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从车窗里吹了进来,车子沿着河边慢慢行驶着,路灯时不时地照着他的脸庞。
“你要回学校,还是——”他侧过脸问。
“我——”她低下头,其实她不想回学校,就怕遇上曹文康,可是她总不能跟江毓仁说出来吧。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呃,能不能,能不能陪我下下棋?”
没听错吧?她抬头看着他。
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下,说:“其实,五子棋好像也挺好玩的——”
她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既然他想要下棋,她也没事,那就下吧。
“好吧,反正现在还早。”她答应了。
他看了一眼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已经九点了,这个点——
“那个,你方便的话,去我家——”他突然语句不连贯了,神情好像也有点尴尬。
顾晓楠更是意外,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去他家,这么晚了,她从来都没有在晚上跟一个异性去对方家里的经历。
他见她眼神躲闪,便说:“不好意思,这个时间了,我们要是去别的地方,很有可能会让别人误会——”他顿了下,看着她,“抱歉,我,我不该提这种要求,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送你回学校——”
“啊,没事,没事,我,可以。”她忙说。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时之间,大脑里的思维中枢和语言神经挂不上档了。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的脸庞,其实也明白了她的话意。
车子缓缓驶向鹭园住宅区,到了门口,他按开了大门,就将车子开了进去。
顾晓楠一路上都处在紧张状态,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了,再抬头,屋里的灯亮了。她赶紧跳下车,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深深呼吸几口气,就走进小楼。
“你先坐,我去找棋盘。”他见她进来,便说。
她坐在沙发上,四顾一下,这个家里和她上次来根本没有变化,依旧那么干净整齐。
深呼吸几下,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继续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没一会儿,他就从楼上下来了,问她:“你想坐在哪里下棋?”
“哪里都好。”她也赶忙起身走过去,将棋盒接了过来。
“要不,我们坐在餐厅这里?”他问。
“好。”她说完,便朝餐厅走去,将棋盒放在餐桌上。
“我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啤酒了,”他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却又停下脚步,转身又走了回来,“等会儿还要送你回去,喝了酒的话,就不能开车了。”
“没事的,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您不用担心。我们柳城的社会治安也没那么差,晚上还是挺安全的。”她忙说。
怎么能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他呢?
江毓仁看了她一眼,笑了下,便走回厨房,拿了四罐啤酒出来。
“你要不要来一罐?”他问。
她笑着摇头。
他喝了一口,说:“好了,我们开始吧,还是老规矩?”
她点头,随便打开一个盒盖,是白子。
“那我就先了。”他说,然后取出一枚黑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面。
顾晓楠也很认真地取出棋子落了下去。
整个房间里安静极了。
这种安静,让顾晓楠的心中隐隐生出一阵悲凉,是的,悲凉,她很清楚。今夜她坐在这里和他下棋,家里尚且如此安静,平时他都是一个人,岂不是连咳嗽都能听得见回声?
她抬眼望着他,却迎上他微笑的眼神。
“咦,你怎么了?”他问。
“啊,没什么,没什么。”她赶紧低头,将棋子落了下去。
他看起来好像心情很好,唉,真是可怜,他那个女朋友为什么不多陪他待一天呢?今天是周末。也许人家工作很忙吧,外科医生嘛,很忙的,哪像她顾晓楠,整个一个闲人。
也许是察觉到她心有所思,江毓仁也停止了落子,坐在她对面喝着啤酒静静地望着她。
今天她把头发盘了起来,在脑后别成了一个发髻,看着很精神。
她的头发挺长的,好像很漂亮柔顺的,他记得很清楚。
女孩子,还是要长头发,像聂瑾那样——唉,算了,不想了。
她好像从来都不带首饰,就是现在,脖子里也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和初识时相比,她是有些变化,在他感觉当中,仔细想想,除了对他有点躲避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了,看她和玉英他们在一起说话,和跟他是完全不同的。
顾晓楠认真地下棋,既然答应了陪人家,那就必须认真,可是,她怎么就有种错觉,他好像慢慢的将心思移到其他地方了,有好几次都忘记了落子。他到底怎么了?
