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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阳朔：“……”
不至于吧，法律上之所以有申请破产这个流程，就是为了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变卖家产还上债务后还是能有底牌的，就算不比过去过得好，但也能衣食无忧，免得破产的人彻底家破人亡心态爆炸走极端，当初他父亲的情况更恶劣，还不是撑过来了？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的。
可是人死了，一切都成了伪命题。
方母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情绪激动之下脑溢血住院了，时时刻刻都在生死线上来回跳跃。
这人不管平时多混账，对父母倒是孝顺，坚持变卖家产给父亲风光大葬，只是他本来就被娇惯的没多少本事，更别提和混惯了商场的老狐狸们斗，没多久就被骗光了最后的家底，治病的钱都没有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盯上了沈妍，好几次威胁逼迫，沈母的养老钱都被沈妍打过去了。
姜阳朔再定睛一看理由：沈妍被拍了浓妆艳抹在男人怀里喝酒的样子。
他血压顿时就上来了。
这些照片能说明什么！能说明什么！报警啊！！
方磊不久前又被狐朋狗友骗了，借下了高利贷，现在就连沈妍也快榨不出油水了，不知道下一步他会怎么做，但肯定不是好事就对了。
姜阳朔忍不住道：“报警吧，这都什么人，沈妍九年义务教育吃肚子里去了吗，这种照片都能被威胁到？就喝个酒，又不是吸/毒，能有个锤子杀伤力。”
宋瑜公司里一连出了好几个有问题的艺人，虽然这个沈妍名气不大，也是她准备放弃的，但她血压并不比姜阳朔低。
她冷冷道：“你是不在意，可网络发言不需要负责，这东西一旦发出去，沈妍就会被无数人口诛笔伐。就算她不想当明星，也要做人的，她同学怎么看？老师怎么看？沈忠公司里的人怎么看她？谁愿意服从一个陪过酒的上司？”
宋瑜见姜阳朔被噎住，接着道：“照片不知道有几张，但方磊常聚的狐朋狗友都有六七个，只要有超过两个男人跟她合影，这事她就必然吃亏。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你猜谁信？到那时候，沈妍就算是受害者，也要承受比方磊恶毒百倍千倍的语言暴力，他可以进监狱，或者死了一了百了，沈妍未必想活着在外面受罪。”
姜阳朔忍不住道：“她就是打工赚点外快，陪酒确实不好，但也不至于有罪吧，你这不是……”
宋瑜不急不缓地说：“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并没有受害者有罪论的意思，这些很可能是沈妍惧怕方磊的原因。我知道你不在意，那是因为你有父母教养，你自己就有姐姐，出事第一反应在意的是受害者受了什么罪，而不是受害者犯了什么错。你父母教你教得好，有些人……”她嗤笑一声：“可不一定。你闹大了，就等于是要沈妍的命，这种刚上大学的小姑娘，心理素质可不一定有多好。”
姜阳朔二十四年来单纯的人生观有被冲击到，整个人都是木的，他一旅游就是几年，有的时候在深山里，网络信号也不好，最后慢慢就戒了许多电子产品，并不清楚近几年的环境已经糟糕成这样了。
沈妍对他们有欺骗有利用，他因为自己的好意被辜负了很难受，所以不喜欢她，但并不代表他能坐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被这么勒索侮辱，沈妍还有几个月才十九岁，在姜阳朔眼里都不算成年。
姜阳朔想到十几年来勤勤恳恳打工养女儿的沈母，多少有点不忍心，“那怎么办？不然我出面让方磊收敛点？”
宋瑜摇摇头，道：“别，你一旦出面，这事就算和我们没关系，也一定会被记恨上，你是能拿出千万来给他还债看病，但以后他没钱了，你也要拿出钱养他吗？有些人就是无底洞，吃到甜头就不肯放，这事我再想想。”
姜慕凝也有些头疼。她是擅长找出漏洞戳人痛点还击，但现在投鼠忌器，一个小女孩的名声捏在方磊手里，她就没办法肆无忌惮地放开了动手。
宋瑜对沈妍最没感情，反而更能好好思考对策，她道：“总之，在这件事爆出来影响我们公司前，我们得想办法拿到方磊手里的照片，等那时候再起诉他，没有照片，沈妍就是被盯上的受害者，谁也怪不到她头上去。”
姜阳朔心情很复杂，他沉默许久才道：“我去……我去和沈妍商量，问问她有多少照片，然后再想办法拿过来销毁吧。”
第38章 【38】
姜阳朔从没这么纠结过，先不说他已经和沈妍闹崩了，就是没崩，他也做不出大老远跑去揭人伤疤的事。
可宋瑜和整个公司的危机公关都严阵以待，前阵子尤曦的丑闻已经让她旗下很多艺人受到质疑了，尤其是有些女明星，要是再出一个刚成年的艺人陪酒事件，几个以清纯形象著名的女星可就要难捱一阵子了。
不管是出于对自己钱包的考虑，还是对合作者的诚意，宋瑜都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人家女孩子老老实实靠实力和努力爬上去的，被几张照片就毁了也未免太冤枉。
因此姜阳朔不想上也得硬着头皮上。
他跟上刑场一样，反复纠结徘徊，最后在宋瑜的再三催促下，终于决定豁出去，打算开车去沈妍学校堵人。
宋瑜公司的规定相对宽松，签约的大学生可以专心在学校上课，有通告了再挤出时间去跑，这样虽然会比较辛苦，但好歹不会耽误学业。
沈妍的工作不多，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
