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蕴灵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抬步往前走。
只是走了两步似乎没听到丫鬟离开的动静。
许蕴灵转过头。
却一眼瞧见丫鬟伸出了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意图将她从水榭推入池塘中。
许蕴灵吓了一跳。
眼下的处境,她逃开已是不可能,可若不逃开,掉下去的可是她了。在元府掉入水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后续。
情急之下,许蕴灵来不及思考,条件反射地矮身蹲了下去,头顶堪堪避过丫鬟的一双手。而那丫鬟似乎没有预料到她的反应,急忙上前一步弯腰,只是她跨的动作太急,脚尖踢到了台阶,竟直接腾空着飞扑了出去。
扑通一大声,池塘溅起好大一团水花。
嘶——
许蕴灵目瞪口呆。
水榭一旁的垂花门下,赵长渊静静直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他看着她矮身蹲下,看着她因为丫鬟掉水脸上露出呆愣的神情。她的脸上溅到了几滴水珠,沾在白皙的皮肤上仿佛在发着细碎的光。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在回过神来后,匆忙地左顾右盼。
再然后,她看见了自己,眼里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只是路过的赵长渊:?
作者有话要说:
路过吃瓜的王爷即将再次被征用
第11章 身份
赵长渊与她对视了几秒,目光轻描淡写的从池塘里掠过,对于丫鬟的挣扎视若无睹,他平静地转身离开。
许蕴灵本以为四下无人,结果没想到竟然会在郡王府看到一张熟面孔。水里的挣扎变得微弱起来,许蕴灵即便有再狠的心思,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消失在她面前。
她充满希望地看着赵长渊,然而出乎她意料,赵长渊竟然转身就走。冷漠的态度,就和她挂在墙头下不来一样,丝毫没有伸出援助之手的意思。
许蕴灵哪里能让他跑掉。
再不救人就来不及了。
她想也不想,急冲冲地跑下来,一把拉住了赵长渊的衣袖。她跑得太急,一猛子扎下来,额头直接撞在他的脊背上。
皮肤下是冰凉丝滑的绸缎,凉意过后,是属于陌生男人的体温,松木的淡香萦绕在鼻端,许蕴灵眨了眨眼,怔忡了一下。
和她的恍惚不同,赵长渊几乎是瞬间绷紧了身体,眉间猛然一皱。不止如此,他身边的氛围陡然间变得紧张危险起来。
藏在附近的暗卫蓄势待发,如狼般的眼神紧盯着赵长渊背后的小姑娘。一旦许蕴灵有任何不利于摄政王的动作,他们务必会一刀毙命。
然而许蕴灵丝毫没有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她的心神有刹那间的飘忽,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近在咫尺的男人身上。
上一回她急着从围墙下来,对接住她的人并没有很关注,她只记得拖住自己的那双手很稳,而手的主人长得很英俊,至于其他感觉,远没有现在来得那么清晰和深刻。
她情不自禁地眨眨眼。
现在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她再往前一点,她的鼻子,她的脸就能贴上他温暖的后背。只要他一个转身,也许她就会被拥入怀中。
他看起来削瘦,不过在衣服下的肌肉似乎格外的紧实。
他的身材一定很好。
许蕴灵发散了思维,有点没头没脑的想。
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
赵长渊眼神往周遭一扫,暗卫接到他的指示,收起了开鞘的刀锋。
一场致命的危险消散于无形中。
许蕴灵仍然无知无觉,甚至忘记了该有的反应。
直到赵长渊闪身一躲,她眼前的光线变亮。
赵长渊敛眉站在她面前,周身冷峻的气势悄然收起,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淡然且无奈:“又怎么了?”
什么叫又怎么了。
许蕴灵无端地感觉出他嫌弃的意味。
不过当下不是介意这点小事的时候。
许蕴灵脑子一个激灵,立马想起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条件反射地拉起赵长渊,将人往池塘那带:“有人要淹死了,别光看,快点帮忙救人啊。”
赵长渊由她拉着走,目光定定地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而后看向许蕴灵的后脑。女子主动牵男人的手,这等大胆且叛逆的动作,整个大宣朝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女子来。况且,他身份尊崇,无人敢近他身,无人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赵长渊淡漠地瞥了眼在水里微弱挣扎的丫鬟,不疾不徐地反问:“你为什么不救?”
许蕴灵着急,直截了当地说:“我不会游泳呀,我要是会游水我就救她了。”
赵长渊看她,忽然觉得有些趣味起来,兴味盎然道:“她要杀你,你还想救她,如果你救她上来,不怕她再杀你一次?”
