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念抓了下书包带，耳朵有点热：“是你本来就很好。”
地铁呼啸而过，跨海而过的车厢窗户外是碧波荡漾的海水，天空蓝得透明，阳光热烈，白鹭一飞冲天。
林乐扬这次没有移开视线。
“桑念。”
“嗯？”望过来的目光清透。
林乐扬看向窗外，远处白鹭飞掠而过，他说，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以后如果还想拍的话，不用偷偷的。”
桑念：“……”
第12章 . 第十二次 是正经的工作。
直到回到宿舍，桑念还没有从他这句话中回过神来。
林乐扬到底什么意思？
她本来已经打算自我反省，林乐扬却给了她一个更大的暗示，就像给她的举动做了赦免，告诉她：没关系，随便拍。
对于她来说，这等于是给了她的行动一个合理的通行令，那是不是代表着，假如以后她如果还想做一些更过分的事，那也是在许可范围内的。
越想脸越红，林乐扬这话就像一纸证书，昭示着两人的关系，已经在逐渐向熟悉靠拢。她本以为，自己可能需要从零开始了。
或许，林乐扬也是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好感的？
这个发现，让桑念整个周末心情都保持着高度愉悦的状态，连作业都完成得非常顺畅，数据分析比往常花费的时候还要更少。
果然，网上说的没错，适度的情感释出，对于正值青春的他们，是非常正确的做法，追求林乐扬这个事情，桑念觉得非常值得。
周一，全专业的大课，桑念一大早就来了教室，提前准备上课的资料。除了余潇潇，今天坐在桑念后面的还有一班的社交达人——彭烈，桑念跟他关系还不错。
他与桑念一样，属于跳级升学的那类人，据说小时候表现突出，成绩优越，比桑念还要小三个月，上学期刚过完十七岁的生日。
所以，严格来说，桑念现在还属于未成年，当然，当事人本来拒不承认这点。
彭烈为了上午的课堂作业，特意放弃了后面的绝佳环境，选择了极容易被老师点名的前几排。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一百多人的阶梯教室，讨论声很大，场面可以说十分热闹。
彭烈趴在课桌上，探头到前面去，企图偷听前面两人的悄悄话。
余潇潇余光瞥见，瞪他一眼：“彭烈，你干什么呢？”
彭烈说：“我看看班长大人课前的课程预习程度。”
桑念的桌面上放在即将上课的书，旁边搁着记满笔记的本子，俨然一副准备好好听讲的模样。
彭烈对此十分佩服：“班长，已经大学了，你还是这么努力，片刻都不放过自己。”
桑念翻了下笔记，说：“闲着也是闲着，不读书，空下来的时间要做什么？”
她是真心疑问，却把彭烈问得无话可说，深感自己觉悟不够，有点辜负肩上背着的“跳级小天才”的称号。
彭烈掰着手指给她列举，“打游戏、出去玩、追剧看电影……那么多好玩的，你竟然问要做什么？实在不行，谈谈恋爱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桑念看他一眼，说：“这些我都有做过，不怎么有趣。”
“……”彭烈摇头：“班长啊，你这样下去可不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一直读书，人会变得无趣的，我以前就是这样，高三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就像行尸走肉。”
余潇潇插嘴：“所以你现在才这么放纵？”
彭烈说：“是也不是，你不懂。”
余潇潇翻了个白眼，感叹道：“虽然成绩不能代表一切，但像桑念这样，成绩优秀还是很有用的。”
桑念似乎想到什么，反驳她：“也不一定，如果你有自己想要的，也确实不一定非要执着这上面，反正未来的路不止这一条。”
彭烈说：“意思就是说，我偶尔玩玩也可以？”
余潇潇无言：“意思就是说，你半点特长都没有，还不好好好读书，将来就等着修车去吧。”
彭烈：“我？怎么可能？”
桑念确实觉得彭烈讲的那些活动都一般，“我真觉得那些不怎么好玩，如果实在要说，最后一个，勉强还有点意思。”
“哪个？”彭烈还没反应过来，片刻，他恍然，“啊，所以你上次……噢不是，是替你朋友请教我那事，怎么样了？”
余潇潇当日不在，错过一场有关追人的深度交流，连忙问：“什么事？”
彭烈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就是……”
桑念看向他，目光透着不言而喻的威胁。
