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噗嗤笑出声。
林乐扬眼里也有笑意,认真看着桑念,问:“你怎么会打这个?”
“打台球可以静心,我喜欢计算每颗球的角度。”桑念告诉他,“而且我爸爸很会打,我跟他学的,我们小区有个职业打球的,还说我打得不错。”
林乐扬有些了然:“这么厉害?”
桑念说:“相信我。”
林乐扬说:“没有不相信你,你说可以,就一定能做到。”
他说得这么笃定,这么相信她,反倒叫桑念有些犹豫。
“如果,如果我输了……”她压低声音,“那些酒就我来买。”
林乐扬挑眉:“你买?”
桑念抬头看人:“不是工作吗?是不是老板给你的KPI,没卖完不能下班?现在的资本家太过分了。”
她微微拧眉。
林乐扬终于憋不住,笑出声。
这是她第二次被女孩子照顾,还是同一个人。
很神奇,但也很受用。
从小带大,他大多时候是一个人,没有太多这种被重视的经历,还是来自一个小姑娘。急切的,尽自己所能,想要帮他解决问题,明明自己也就是个小孩而已。
林乐扬看着她,好几秒,嘴角微微扬起一点:“不用,你坐着就好。”
他拎起球杆,走回去,“放心,今晚不会再喝酒了。”
台球比赛的胜负的按分值计算,谁先获得约定的分值就算赢。所以,当拿到击球权的时候,一定要尽可能的拿分。
林乐扬说今晚不用喝酒,他说到做到。
在接下去的时间里,对方基本都没有打过几个球,而林乐扬杆杆到位,基本没有失误的球。
二楼内,许多人都安静下来,看着这场球。台球桌上不断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同时,也撞击到桑念心里。
她很少看过这样的林乐扬。
锐利、坚定、凶猛,跟那时候在网球场上一样,很多藏在底下的东西一下子涌了出来。
与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林乐扬打得不留情面,最后男人放下球杆,十分无语:“认输了,这有对象的人就是不一样,随便玩玩都这么认真。”
二楼响起一阵起哄声。
林乐扬站在台球桌旁,嘴角带着很轻的笑,头顶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给他勾了一圈柔和的轮廓。
桑念有点走神。
就见林乐扬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彼此都静了半秒。
男人跟着走过来,打量桑念,回头问人:“这你学校的小孩?”
林乐扬走过来,给桑念介绍:“这是秦哥,酒吧的老板。”说完,他顿了下,补道,“就是你刚刚说的,‘过分的资本家’。”
桑念还有些沉浸在方才对视里,闻言,愣住:“啊?”
**
秦哥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模样,穿着T恤,估摸着是五十块钱路边买的,下摆处还有点线头没剪干净,着实不像一个酒吧的老板。
虽然她也不知道酒吧的老板应该是什么模样。
秦哥特意到二楼吧台,给桑念调了一杯饮料,推到她面前:“来尝尝,没有度数的。”
桑念看向林乐扬,看见他点头,才端过来,小心抿了一口。
秦哥靠回椅背,啧了一声,转头对林乐扬道:“这小孩不错啊,挺有警惕性。”
林乐扬看着桑念,坐在椅子上,嘴角带着很浅的笑意。
饮料入口凉凉的,带点甜,又有种轻微的甘苦,是桑念形容不出来的味道,还挺好喝。她觑了对方一眼,对于自己之前先入为主的想法有点抱歉,说:“谢谢您,还有对不起。”
秦哥挑了挑眉:“对不起什么?”
桑念很坦诚:“说你是……过分的资本家,这个事。”
秦哥笑了下:“在某些程度上倒也没错,明天开始我就不在店里了,所以还得压榨他几天晚上过来看着点。”
桑念不解:“林乐扬的工作是什么?给你看店吗?”