“那我就把她踹回水里。”许蕴灵想也不想地说
赵长渊听到她的回答有些意外。
他以为她救了这个丫鬟,往后也不会计较对方做得事。
赵长渊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不以为然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救她。这本就是一个要害你的丫鬟,她如今落水,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不一样。”许蕴灵废了老大劲将赵长渊拉到水榭,有些气喘地催他,“她快没气了,赶紧救人吧。”
说完许蕴灵推了推赵长渊,没推动。
她熟稔的都不带客气的语气,倒是让赵长渊难得的又语塞了一下。
“愣着干嘛呀。”许蕴灵看了眼水里的丫鬟,以为他是一定要得到她的答案,好心多解释了一句,“这人我留着有用。请你帮帮我吧。”
她气喘吁吁,两颊也红了起来。见他没动静,她微微仰起头,用那双澄澈明亮的鹿眼望着他,带着浓烈的祈求。
赵长渊也不知怎么的,他原不是管闲事的人,此刻竟鬼使神差地开口:“楚恒,救人。”
许蕴灵有些莫名,却听见耳边一道疾风而过的声音。
一个黑衣男子从水榭屋檐飞掠而下,拎起丫鬟的后领将人丢在了水榭里。
丫鬟浑身湿透,气息微弱,黑衣男子拿剑鞘在她身上几个部位拍打了几下,然后许蕴灵就看到丫鬟侧身猛烈地咳嗽起来,伴随着的还有一口口的池塘水。
好歹救过来了。
许蕴灵长舒了口气,不由得看向这个叫楚恒的人。
只是一眼,她突然愣住了。
等等——
楚恒?
许蕴灵眨了眨眼,复又眨眨眼。
她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听过——
脑中灵光闪过,许蕴灵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见鬼似的看着楚恒。
小说!
这个人,他不就是那个摄摄摄摄政王的得力手下吗?
他怎么在这里?
那摄政王……
“给你救活了。”赵长渊的声音适时的在许蕴灵的背后响起。
许蕴灵思绪一顿,猛地僵住了身子。
喉咙莫名干涩起来,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赵长渊看了眼地上的丫鬟,忽然想到什么,抬眼看向许蕴灵,带着几分戏谑,煞有其事地问道:“我帮了你两回,真的不考虑以身相许吗?”
许蕴灵:“!!!”
赵长渊不过是起了逗她的心思,然而许蕴灵却是将他的话当真了,内心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脑子里只有三个念头。
她遇到了小说里的变态王爷!
王爷说要娶她!
难道她要代替女主了????
许蕴灵这次真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发了好久的呆,懊悔快将她整个人淹没,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那么早就撞见了摄政王,还厚脸皮的和人家自来熟。
许蕴灵欲哭无泪,恨不得重新穿越一次,她发誓这次就算摔断腿她也不会让摄政王强行接住她。
可是现在来不及了。
赵长渊见她许久不说话,疑惑地看过来。
“怎么不说话?”
许蕴灵捏了捏拳头,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极力保持镇定的模样,敷衍说:“没什么。”
她垂下眸子,尽力不去看赵长渊。
只是她再怎么掩饰,在赵长渊面前,仍是不够看。
赵长渊眸光定住,直直望向她,神情变得莫测高深,收敛的气势无声地散发着威压,震慑的许蕴灵一颗心怦怦狂跳起来。
他像是藏起兽爪的猛兽,终于露出了尖锐可怖的爪牙,带着极具骇人的压迫感,沉声道:“你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许蕴灵:啊啊啊她没了!
