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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海菡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匆匆划开接听，和对面开始聊天，语气正经严肃，显然不是她鱼塘里的鱼。
“嗯？谢谢——”
“好的，好的，有机会一定请你们吃饭。”
“不要这么说，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们怎么可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一堆奉承话过后，金海菡才挂了电话。
她严肃地看向自己的三个舍友：“我们的影片前两天上线了。”
“是不是成绩不太好？”梁歌韵看着金海菡的脸色，心知不妙，下意识地就想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她在拍摄的时候NG的次数比元思语多多了，出来的效果不好，和她的演技肯定也有关系。
金海菡摇摇头。
“总不会倒赔钱了吧？才上两天，成绩应该还有可能挽回？”符歆停下了自己敲键盘的手，扶了扶眼镜。
金海菡摇摇头。
元思语皱眉：“总不可能还影片大卖特卖，火爆程度超出预期……”
她还没说完，金海菡已经点头了。
“什么？！”
一屋子四个女生齐声尖叫。
“咚咚——楼上的，小声点！”
一楼的同学再次不耐烦地提醒道。
梁歌韵一路小跑到阳台上给底下的学生赔礼道歉。
符歆和元思语还晕眩地陷在影片居然爆了的错愕之中，其实连金海菡都没有想到，她们这部远远算不上精良的电影竟然会引发热议，热议到连平台的电影收购项目的负责人都打电话过来问候了。
这无疑说明她们的影片大获成功。
金海菡从宿舍的冰箱里忽然拿出了一瓶香槟，她留恋地摸了摸瓶子：“本来是毕业的时候再拿出来的，不过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哟，还是路易王妃的？”金海菡把香槟酒摆在桌子上的时候，符歆下意识地说道。
她挑眉看了对方一眼：“你还认得出来香槟的牌子？”
符歆理所应当地指着瓶子上面的贴着的中文标签：“这不都是您金大小姐带过来的？怎么着也得是一流货色啊。”
几个姑娘慌忙地拿出了自己的杯子——粉嫩嫩的陶瓷大肚杯、平时用来泡枸杞水的保温瓶和星爸爸的咖啡杯。
金海菡忍住了自己翻白眼地冲动，给她们每人倒上了一点酒。
举起杯子，朗声道——
“Cheers！”
酒杯相碰，清脆叮当。
……
酒足饭饱，大家也不由得开始诧异起明明看上去一脸扑相的影片是怎么异军突起的。
“难道说发行平台把封面推荐给了我们？”符歆平日里想天想地的脑袋瓜子现在却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她们当时三十万的拍摄成本最后剩下差不多五万，干脆把最后剩的一点资金统统都给了发行平台，也不奢望能够拿到多少资源，有个推荐位就差不多了。
金海菡摇头道：“不，平台最近主推的是一部投资上亿的电视剧，电影方面也有一部刚刚买了版权的阿美的英雄奇幻商业片，轮不到我们。再说了，五万块钱，人家平台还不至于给我们让这么大的利。”
可仅仅只是一个推荐位的话，这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啊。
符歆连忙把自己的电脑拉到了脑袋跟前，飞快地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春分与夏至”。新闻稿可真不少。
主题只有一个——
“女性题材电影迎来小爆发，投资千万的凌伊南主演的大电影‘生而为女’和大学生主创拍摄的试水网络电影‘春分与夏至’孰优孰劣？”
原来如此，是题材撞车了。
她们撞上了一艘豪华游轮，刚好遇上对方漏油了。
漏油的游轮上面载着的人都跑上了她们这艘小舟，这才扬帆起航。
“生而为女”和她们的“春分与夏至”同一天上映，宣传口径相似程度达到80％，热度一炒起来之后，对比的新闻稿层出不穷。
当然，大部分都是端水大师，夸赞“春分与夏至”的不少，但也不会批评“生而为女”。少部分嘛，当然是把“春分与夏至”往泥里踩。
一看就知道“利益相关”。
