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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很偏僻，生人进出比较少，不如你就背着书包去吧，学生的身份打掩护，别人也不会那么怀疑。我最近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他们家应该不会那么警惕。”
“那我先去他家里看看有没有人。”
站在巷子口，小伟嘱咐封佑伊。他俩以前就互相认识，联系好对方以后伙同其他几个小青年就一起过来要账了。
老白明面上是个酒吧老板，但其实是专门做要账生意的。很多坏账烂账都会找到老白，因为他入行早，点子多。当然，欠债的一般也都是些跑江湖的，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他们最容易因为各种奇葩原因欠债跑路。
封佑伊听从吩咐背着书包就走进了胡同，她其实之前没有一个人干过这个。但是为了帮唐少雷，他又不愿意来，只能自己来了。
这条街比她之前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破，烂朽的门窗和斑驳的墙，旧的杂物和垃圾更是随处可见。
走进巷子深处有一栋两层的小楼，封佑伊知道就是这里了。
封佑伊停下脚步，瞥见有两个孩子正在地上玩着小石子儿。看到陌生人经过，小孩子们警惕地躲到楼梯口，但又探出头来望着她。
想起她要去找的那家人也有两个孩子，也正好是一男一女，封佑伊对这两个小孩多看了几眼。因为刚入秋，两个小孩都穿着单薄，但衣服都又脏又烂，男孩脚上的拖鞋甚至都脱胶了。女孩子要比男孩看起来年龄小一些，蓬头垢面的，脸上和手上都脏得很，像是乞丐一样。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把孩子养在这种破地方。
看到封佑伊打量他们，两个孩子不停地往过道的垃圾桶那里躲。
封佑伊想问他们话，但又觉得可能问不出什么来。不想耽搁时间，她直接上楼了。
老楼里没有门牌号，封佑伊只能凭直觉找到她要去的那家。站在破旧的木门前，封佑伊举起手轻轻敲了敲门，“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有人在家吗？”
过了半晌里面才响起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谁呀？”
封佑伊并没有回答，她已经知道里面有人了。
但就在这时，刚才那两个小孩却跑过来了，他们直接推开门往屋子里面跑去，原来他们真的就是欠债人的孩子。
光线从门外照进屋内，封佑伊顺着孩子的身影往屋子里望去，又黑又潮湿的空间里，唯一的家具就是地上那张矮床。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应该就是刚才回答自己的人。
男孩跑到床边，着急地说，“妈妈，妈妈，有坏人。”
“有坏人？”女人一听慌了，她紧张而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在看到封佑伊的那一刻脸色刷地白了。
“你是谁？你来干什么？快过来，小宝！”她防备地拉过自己的两个孩子到身边，封佑伊发现她好像还怀着身孕。
女人散落的头发和憔悴苍老的表情，以及杂乱不堪的屋子和水泥地板上散落着的各种小孩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封佑伊一点底气也没有了，她甚至说不出来要账这样的话。
封佑伊没有回答转身就走了，却在楼道那里碰到唐少雷风风火火地朝走上来。
“佑伊？你在这里做什么？”
两个人看到对方都很惊讶，封佑伊还有些不好意思。
“难道你是跟小伟他们来要账的，佑伊？”
唐少雷一眼猜出来封佑伊的来意，“你不是答应了我不再做这个的吗，唉不说了，赶紧上楼去给何大姐说一下吧。”
“唐少雷，你干吗这么慌？”
封佑伊不明白他这么紧张干什么，搞得跟他欠了钱似的。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先上楼吧。”
唐少雷又带着她回到原地，只见他推门进去，似乎很熟悉里面。女人也好像认识唐少雷。
“何姐，你带着孩子赶紧躲躲，追账的人在路口来了。”
“我马上……马上就走。”
女人仓促地背上包袱，牵着两个孩子就往门外走。
“何姐，出去打个车，你往东门走。”
唐少雷搀扶着她下楼梯，末了还不忘嘱咐道。望着他们走远，他似乎才放松下来。
封佑伊看着他匆匆送走一家三口，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时巷子里另外一群人也赶上来了，是小伟他们，望着唐少雷和封佑伊站在路口，小伟上前问封佑伊，“怎么样，见到人了没有？”
只见唐少雷眼神复杂地望着封佑伊。
