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唤他们名字的声音,崔拂和夏舜找过来了,怀琮连忙又向瑟瑟叮嘱道:“记住了,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能跟人说!”
跟着拉开门,满面笑容地跳了出来:“姑母,阿耶,我跟独孤带着妹妹捉迷藏呢!”
崔拂往里一看,瑟瑟安安稳稳坐在榻上,头发稍稍有些乱,边上站着独孤敬彝,耳朵上有点红,大约都是因为玩耍,才会这副模样吧。走进去拉起瑟瑟,柔声说道:“瑟瑟,哥哥们该做功课了,咱们去看鱼,不要打扰他们好不好?”
“好,”瑟瑟乖乖地跟着她出来,“不打扰哥哥们,我跟阿娘玩。”
夏舜迎上来,笑着问道:“瑟瑟刚刚去哪里捉迷藏了?阿舅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瑟瑟下意识地看了眼怀琮,怀琮的手在袖子底下冲她使劲摇着,抢着说道:“在园子里玩了一会儿,后面就到书房来了!”
夏舜正要说话,奏事宦官匆匆走来:“陛下,北廊那边……”
怀琮便知道是萧洵换牢房的事,不动声色留神时,就见夏舜摆手止住,撇下崔拂和瑟瑟急匆匆走出去了,怀琮抬抬眉,到底是什么机密事,阿耶怎么连姑母都要瞒着?况且那时候,萧洵看见瑟瑟,怎么是那种古怪的反应?
不由得冲独孤敬彝挤挤眼,看来下次,还得过去探探才行。
崔拂拉着瑟瑟,面上没什么异样,心却提了起来。北廊,自然是指萧洵,宦官追到这里来了,说明萧洵有事,会是什么事?
耳边听见瑟瑟笑起来:“阿娘,刚刚阿兄骗人说我才一岁半,那人好像都没发现!”
崔拂回过神来,弯了腰看着她,含笑说道:“你们骗谁了呀?”
就见瑟瑟怔了下,抬手捂住了嘴巴。
第51章 见到瑟瑟了
崔拂蹲下来, 伸手抱住瑟瑟:“怎么了?”
“阿娘,我,我做坏事了, ”瑟瑟捂着嘴巴,小脸皱成了一团, “我答应过阿兄不能说的, 我给说出来了!”
崔拂微微皱着眉,有些疑心, 无缘无故的,怀琮会向什么人提起瑟瑟的年纪?更何况瑟瑟如今身份不同, 宫中上下,有谁会问她的年纪?有心细问问,然而瑟瑟红着一张脸,十分羞愧不安的模样, 崔拂不舍得逼她, 便柔声安抚道:“没关系,瑟瑟不是故意的, 阿兄不会怪你的。”
“真的?”瑟瑟半信半疑,可怜巴巴地问, “独孤哥哥也不会怪我吗?”
连独孤敬彝也在一起吗?他素来可是最守规矩的一个。崔拂思忖着,在瑟瑟额头上吻了一下:“真的, 只要瑟瑟不是故意不守承诺,怀琮和敬彝肯定不会怪你。”
眼看瑟瑟松了一口气,崔拂心中疑云更浓。瑟瑟素来乖得很,若不是怀琮一再叮嘱不能说,断不会把她为难成这幅模样,而怀琮一向机灵, 若只是小孩子们玩闹的小事,没道理这么反复叮嘱她,到底是什么事?
拉着瑟瑟往回走,不由得想到,须得找个时间,好好问问怀琮和敬彝。
另一边,夏舜飞快地往前殿走去,听着宦官小声回禀:“他要换牢房,要前后都有窗户的,还要刀子和木头,还说饿了要吃饭。”
饿了要吃饭?夏舜哂笑,果然扛不过几天就得吃饭,还以为他骨头多硬,真要绝食到底。冷声道:“都给他,留心盯着,看他要做什么。”
从复京到矩州,只要三天的路程,等诸事安排妥当,他就启程带萧洵过去,彻底送走这个瘟神。此次会盟大邺极为重视,届时萧仁纲将带着萧元贞、萧怀简一干皇子和重臣出席,一是用两座大城交换萧洵,二是签订议和盟约,五年内两国不起刀兵,通商贸易。
夏舜目光悠远,为着复国,这些年里征战不断,大夏子民也未必不苦于兵火,如今天下大势初定,大邺与大夏各自夺得一半江山,短期内都不可能吞掉对方,趁着议和的契机,让百姓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未尝不是最优的方法。
萧洵这次送上门来,也算是误打误撞,办了桩好事。
城中驿馆。
第五城闪身进门:“没找到萧洵关在哪里,不过我从兵部探到消息,大邺要跟大夏议和,答应割地换回萧洵。”
刘素渠皱紧了眉头:“不好!”
若是大邺大夏议和停战,那么大邺就能抽出全部精力对付大凉,到时候要想生存,越发艰难了。
刘素渠冷声道:“必须搅了议和!”