“我好像找到原因了，这个——”符歆打开那些新闻稿翻了翻，里面不约而同地都提到了哗站影视区的up主的看法，她打开哗站，搜索“春分与夏至”在最多播放里找出了真正的推广之光。
“汪二猫”。
汪二猫在影视区也算是小有名气的up主了，光是粉丝都有将近一百万。符歆做电影课的观后感想类型作业的时候还有参考对方的视频。
骤然看见自己的电影上了自己关注已久的up主的视频里，符歆还有些“我出息了”的得意。
高达六百万的播放量还不包含二次传播之后的影响力，也难怪她们默默无闻小剧组居然能够一飞冲天了。
因为同为女性主义题材，宣发的重点都放在了“新时代女性困境”上，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两部电影被汪二猫第一个拿出来做了对比。
从女主的性格、事业、爱情……不对，“春分与夏至”里男性角色都是故事边角，戏份少得可怜，所以汪二猫拿来和“生而为女”里霸道总裁和他的傻白甜女友类比的是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厨的林春芬和周夏至的友情。
汪二猫软绵绵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软。
配上“生而为女”电影预告片里的画面，台词更是更是喜感。
“新时代女性当然可以拥有感情，爱情也好，友情也罢，拍得好，就是点睛之笔。大多数观众还是喜欢看大团圆的喜庆结局的，拥有爱情也的确算得上是圆满落幕。”
“但问题就在于，‘生而为女’说好的破解女性困境的办法，拍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是‘钓个金龟婿=脱离原本阶层=女性成功’。”
“这一套等式推导的过程，恰恰正是‘生而为女’最开始女主拒绝父母催婚的时候所不赞同和反驳的。”
“你说巧不巧，剧方在宣传的时候就把前半部分放出来了，后面女主是怎么和男主在一起然后默认婚姻是提升阶级的捷径的愣是一点没有剪出来。”
“二猫我就在深思这么有创意的预告片剪辑方式，片方一顶别有深意……”
“所以二猫我又去电影院看完了整部电影，二猫我现在明白了，这不是行为艺术是什么！剧方就是在用女主角的打脸说明现实世界破解困境的艰难。这一波，是在大气层啊！”
“懂了吗大家。‘生而为女’是一部讽刺现实、内涵深刻的片子，首尾呼应。妙极妙极！”
第19章
耳机里传出汪二猫贱兮兮的声音，她嘚吧嘚吧地把生而为女剖析了一遍，又把“春分与夏至”拿出来分析。
虽然也指出来了因为团队稚嫩而贫困出现的或多或少的漏洞，和每次周夏至的穿越办法都是靠睡觉这种节省特效经费的小妙招。
但和前面一对比，既没有虚假宣传又显得诚意满满。
汪二猫最后给的评价也是——“虽然剧组贫穷，但人穷志不短。”
难怪不少人都选择花五块钱点播支持。
当然，底下也多得是凌伊南的粉丝和“生而为女”的“自来水”唾骂汪二猫收钱营销，恶意解读，并且宣称自己要去给“春分与夏至”刷一星。
“这些人刷一星会不会有影响吗？”梁歌韵紧张得不行，握着手机心里七上八下。
金海菡把手机一放全然不在意：“骂吧骂吧，无所谓了。”
没有挨过骂的电影，不配拥有好票房。
“现在三分以下的电影可比九分以上的好片出名多了。人家特地给我们打广告，我们担心什么。”元思语也很看得开。
符歆摸了摸梁美人黑绸缎一般的长发，教育道：“韵韵，你知道吗？凌伊南那个咖位的粉丝跑过来骂我们，那叫扶贫。”
她们何德何能能够让人家的粉丝注意到自己呢？
凌伊南可是一线流量小花。
她们……嗯，金海菡如果肯曝光的话也能够算是一个网络热点人物吧。
其他都是查无此人。
……
凌伊南也的确没有想到自己的新戏竟然会被几个毫无名气的大学生实验性质的毕业作品给抢了风头。
经纪人张姐在旁边疯狂打电话联系营销公司和电影发行方，修炼得炉火纯青的推锅技术顺利地让发行方的宣传部门自认倒霉。
网上的讨论更是热闹，尤其是某几个绿色软件的论坛和小组。
整天飘在最上面的都是相关新闻，什么【直说了吧，凌伊南根本就扛不起票房】、什么【凌伊南也就是靠着流量，比演技根本就不行】。
点进去，不出意外还会配上几张凌伊南少年时期留下来的黑照。
评论区更是一片乌七八糟。
其他小花的粉丝都在狂欢，说着什么“她凌伊南要是能够飞升电影圈，我就倒立拉稀”之类的话。
显而易见，筹备了将近一年的闯进电影圈的计划基本上是落空了。
张姐也有些着急，现在这个时代，谁还会平白给你第二次机会证明呢？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责任和凌伊南分离。
