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如凝终于等到想听的话,扬得极高的下巴终于微微放低,附耳低声道,“倒也是有一个法子,就是看百户夫人您乐不乐意了”
许雅灵听着,瞳孔骤然一缩。
“混账!”余老太太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拄着根拐杖,如今这狠狠地一敲,发出剧烈的响声,竟险些将拐杖折断,“你想都别想!”
许雅灵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肩膀耸动着,哭得也是撕心裂肺,“母亲,媳妇也不想,可可这是那孙氏说的原话啊。”
“那孙氏想得倒是很美,简直欺人太甚,娶宜姐儿做妾的条件是让喜姐儿也一同嫁去做正妻。
这样的话她也说得出口,而你你竟然想要同意,有你如此做母亲、做婶婶的嘛!”
“母亲,媳妇也是没办法啊,那孙氏摆明了看不上我们宜姐儿的出身,对我多加侮辱。
可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将宜姐儿送去出家,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余老太太被许雅灵的话气的牙痒痒,扬起拐杖就往她的身上打,唇齿间蹦出一长串,“可喜姐儿也是老大家唯一的孩子,是唯一!
她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竟然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想将她送进狼窝,我决计不可能点头。
横竖这都是宜姐儿自己造的孽,既然人家不愿意娶,我们姜家也绝不能上赶着。
让宜姐儿收拾收拾行囊,上山去吧,这也总比落得个水性杨花的名声强。”
“不行不行母亲。”许雅灵顾不得身上的痛,一把年纪了哭得涕泗横流,“宜姐儿从小被我娇养着,哪儿受得了那样的清苦。
母亲,孙氏心黑,可祁盛不是个坏孩子。他身份高贵,喜姐儿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金枝玉叶,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门当户对啊。
除了祁盛,您去哪儿找更配得上喜姐儿的人啊,这是一门好亲事,媳妇绝不是想要害喜姐儿啊。”
余老太太眸光暗波涌动、缄默不言,若是没有发生这次的荒唐事,她本来也是属意将姜欢喜与祁盛凑一对的,他们俩是青梅竹马,彼此知根知底,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可是,祁盛年纪轻轻就与姜欢宜做出如此腌臜事,可见就算他心地不坏但也绝对不会是个良人。
她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既然知晓了祁盛的本性,又怎么能将她最疼爱的孙女儿推入火坑呢?
思及此,余老太太不再犹豫,语气决绝,“她们姐妹俩决不能共侍一夫,你想把女儿嫁给祁盛做妻也好、妾也罢,我不会干扰。
可若你想从喜姐儿这打什么歪门邪道,绝不可能!”
许雅灵犹如当头棒喝一般目光呆滞,跌坐在地上。她和女儿摇尾乞怜、机关算尽想要得到的,如今就摆在姜欢喜的面前,她唾手可得,可是人家却是毫不在乎,可真是讽刺啊。
“老夫人!老夫人!”张妈着急忙慌地喊着。
余老太太最近实在是听不得这样的声音,每每听到,总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怎么了?”
“回老夫人,侯爷夫人来了,还一口一个亲家的要找主母,我们拦不住,这会儿侯爷夫人和主母都在正厅呢。”
“这个孙氏!我今日非要同她会会不可。”余老太太疾眉蹙额,几乎要嚼穿龈血,看向许雅灵,“你,你招来的人,跟我一起去。”
到正厅时,孙如凝还正握着谢巧安的手,笑的热烈、语气亲热。谢巧安却是一脸尴尬,勉强地扯出一抹笑。
“咳咳。”
孙如凝看到余老太太,松开谢巧安的手,迎上来,“老夫人,您精气儿神还是这么足,我给您请安了。”
“别介。”余老太太伸手挡了一下,表情恹恹,“侯爷夫人的礼我这个老婆子可是受不起,您厉害得紧,我这个老婆子还要跟你行礼哩。”
孙如凝瞥了一眼老老实实站在余老太太身后的许雅灵,心中暗啐,却是笑道,“老太太,您看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咱们呀,是大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哦。”
“你这话是何意?”
“母亲。”谢巧安走到余老太太跟前,好看的唇瓣抿得紧紧的,挤出了几个字,“侯爷夫人说,他们家祁盛同我们欢欢曾经订过婚约。”
“开什么玩笑?”余老太太不假思索地反驳,“几时订的婚约,怎么我这个老婆子不知?”
孙如凝料定余老太太不会知晓,毕竟若不是方才在府里祁颂突然提起,她也还被蒙在鼓里呢,“老太太,您不知晓也是正常,毕竟啊这是我公爹和老伯侯曾经定下的,怕是老伯侯当初日理万机忘了跟您说了。”
见余老太太眉眼中仍旧满是疑虑和猜忌,孙如凝也不恼,拿出一纸质地稍微有些破旧的婚书,“老太太,耳闻不如目见,您瞅瞅,这是不是老伯侯的字迹和印章?”