“噗。”秦哥觑她,“能说好听点吗?合伙人。”
桑念:“……”
她嘀咕:“哪有这样的合伙人。”
秦哥没听完,抓了抓鸡窝头,“结果林乐扬说他没空,要我再找个人,说他要排练什么学校校庆节目,什么玩意儿,这有啥用,赚钱不香吗……”
桑念愣了下,立即转头看向林乐扬。
双目对视,林乐扬若无其事地低头喝了口啤酒。
她耳朵有点红。
秦哥还在絮絮叨叨,埋怨林乐扬这么突然说,让他上哪找信得过的人。一回身,这两人一个喝酒,一个喝饮料,虽没说话,但这股腻过头的氛围傻子还能看不出来是什么。
他瞥了人一眼。
排练节目?
我看是泡小姑娘才对吧。
桑念陪着林乐扬,又在店里坐了会儿,跟秦哥唠了会儿磕,这人十分健谈,不一会儿,就将两人关系打听得明明白白。
桑念没心眼,容易被下套,两三句话,就什么都交代了,包括自己在追人,还没追上这件事。
秦哥听完,十分震惊:“还没追上?”
林乐扬在吧台对账,帮忙核对秦哥不在时候的酒水来往。桑念竖起拇指,压在嘴边,瞪着人:“你小声一点……”
秦哥扭头看了一眼后面人,有些捉摸不透林乐扬的想法。
这是欲擒故纵?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其实我也觉得没追上也正常,毕竟我也确实不是很了解他。”桑念反省自己,假如不是今晚过来,她或许连林乐扬在哪里上班都不知道。
于是抬头问人:“你跟林乐扬认识很久了吗?”
秦阳还在琢磨刚才那事,说:“还成,两三年吧。”
“那你有没有什么信息,可以透露给我的?”
“你要什么信息?”
“就是可以让我多了解了解他。”
秦阳靠着椅背,觑着小姑娘,片刻,慢条斯理道:“我觉得不用了解了。”
桑念不懂:“为什么?”
秦阳胳膊肘搭在吧台桌边,瞟了一眼后边人,笑得意味深长:“我觉得你马上就可以追上了。”
直到林乐扬结束工作,两人准备一块回学校,她还有些没明白秦阳的话。
校道很安静,两人走在路上,有一会儿没说话。
桑念主动问道:“所以,你这几天比较忙,就是因为得去店里看着是吗?”
“嗯。”林乐扬低头看她,“我已经跟他说了,再找个人帮忙,节目的事不用担心。”
桑念耳朵有点红:“如果真的不方便的话……”
“方便。”
她没吭声。
但是有些开心。
本来,她今天,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落的,觉得林乐扬真的好难追,可是她现在并不这么认为了。
任何珍贵的宝物,都是需要付出努力才能得到的。
她很喜欢林乐扬,那么多花一点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她也确实不够了解林乐扬,那么,需要她再付出一点努力,也不是不可以。
月色如水,留下一地朦胧的光。
桑念想起上午在教室那句没问完的话,她站定,叫人:“林乐扬。”
“嗯?”林乐扬与她并肩,闻言,放慢速度,转头看她。
桑念是有一点紧张的,但目光里更多的是认真,林乐扬在很多时候,都能看到她这样的眼神。
好像无论什么事,在她眼里,都是值得认真对待的。
“上午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林乐扬愣了下,没想到她会提这个。
桑念抓着书包的带子,视线移开一点,又看向他,“我今晚想了很久,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没说话,低眸听她讲。
“可是的确没有想出原因。”桑念看着他,眼神很认真,“因为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没有理由的。”
夜晚的校园里很安静,有夜鸟偶尔叫一声。
林乐扬许久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出声:“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那个样子。”
桑念很不赞同:“但你知道我想象是什么样子吗?或许我想象中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被这样真诚的眼睛看着,也无法克制住波动的心。
更何况,本来也早就心软。
林乐扬静了几秒,露出一点笑,说:“如果你更了解我一点之后,发现没有那么喜欢了,怎么办?”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气,像是有点喝醉,低头看人的目光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桑念看着他,目光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说:“我的喜欢就和我的绩点一样,是我最坚定并且最有信心的事。”
林乐扬嘴角弯了下。
这是他活了二十年,听到的,最动听的表白。
第27章 . 第二十七次 你可以当我男朋友吗?……
夜色如水, 远处小树林里,偶有虫鸣响起。
林乐扬低头看着人,没有说话。
再次表白完, 桑念有点不好意思,抱着包, 手指来回捏着包带。
纠结了一会儿, 她还是忍不住,问:“那你现在, 有谈恋爱的想法了吗?”
