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茵一怔,反倒不知道怎么接话,假意凑过去朝他手里看,“看什么书呢?”
江砚池合上书,亮给她看。
花花绿绿的封面上几个花体字—《总裁大人狠狠爱》。
时茵脸色一时五彩纷呈,过了几秒反应过来,“你去我房间了?”
“嗯。”他看着她,“怎么搬回去了?”
时茵本来还有些担心他发现房间里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再一想,自己前天已经把行李拎进衣帽间。至于衣帽间少了两只包他当然不可能发现。
于是,她安下心来,耸耸肩笑着说:“还是原先那张床舒服。”
当然不是床的原因,她重新搬回那间房,不过是提醒自己—她只是个替身。既然是替身,又何必在意那个房间本来是为谁而设。
江砚池注视着她,像在探究什么。
时茵避开眼神,掩嘴打个哈欠,“好困,我上去了。”
她刚站起身,就听背后凉凉响起—
“茵茵,早上背的包呢?”
时茵身体顿时僵住,脑中闪过无数可能性,最后只是回身送上一个恍然大悟的笑,“难怪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原来是把包忘朋友那了。”
江砚池似乎没听到她说的理由,低头喝茶,“什么价?”
时茵瞥一眼他,敲敲自己的头叹气,“我这脑袋是不是又犯病了,老是忘东忘西,今天还一直晕晕的。”
江砚池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起身,眼眸微垂。
时茵瘪着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可怜兮兮。
江砚池抬手,轻轻拂过她脑袋受过伤的地方,语气温柔,“乖,什么价?”
时茵叹出一口气,老实交代:“68250。”
江砚池点头,帮她掏出兜里的手机,“来,转给我。”
……
时茵扑闪几下大眼睛,苦着脸看他。
江砚池继续坐下喝茶,见旁边人站在那好一会没动静,抬起头看她一眼,“转68000就行。”
时茵原本在那拼命挤啊挤挤不出一滴眼泪,听他这么一说,迅速计算:68250减去68000是多少?
250……神忒么二百五!!
她气结,疯狂在心里扎小人。
江砚池不紧不慢又瞥一眼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样子,嘴角轻撇了下。
接着抬手看表,意在催促。
时茵没法,心不甘情不愿点开手机,垂死挣扎着问:“60000行不行?”
“不行。”
江砚池无动于衷,拿起那本《总裁大人狠狠爱》随手翻看。
“小气。”
时茵快速点几下,转了68000。
江砚池的手机就在茶几上,立即传来两声“嗡嗡”。
他并没去看,只是指关节轻敲两下桌面。
时茵看向他。
“时茵。”
他叫她名字,面容突然变得冷肃,那双眼睛更加深不可测,锐利地像是射出两道寒星。
时茵心头一凛,身上顿起寒意,却又不得不与他对视。
“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是记住一条,别存钱。”
时茵咽下一口口水,刚要分析这句话的意思,就听他又添一句。
“明天我生日。”
时茵惊讶,情绪还没从刚才的惊惶中转变过来,嘴巴张半天,回了一个“啊?”
江砚池皱眉,幽幽看她一眼,“明早还出去?”
“……不出。”
“嗯。”
江砚池起身上楼,临了指指沙发,“以后这种书少看。”
时茵:……
第四十七章 钱多多,爱多多
翌日。
时茵没有赖床, 自觉地早早下楼,陪老板一起早餐。
用餐时,她十分乖巧地问:“今天打算怎么过?”
不等江砚池开口, 她主动提议,“不如我们开个生日party, 办得隆重一点, 场地就设在银港,交给王经理办。”
她眼珠子转转, 兴致高昂,“正好把公司里的人还有蒋小姐她们都请来, 大家一起聚聚!”
她十分自然地提了蒋小姐,却又说得模棱两可,没说是哪位蒋小姐。
江砚池抬头看她一眼,语气淡淡, “不用。”
这是立即否决了她的提议。
时茵哼哼两声, 她当然知道这个提议有些荒唐,也就随口开个玩笑。她故意提起蒋小姐, 不过是想看他什么反应。
结果,他的反应就是没反应。
他越是这样, 她就越好奇他和蒋瑶之间发生过什么。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种下一片玫瑰园,为她准备最爱的房间, 不是深爱又是什么?若是深爱又为什么不去找回她?