宋瑜巴不得她不回公司，在姜阳朔离开后和姜慕凝一起商量着应对方案。
姜慕凝对娱乐圈不熟，但她处理过宣发工作，大致情况还是了解的，一边听专业人士讲，一边记笔记。
一场会开下来都快三个小时了，姜阳朔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宋瑜不由得有些急躁。
就去打探个消息，问问照片有几张，都是什么样的，她们好想办法弄到手销毁，就算沈妍戒心强，也不至于快三个小时都说不动吧？
宋瑜心里烦躁的很，不断打转道：“早知道就该让你去，这种事还让个男的过去简直就是伤口撒盐，我当时怎么就没拒绝他呢……”
姜慕凝无奈，按住躁动的宋瑜，安抚道：“我们一家子里，沈妍最信阿朔，和性别无关，他们相处的最久，她也知道阿朔不是会因为她被拍了那种照片就歧视她的人。”
这个宋瑜自己也知道，就是止不住的烦躁，她抓了抓头发，苦笑道：“真是魔怔了。”
姜慕凝理解她最近压力大，轻轻拍拍她的背，想了想道：“待会让人订个位置，叫上大哥，等阿朔回来，我们出去吃点吧。”
宋瑜舒了口气，点点头道：“也行，不能绷太紧。先给你哥打电话吧。”
姜阳秋这个时候并不忙，姜慕凝一说他就应下了，因为是一家人聚餐，他没叫司机，自己开车过来的，宋瑜烦的头疼，一见他来就迫不及待地把东西一扔，拉着姜慕凝就起身不干了：“行了今天先到此为止，等阿朔的消息。”
姜阳秋对她们研究的事不太清楚，当然也不在意，等她们上车后就径直坐回驾驶座，正要启动，姜慕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姜阳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是沈母，眉头当即就皱起来了。宋瑜探过头看了一眼，她不知道这是谁，但能从上面“沈夫人”的备注上猜出一二：“沈妍她妈？接呗，放免提。”
姜慕凝皱着眉，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沈母自尊心强，并不想受他们的照顾，之前姜阳朔送沈妍的东西，隔天她也会送很多回来，虽然不一定等价，但也是个心意和态度，这次突然主动打电话过来，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她接上电话打开免提，轻声问了一句：“李阿姨，有什么事吗？”
紧接着，车里的三个人脸色都变了。
那头是女子痛苦的呻/吟，伴随着重物落地，衣衫摩挲的声音，然后在下一刻，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姜慕凝心念急转，第一反应就是沈母病发了，她早年工作的很拼命，一个人养活了一大家子，也留下了不少病根，沈妍突然叛逆起来，她又急又气，可能病了都不知道找谁求助。
姜慕凝一边拨打电话一边飞速道：“去锦绣路。”
120急救电话也在这时候拨通，姜慕凝迅速总结并告知对方地址和病患目前的情况，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干脆就先让救护车过去。
姜阳秋知道出事了，一踩油门压着限速线飞速赶到，三个人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救护车把人抬上车，姜慕凝率先走上去询问情况，得知沈母是惊吓过度加上摔伤，身上还有一些外伤，她好像被划到了喉咙，目前说不出话来。
时间紧迫，医生也只能大概说几句说明情况，姜慕凝侧身让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沈母露出的脸和肩膀，上面有不少青紫红肿的印记。
她眉头一皱，怎么会伤成这样？只是情况紧急，她一时半会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叫宋瑜帮她通知沈妍，她进去给沈母收拾几件住院用的换洗衣服。
姜阳秋和沈母不熟，这个地方是个略显偏僻的自建房，周围就没几户人家，他就在原地未免尴尬冷清，就跟着姜慕凝一起进去了。宋瑜见状也一边打电话一边跟进去。
电话迟迟打不通，姜慕凝刚进屋就看到了满地的狼藉，小步跨过去，宋瑜连打几个电话都接不通，一边抱怨一边低着头打算给沈妍发短信，谁知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突然传出了少女的尖叫声，凄厉绝望。
姜慕凝一个激灵，顾不上脚下都是碎片，招呼着姜阳秋就往里走。宋瑜被这阵仗整的心里也有点发毛，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走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里面很乱，满是杂物碎片，姜慕凝一进屋就感觉到了不对，下意识就想拉着宋瑜和姜阳秋出去，谁知她刚转身，门就‘啪’的一声锁上了。
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男人狰狞的脸。
三个人皆是一个激灵，姜阳秋反应最快，上去拉了几次门把手拉不开后就尝试踹门，谁想那边很快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幽幽道：“你们最好安分点，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就会放过你们，不然我就放火烧死你们。”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说不出的难看。