屋子里静静的,谁都不说话,心里却都在想着别的事。
她的手机响了,她想着肯定是曹文康打的,就不想接听,可是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你不接?”江毓仁问。
第32章 留电话
她看了他一眼,也觉得自己任由电话响着很不礼貌,便起身去沙发上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江毓仁见状,起身去了洗手间,没有听她讲电话。
“哦,爸,您怎么这么晚了打电话?”顾晓楠问。
“小楠,你和文康,你们怎么样?”爸爸问。
顾晓楠不知该怎么说,说真话还是——
“爸,您希望我和他结婚吗?”她问。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只要决定了,想要回头就很难了。爸爸也没资格跟你说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走我和你妈的老路。”顾明昌说。
顾晓楠的心猛然间沉了下去,回头看见江毓仁给她的杯子里加水,她赶紧跟爸爸道别挂断了电话。
“谢谢您!”她赶紧接过杯子,说。
“今天好像挺热的。”他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外面。
“是啊,越来越热了。”她站在他身边,也望着外面,说。
“气象台说下周就会有雨了。”他说。
她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了?”他不解地望着她,问。
她看着他,笑着说:“天气预报经常预报不准的,只能当做参考而已。”
听她说完,他淡淡一笑,没说话。
两人继续下棋,竟然忘记了时间。
他偶然一抬手腕,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一点,再看她,好像还沉浸在棋局里。
再多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终于,一局结束,她习惯性地活动了下胳膊,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
“啊,都快十二点了。”她自言自语道。
他将手上的一罐啤酒喝完,她赶紧说:“对不起,江负责人,都这么晚了,我,我先回去了,不打扰您休息了,真是对不起。”
“没事,我送你回去。”他起身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了,您早点休息。”顾晓楠说完,走到客厅,背起包包。
“你,没问题吗?”他问。
“没事的,我知道怎么走,您休息吧,不打扰您了。”顾晓楠对他笑了下,快步走出了院子,可是,不知道怎么开门。
他走出去帮她开了门,静静地说:“今天,谢谢你。”
她笑了笑,跟他说“再见”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他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她怎么走的那么快?他是不是该去送送她?又或者——
“哎,你等一下——”他叫了她一声。
顾晓楠停下脚步转过身,又走了回去。
“什么事?”她问。
“你的电话号码给我留一下,等会我给你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他说,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却很明了是什么意思。
顾晓楠觉得自己的脸一阵滚烫,他伸手要她的手机,她便赶紧掏了出来递给他。
很快的,他按下了一串数字,接着便按了发射键,响了几秒钟之后才按掉通话,将手机递给她。
“好了,你路上小心。”他说。
她“嗯”了一声,笑了下,赶忙转身离开。
顾晓楠一路快走到了主干道,这个点了,空车还是很多的,没等多久,她就打到了一辆车子回到学校。
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扇着扇子,脑海里却是晚上的情形。
他,其实还是挺有趣的一个人。
唉,为什么好男人都成了别人的男朋友或老公呢?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感慨,感慨一下就算了,有主的男人,再怎么好都不能碰的。
江毓仁——
糟了,忘了给他打电话报平安了。可是,该怎么说呢?
他时常晚睡,可是今晚即便是看书也睡不着了,看看时间,都快一点了,她一直没打来电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平安到家。
就在顾晓楠思前想后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竟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大晚上的,会是谁呢?
“喂,哪位?”她问。
“是我。”他的声音沉沉的从那头传来。
她“哦”了一声,之前准备的那么多说辞,竟然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到了没。”他说。
“啊,对不起,我,我——”她赶忙说。
“没事,那就这样?”
