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然把手上的书放下:“这是你的书,现在你有自己住的地方了,所以我就给你带过来了,那你先休息,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的”
安然走后,孙雅雅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她没有去翻桌上的书,也没有吃那早就泡好已经放凉的面。
透过窗户洒下的光影在屋内移动,她就这样在沙发上坐了一上午。
快至正午的时候,她终于挪动了身子,拿起那碗早就冷掉的泡面吃了下去。
没吃几口,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看样子应该是从公用电话亭里打来的。
第一次孙雅雅没有接,那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她将口中的面吞下,接通电话。
“喂。”
电话那头却没有人说话。
孙雅雅皱了皱眉头,把电话挂掉了。
没过几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喂,请问你是谁?”她再次接通了电话,那头仍是没有声音。
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正要挂掉电话时,那头却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孙雅雅,你竟然敢骗我。”
一瞬间,她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她的头顶。
电话那头的声音,她想自己是永不会忘记的,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孙维深。
她猛地将手机丢开,手机里隐隐约约传来对方的声音,虽不清晰,但她却听清了。
孙维深对她说:“我会找到你,你逃不掉的。”
孙雅雅看着那部手机,整个人开始颤抖,直到屏幕暗下去,对方挂断了电话。
她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步子似是被定住了。一直盯着屏幕,直到屏幕再次亮起。
是安然发过来的短信。
她正准备去看那条短信时,另一个公用电话亭的号码又打了进来。
原本伸出去的手立马缩了回来,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用双手捂住耳朵,把头撇向一边,身子靠在墙边蹲下,紧紧地缩成了一团。
等电话不再想时,她急忙将电话调成了静音。
接下来的两天,孙维深每天都打电话过来,用的都是公用电话亭。
每次孙雅雅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时,她都感到头皮发麻,无力与恐惧的感觉开始排山倒海般地向她侵袭。
终于有一次,她再也忍受不了,打开电话冲着那头嘶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想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孙维深得意的笑声:“我说过了,我要慢慢折磨你。等我把你折磨疯后,我再杀了你。”
“孙维深。”孙雅雅怒吼着他的名字。
“你别想逃,你要是逃走了,我就去找林开颜,去折磨他,把他逼疯,把对你的报复全转移到他身上去。我知道,你不会忍心看你的朋友替你受罪的,对不对?现在这样猫抓老鼠的游戏多好玩?”
听到这些话,孙雅雅的情绪彻底崩溃,她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不安在屋子内转着,随后拿起一个玻璃瓶狠狠地砸向手机。
玻璃瓶应声而碎,她又拿着拿起手机狠狠地砸向地板。
她跪在地板上,狠狠地砸着,恨不得把手机给砸烂,手上被碎玻璃割伤了也毫无察觉,似乎只要手机碎了,孙维深就再也找不着她了。
安然进门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心中一紧,立即扔掉手上的东西,跑过去试图阻止孙雅雅。
可是孙雅雅好像魔怔了一般,完全不听他的劝阻。
安然只能紧紧地将她抱住,不断地在她耳边说着抚慰的话,终于让她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直到孙雅雅不再挣扎,安然才将她扶到沙发旁。而后拿了扫帚把地面清理干净。
他拿来酒精,小心翼翼地替孙雅雅清理着伤口,觉得有些酸楚。
突然间,他的动作顿住了,目光落到她小臂处,那里竟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触目惊心的新鲜疤痕。
这些疤痕,是孙雅雅无意中拿着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的。划下的时候,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
安然的双手轻轻颤抖,替她处理伤口的动作更加轻柔,待全部的伤处理完后,他看着孙雅雅青黑深陷的眼眶,对孙雅雅说道:“雅雅,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吧!”