(:甜文,不狗血,不要害怕
第12章 识破
赵长渊慢条斯理地摩挲着翠玉扳指,如墨般的眼睛深邃且犀利,他看着面色略带异样的许蕴灵,状似随意地重复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又好听,语调也轻缓柔和,可在许蕴灵听来,这一句无疑像是一道催命符,似乎只要说错一个字,她当即就要身首异处。
要知道小说里的赵长渊可是一个狠角色。
大宣朝与边境西夷族征伐不断,赵长渊的父亲老宁王常年驻守在焚河一带。赵长渊从小跟随父亲长大,十岁就能上战场杀敌,斩杀蛮族部落副将。十三岁那年仅带领三千精兵抵抗西夷三万大军,从蛮子手里救下老宁王,而后又杀了个回马枪,一箭射杀西夷图腾苍鹰,狠灭西夷士气。
昭德一年,老宁王战死疆场,赵长渊接过父亲衣钵,承袭宁王爵位,临危受命带领各路军将士,和西夷在沙丘殊死一战,斩杀西夷首领,将蛮子赶至北麓山。自此赵长渊“战神”“活阎王”的称号在百姓中广为流传。只是蛮子尚未完全剿灭,昭德三年,德宗因病驾崩,临终前立赵长渊和钱惟庸为辅佐大臣,扶持幼帝穆文帝登基。
赵长渊接到诏令班师回朝。他和首辅钱惟庸一武一文。因穆文帝根基不稳,心怀不轨的朝臣蠢蠢欲动,赵长渊手腕凌厉,杀伐果断,孟陵一案斩杀官员数百人,一时间血流成河,肃清朝堂,奠定了他摄政王的地位。
穆文帝二年,三朝元老钱惟庸去世,年仅二十岁的赵长渊权倾朝野。他位极人臣,虽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实际上,谁不知晓,就是穆文帝也得礼让三分,更何况军权在他手里,谁都要忌惮。
这样一位从战场尸山血海里杀出重围的人,又在官场淫浸周旋多年,绝不如他现在所表现的那般无害。
许蕴灵内心忐忑极了,她打死也想不到,书中那般狠绝的人,长相具有欺骗性不说,就连身上杀伐的气质也能掩藏的一干二净。完全让人猜不到他真实的身份。
许蕴灵暗暗吐槽了一番小说内容的不靠谱,居然将赵长渊提前回来的事情也不写清楚。她现在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明明她是要躲开男女主的,即便躲不开女主,但权势滔天的男主一定要躲开,可万万没想到,她竟是自己撞到男主跟前去了。
许蕴灵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和紧张,她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能让赵长渊不那么关注自己,可是冷不防的,她的余光瞥到了他的动作。
许蕴灵久久不回话,赵长渊往她的方向走近了一步。
许蕴灵:!
两人离得极近,许蕴灵条件反射地拉开和赵长渊的距离。
赵长渊看她。沉静的眸子久久停留在她脸上,察觉她的意图,赵长渊眸光微深,平静地开口:“躲我?”
许蕴灵后退的脚刹那间停住,脊背立时冒出了冷汗。
“没、没有啊。”许蕴灵极力保持镇定,只是她说话时下意识避开了他直白的目光。
“没有?”赵长渊喜怒不辨,审视地看了她一眼,“那为何不敢看我?”
许蕴灵快哭了。给后悔的。
但她不能真的哭给赵长渊看,谁也不知道这位摄政王心里对她是个什么想法。
许蕴灵暗自深吸了口气,装模作样地眨眨眼,脸上一派无辜茫然的神态,“没有不敢看你啊,我方才只是在思考问题。”
许蕴灵拧着眉,困惑的看了眼地上的丫鬟,认真地说,“她怎么还不醒过来?”
赵长渊微微挑了挑眉,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转眼又恢复如常。他兴味盎然地看着小姑娘在他面前表演。
方才她虽极力掩饰情绪掩饰的很好,可仍是逃不开他的眼睛。那一阵听到楚恒名字时异样的沉默,以及她悄然僵硬的神情,疯狂眨动的睫毛,还有懊悔的差点哭出来的样子……
赵长渊看得饶有兴趣。
看她的反应,她应该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以为她会畏惧自己,可是没想到,她仅是震惊纠结了片刻,竟然开始懊悔了,甚至不着痕迹地在躲他。
躲他?
赵长渊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许蕴灵。
许蕴灵假装没发现他在看自己,低头打量了一番丫鬟,对一旁像根柱子似的楚恒说,“能让她快点醒过来吗?”
楚恒看向赵长渊。
赵长渊颔首:“照做。”
楚恒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往丫鬟嘴里喂了一粒东西。许蕴灵忍不住瞧了眼,想看得仔细些,却见楚恒手速很快地将瓶子塞回了兜里。
许蕴灵好奇难耐,下意识地想问赵长渊,给丫鬟喂的什么东西。只是拉拽袖子的手指才探出两根,她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摄政王,不是能随便碰的。万一她碰一下,就要没了手指头呢。
许蕴灵蜷了蜷莹润白皙的指节,悄没声息地缩了回去。
赵长渊垂眸睨了眼,笑意轻轻浮现。
有了楚恒的药,丫鬟很快咳嗽着睁开了眼睛,视线有片刻的茫然。许蕴灵负手弯腰,笑眯眯地看着她:“醒了啊,还认得我吗?”
丫鬟茫然地看了许蕴灵一眼,倏然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慌乱无措:“许、许大姑娘。”
“看来没淹傻。”许蕴灵收了笑,直起身子,垂眸居高临下地看她,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谁让你将我推下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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