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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是宿舍里唯一没有对“拍拍”系统深恶痛绝的人了。
甚至，还有点卑劣的感激。
“哈哈，对吧对吧。”高彤云干笑两声，着实摸不清梁歌韵的套路，但秉承着不能放弃的原则，她继续说道，“你在剧组没有被人欺负吧。我和你说，有些人就是喜欢弄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你一个人别应付不过来。”
高彤云嘴上这么说着，眼底却熠熠发光，她就等着梁歌韵抱怨剧组里的人情世故呢。
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多一个人不就不一定了。
“啊？”梁歌韵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没有啊，我们剧组的人都可好了。”
在梁歌韵眼里，她们宿舍的人之前的关系不够好，肯定是因为互相之间的了解还不够。现在大家在一个系统手底下生活，互相之间似乎也少了隔阂。
哪还有什么不好呢？
高彤云呛得差点咳嗽。
不过她也就败不馁这一个优点了。
她清清嗓子又说道：“我听说剧组里总是会欺负刚来的女演员，你别给人蒙骗了。还是要找个懂行的人在旁边看着点，你有没有个经纪人帮衬。”
“没事没事，我们剧组都是新人，不会有这种事情的。”梁歌韵头摇得和拨浪鼓似得，坚决维护自己剧组的名誉。
高彤云讪讪一笑，咬着后槽牙，打了一记直球：“你们剧组真的这么好啊，那——你们剧组还缺人吗？”
“这个……我得回去问问。”
梁歌韵拿不定主意，缺人她们的确挺缺的，但是能不能够放人进剧组还得看拍拍和233其他三个舍友的意思。
高彤云本来只是想攀关系，没想到梁歌韵竟然就答应了帮她问问剧组有没有合适的工作，这可是意外之喜啊！
想必剧组看在金海菡的份上，总是不介意给她一个有点戏份的群演位置的。
她喜上眉梢，拍拍梁歌韵的肩膀：“要是我能够进你们剧组，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梁歌韵难得被人托付重任，也跟着笑。
心里面把这件事情记了下来，回去就和舍友们说了。
符歆听了梁歌韵的描述，双手一抄，冷笑道：“我就说那些男生是怎么知道韵韵去拍戏了，合着咱们女寝这边还有一个卧底哦。”
她们去元思语家里拍戏的时候可没有和学校教请假条。
两条街的距离，在没有课的大四完全足够应付突如其来的琐事。
能够知道梁歌韵进了剧组的，肯定和她们关系不差，再不然也得是听到她们宿舍出出进进的时候提到过一嘴。
邵信安两条都不符合。
现在倒好，卧底小姐自己跳出来自曝身份了。
“这种小手段，那些想要扒上我爸的女明星十年前都玩烂了。”金海菡吹了吹自己自己今天兴致来了涂得甲油，不屑一顾，“现在看你翻盘了，又跑过来讨好你。真是有够厚脸皮。”
金海菡也猜到了，高彤云会跑过来和梁歌韵接触，无非就是因为她在食堂前放的话，让对方误以为她谁都肯纳入麾下。
笑死。
要不是因为倒霉系统，她会纡尊降贵和这几个没有半点品味的家伙混迹？
金海菡忍不住又瞪了一眼无辜地躺在宿舍中央舔毛的白猫。
——是的，为了别人进来宿舍的时候不会发出尖叫，拍拍将自己实体化成为了一只真正的猫。
它本来是想要化成一只黑猫的，但是因为它当初的出场太过炫酷给这宿舍四人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为了不让他们再联想到唯心主义产物，它勉强委屈自己当一只白猫了。
“啊——是高同学和别人说的吗？”梁歌韵没有想到这层，听到舍友分析的话，如遭雷劈。
她还想着高同学友善亲和，和别人都不一样，虽然来安慰她的时机有些滞后，但是这并不妨碍梁歌韵认为高彤云是个好人。
她慌忙地打开手机：“我现在就拒绝她！她怎么能够在外面故意误导别人呢？”
“拒绝什么拒绝？我们不是还差场工和配角吗？这不算是主创吧。”元思语从梁歌韵的手里抽走了手机。
后半截话是对着拍拍问的，见到拍拍点点头，元思语更有底气了。
“她不是想进组吗？咱们这个草台班子，正缺人呢。”
第10章 【修改】
横县，坐落于江南的一座小城，旁边就是闻名世界的热点潮流追逐者、小商品市场之王、凭借出口数据坐稳预言家之位的坞城。
从北方到横县最方便的路途，就是坐高铁到坞城在转车到横县。
和坞城比起来，横县还没有创出能够夸耀五湖四海的名声。