从医院出来后,孙雅雅看着诊断单上的五个字,并不意外。
安然看着眼前的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一把将她拥住:“没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会好起来的。”
孙雅雅看着“重度抑郁症”那几个字,却笑了,抬头看向安然:“还好,不用开刀,吃药就行,不然都找不到人替我签字。”
晚上,孙雅雅吃下了医生给她开的药,终于睡了个安稳觉。不过好的状况并没有维持多久,没过两天,孙雅雅发现自己虽然吃了药后能睡着,却开始梦游。
之所以会发现梦游,是因为有天早上半夜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坐在卫生间的地上,手腕处疼得慌,她觉得自己做了梦,但是却记不得做了什么梦。当时她瞧着手腕处仍旧流淌着的鲜红液体,不禁发起呆来。伤口不深,也没有伤到要害。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爬起身,走到客厅替自己处理起伤口。
第33章 笑口常开(三十三)
第二天,安然发现了孙雅雅手上崭新的伤痕。
他觉得有些后怕,但什么也没说,倒是孙雅雅看着他脸上担心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对他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梦游了,你看,我醒来后就立马替自己包扎了。”
吃完饭后,安然离开了孙雅雅的出租屋,没过一会,就拿着一床被子,背着一个书包来了。
他把东西放在沙发上:“我也来这里住,就睡在沙发上,晚上你能不能不要锁房门,你放心,我只是陪着你,不会做出格的事。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孙雅雅望着安然极为认真的神色,眼泪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大颗往下掉,真是奇怪,她不记得以前自己这么爱哭。
安然住进来后,把所有刀具都收了起来,每晚休息前,也会仔细地检查好门窗是否锁好。孙雅雅又梦游了几次,每次她梦游的时候,安然都会惊醒,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因为得不到好的休息,几天下来,安然的脸上也出现了黑眼圈,神色憔悴了不少。
一段时间过后,安然没有再见到孙雅雅梦游,以为她已经好转。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孙雅雅又已经失眠好几天了。
即使吃了药也没见有什么用。
孙雅雅看着安然的样子,心中极为难受,以前只是她一个人担惊受怕,可是现在,却多了一个安然在为自己担惊受怕。
这天,安然刚把面下锅,手机响了起来。孙雅雅瞧见安然接通电话后,那头却没有回应。
安然有些奇怪地挂掉了电话。
“谁打来的。”
安然摇了摇头:“不知道,那边没声音。”
“陌生号码?”
“对,是座机。”
孙雅雅的心里咯噔一声。孙维深打电话给她的事,她一直没和任何人说过。上次手机被砸坏了后,她也就再没接到过孙维深的电话。
难道,这个电话又是他打来的吗?
“安然,你能不能去楼下的超市买瓶辣椒酱,这一瓶快吃完了。”
“那你顾着点锅。”安然应着,拿了些钱就出了门。
就在他出门没多久,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孙雅雅看着躺在桌上的手机,极为艰难地挪动起步子,向它靠近。她鼓足勇气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
一颗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孙雅雅哑着噪子开了口:“我是孙雅雅。”
那令她寒毛卓竖的声音响了起来:“以前你除了和林开颜玩得好,好像就是和这个叫安然的了。上次救你的时候,他也有一份。真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你,看来我是猜对了,你和他混在了一块。”
孙雅雅抬起手,将不断滚落的泪珠抹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不让对方却听出异样:“孙维深,我们做个了结吧!彻底了结。”
电话那头没了声,孙雅雅继续道:“明天一早,我会去灵方山,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不去,这辈子就真的别想再见到我了。”
不等对方回答,她就挂掉电话,而后把这通电话的记录删除掉了。
孙雅雅坐回沙发,捂着脸哭泣起来。
她可以躲掉不接孙维深的电话,但却怎么也赶不走听到电话铃响时心里产生的痛苦与惧意。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或许结束了才好。
不用再与病魔抗挣,不必整日整夜担惊受怕,也不用害怕孙维深会伤害身边的人。
那天晚上,孙雅雅在安然的水里放了两粒自己吃的安眠药。
喝下那杯水后不久,安然便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孙雅雅坐在地板上,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可以解脱 ,安然也可以解脱出来。他这样优秀的人,不应该被自己拖累的。
临近天亮的时候,孙雅雅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在写好一封遗书后,离开了自己住的地方。
她坐着公交车来到了灵方山附近。