“那还不容易?”第五城道,“弄死萧洵,推在夏舜头上,萧仁纲准得跟夏舜翻脸!”
杀了萧洵?刘素渠横他一眼:“你连萧洵关在哪里都找不出来,还指望杀他?”
“等夜里我再去找找,”第五城嘟囔着,“我就不信了,把皇宫翻过来,还能找不到他?”
刘素渠沉着脸,那天进宫时间虽短,但她留心看过,各处防卫外松内紧,夏舜不好对付,更别说萧洵:“先不说你找不到,就算你找得到,你也杀不了他。”
“谁说我杀不了他?”第五城顿时不干了,“要是一对一,谁杀谁可说不定!”
刘素渠哂笑一声:“你要是有这个本事,我们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望着窗外大邺的方向,沉声道:“去打听打听夏舜出城的路线。”
宫禁中守卫森严,也许在路上还能找到机会,只要萧洵死在大夏,大邺与大夏就是不死不休,大凉也就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只是,真要杀掉萧洵吗?
理智告诉她这么做没错,心里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刘素渠犹豫着,看见第五城绷着一张脸靠近了:“真要动手的话,还是我来吧,你别上。”
刘素渠以为他是逞强,摇了摇头:“你那点本事不够看的,我自己来。”
“你是傻吗?”第五城一下子炸了,“这里是大夏国内,真要是动手,就得同时对付萧洵和独孤逊,这俩哪个是好惹的?不脱一层皮,能有个结果吗?我死了没什么,你要是有个闪失,我怎么办?”
刘素渠愣了一下,见他拧着眉,瓮声瓮气说道:“你成日里瞧不上我,不过我跟你讲,一夫拼命,万夫莫当,没准儿我真能杀了萧洵呢?”
盯着她又是一笑:“如果真能杀了萧洵,我估摸着我也活不了,到时候你别忘了给我收尸,以后年年给我上坟的时候,记得在坟前倒一杯酒,跟我说三声,我比萧洵强!”
刘素渠彻底愣住了。
宫中。新换的囚室前后都有窗户,光线比从前好得多,萧洵一手拿刀,一手拿着木头,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想好该做什么。
小时候因为他的身世,兄弟姐妹们都不理他,唯独萧元贞肯带他一起玩,甚至还亲手用木头给他做过一把小刀,那小刀至今还放在王府里,是他最珍视的东西之一。
可小女孩喜欢什么东西呢?尤其是瑟瑟那样柔软可爱的小女孩。
手指按在刀刃上,滑上去又滑下来,萧洵拿不定主意。她那么娇那么软,小刀是不合适的,可是别的东西?他长这么大,最熟悉的就是刀枪剑戟,这些冷冰冰能致人死命的东西。
小女孩不会喜欢这些的,他该做个什么送给她?萧洵来来回回走动着,忽地站住了,夏怀琮从墙头上接过瑟瑟时,她腰间系着的配饰晃了一下,假如他没有记错,好像是一只白玉雕成的兔子。
她喜欢兔子吗?萧洵突然想起三年前带着崔拂在黛山打猎,也曾经猎到过一只兔子,受了伤还没死,兔子的皮毛他是不稀罕的,原想赏给士兵吃肉,崔拂却觉得那兔子可怜,到底给养在了园子里。
这些又软又毛绒绒的小动物,也许小女孩们都喜欢吧,就像他的阿拂一样。
萧洵眼中透出淡淡的笑意,盘膝坐下,回忆着兔子的模样,握刀在木头上画了一个轮廓。等画好时,自己也觉得懊恼,画出来的东西又粗又笨,哪里像兔子?便说是狗也觉得太丑了些,根本就是四不像。
不由得叫了声:“来人!”
守卫闻声探头,萧洵绷着脸:“去找纸笔,我要画画!”
在守卫诧异的目光中,萧洵拿着刀,耐心修改着那个不伦不类的兔子轮廓,无非是画只兔子而已,再艰难的仗他都打过,这兔子,他必定也能做出来!
傍晚时分,月和带着瑟瑟洗澡去了,崔拂得了空,一径往小书房里去找夏怀琮。
远远瞧见随侍的宦官都在外头,书房门关着,隐约传来怀琮和独孤敬彝说话的声音,崔拂摆手命宦官不必通传,轻轻走到跟前时,突然听见怀琮说道:“萧洵说的疑兵应该就布置在这一带。”
崔拂吃了一惊,连忙推开门,屋里两个孩子都吃了一惊,怀琮跳起来:“姑母,你怎么来了!”
崔拂抬眼一看,桌上摊着一张地图,怀琮和敬彝手里都拿着笔,那地图上,相邑两个字被朱笔圈起来,又画着几个符号,想来怀琮方才说的,就是这里。
两年前,萧洵跟独孤逊都订上了这里,后面是萧洵占了先机,抢先拿下相邑,如果怀琮是在推演这次作战的部署,也应当是从独孤逊口中得知的情况,为什么方才他的原话却是“萧洵说的”?他从哪里能听见萧洵说?