“好,晚安。”她说。
他“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久久的,顾晓楠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直很快,根本慢不下来。
顾晓楠,你不是说他是有主的男人不能动的吗?清醒过来清醒过来。
身上的汗,好像又多了。
冲个澡就清醒了,赶紧去。
终究是不敢洗冷水澡的,温热的水从头顶流下,滴在厕所的瓷砖地上“哒哒”作响。
江毓仁挂断了电话,关掉了床头的灯,这才算是安心睡着了,却丝毫不知道她的心情是如何的忐忑。
新的一周,老问题还是存在,顾晓楠知道自己这样躲着曹文康也不是办法,便主动约了他,可是他根本不让她提那件事,只是用别的事情来分散话题。
而江毓仁,这周去了南面的两个县,直到周末才回到柳城。刚到柳城,就接到省里的通知,汛期来临,要召开一个防洪的电话会议,然后还要让各级领导干部去各地现场办公督导防洪一事。
其实,他也是为了防洪的事去了县里。屁股没坐热,又得下去了。
周六早上开完会,下午的时候,市里各个领导便坐在一起开会商量分工的事,晚上就各奔自己的片区了。
这周没下雨,可是周日半夜,雨就下个不停了,大雨滂沱,还夹带着冰雹。
顾晓楠半夜就被这雷电声给惊醒了,赶紧起床关掉了阳台的窗户,可是已经有雨水被风吹进来了,流在地上,她拿来拖把将阳台地上的水拖掉,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外面。
昨天曹文康打电话说被派到下面的县里去参加防洪的工作了,她从网上看到江毓仁也去了。连曹文康都被派下去了,江毓仁怎么会坐在办公室里。只是,这么大的雨——
上周通过电话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了,她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现在雨这么大,雷电交加,不知他怎么样了。
她很想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却始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问,算是什么呢?不是陌生人,却又不是熟人。
唉,还是算了,别多此一举了。
雨夹杂着冰雹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声音好大。
她再也睡不着了,不知是被雨声吵的,还是在担心他。
于是,她打开电脑。
第33章 医院
到了二十一世纪,电脑和网络就是人类最亲密要好的朋友。
后来,她从网上看到新闻,说他在各县待了一个星期才回到市里,这段时间,两人根本没有任何的联系。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世界,本来就该这样存在的世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和曹文康的事,还是一直拖着。在这期间,顾晓楠还被拉去他家里吃了一顿饭,完全是如坐针毡。不管她怎么和他说分手的事,曹文康一概不接茬。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看来分手这种事,还必须得两个人都有反应才行。
这么一来,顾晓楠也烦了,根本不愿再见曹文康。
正好,暑假里省师大有个课程培训,院里的老师要么是组团旅游要么是忙自家的事,就连假期值班这种都交给了没成家的新老师,至于培训这种,那更加没人去了。于是,顾晓楠便主动提出去参加那个培训,时间是两个星期。
放暑假的第三天是礼拜天,顾晓楠就坐车去了省城Z市,次日培训班的课程就开始了,早上下午都排满了课程,搞得很正式。
到了周四,顾晓楠就接到师姐袁静生产的消息,下午下课后,她就赶紧坐车去了省一院看望师姐。
孩子是早上生的,剖腹产,顾晓楠到医院的时候,袁静正在输液,极为痛苦的样子。顾晓楠也不敢多待,坐了几分钟就离开了,跟袁静说周末再过来看她。
顾晓楠向来和人交情浅,来到省城学习,也没有多少想要见的同学,但袁静师姐和她一直关系要好。
很快的,就到了周末。虽说已经过了几天了,可是毕竟生孩子也是个大手术,需要好好休息。顾晓楠便决定下午去医院,到了病房里,陪着袁静说说话,扶着她在地上走走,看看孩子之类的,时间过得很快。
“小楠,有没有动心?”袁静笑着问顾晓楠。
“才没有呢。”顾晓楠趴在婴儿床边看着小宝宝睡觉的样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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