“上去看了，没有人。”封佑伊回答得相当自然。
小伟示意另外一个人上去查看，但两人知道他们找不到什么了。
“老大，上面没人了，但是门开着，没看见贵重的东西，应该是刚走不久。”
一会儿小弟就下来向他报告了，听了他的话，小伟怀疑地望着唐少雷和封佑伊，“佑伊，你确定你没看到人下来么？”
“她已经告诉你了，你没有必要再问第二遍吧。”
唐少雷帮封佑伊回答道。
“关你什么事，唐少雷？”没找到人，小伟不高兴地说。
“小伟，跟他没什么关系，你凶他干什么。我跟少雷还有点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封佑伊对小伟说道。
“好的，佑伊。”尽管对封佑伊的话有些疑惑，但唐少雷在这里，小伟也不敢对封佑伊怎么样。
带着那群人，小伟悻悻地离开了。
第十五章
唐少雷和封佑伊坐在小街边破败的花坛边上，“怎么了唐少雷，不高兴我去要账啊？”
见他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封佑伊侧过头问他。
“没有，”他知道她也是为了自己，“今天是不是逃学了？”
“你自己都逃学，还来管我。你爸还好么？”封佑伊问。
“不太好。”唐少雷实话实说。
“抱歉帮不到你，最近老是被我爸骂。”见他不开心，封佑伊甚至不想告诉他自己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傻瓜，你又不欠我什么，你不是老说我是大龄青年吗，我自己会想办法。”唐少雷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你还没告诉今天你怎么在那里呢？”她是跟他坦白了自己跟小伟要账的事，可是他好像还有事情瞒着自己呢。
“之前没跟你说，我们家吧……搬到这边来了。”
“什么？搬到这里？”封佑伊回想起刚才那条小巷子的环境，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抱歉佑伊，其实上次没告诉你实话，我爸爸确实去赌博了，而且还借了高利贷，我们为了躲那些追债的人，所以搬到这里来了。当然，这边房租也更便宜。”
“怎么这么差了。你别给我道歉了，”封佑伊担心地说，“那今天那家人呢，你怎么会帮他们？”
“那家人也是我们搬过来才认识的，算是邻居吧。男的也是个赌徒，在外面躲债一直不敢回家，偶尔回来也是跟他老婆死皮赖脸的要钱。他家为了还债其实啥都不剩了，那个何姐还拖着三个孩子，挺不容易的。佑伊，小伟那个人什么账都敢要的，你还是少跟他们一起。”
“抱歉少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
封佑伊感叹变化好大，以前都是他们两个去要账。唐少雷苦涩地一笑，“我以前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不过我现在才知道有些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想要欠钱不还的。”
“难怪你叫我不要去了。”封佑伊好像忽然明白唐少雷那种感觉了，确实，他们以前从来都没有考虑到欠债人的感受。
“你的摩托车呢？”她没发现他有骑摩托车。
“卖掉了。”他那个摩托车花了不少钱，卖掉了也刚好给家里凑点。
“你怎么舍得！”那可是他唯一的爱好了，“唐少雷，你要不要这么惨啊？”封佑伊眼眶突然有点红红的，她很气自己居然帮不了他什么忙。
“佑伊，哇，你可别哭啊，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哭过。”唐少雷冲她一笑。
“我哭又怎么了？”她又不是钢铁侠，“为什么以前那么无忧无虑，而最近好像什么都不对了。”
“怎么，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唐少雷听她说这样的话，看出她似乎有点不开心。
“没有没有。”她哪里有他烦恼多，“我要回家了。”为防唐少雷看出破绽，封佑伊简单地跟他告了个别，背着书包就走了。
“佑伊……”唐少雷望着她逃离的背影，知道这个孩子可能出事了。
封佑伊一踏进家门，劈头盖脸的就是老爸的一顿臭骂。
“封佑伊！你说说看，怎么才上学这么几天，就被学校退学了。你让你爸这张脸往哪里搁？”
“你阿姨有小宝宝了，你能不能给我消停点封佑伊！能不能不要每天都给我找事情。”
“爸爸老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稍微成熟一点！”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路过客厅，看到封妍正坐在沙发上。
“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姐姐。”
封妍有些遗憾地说道。她不是没努力过，但已经出局的人，也没法起死回生了。