她搞不懂他这是隐忍,还是无动于衷?
“再吃点。”江砚池夹了一只蒸饺给她。
时茵回过神来,见他正看着自己。
“好好吃饭。”
难得的,他语气有些戏谑。
“啊?呃……”
时茵有些愣愣地拨弄着碗里的蒸饺。
江砚池瞥一眼她,“早上有点事要处理,下午带你出去逛逛。”
“哦。”
时茵咬一口蒸饺, 心想,到时看他喜欢什么就买了送他做生日礼物,反正是刷他卡。
吃完早餐没几分钟,杨晋就来了,拎着公文包。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进了书房。
时茵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并不闲,这两天休假不过是为了在家陪她。
没过几秒,她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大概只是公司临时有事,她于他并没多重要。
闲着也是闲着,她找赵阿姨帮忙,打算自己动手做个生日蛋糕。
毕竟这将会是她和他一起过的唯一一个生日,权当留个纪念。
四个小时后,蛋糕终于做成。
赵阿姨口头指导,时茵几乎全程自己操作。
那是一个心形的蛋糕,通体抹上乳白色的奶油,中间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祝江老板—钱多多,爱多多。
时茵看着自己倾尽心血的作品,怀疑地问:“是不是简陋了点?”
方姨忙说:“怎么会,挺漂亮的啊,现在就流行这种简约风。”
就连赵阿姨也难得捧场,“这心看着挺正。”
时茵听着乐了,这心可不是正的么!她可是把自己最想要的祝福都写在蛋糕里送他了。
不过他现在钱已经够多了,那就祝他往后爱也多多—在她离开后的日子里。
-
时茵轻敲两下门。
门里没动静。
她扭开门把手,发现书房根本没有人。
正疑惑,才发现里面相通的小会议室门虚掩着。
她端着托盘走过去,刚要敲门,门里的声音让她动作停下来。
“江政这次损失惨重,名下两家公司都涉嫌贿赂官员,调查的人明天抵达北临。”
“盯紧点,别给他喘息的机会。”
“是,我明白。夫人今天一点的飞机。”
“有留话?”
“她说这两三年都不会回来了,希望您能亲自去机场送她。还有,蒋小姐同夫人一班飞机。”
大概过了四五秒之后,江砚池开口:“知道了。”
时茵自嘲地笑笑,本想离开,转身转的急,托盘里的杯子发出不小的声响。
门里传来一个淡然的声音。
“进来。”
时茵多此一举地敲两下门,接着推开。
她笑意盈盈地放下托盘,看着两人,“一会要吃饭了,先喝点茶吧。”
杨晋站起身,微一颔首,“我还要回公司。”
时茵惊讶,“不留下来吃饭?今天你老板生日哎!”
杨晋脚已经踏出门外,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今天是老板生日没错,但是他从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时茵看着被带上的门,撇撇嘴,“杨助理这个人真是一点面子不给。”
江砚池瞥一眼她,倾身端起杯子浅尝一口,挑眉,“你泡的?”
时茵惊讶地看他,“这也能喝出来?”
“嗯。方姨水平没这么差。”
时茵嘴角垮下,拿起旁边杯子喝下两大口,不以为然,“我感觉差不多。”
说着,不服气地把一杯全喝了。
江砚池破有些无奈地摇头,“牛嚼牡丹。”
时茵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皱着眉,“我就是牛怎么了,牛还不稀罕牡丹呢!你高贵你能耐你不食人间烟火你怎么不找你的白月光仙女去!”
说着,她不管不顾伸手夺走他手里的杯子,“这么难喝快别喝了!”