崔拂心中无限狐疑,反手关紧大门,看着地图上相邑那两个字,低声道:“你们是在说相邑那一战?”
“是,”怀琮搬过鼓凳,“姑母快坐。”
“那一战的详细情形,你是听独孤司徒说的吧?”崔拂慢慢坐下,佯装不经意。
“是呀,”怀琮笑嘻嘻的,“司徒讲的很详细。”
“那么方才,为什么我听你说,萧洵说的疑兵?”崔拂放轻了声音,“是我听错了吗?”
怀琮眼珠一转:“想说司徒来的,不留神说错了。”
崔拂抿了抿嘴唇,怀琮这孩子素来机灵,怕是不好问出实话,转向独孤敬彝:“瑟瑟先前不留神说漏了嘴,说你们告诉别人,她只有一岁半。”
能看见独孤敬彝的耳朵刷一下红透了,支支吾吾的,老半天也说不出话,崔拂一颗心突然就悬了起来,轻声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独孤敬彝连两腮上都红了,低着头握着拳,崔拂便知道,她猜对了。心里越发紧张,方才怀琮的话,分明是见过萧洵,这些年里他们根本没可能见面,除非是去了北廊囚室,喉咙紧着追问:“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偷偷去见过萧洵?”
“殿下,”独孤敬彝终于开了口,“都是臣的错……”
“不是你!”怀琮收敛了笑容,向着崔拂行了一礼,“姑母,都是我的错,我一时好奇,逼着敬彝和我一道去看了萧洵。”
崔拂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瑟瑟,你们带瑟瑟去了?”
“是,”怀琮耷拉着脑袋,“对不起,姑母。”
啪,圆凳被带翻,崔拂急急走了出去。
寝殿中,夏舜听完宦官禀奏,正在摸不着头脑时,忽然听见脚步声匆促,崔拂飞快地走了进来,夏舜随口说道:“你来得正好,萧洵要了纸笔画画,不知道又要闹什么花样……”
“阿兄,”崔拂瞬间来到眼前,一开口时,嗓子里带着哽咽,“他见到瑟瑟了!”
第52章 拼上性命守护她
寝殿的门关得紧紧的, 宫女宦官都被赶了出去,夏舜发着脾气,又压着声音:“这些年由着你的性子胡闹, 把你惯得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那是什么地方?那里头关的是萧洵,你怎么能带你妹妹去那里!”
怀琮跪在地上, 低着头老老实实:“儿子知错了, 请阿耶责罚。”
夏舜气头上,顺手拿过桌上的水晶镇尺就要打, 杨氏吓了一跳,又不敢过去劝, 崔拂连忙扑过去,极力抱住夏舜的胳膊:“阿兄,怀琮还小,打不得!”
“你瞧瞧他做的这事!要是萧洵起了疑心……”夏舜气得厉害, 额头上青筋跳着, 想要骂,这事又不能摊开了骂, 只恨恨说道,“我今天非狠狠打他一顿不可!”
“阿兄, ”崔拂死死拽着他,“怀琮也不是故意的, 再说怀琮什么都不知道,打不得!”
怀琮抬头,带着几分疑惑:“阿耶,姑母,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为什么妹妹不能见萧洵?”
一句话问得几个人都是无语,半晌, 崔拂叹了口气,柔声向夏舜说道:“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怪他做什么呢?”
夏舜不由得也叹了口气,将镇尺重重扔回桌上:“总不让人省心!”
杨氏见他不像是还要打,这次松了口气,连忙扶着他在榻上坐下,斟了一杯温水给他:“先问问当时的情形,再想对策也不迟。”
夏舜拿过水杯,还是气呼呼的:“你们什么时候带瑟瑟去的?”
“今天上午,就是我说捉迷藏的时候。”怀琮道。
“你看看你看看!”夏舜顿时又来了火气,指着怀琮的鼻子向杨氏说道,“公然对我们撒谎,满嘴里还有没有一句实话!”
杨氏是不好劝的,崔拂连忙上前拉起怀琮,柔声道:“小孩子顽皮,慢慢教导就好了,阿兄先消消气,我来问吧。”
她拿过小杌子让怀琮坐了,轻声问道:“你去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带着瑟瑟?”
怀琮到这个时候,便也不再隐瞒:“先前我去看过萧洵,不小心被瑟瑟听见了,我就跟她说也带她去看,想哄哄她。”
“你早就去看过?”夏舜一听这话又怒了,“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怀琮蔫蔫的:“就去过两次,阿耶,这事不怪敬彝,也不怪瑟瑟,都是儿子胡闹,阿耶要罚的话,就罚我一个人好了,别罚敬彝。”
崔拂紧张着:“萧洵看见瑟瑟时,有什么反应?”
“他说,是你!”因为萧洵当时的反应太古怪,怀琮记得很清楚,“他问瑟瑟叫什么名字,还问她几岁了。”
36/41 首页 上一页 34 35 36 37 38 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