“班长啊，有个朋友，问怎么追人，就这事。”彭烈一句话分五次说，说完还冲桑念眨了眨眼。
桑念没理他，说了等于没说，根本就没从他这里获取到任何有用信息，还不如网上聊的网友。
潇潇倒是十分感兴趣：“所以呢？有追到吗？”
没有。
桑念十分忧虑，不仅没追到，还被拒绝了两次，可以说状况惨烈，只能含糊其辞：“还在努力中。”
余潇潇感叹：“胆子真大，换我是绝对不行。”
桑念心想，她也不是很行，努力倒是很努力，就是进度仍然不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眉目。
“不过，只要胆子大，美人怀里抱，喏，就这俩，开学到现在前仆后继上去表白失败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一百了。”余潇潇说。
桑念本来正在叹气，闻言，抬头望过去。
门口，贺骁和林乐扬正走进来。
两人身材挺拔，相貌俊朗，的确如余潇潇所言，是非常值得许多女孩子追求，桑念就是其中一个。
但桑念觉得，自己跟其他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具体不一样在哪里，目前她还没有清晰地探索出来，只觉得，假使使林乐扬长得不那么好看，自己也会同样喜欢。
目光落在林乐扬身上。
他正和贺骁在说着什么，微微侧头听着，上午教室外照进来的阳光很旺，将他整个人周边都镀上一层谈谈的光晕。
桑念握着笔，仗着距离很远，肆无忌惮地看人。
好像在发光。
而这抹光，似乎正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桑念连忙低下头，假装看书，以用来掩饰自己看人的行为。
但显然，林乐扬是来找她的。
眼睫上落下一片阴影，桑念慢半拍抬头，就见林乐扬停在她面前。
假如要别人来说，桑念跟林乐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林乐扬低调、安静、不太喜欢社交，虽然随和，但也只见过与贺骁一起活动，似乎没什么朋友的样子。但桑念呢，聪明、爱笑、她参加各种活动，人缘很好，是很多人眼里的乖宝宝。
就连上课，也是一个前一个后，相隔一整个教室。
平时几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此刻站在一起，多少都会引来几道视线。
林乐扬站在她面前，还没有说话，旁边已经有女孩子掠过来几眼。毕竟长得好看的人，不管在哪里，多少都会获得关注度。
桑念抬头看人，不懂林乐扬找她什么事。
虽然周末两人一块喝了奶茶，但她不认为，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林乐扬就会改变些什么。
尽管如此，她心中还是有些期待，但表情依旧镇定：“你找我有事？”
林乐扬抬起手，手里是一把黄色的伞，正是那天实验室遮雨后，桑念匆忙跑掉而落下的物品。
她显然已经忘记这回事了。
伞被整理得很整齐，水渍大概被特意擦干净过，林乐扬将小黄伞递给她，“上周五你忘记拿了，跑得太快，没叫住你。”
桑念慢半拍地接过，想起那天自己跑走的模样，脸颊有一点热意，无效解释道：“噢，我急着去看书……”
林乐扬笑了下，“走了。”
林乐扬还完伞就走了，而旁边的彭烈，早就按捺不住。
“上周五？”他一脸八卦，“上周五你们干什么了？班长，你什么时候跟林乐扬这么熟悉了啊？我竟然不知道。”
余潇潇打击他：“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比如，孔教授的课，林乐扬和贺骁，跟我们是一个组的。”
彭烈瞪大眼，一脸难以置信：“为什么没有叫我？你俩、再加上林乐扬和贺骁，还差一个，我要加入。”
余潇潇无语：“你要离开你现在的组吗？”
“那你们都不喊我。”彭烈语气故作酸涩，“班长，我受伤了。”
桑念握着伞，还有些没回神，没听见他们的说话。
“桑念！”
“什么？”
彭烈控诉道：“余潇潇说你们组还有姜呢，天呐，我酸了，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有想到我。”
“你没有及时说……”桑念向来的谁先跟谁，想了想，还是安慰人，“如果你愿意，下学期的小组作业，提前给你留一个位置？”
“这还差不多。”彭烈哼唧了两声，“还没说你俩为什么这么熟了呢？”
桑念想起自己跟林乐扬的关系，感觉离熟悉可能还有一段路程要走。
“没有很熟。”
“那怎么还借伞了？”
“他忘记带了而已。”
确实，借个伞，没有太多值得八卦的信息，彭烈不解：“那你们为什么会跟他们一组？”
