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呐呐地应了声。
沈从容没看出他的心思, 又说起别的事:“你明日可否帮我去找那个大夫说的孟员外打听一下,问问是哪个大夫将他夫人的脸治好的。”
沈罪点了点头:“我明天一大早就去。”
“嗯。”沈从容看着他笑了一下, 又想起什么似地叮嘱道:“回来时在街角的糕点铺买一份绿豆糕,蓝竹很喜欢吃。”
“好。”沈罪一一应下, 轻声劝她:“快回屋睡觉吧,不要受了凉。”
“没事。沈从容展示了下自己的大斗篷:“这个很暖和。”
沈罪:“那也不能在外面待得太久。”
他心里很想和她多说会话,但夜里风凉,他实在不放心她的身体。
“我知道了。”沈从容应了一声:“那你也早点休息。”
沈罪顺从地应道:“好。”
沈从容转身向房里走去,沈罪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
他又等了一会, 直到听见沈从容脱掉衣衫躺到床上的声音,才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去休息了。
沈从容第二天醒得很早,刚起床就看见桌子上有一盘桂花糕。
这是她最喜欢吃的糕点,也不知沈罪是怎么知道的。
她走到窗边向下看去,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
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
王婶这时推门走了进来,依旧端着一盆蒸好的乳瓜。
沈从容下意识地皱眉,王婶笑着道:“今天的好吃些了,我在里面加了点蜂蜜。”
“蜂蜜?”沈从容惊讶地挑了下眉:“这是哪里来的?”
王婶将勺子递给她,嘴里说道:“还能从哪里来啊,当然是沈公子找来的。”
“这蜂蜜可是好东西,我以前也在大户人家做过工,可他们家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罐蜂蜜,每到这时候,那家的孩子可别提多开心了。”王婶催促道:“听说可甜了,你快尝尝。”
沈从容试探着尝了一口,甘甜的蜂蜜和软绵的乳瓜结合在一起,竟然变得异常美味。
沈从容一口又一口,不知不觉就吃完了,王婶笑着说道:“还是沈公子有法子,我都没想到还能加蜂蜜,主要是我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容易就弄到蜂蜜。”
沈从容又看了眼窗外,问道:“他去哪了?”
“这个我倒不知道。”王婶摇了摇头:“他一大早从外面回来,将蜂蜜和糕点给我后就又出门了,也没说要去哪。”
王婶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有这糕点呀,除了您的,沈公子竟然还给我和蓝竹买了一份,真是太有心了,只是我怎么好要他的东西啊。”
沈从容劝她:“给你了你就拿着,这有什么关系?”
“那,那多不好呀。”王婶见沈从容不介意,神情才放松下来:“那我就拿回家给我孙子和孙女尝尝,他们还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呢。”
沈从容递给她一个桂花糕:“你也尝尝,别光顾着别人,也要多想想自己。”
王婶还想推拒,被沈从容将糕点强塞在了手里,这才作罢。
她不住地道谢,然后伸手想收拾了盘子拿出去,被沈从容拦住了,她说:“你先吃完糕点再收拾吧。”
王婶闻言顿了一下,她本来是想也将这块糕点拿回家给孩子吃的。
她踌躇片刻,才低头咬了一小口糕点,浓郁的甜味盈满口腔,是她这辈子都很少感受过的甜,不知为何,她的眼眶竟莫名地有些湿润。
让王婶照看还在睡觉的小安然,沈从容拿着绿豆糕去隔壁的房间看望蓝竹,她还在睡着,眉心紧紧地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沈从容没有打扰她,小心翼翼地为她脸上的伤处抹上了药膏,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她刚走出蓝竹的房门,就看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沈罪,她朝他挥了挥手,轻声问道:“沈罪,你去哪里了?”
沈罪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她:“去打听了些事,有关那个大夫的。”
沈从容精神一振:“怎么样了?”