余老太太狐疑地接过,定睛一看,果然是老伯侯的印章,顿时哑口无言,收紧手掌,有些无措的看向谢巧安,“这”
谢巧安心中瞬间也是警铃大作,从老太太手中接过婚书,婚书上的字迹有些不清,可能是潮湿的原因,但也能够辨认。
字迹是狂草、放荡不羁的,只一眼就能看出出自老伯侯之手,还有那印章,更是如假包换。
看着上面的字,谢巧安的手都抖了起来,嗫喏着唇瓣将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兹有孙女名欢喜,娇俏可人、艳绝倾城,今同祁侯爷之孙定下婚约,缔结两家永世秦晋之好。
西景十一年春,姜夕度留。”
: 今天去听了个考研讲座,所以晚了一会儿,万分抱歉(?_?)
因为后天要入v所以明天停更一天,后天三更。
大家要不要猜一下这婚到底是定没定下呢?
又是谁横加阻挠了呢?
A.祁筠 B.姜欢喜 C.景清 D.姜宏艺
第35章 祁家长子
谢巧安后退一步, 婚书同她的手上飘了下来。
孙如凝眼疾手快地将文书从空中接了过来, 仿佛看不懂两人的惊惧一般, 捂着嘴偷笑, 打趣道,“看来老太太和尚书夫人。哦不,是亲家,都很是激动啊,跟我初知道时也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这话说的真是每个字都扎到了她们的心上,一寸寸的仿佛在被凌迟。
“侯、侯爷夫人。”谢巧安好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笑的勉强又难看, “两个孩子都还小,现在谈论这个实在是有些太早。
况且,这盛哥儿昨日才同宜姐儿出那样的事,这实在是不大合适。”
“亲家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我知道喜姐儿今年还小,离及笄还要一年时间,我们盛儿能等。
他啊,为了喜姐儿这一年还是等得起的。至于宜姐儿”孙如凝话锋一转, 睨了许雅灵一眼, 眸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屑,“我们盛哥儿年轻气盛, 正是对男女之事感兴趣的时候,所以才会如此逾矩。
实在是对不上宜姐儿了,所以我同百户夫人说过, 我们盛儿愿意娶她进门做妾。”
许雅灵闻言心下一喜,本想着若是余老太太执意不肯点头,那她们宜姐儿岂不是就完了。
可现在,事情竟然有如此转机。
虽然做妾让人不甘心,可正室若是姜欢
喜倒也不足为惧。毕竟她们欢宜再过一月便能嫁过去,等到姜欢喜及笄再嫁进去的时候,怕是姜欢宜都已经有身子了。
届时,什么正室不正室,都没有孩子重要。
“侯爷夫人。”余老太太打断孙如凝,“祁盛对我们府的姑娘做了这等禽兽不如之事,他就是该负责,该娶她,这个怕也是由不得你想不想。”
余老太太刻意摆出威严之势,就是孙如凝都有些心悸,额头上直冒汗,“是是是,老太太您说的对,可是,我们也不能委屈了喜姐儿不是?”
“孙氏!”余老太太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我们姜府出去的姑娘绝没有姐妹共侍一夫的道理。”
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昨晚那事所以不想把府上最宝贝的千金嫁过来,只一心想塞个家世一般的大姑娘塞进来做侯府未来的夫人。
孙如凝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口,她怎么会让他们如意?
“可是老太太,盛儿与喜姐儿这白纸黑字定下来的婚约可做不得假。
您这一边要我们对大姑娘负责,一边我们又不好委屈三姑娘。要么您老说说,我们该当如何?”
“侯爷夫人,或许这婚约我们还可以再商榷?”谢巧安心急如焚地开口,“我们欢欢同宜姐儿姊妹情深。若是知晓因为长辈定下的婚约而阻挠了宜姐儿和盛哥儿的婚事,怕是要日日自责、哭晕过去。”
孙如凝粲然一笑,淡淡提醒,“我自然晓得喜姐儿最是心善纯良。可是,这毕竟是老伯侯亲自定下的婚约,若是这么轻易便作废了,只怕老伯侯在地下都不会瞑目吧?
亲家,你作为姜家的媳妇,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妥当?毕竟死者为大嘛。”
孙如凝这一个一个字的全都暗藏玄机、埋着陷阱,谢巧安若是不应下这婚约就等同是对已故的公爹不敬和不孝。
而余老太太听着更是觉得诛心,她这一辈子最敬最爱的便是老伯侯,所以即使他已经故去,她还是不会忤逆他分毫。
若是祁盛没出昨晚那事,只怕是一看到这份老伯侯亲手所写的婚书,她就会拍案而起,将这件事彻底地定下。
可现在祁盛显然不是良人,姜欢喜作为她最最疼爱的孙女,她又怎么忍心在明知对方品行不端的情况下,将姜欢喜嫁过去?