她在这边焦头烂额地打着电话。
凌伊南坐在镜子前抱着手机，在看自己五块钱购买的电影。
就是那个“春分与夏至”。
屏幕上，正是林春芬被七家酒楼挑衅要举办厨艺大赛，庄柳婷扮演的角色在人群当中替林春芬说话的场景。
“伊南啊，你要知道这就是个意外。”
赵姐转头看见她在琢磨这部电影，连忙劝道。现在圈里面的明星生活曝光度高，压力大，心理容易出问题。
但是他们这回有没有和制片那边签对赌协议，就是普普通通打工人，按照剧本拍完戏、认认真真走宣传就完事了。
乍一看凌伊南端着手机在看对手电影，赵姐生怕她是心里承受不住压力，更怕她越看越抑郁。
“没事，我就是随便看看，”凌伊南任由造型师把她的头发挑染了一缕粉红色，勾起叠涂之后显得水润砰砰的嘴唇，“她们拍得不错。”
凌伊南他们是来拍摄杂志封面的，还搭一个专访，顺带着宣传宣传刚刚上映的电影。
专访的记者也在化妆间。
“南姐对这部电影扒着你宣传是个什么看法啊？”记者见缝插针的问道，张姐拦都拦不住。
娱乐圈的记者大多数都憋着劲想要搞出大新闻，怎么刻薄怎么来，怎么刁钻怎么问。
这问题一出，张姐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
凌伊南好笑地瞋一眼专访记者：“我和一群孩子计较什么。”
一下子就将剧里两个女主演的身份定位到了后辈。
换到了高丽国，元思语和梁歌韵见到她都得鞠躬。
“哎哟，南姐你也才二十啊。”记者连忙说道。
凌伊南出道早，拍了八年戏，熬成了一线小花，但其实也才二十五六，虽然和正经科班毕业的学生没法演技，但是年龄上肯定是要年轻得多。
“你这嘴可真甜，难怪能当记者。”
凌伊南不着痕迹地就把刚才的话题给覆盖了过去。
旁边的张姐长舒一口气。
*
舆论的发酵往往是不讲道理的。
就像是没有人会想得到在“春分与夏至”飞速增长的收益的同时，舆论的压力也在飞速的增加。
还没等银河工作室的人聚齐，塌房的帖子就已经在论坛里飞速发酵了。
“没有人知道吗？春分与夏至的女主演之一的元思语被人包养了。”
冗长的标题一看就知道不是熟悉新闻业的人写的，但回复量显然格外可观。
一个刚刚进组的账号甩出了自己作为电影学院学生的自证，把之前学院里面讨论过的事情统统甩到了网上。
富二代男友，豪车接送，普通家庭出身却能够在校外有房住，总是夜不归宿。
内容具体到让人怀疑发帖人是不是贴在233宿舍的门缝里天天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233宿舍的四个人面面相觑，看着互相，不约而同地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热搜虽迟但到，即便是很多人连元思语的名字都没有听过，看到“被包养”这样耸人听闻的标题几乎都是第一时间点进去看看。
“你不是有那个谁劈腿的证据吗？要不然放出来？”梁歌韵出主意。
元思语冷笑了一声：“那不是更加坐实了我们两的关系不正当？大家可都是逻辑天才，既然他身边都不是正经人，那我也不可能是个正经人。”
“这不是受害者有罪论吗？”梁歌韵不满。
“那又如何，人们只关心完美的受害者，我这种品行不端的存在配不上大众的垂怜。”元思语垂着眼睛，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毛就等着下水滚沸待宰的猪。
“如果你当初不选择和他接触不就没事了？”符歆下意识地说道。
“看——这就是大家的想法啊。”元思语讽刺道，她站起身，拎着包，摔上门就走了，留下符歆和梁歌韵互相叹了口气。
“阿歆，你不该那么说的。”梁歌韵小心地抱怨道。
符歆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低着头把相关的新闻翻了出来：“我知道……我想想办法。”
初出茅庐的学生能够在圈子里得罪什么人呢？
符歆不认为那些爆料是同学直接站出来发布的，表演系的女生人数可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多，能够知道所有信息的人更不可能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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