但是，在影视制作行业和追星粉丝以及无数向往娱乐圈的从业者眼里，它就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横县影视城囊括了从先秦时期到后清时代所有影视剧需要的布景，既是粗制滥造的快餐片的圣地，也是精心良作提□□|房。
黄金时期，一天三十个剧组扎堆影视城之中绝不是吹嘘。
不过谁都知道，现在的影视行业已经进入到了冰河时期。哪怕金字塔尖端的那一拨人还在追求刷新票房纪录。底下浮浮沉沉的大多数，早已经成为了被金字塔压弯了腰的韭菜。
不再有一窝蜂不懂行的投资人挥舞着钞票进入到这个行业，不再是野蛮生长的投资蓝海，也不再有三十个剧组同时运转的传奇。
“不过，幸好如此，不然我们还不一定能够约到这几天的民国片场。”金海菡捏着鼻托做作地摘下自己的定做的罗特斯的墨镜随手塞进了手包里。
虽然这个和她手上的镯子比起来价格还差一点，但是能够成功从罗特斯公司定制到墨镜就足以证明她引领潮流的新贵身份……
旁边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的声音折磨一般地传进金海菡的耳朵里。
她黑着脸扭过头。
没办法盘腿坐在椅子上的符歆腿怎么放都觉得不舒服，快滑到她鼻子尖的近视眼镜她推都懒得推。
电脑上的文档光标飞速地向后移动。
纤长的食指毫无美感地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金海菡刚刚所有不着痕迹的炫耀统统都演给了空气。
没品位的家伙。
金海菡在心里长叹一声。
“那我们一下高铁就去那里吗？”坐在前排的梁歌韵跪坐在椅子上像是扒拉着椅子背的小狗一样地看向金海菡。
“不，我们先去酒店把行李放了。”金海菡扬起下巴，睥睨一笑。
行李箱滚轮轱辘转着被塞进了相当于包场了的商务车厢。高彤云擦着对于三月份的北城来说有些夸张的汗水，千辛万苦把自己和金海菡多出来的三个箱子都塞进了列车。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金大小姐搬家呢。”一直埋头改剧本的符歆突然抬起了头，讽刺道，“这位是你请来的搬运工？”
“又不是我强迫的，她自己说要帮我搬东西。怪我从来没有坐过高铁，不知道这里没有托运一说咯。”金海菡耸耸肩。
“金金你高铁都没有坐过啊！”梁歌韵讶异的神色不似作伪，甚至还有一点怜悯与奇怪。
金海菡头一次被这种眼神瞩目，只觉得浑身不适。
她正想说自己家在阿美东海岸的别墅自带的停机坪里还有一辆湾流的私人飞机，要不是国内规划私人航线时间太长，她们也不至于沦落到坐着火车还带转巴士的。
然而想想梁歌韵大概也不会明白私人飞机高贵在什么地方。
金海菡憋屈地哼了两声，权当是承认了。
那边的高彤云从磨得有些旧了的香牌手袋里拿出喷得馥郁芬芳的手帕擦了擦面颊，正打算替金海菡给梁歌韵这个土老帽解释两句。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顺利就进了组。
组里还有金海菡。
奇怪的就是她们233宿舍四个人好像都在这里了。
不是说，她们四个关系不好吗？
肯定233另外三人为了把住金海菡放出来的烟雾|弹！
高彤云也不会抓着这些细枝末节自我纠结，只当是外面的谣言传得有误。她现在总算是入了金大小姐的眼，最重要的当然就是牢牢抱住这条大腿了！
她清清嗓子，打算科普一番航空飞行和地面交通的不同之处。
身后就传来了元思语不耐烦地声音：“让让，堵路了。”
高彤云连忙挪开了脚。
元思语看她手里握着的质感不一般的行李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以前也爱干这种事情，给金大小姐鞍前马后。
现在被绑定了系统，牢牢地捆在金大小姐的船上之后，早就把自己的老本行给忘了。
如今乍一看，突然就有些懂了当年符歆说得“也许你选错了路”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要当演员的，又不是要展现自己助理的本领有多周全。
元思语绕过了高彤云，前后看了看，坐到了梁歌韵的边上。
高铁上一路枯坐也的确是让人浑身难受，幸好商务车厢也没几个人，她们在这里面走来走去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高彤云殷勤得厉害，前前后后端茶倒水。
金大小姐尽管受之。
旁边的符歆都看不过眼了，说道：“要不然你还是歇歇？这位置买来不就是让你好生坐着到目的地的？”
就高彤云这个架势，还不如买张站票呢。