她本来想,假如林乐扬还是否定答案的话也没关系, 反正这么多次,她也已经做好了再努力一把的准备。
于是望着林乐扬,善解人意说:“如果没有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再——”
“有。”
“等等……”桑念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
但林乐扬却不说话了,他转过身, 朝前走去,“走吧, 宿舍快到门禁时间了。”
桑念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动。等她反应过来, 林乐扬已经走到了前面五米远的地方,转身看她。
路灯下,他眸光明亮,藏着一点笑意。
有一点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兴奋激动,有种如置云端的不真实。
桑念立即追上去, 快到他身边的时候,慢慢放慢脚步。克制住心中喜悦,用尽量淡定的语气问:“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没听清?那算了。”
“……”
桑念张张嘴,眉头拧着,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连忙又自我补救:“……但好像也还是有一点听清。”
林乐扬笑了一声:“那我说了什么?”
好在今晚的月亮不太亮,能够很好得掩盖住她现在脸上的绯色。
“我问你现在有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桑念忍住面红耳赤的冲动,去看他的眼睛,打定主意不让他否认,“你说有。”
林乐扬也没有否认的意思,点头:“是这么说。”
然后呢?
有谈恋爱的想法,倒也不是就一定要是自己吧。
桑念冷静下来一点,让自己不要太激动,正要开口问个清楚。
林乐扬指了指旁边的建筑,“你宿舍到了。”
“现在这个不重要。”
林乐扬越过她,看向后面,隔半秒,还是提醒道:“可是阿姨正在看着你。”
桑念愣了下,转回头。
路灯下,舍管阿姨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同学,还进不进来?不进来我要关门了,等下喊我没办法咯。”
海大宿舍楼门禁时间严得很,10点半之后再要进去就需登记,且还要打包送到督导处去,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留下来的陋习。
非常影响桑念目前的追人大计。
桑念进退两难。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宿舍,只想逮住林乐扬,好叫他明明白白,一字不落地把方才的回答解释清楚。
可偏偏时间总是这么不凑巧。
她急切地想要追问下去,可旁边还有人在虎视眈眈看着,时间、地点、都是那么不凑巧。
桑念表情有一瞬的无措:“我……”
看得林乐扬有一点不忍心:“进去吧。”
她很不愿意:“可是我还有话要说。”
林乐扬跟她确定:“要现在说吗?”
桑念又有点犹豫。
是啊。
现在这个场景,既不梦幻,也不美丽,还有阿姨在旁边旁观。倘若这个时候定下某些事情,日后回想起来,一定会后悔。
林乐扬说:“明天再说。”
桑念不太愿意,小声咕哝了一句:“夜长梦多。”
林乐扬没忍住,笑出声,看着人:“我跟你保证,不会。可以上去了吧。”
**
这是桑念度过的,最快乐的一个晚上。
她睡得特别好,以至于一夜无梦,隔天直接睡到了闹钟响起。她飞快洗漱,急着想到教室找人问清楚,可是才刚踏出宿舍楼门口,就被一通电话叫去了办公室。
而这一叫,就直接叫她忙得一整天连水都没空喝。
桑念既是班委、又是学生会成员,平时事情就多,最怕的就是凑在一起。
孔之言忽然叫她,说之前报名参加的比赛进了复赛,主办方要材料提交,要桑念这两天赶紧把报告写出来。
弄得桑念一头雾水:“不是没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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