沈罪解释道:“我去找了那个孟员外了解情况,他倒很配合,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当时他夫人不小心划伤了脸,留下了一道很严重的疤痕,找了很多大夫都说治不好,他夫人崩溃之下差点都要自杀了,这时有一位神医主动找上了门。”
“这位神医开口就说一月之内就能将员外夫人治好,但他不要什么金银财宝,只要孟员外家的一块宝玉。”
“这块宝玉是孟员外的传家宝,一年四季都散发着热气,据说触之也可使人体保持暖意,即使在冬天穿一件薄衫也不觉得冷。”
沈从容微微睁大了眼睛:“真有这么神奇吗?”
“孟员外是这样说。”沈罪说,“这本来是只有他自家人才知道的秘密,但神医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便想得到这块宝玉。”
“孟员外还以为他是骗子,生气地叫人将他赶出去,但后来又想起妻子的苦痛,只好咬牙让这个神医试了试,没想到不到一个月他夫人的脸就恢复如初了。”
“神医做到了自己承诺的事,孟员外即使不愿意,也只能忍痛将那块宝玉交给了他。”
“后来呢?”沈从容忍不住问道:“后来那个神医去了哪里?”
沈罪摇了摇头:“孟员外也并不知道那个神医姓甚名谁,只说那人虽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样貌倒也算得上俊朗。”
沈从容有些着急:“那怎么才能找到他?”
“别着急。”沈罪温柔地安抚她:“那神医有一个很显眼的特征,他年纪看上去并不大,但头发却都全白了。”
沈从容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突破口。
她刚想说什么,沈罪就会意地说道:“我已经问了孟员外周边的人家,的确有些收获。”
“有人曾见过这个神医往清沂山的方向离开,也有一个猎人说曾见过他在清沂山深处采药。”
“清沂山?”沈从容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在那里就有个庄子,我们要不然先搬到那里去吧。”
“先等等吧。”沈罪不赞同地说道:“你现在并不适合奔波,至少也要等休养好身体。”
沈从容却恨不得立马出发。她焦急地踱着步子,反驳道:“我坐在马车里没事的。”
“这事急不来。”沈罪继续劝她:“我已经雇了人和那个猎户一起去清沂山找神医了,待收到消息后我们再出发也不迟。”
“好吧。”沈从容还是有些不情愿,但知道他说得确实有道理,只得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还听劝就好,沈罪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是真不想她在这个时候再出去奔波。
“放心地将此事交给我。”沈罪认真地承诺道:“我会尽快找到他的。”
沈从容点了点头,沈罪做事她还是很放心的。
沈罪这时无意间看到了她受伤的手,今日竟还没来得及上药。
蓝竹受伤了,王婶还要照顾孩子,如今确实没有人可以帮沈从容上药。
沈罪盯着她的手,忍不住说道:“我帮你上药吧。”
沈从容一愣,也看向自己的手,犹豫着说道:“还要上药吗?我觉得差不多已经好了。”
话音刚落,沈罪就从楼下跳了上来,拿着捣碎的草药走到了她身边。
沈从容配合地伸出了手,他低着头将草药轻轻地涂抹在他的伤处,叮嘱道:“伤口比昨天肿了些,以后还是尽量不要用力了。”
“有吗?”沈从容动了动手腕,她也低头看了过去:“我没注意哎。”
“别动。”草药差点滑落下来,沈罪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指,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两个人均愣住了。
沈从容这时才发现他们的身体不知何时也离得很近,都能感受到对方清淡的呼吸。
她反应过来,身体向后躲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抽出自己的手。
沈罪却没有松手,他沉默地为她将剩下的草药涂完,又认真地将伤处包扎好,才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
沈从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异样,她小声地向他道了句谢,就匆匆地回了房间。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第46章 “我听说你生了一……
时间很快来到一个月后, 蓝竹的脸已经好了大半,但还是难以避免地留下了一道明显的伤疤。
这期间,沈从容不仅找遍了清川镇上的大夫, 还找来很多其他地方的名医,但他们都说没有什么办法。
蓝竹心态倒是不错, 她似乎已经认命了, 反倒过来劝她:“小姐,没事, 就这样吧,反正我也没想着嫁人, 只想一辈子陪在您身边,只要您不嫌弃我就行。”
“小竹子这么可爱,我怎么会嫌弃呢?”沈从容不满地掐了掐她的脸颊,和她开玩笑:“但一辈子也太长了吧, 想想都觉得有些腻。”
“小姐!”蓝竹生气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呢?”