进退两难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中,余老太太心如蚁啃、开始了漫长时间的挣扎。
谢巧安不忍心看余老太太如此为难,只好先打圆场,“侯爷夫人,是这样,这毕竟是孩子的终身大事。我这,必须要跟宏艺商量一番。待我”
“不用商量了。”
几人朝门外看去。
姜欢喜在幼彤的陪同下一步步来到几人跟前,谢巧安微微张着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欢欢”
余老太太的眼里更是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她这么一大把年纪,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姜欢喜。
姜欢喜对着两人微微笑了一下,随后看向孙如凝。
无论看到孙如凝多少次,姜欢喜的心都是紧缩着的。上辈子她对自己的百般为难、尖酸刻薄还历历在目,若真要算起来,她对孙如凝的惧恨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来的强烈。
“侯爷夫人,请问欢欢能看一下那张婚书吗?”
孙如凝这会儿也不在意姜欢喜话中的疏离和冷漠,反正,不论她怎么抗拒,最后都是要乖乖嫁过来的。
这件事,就算是拿到圣上面前去说理,他们侯府也是占着理儿的。等到她嫁过来,怎么拿捏不还是她一句话的事儿嘛?
“当然可以了,喏,给你。”
姜欢喜接过,细细端详,过了一会儿,
却是倏地咧嘴笑了起来,让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姜欢喜是想要嫁给祁盛的?在
出了昨晚那事后,还想嫁?
谢巧安不安的唤了姜欢喜两声,她真是有些怕乖巧天真的女儿这是被打击到了,怕她心里其实是在偷偷难过。
“欢欢。”余老太太看着姜欢喜的笑内心酸涩,“祖母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从小同你祁盛哥哥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若是嫁给他或许也是不错的”
“祖母,您在说什么玩笑话?谁说我要嫁给祁小侯爷的?”
姜欢喜放下婚书,一脸费解地看向余老太太,眉目间的疑惑看起来丝毫不似做伪。
“这”
余老太太瞠目结舌与同样目瞪口呆的谢巧安对视了一眼,四顾无言。
孙如凝却只觉得姜欢喜这是在故意装傻,遂‘噗嗤’一笑,“喜姐儿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风趣了。这婚书上写的一清二楚,当年你的祖父同盛儿的祖父写下的这婚书,喜姐儿还看不懂不成?”
“看懂了的。”姜欢喜乖巧回答,掂住婚书的两角立到孙如凝的脸前,“可是,侯爷夫人,这上头只说欢欢同祁老侯爷之孙有婚约,哪里有指明祁盛哥哥的名讳?您说我不懂,依欢欢看,是您没看清吧?”
孙如凝被姜欢喜的话搞得匪夷所思,接过婚书,这上头是没写祁筠的名字不错,可祁老侯爷之孙除了祁盛还能有谁?
“欢欢,我看你是高兴傻了,除了你祁盛哥哥还有谁是”
姜欢喜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孙如凝看着心里莫名的打起了鼓,蓦的想起了什么,那人的脸身影也好似从她眼前闪过,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看来,侯爷夫人是想起来了?”
孙如凝胸腔里生出无明业火,“你你是说他?”
姜欢喜微微颔首,孙如凝简直想要捶胸顿足。
这两人一来二去地打着谜语,将谢巧安和余老太太搞得云里雾里。
“欢欢,你和侯爷夫人是何意?”
姜欢喜牵住谢巧安的手,眼尾沾染着笑意,一字一句道,“娘,欢欢是在提醒侯爷夫人,祁老侯爷的孙子哪里止祁盛哥哥一人呐?
就算他不是嫡出,可也是入了祁家宗谱的,真若说起来,他可是堂堂正正的祁家长子。”
这下子,谢巧安哪里还会反应不过来姜欢喜说的他是谁,毕竟昨日,他们一家,都算是受了他的恩惠的。
祁家长子,那可不就是祁筠嘛?
虽然祁颂直至白亦霜终了都没能给她一个名分,可作为祁家正经的血脉,祁颂当年倒还是存了点儿良心,将他写进了族谱,只是后来便再也不闻不问了罢了。
孙如凝一张脸已然臭的不像话,她觉得姜欢喜就是在故意挑衅自己,不想嫁给祁盛,就拿那个私生子来当挡箭牌,“喜姐儿,我知晓你想让着宜姐儿。但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
“我没说笑啊,侯爷夫人,欢欢觉得,既然这婚书上头并没有指名道姓,那这个选择权也就是在我咯。我想嫁给祁筠哥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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