她从小就知道,灵方山是这座城市边缘唯一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没有人会发现,即便若干年后有人发现,那时她的身体也一定归于尘土了。
她开始步行,向着深山走去。
孙维深也已经到了这,他看见孙雅雅向这边走来,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
孙雅雅也瞧见了他,就站在十米之外看着他,随后拐进了身侧的老林里。
孙维深急忙想去追,跑了两步发现孙雅雅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只是慢慢地往深山里走,便放慢了步子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里没人,他也有的是时间,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个养女又要玩什么把戏。
两人走了一段时间,林子越来越深,孙维深终于按捺不住,急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孙雅雅的手臂,扳回她的身子。
转身的瞬间,孙雅雅一直放在兜里的手伸了出来,利用惯性向孙维深划过去。
她早就不想活了,今天来这里也是为了要了结自己。之所以会把孙维深也叫过来,是因为觉得孙维深这样的人继续活着,会去残害其他人,这也是她为什么随身携带着刀的原因。
为躲过这一刀,孙维深向后倒去,仍不及躲避,脸上被划开了一个口子。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他捂住脸惨叫起来。
划了这一刀后,孙雅雅又立即扑了上去,抓着刀柄刺向孙维深,被孙维深挡住。
她的力气不及孙维深,被孙维深掀翻在地。孙维深反客为主,一把夺过刀子,反刺向孙雅雅。
巨痛感袭来,刀子刺进了她的肩膀,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就在孙维深拔出刀子,准备刺出第二刀的时候,不远处的密林中出现了响声,树木开始剧烈的晃动。
还不及两人反应,一个物体重重地落在了孙维深与孙雅雅的身旁。
那是一只巨大无比,有着三米多高的狼。
第34章 笑口常开(三十四)
孙维深吓得呆愣在原地,手上亦忘了继续使力。
随即,前方的密林中又窜出两只与巨狼有着同样体型的野狗。
双方龇牙对立,立即打了起来。
孙维深反应过来,再也顾不上与孙雅雅的争斗,起身就要跑。
孙雅雅顾不上肩膀上的巨痛,起身扑倒了孙维深,孙维深一个不稳,手中的刀子就此飞了出去,掉入茂密的灌木丛中。
她不是不知道眼前的危险,可她更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是治不了孙维深的,不如拉着他一起葬身兽腹,也好比让他逃走去祸害别人的好。
三只野兽在这深山老林里激烈地撕咬着,两个人也在同样的地点相互缠斗着。
孙维深气急败坏,一心只想着赶快离开这,奈何孙雅雅不要命地拖着他往野兽的方向走。
争斗间,一个阴影笼罩住两人,巨狼摔倒在地,撞向了孙维深的背部。巨大的撞击力直接将缠斗的两人撞飞,他们不及反应,就被一根枯枝贯穿了身体。
血液从孙雅雅的口中流了出来,她看着和自己一起被树枝贯穿的孙维深,知道对方的生命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孙雅雅瞧着三只巨兽打斗的身影慢慢变远,转移了阵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终于结束了。
两只野狗凶狠异常,巨狼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战况正在胶着之时,又一只巨狼从密林中窜出,反转了局势。
很快,两只巨狼便取得了胜利。
苏夏化为人形,松了一口气,看向苏木:“你怎么也来了?”
苏木踢了踢野狗的尸体,漫不经心地说道:“恰好路过,听见打斗声,就想着来看看。”
对于自己儿子的性格,苏夏很了解。他一定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追过来的,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苏夏抬手摸了摸苏木的头发:“幸好你来了,没想到它还有同党,我一个人还真的不一定能搞定。”
说完,苏夏朝刚刚遇见孙雅雅的地方走去。
刚才她就发现了,这个女孩就是经常去春暖街7号的女孩,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出现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
待走到枯枝前,苏夏发现,那根枯枝上只剩下孙雅雅一个人。
“那个人不见了。”苏夏皱了皱眉头,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世间有恶妖,也有恶人,恶人生恶念,恶念深的人枉死生怨念,那么他的恶念与怨念相结合,是可以变成邪祟的。倘若野狗精被打散的元神与那人的邪祟结合,那又要为害人间。
这事情还没结束,看来她得让凤晚用追踪术再查一查才行。
苏夏将孙雅雅从枯枝上移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对方已经没气了。
她的眼神变得黯淡:“是我误杀了她。”
苏木蹲下身体,把手掌放在苏夏的背上:“你不是故意的。”
“可她还是死了。”
苏夏望着孙雅雅的面容,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伤感。这个女孩来春暖街7号时,她总站在书房里看着她,她一直想知道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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