“好了好了, 不逗你了”,沈从容收起眼里的笑意, 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你以后嫁不嫁人的事我们再说,但只要有一丝希望, 我都会为你把脸治好的。”
沈从容明白,蓝竹面上看着无所谓, 但心里不可能不在意。
她的房间里如今连一面镜子都没有了,没有女孩子会不爱美的。
如今沈从容仅剩的希望就放在孟员外说的那个神医身上。
这段时间沈罪雇了好几批人去清沂山找人,他自己也想方设法地寻找线索,但都毫无所获。
沈从容这边也让姚松送来了他说过的那些护卫,总共八个人,她让沈罪试探了一下他们, 发现他们的功夫的确不错,对战也很有经验。
不过因为年纪大了,体力确实有些跟不上。
这些人和沈罪当然是不能比,但和一般的捕快相比却是丝毫不差。
沈从容最近急需用人,便直接雇佣了他们,接着就让他们去山里找人了。
姚松送这些护卫来的时候还给沈从容带来了一个消息:“我带着人找遍了香泽寺山下的村庄,终于在谷昌村里得到了一些线索。”
“那里的村民说半年前的确有一个大夫在他们村子里住过,但他不确定这个是不是那个关大夫,也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
“他说这个大夫很神秘,就住在村子最偏僻的一个木屋里,很少出门,偶尔也会为村里人看诊,但他从不收财物,只要刚采的草药来当作诊费。”
“他只在谷昌村住了不到两个月,后来不知哪一天就离开了。”
沈从容眉心微皱,问道:“你觉得这个人就是那个关大夫?”
姚松:“根据时间推算,极大可能就是他,令堂一直昏迷着,村民们没有见过她也很正常。”
沈从容也觉得有道理,她点了点头:“那你就顺着这条线索再帮我向下查吧。”
姚松应道:“好。”
沈从容让蓝竹拿来了一袋银子,她伸手递给姚松:“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姚松接过银子,连忙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
送走姚松后,沈从容就开始着手收拾行礼,准备出发去清沂山的庄子。
她指挥着沈罪将几盆白杞花搬到了船上,有两盆白杞已经结出了果子,她最近十分喜欢用它们泡茶喝。
白杞果茶喝起来清甜可口,更重要的是,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舒服。
看来这东西并不是浪得虚名。
这时青宁突然从铺子里走过来找她。
那件事发生后,青宁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来书铺里做工了。
沈从容本想等出了月子再去找她们母女好好说说,没想到蓝竹背着她偷偷去找了她们。
也不知她说了什么,青宁很快就回到了书铺,干活的劲头也更足了。
秀玉心里还是过不去,为了补偿她们,时不时地会来为她们洗洗衣服收拾屋子。
沈从容想付给她工钱,她却怎么也不愿意收。
如今沈从容要搬去庄子里,就想让她们母女住到这里来,她们的那个破棚子实在不是一个可以住人的地方。
她们搬过来,青宁可以更方便地打理书铺,秀玉也可以帮忙照看后院。
这是多么两全其美的主意,她兴致勃勃地跟母女两个提议,她们却怎么都不同意,打理书铺照看后院都可以,就是不愿意住进来。
最后还是蓝竹出马,才说服了她们。
这时青竹走到沈从容身边,小声说道:“小姐,外面有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来找您。”
沈从容一愣:“是谁?”
“他没说。”青宁摇了摇头,伸手递给她一封信:“他只让我将这个交给您,说您看了就知道了。”
沈从容有些疑惑地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就蓦地沉了下来。
沈罪这时候放好行礼走了进来,见沈从容脸色不对,他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他刚一走近,就看到了信上的内容,神情也不受控制地难看起来。
这竟然是沈从容当初留下的那封和离书。
“没事,就是一个故人。”沈从容将信收了起来,她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手指却依然紧紧地攥着:“我去见见他。”
她说完就向外走去,边走边思量来人到底是谁。
能拿出这封和离书,肯定是陆府的人。
但陆府的中年男人,除了管家就是陆永同了。
陆永同应该不可能亲自过来,那应该就是管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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