“谢谢你帮我，不过我可是不会还的。”
封佑伊勉强扬起一个笑脸，甩手走出了大门。
对于封妍，她从来没有觉得她会真的帮自己。
摇滚的音乐混杂着人群舞动的身体，这个名叫缪斯的酒吧是年轻人的圣地。看到魏逆走了过来，韩修昀赶紧站起来，只有一旁的许子炎还有些不情愿地别过头不想理他。
“你叫许子炎就行了，叫我干什么？”魏逆一脸不情愿地走过来，桌子上摆满了啤酒，但是他一向都不喜欢这种地方。
“你们两个都给我面子，所以不要继续生气了啊。”
韩修昀用脚踢了踢许子炎，后者不爽地站起身来，魏逆看了一眼韩修昀，对方给了他个眼神，魏逆心领神会地端起一杯酒，“我先喝了吧。”
他一饮而尽。
“许子炎该你了。”看到许子炎还是有些不高兴，韩修昀喊道，“事情魏逆可是按照你说的做了啊。”他指的是网上那些东西。
“喝就喝。”许子炎也知道自己没理由继续生气，一连喝了三杯。
“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记仇嘛。”韩修昀和气地说，“今天找你们来呢，也不只是为了喝酒，你们知道这是我哥的场子，可是最近接到一些客人的投诉，说有帮人在这里搞事情，一下你们陪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这种事需要大少爷亲自出场吗？”许子炎知道韩修昀家里是道上有名的韩氏家族，可是这种抓人的小事需要他和魏逆来帮忙？
“他哥锻炼他呢，找我们来，是他一个人太无聊了而已。”
被魏逆一口说中的韩修昀赶紧堆起笑脸，“对对对，我是太无聊了，所以请你们两个陪我啰。”
“请我们陪你喝这种垃圾吗？”许子炎指着桌子上的啤酒，不满的眼神望向韩修昀。
“许子炎你个暴发户，你要喝什么自己点。”韩修昀知道许子炎这个家伙什么都要点贵的。
“那当然是你们这里最贵的了。”许子炎嘴巴咧成一个大大的弧形，他就等韩修昀这句话。
“美女，请你喝一杯可以吗？”
坐在吧台的封佑伊甚至没有转过脸看旁边的男人，她虽然常来酒吧玩，但她也知道酒吧里面的潜规则。除非你想被搭讪，否则还是不要和不认识的人说话比较合适。
男人见她没有反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走开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美女一个人吗？”
封佑伊转过头望着这个男人，浅浅地一笑，“怎么还是你，是要请我喝一杯吗？”
“当然了，美女一个人来的吗？”
偌大的酒吧就她一个人是单身。虽然是短发，但耳边扎了两个小辫，穿着清凉的小背心和热裤，身材看起来很好，即使脸上画了浓妆，也不影响她清新的气质。她挎着一个小包，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是一个人呀，你想请我喝什么？”封佑伊的眼睛凝视着对方，嘴唇鲜艳欲滴，又纯又欲的样子让男人看得心痒痒的。
“随便你想喝什么都可以。”男人谄媚地说。
“那你给我点一杯‘随便’吧，我先上个洗手间。回来再找你玩。”封佑伊给对方抛了个媚眼，然后走下了吧台。
“你们猜我看见谁了？”韩修昀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吧台走过来那个女生，听到他的声音魏逆和许子炎都好奇地抬起头。
“封佑伊！”
许子炎一看到她立马就要站起来去跟她打招呼，但是韩修昀却拦住了他，“喂，你还不知道人家是跟谁来的呢？”这么冒失地过去会不会不太好。许子炎觉得韩修昀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坐了下来，但是看到封佑伊还是让他很激动。
反而是魏逆，一直沉默地望着她的方向不说话。他很想知道她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见封佑伊从洗手间出来，心情似乎很好，她径直走向那个男人，对方也不知道是她的熟人还是刚认识的人，两个人一起聊得很开心，男人甚至时不时地用手碰封佑伊的脸，做一些揩油的动作，她竟然也不介意，还笑得花枝招展。
“咳咳，是不是有种幻灭的感觉，子炎。”韩修昀看到许子炎一脸失望的表情，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再相信爱情了。”许子炎哭丧着一张脸，他可是对封佑伊一见钟情啊。
韩修昀看着魏逆，反倒是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得不说，他们三个人当中，许子炎是最没有心机的，而魏逆是藏得最深的。他永远都猜不透魏逆到底在想什么，这也是魏逆让人害怕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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