投鼠忌器，他们一时半会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都坐回去，用手机和外界联系。姜慕凝却是回头看了一眼，走动几步，在房间的角落看到了一个被破旧的纸箱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老式录音机。
她用手轻轻按了一下，录音机里先是传出一阵杂音，然后爆发出少女刺耳的尖叫，与刚才相差无二。
姜慕凝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现在大概能猜出一些东西，沈母身上的外伤果然不是能摔出来的，八成是被人打出来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干的。
外面虽然是男人，但就不代表可以排除沈妍的嫌疑。姜慕凝忍不住地想，沈妍用亲生母亲做诱饵，真的没有想过失败的后果吗？
她连含辛茹苦养她长大的母亲都不在意了，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用心去珍爱守护的呢？
……
姜阳朔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刚把沈妍约出来，还没说几句话呢，对方就突然眼眶一红，抱着他哭起来了。
姜阳朔差点吓飞起来，他从小到大除了自己亲姐姐，就没跟任何异性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他活像被逼迫的良家妇女，身子不断往后靠，扯着她的衣领往一边拽：“等下，等下，有话好好说，怎么了你直说，你别吓我，大庭广众的，影响不好。”
他们是就近找的一个小餐厅，此时已经有人看过来了。沈妍抹了抹泪，有些不好意思道：“姜哥对不起。”
她停顿了一下，又啜泣起来，小声说：“如果不是你来找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现在、现在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姜阳朔一脸懵逼，忍不住轻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你说出来呗，我……我帮你报警？”
沈妍：“……”她吸了一口气，差点被呛到：“那次、那次你看到我陪的那个客人，方磊……他家里出了事，认定是你们姜家干的，碰不到你们，就拿我来出气，我不敢和他硬碰硬，可是……可是，我真的一点钱也拿不出来了。”
姜阳朔突然被甩了一口锅，除了愤怒还有茫然：“他放屁！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不报警呢？”
说完他就想起了下属查出来的东西，罕见的沉默了一下，又道：“别怕，他手里有你什么把柄，你不用担心，告诉我都有多少，都是什么，我去让人处理了，然后我帮你报警，你不用出面，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怎么样？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别……”
他有些难以启齿，叹了口气道：“好好学习，我们会和你和平解约，你也不用付什么违约金，以后毕业了找个好工作，别去那些不好的地方。”
沈妍抿着唇，闷闷点点头，“我去前台那拿纸笔，把那些东西都给你写下来吧。”
姜阳朔知道她是应了，正打算给宋瑜打个电话说清楚的时候，周围人突然惊呼一声，哗啦啦围了过来。他下意识抬头，只见沈妍软软地跪在地上，好几个女生都拉不起来。
他吓了一跳，忙扔了手机上前，轻轻推开围观群众，蹲下来看了看沈妍的情况，然后伸手把她抱起来，道：“麻烦各位帮忙叫一下救护车。”
围观的女生忙不迭点头，救护车很快就过来了，姜阳朔没怎么经过事，慌乱之下什么都忘了，到医院才想起来自己手机丢在餐厅了。
好在他随身都带着卡，倒也不怎么在意，刷了卡交过医药费就想趁沈妍还在手术室的时候再去买一部手机，他刚出医院大门，就见之前宋瑜让一直盯着方磊的其中一个下属神色匆匆地边往上走边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姜阳朔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上前几步拦住小张，问道：“怎么了？来这干什么？”
小张看到他表情都绷不住了，欲哭无泪，急的都快蹦起来了，他蹦跶着道：“出事了出事了！我们宋总和姜先生姜小姐都被人绑了！都报警了！”
姜阳朔脸色一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懵了。
第39章 【39】
姜阳朔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姜阳秋心里担忧，一时也顾不上其他的。
姜慕凝眉心微蹙，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们的手机都在身上，就算一时被关起来了也能报警，绑架不应该这么蠢。她知道姜阳秋心里担心，就没叫她，打个手势让宋瑜跟她一块去角落里报警。
刚接通电话，姜慕凝迅速报上自己三人所在的地址和现在所处的情况，但是很快她就听到门外有人吭哧吭哧抱来什么仪器，很快他们的手机就都没信号了，电话也自动挂断，偏僻地区的自建房本来就信号一般，这么一屏蔽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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