余潇潇说：“当然是因为帅。”
彭烈：“要不要这么肤浅。”
桑念转头，见他似乎有话要说，“怎么了？”
彭烈抓了抓头发，说：“倒也没什么，就是林乐扬跟贺骁，他们俩成绩不是一般嘛，我就担心你们都得自己干活。”
桑念连忙为林乐扬解释：“林乐扬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没说他怎么样呢……”他又压低声音，“就是吧，贺骁挺爱玩，跟好多女孩子聊得可好，你可别被忽悠了。还有林乐扬，我听他同寝室的人说，他周末基本都不在学校，有时候上课期间都往校外跑，而且，还有人看见，他经常跟校外的人一块活动，是不是很奇怪……”
“他是因为在兼职。”桑念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为林乐扬解释。
两人同时抬头看她。
桑念细眉微拧，表情有些严肃，生怕他们不信，又强调：“真的，是正经的工作。”
余潇潇和彭烈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
第13章 . 第十三次 你们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桑念顿住，没吭声。
她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这是林乐扬亲口告诉她的，可她难道要讲，因为周末我约了林乐扬喝下午茶，我们聊到的。
方才还在说不熟。
追人这件事目前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进度缓慢，还不确定是否能成功，桑念不喜欢把未完成的事情轻易说出来，她认为严肃对待，小心求取方为上策。
只能含糊道：“听人说的。”
“谁？”
“贺骁。”桑念眼珠子转了下，混淆视听，“那天他问我小组作业的事，随口聊到的。”
余潇潇半信半疑，“你们什么时候聊作业了？我怎么不知道。”
“前两天。”铃声响，桑念连忙转移话题，“上课了。”
好在余潇潇跟彭烈都是心大的人，不是爱八卦的人，一上午的课上完，也就没想到要问个究竟了。
桑念松口气。
因为假如真的要解释，除了事实，她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借口。
四节课上完，教室这群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铃声一响，便一窝蜂涌出去，四散开来，与其他教学楼的学生汇聚一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食堂冲去。
海大作为海城历史久远的学府，唯一的缺点就是食堂太少，数千平方的占地面积，食堂只有四间，据说是为了腾位置建实验楼。而无论哪个地方，填饱肚子永远是最值得拼命的事。往常运动会，这些学子们都纷纷摆手连说不行，而一旦碰上抢座吃饭，那种冲刺金牌的速度又让人望尘莫及。
等到桑念他们到达食堂，已经密密麻麻排起了长队，好不容易打完饭，扫视一圈，哪里还有空位，连个落座的地方都没有。
三人端着盘子，相顾无言。
“要不回去吃？”余潇潇提议。
但这也很麻烦，因为食堂离宿舍楼也有很长一段距离，而到达宿舍，饭菜基本也赶不上热乎的了。
正纠结要不要重新打包回去，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人喊她的名字。
“桑念。”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贺骁正探身，朝她挥手，“这儿呢学霸，我们这有位置，过来一块儿挤挤。”
贺骁他们几个人恰好长了一张小方桌，四个人，正是同一寝室的舍友。
彭烈喜笑颜开，立即端着盘子过去，边跑边喊：“谢了骁哥！救命啊你们这是……”
林乐扬坐在对面，抬头的时候，恰好与桑念对上。
明明才见过，可这会儿遇见，心中又升起几分喜悦。
桑念视线飘开了那么一秒，又忍不住看回来，暗自镇定，然后跟余潇潇一同过去。
“来来，挤挤。”贺骁赶着旁边人，“纪霖、老徐，过去点，给两位美女腾位置，学霸，你坐林哥旁边。”
彭烈端着盘子：“哥，我呢？”
贺骁看他一眼：“你？随便找个空位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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