“我是自己愿意的，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高彤云低得下身姿，格外诚恳。
符歆权当自己看不见了。
从北城到坞城要六到七个小时，再转上巴士到横县，一整天的时间就算是彻底没了。
几个人从订好的小巴上拖着行李箱下来的时候，歪七扭八，没精打采，办了入住就直接进了酒店套房蒙头大睡了。
只有高彤云，还尚且为自己接触到大制作而辗转反侧。
金大小姐如此费心的项目，还能够不是大制作？
高彤云一直以为，横县这边还会有一个完善的班底。
但是看着大清早的，金海菡任劳任怨地和横县影视城管理处的人交接场地交付押金和签合同，梁歌韵挽起袖子自己开始收拾一箱箱邮寄到酒店前台的道具，符歆整理起待拍摄的剧本和相关的记录表。
抱着一大箱子厨房用具的元思语抬头看向她，笑得绵里藏针：“站在那儿干嘛？赶紧过来帮忙啊。”
她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剧组，一共只有四个人。
四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四学生。
第11章
来到横店的第三天，剧组唯一的场工要求罢工，理由是对分配的角色不满意。
高彤云是何等精明的人。
发现这个剧组只有四个人之后就知道哪怕是金海菡也不是什么靠得住的金大腿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自己应该有的权利牢牢地抓在手心。
“行了，那就演进步女青年好了。”符歆咂咂嘴。
她本来是打算把林春芬家里不同意她出去当厨子的堂姐妹的角色给高彤云的，但对方宁愿罢工也不想要演反派。
她本来也拍了几部戏。不是好高骛远地觉得金海菡给梁歌韵安排的一定是好戏，也不至于会跟着她们跑来横店。
既然来都来了，她说什么也要给自己争取到足够大的利益。
“进步女青年？”高彤云皱眉，“这才一句台词。”
“电影一共才六十分钟。”符歆跺脚。
高彤云挑剔地看了眼剧本：“可以扩充几段嘛，这不是正在拍吗？”
符歆苦着脸。
但民国戏份里梁歌韵和元思语都要出演，作为高彤云离开之后唯一可能的场工替补，符歆只能答应给高彤云加两场戏。
金海菡把机器一架：“行了，既然定下来了就赶紧开工，耽误一天时间，定金就要给人家换回去多少。”
横县的拍摄场景是交押金的制度，她们现在也才没拍几天，设备租金是亲情价，拍摄演员不用钱。三十万的拍摄资金还剩了不少，足够请几个群演撑撑场面了。
梁歌韵和林春芬这个角色实际上匹配度并不算高。
梁歌韵性格柔弱得和面团似得，别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林春芬是个倔脾气，所有人都说林家的手艺要断了，说女子难登大台，担不了大轴，她统统不听，只一心想要证明林家菜就是天下第一。
为了研究林春芬这个角色，梁歌韵还特地仔细写了三四千字的人物小传，仔细地撰写林春芬幼年生活环境一路写到她成长过程中的经历，体会她如何成为了剧本里的那个女主厨。
在她们拍周夏至戏的时候，梁歌韵就一直在给元思语当厨替，顺便练手，花了一周多的时间，勉强磨砺出了一点花架子。
近景镜头是撑不住，但是全身镜头还是很像那么回事。
梁歌韵也的的确确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
她的戏份拍得一直很顺。
很快，四人剧组就迎来了重要的一场戏——林春芬和周夏至跨越了百年的时空意外地交流。
Cut了三四次，梁歌韵还是很难把握住林春芬的感情。
当重心放在梁歌韵身上的时候，元思语所诠释的“周夏至”还是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分量，这就是通常说的压戏了。
梁歌韵努力想要展现出林春芬看到了在百年之后，周夏至因为自己的菜谱意外地传承了林家菜的手艺应该表现的心情。
惊喜的，如释重负的。
但是那种轻飘飘的喜悦很难沉淀到林春芬这个人物本身——换成别的角色在听见了同样值得高兴的事情之后的表现也没差。
“但是，对于林春芬而言，传承林家的厨艺从来就不是一件负担，她是真心喜欢做一名厨师，也真正认为自己的实力和天赋能够让林家菜大放光芒。”
符歆抱着剧本，认真地给梁歌韵讲戏。
金海菡还在忙着灯光效果。
实景的屋子里摄影，灯光、布景的效果很重要。甚至能够将白天诠释成黑夜，将黑夜展现为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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