆里,又取来毛巾,端到沈玥面前,“小姐,婢子侍候您梳洗。”
“我自己来。”
现代独立女性,这种个人卫生,她还是习惯自己来。
青莲站了会,道,“小姐,饿了吧?婢子去弄些早食来。”
曾经的小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就是洗面速口,也是要有人侍候。
如今……青莲心疼了,想着小姐喜欢吃甜糕,她就去问问掌柜,可否借下厨房。
沈玥点头,青莲便出门了。
待墨汁干得差不多了,沈玥又提笔在细致处描划,让画面更立体些。良久后,直到肩膀都酸了,才终收笔。
阴影,明暗,整个画面就跟黑白照片差不多了,写实风是沈玥擅长的。
沈玥拿起画纸,在窗口举着,与外面的实景,对照着看,检查是否有失真之处。
楼下,有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与一女子调情,举止亲密。现代时,大街上抱着亲的都有,沈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正看得津津有味,那书生突然抬头,两人视线相撞。
竟是个熟人,那个最后害得原主凄惨的渣男李友安。
果真渣!
沈玥一脸不屑,收回目光时,发现,正对面茶楼,三楼,窗户大开,一个人正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也是个熟人,昨天还见过的那个将军,男主魏家军的人。
四目相对,沈玥心里一紧,一阵风吹来,画,脱落了。
沈玥再顾不得对面的男人,大惊,伸手一抓,没有抓到,画飘远了,往着斜对面飘去了。
这都是钱啊,她事业的第一桶金。
沈玥一脸焦急,转身,跑出房间,蹬蹬蹬下了楼。只望还来得及,画还没被人捡走。
她并不知道,她转身后,对面的魏诚转头对魏虎吩咐道,“去把画捡回来。”
魏虎出门时,又听他家将军加了一句,“捡不到你也不要回来了。”
魏虎浑身一震,立马加快了步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下去了。
自他昨晚将遇到未来夫人的事,告诉将军。将军无所意动,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以为是他会错意了。
结果,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就来这茶楼吃茶。天知道,那时候,茶楼都没开,茶楼掌柜也还在被窝。
结果被他喊起来了,唬得那掌柜还以为自己摊上了什么事。
直到对面楼,窗户打开了。魏虎这才知道,他家将军不是无所意动,是太闷骚了。
并不知道有人也去捡画的沈玥,快步下了楼,只是,才刚出客栈大门,就与人撞上了。
“你来做什么?”李友安脸色很难看。
在他看来,沈玥就是跟踪他而来。还特意躲在楼上偷窥,
沈玥白了他一眼,转了个方向,打算从侧边过去,怎奈,又被拦住了。
只是这一次拦住她的是那个女子,与李友安举止亲密的女子。
“你就是沈大小姐?”女子面孔朝天看。
沈玥点头,“阁下是?”希望能赶紧打发了,她好去追画。
女子一脸骄傲,“本小姐的父亲乃是俞大家。”
俞大家?俞大家是谁,沈玥一脸懵逼,为不节外生枝,客气道,“嗯,久仰。俞小姐,可以让开下吗?”
“沈玥,你以为李大哥是喜欢你吗?他不过是因为你是沈家嫡女罢了。听说你现在都被赶出沈家了,怎么还有脸来找李大哥。”
沈玥认可地点头,“嗯,我也觉得。所以,这渣男送你了。不用谢哈。”末了还嘉奖似地拍拍俞桑的肩。
俞桑呆滞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本在一旁看戏的李友安,见沈玥是真要走,一个侧身又将沈玥拦住了。
两个女人为他吃醋,为他争吵甚至打架的事,他见得太多了。一面享受着追捧的感觉,一面又在心里鄙视这些女人愚蠢。
沈玥皱眉,退后两步,抬头冷冷看着挡住她去路的李友安,“让开!”
李友安笑容僵在了脸上,心中暗恼沈玥的不识抬举。
今日,他在俞桑的引荐下,拜访了俞大家,俞大家是画师。在京都也算是家喻户晓,听说,天子也曾夸过俞大家的画作。
当今天子极喜画,是以,一些对头脑活跃的考生,都想着临摹一些好的画作,以求在今秋殿试,被天子选中。
李友安也是安了这个心思。
俞桑与他,兴趣相投,一见如故,只是多说了几句,这沈玥就吃醋,抓住不放。真是讨厌之极。
只是俞家毕竟不比沈家,俞大家虽地位不低,但也只是一介画师。没有在朝廷就职,对他今后助力不大。
沈家虽也只是个微末的世家,但沈重是正三品礼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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