江砚池没预见她这么大反应,脸上一时惊讶,顷刻之间面色变了变,到最后只是轻轻说了句,“今天这么开不得玩笑。”
时茵愕然。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怎么突然就炸了,一时后悔,眼眶红红别扭地转过头去。
房间里的空气沉寂下来。
直到墙上时钟响起音乐声,时针指向十二点。
江砚池开口:“我出去一趟。”
时茵知道,他是要去机场。
“好,你忙。”
她眨眨眼,把眼眶里的泪硬挤回去,笑嘻嘻地看他,“正好我吃了饭要在家看电影。”
江砚池没再说什么,拿起西装离开。
时茵扬起的嘴角慢慢落下,心里一阵苦涩。
独自坐了一会,方姨上楼来。
小心翼翼问:“先生他……”
时茵收拾好心情站起来,没心没肺地笑,“他有事忙,我们吃饭吧,今天就当给我过生日了。”
方姨不由也笑,“行,我记得你生日是三月份,今年都没赶上过呢。”
是了,三月份她还在医院里躺着,生死未卜。
这么一想,她现在活得好好的,已经足够幸运。
时茵彻底高兴起来,“走,我们去切蛋糕!”
吃完丰盛的午餐,时茵打了个电话给于靖。
他离开北临已经有一段时间,最近自己光想着怎么快速存钱,把才认的哥哥都给忘脑后了。
果然,于靖接到电话第一句就是:“还知道打电话啊,还以为你把我删了!”
时茵自知理亏,嘿嘿笑着问:“最近怎么样,做武行是不是很辛苦?”
“累是累点,这一行学问还挺多,挺有意思。”
于靖侃侃而谈,讲了很多在片场有趣的事,以及明星的八卦。
时茵听他语气,知道是适应得不错,不由也为他高兴。
她心思一动,“发个位置给我,我过两天去探班。”
去看于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是想暂时离开玫瑰园,到外面散散心。
于靖很高兴,“行啊,这边风景不错,还有不少你们小姑娘爱看的小鲜肉。”
两人聊了一会,于靖突然想起来说:“有件事真是绝了,昨天刚进组一个女明星,长得和你特别像,我差点以为就是你!”
时茵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蒋瑶。
也真是神奇,自从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她就各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连和于靖聊天都能聊到她。
-
下午两点。
江砚池推开门的时候,时茵正托着下巴两眼呆滞地盯着荧幕,不知是走神还是太入神,就连有人进来都没发现。
幕布上光影闪动,抒情悲戚的音乐声中,男女主角在诉说久别重逢的相思。
江砚池来到她身边坐下。
时茵意识到旁边沙发陷下,这才回头。
白皙的小脸上竟挂着两行泪,还不可自抑地发出一声抽泣声。
江砚池皱眉,看看荧幕上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主,再凝神看她,仿佛在说:就这?
时茵觉得有些尴尬,转开脸想抽纸巾,结果纸巾盒里空空如也,最后一张刚被自己用完。她泪眼婆娑,先是看看自己的白色衣袖,又眼尖地注意到他西装胸袋中露出的白色口袋巾。
江砚池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沉吟,“这个不吸水。”
他话音刚落,时茵就瘪着嘴哭出来,像是伤透了心。
一边哭一边控诉,“怎么这么小气!就没见过这么抠搜的总裁!钱不让存,连个手帕都不给!你知不知道你就要失去我了……”
江砚池眉头皱得更深了,手顿了顿,抽出胸口的丝质饰巾,递给她。
时茵接了胡乱擦拭一通,像是跟这块饰巾有仇。
几秒后,江砚池轻咳一声问:“你,月经来了?”
时茵揩泪的动作陡然顿住,“你……你怎么知道?”
江砚池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神色也像是松了一口气。
时茵脸上晴一阵阴一阵,回神一想,难道自己今天情绪这么不稳定是和大姨妈有关?
她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嫌弃地看看手中质感光滑的口袋巾,“果真不吸水。”
但是已被她弄得斑驳一片,总不好就这么还给他。
江砚池看着她把口袋巾蹂躏一番后偷偷塞进自己衣服兜里,嘴边隐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沉默片刻,他轻轻说:“蛋糕我吃了。”
时茵一愣,猜是方姨告诉他,继而瘪瘪嘴幸灾乐祸地笑,“钱多多被我吃了,你的福气少一半。”
他走之后,她就下楼把蛋糕切了,园子里的人见者有份,最后还是在方姨的再三劝说下剩下一块“爱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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