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给你当模特画一个。画一个穿西服的大提琴手。”
现在西服和大提琴成了两人调情的暗语了。
时柠不争气的脸红了,抬手推他的胸口。那人呵呵笑着,却突然一个趔趄,险些撞到门框上。
时柠吓到惊叫一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怎么了?”时柠把人搂住了问。
“没站稳。”那人还是笑。自己扶住门框。
“你去躺一会儿。”时柠板起脸来指着沙发说。
宋之砚像是真的站不住了。他也不反驳,乖乖走过去。他穿着西服似乎不舒服,干脆脱了扔在一边,只剩下白衬衫。
“你头疼要不要吃止疼药?”时柠从药箱里翻出自己常备的药。
宋之砚已经躺倒在沙发里,摆摆手困倦的说:“这个我吃不了。”
时柠估计是因为这药影响凝血功能,又去翻别的药。待到再回身时,那人挽起袖子的手臂已经滑下来,头也低垂着,就这么睡着了。这到底是有多累?
时柠轻着手脚走到沙发旁,把他的手臂捞起来放在身前。又去屋里抱了被子,把人包好了。由着他在沙发上尽情的睡。
作者有话要说:
师哥早上:老子去赚钱啦!
师哥晚上:老子被抬回来啦!
第36章 走音
夜色深沉,屋内只留了一盏暖黄的灯。
时柠独自吃过饭,洗了澡,又戴着耳机看了一部电影,宋之砚仍在沙发上沉睡。
时柠有些担心他回家太晚,父母一定还惦记着。可是几次试图叫醒他,那人都只是翻个身继续睡。
实在无所事事,时柠倒了一杯红酒,坐在单人沙发上望着那人。
自从搬家后,时柠置办了不少餐具。她给自己买了一对镶水晶的高脚杯。一个给自己,另一个也给自己。
宋之砚曾经说过,他一点酒都不能沾。看来与他对饮成双的日子是遥不可及了。
她把酒杯的底托放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晃动杯中深褐色的液体。
透过弧度完美的玻璃杯看过去,那人熟睡的脸庞终于有了些颜色。
时柠放下杯子,把手肘放在膝盖上,离他很近很近。
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睡得如此安静,像个打球太累,倒下就睡的少年。
他的眼睛很长,被睫毛勾勒出漆黑的一线。若是嘴唇能有些颜色,就是绝色了。
时柠享受着这份宁静。爱人在身旁沉睡。厨房里还弥漫着清粥的香气。她不自知的转着手中酒,慢慢的眼尾就红了。
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安全感了?或者说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心生暖意,憧憬未来的日子。
过去二十八年,她想的只是了此一生。心中还有过不去的坎,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越想就越无力,就越觉得活着没有意义。直到……与宋之砚重逢。
这个男人,美好到不真实,美好到让人和他在一起甚至会有负罪感。
与宋之砚在一起,最让她担心的并不是今后两人感情生变。有那样的家庭经历,时柠并不笃信白头偕老。她最担心的是自己会伤害他。
她的过去,她心底里的伤,不知何时会蔓延出来,腐蚀自己,也会腐蚀身边人。她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保护她的挚爱。
若是这世上能有逃城,能有一块隐居之地,让她永远远离南淮旧事该多好!
门口想起阵阵手机铃声。
时柠吸口气收拾心情,放下酒杯走过去。铃声是从宋之砚的大衣口袋里传出来的。
时柠把手伸进大衣兜,不光摸到了震动的手机,还有一个小小的仪器。
这个仪器时柠记得,她在燕子家婚礼上晕倒时,宋之砚给她夹在手指上测过。
低头再看一眼手机,并不是有人来点,而是闹钟提醒,上面写着两个字“吃药”。
时柠知道必须要把那人叫醒了……
她走到沙发跟前,半跪在地上,轻轻摸了摸宋之砚的脸颊。
“之砚,该吃药了。起来好不好?”时柠柔声哄着。
那人颦了颦眉头,没有睁眼。
“九点了。你父母会不会担心?”时柠在他耳边说。
这一次宋之砚抬起手压住了额头,抿了抿唇。
“乖,我知道你很累,回去睡好不好?”时柠一面说着一面把那个血氧仪给他夹在白皙的指端。一按开关,很快亮起红灯来。怪不得这么累。
可怜的人因为贫血,每天都处于缺氧的状态里。
这一次宋之砚应该是醒了。他轻轻“嗯”了一声说:“睡迷糊了……”
“醒不了是不是?我给你唱歌吧?”时柠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问。
那人弯着唇笑了。
“好。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时柠兴致来了,斟酌半天突然发现自己会唱的歌很有限。想来想去决定唱个俗的。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越隐藏却欲盖弥彰……”
宋之砚把手臂放下来,静静的听着。
女孩不太会唱歌,只是悠悠道来。却也有原生态的动人之处。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不住回想。
想流亡,却又跌跌撞撞……”
时柠唱的有些不确定,宋之砚睁开眼笑了。
“‘想‘和’忘’是升C,你差了半个音。”宋之砚望着她说。
“有吗?我唱的很准呀。”时柠不服气又唱了一遍。
宋之砚还是摇头。他自小学习大提琴出身,对音准吹毛求疵有点强迫症。
“这应该是日本人写的曲子。他们的小调和我们中国人的大调不太一样,用到很多半音,所以才有特色。”
那人抬起头往上躺了躺,半坐起来。
“你行你唱一个。”时柠挑衅。
宋之砚笑笑,半哑着嗓子轻声哼唱起来:“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他因为刚刚睡醒,嗓音有些干涩,却是极低沉醇厚。
“这和我唱的有区别吗?时柠大着嗓门像唱信天游似的唱起来:“想流亡,却又跌跌撞撞。”
宋之砚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攥了拳头在胸前仰天长啸道:“哎哟我这暴脾气。我听不了这个。”
时柠得意极了,笑着扑倒在他怀里。
“哈哈,以后你起不了床我就唱这句。”
宋之砚也笑:“你录个手机铃声,一响我就要打人。”
这回他彻底清醒了。
时柠忍住笑把手机递给他说:“闹钟响了,是不是该吃药了?”
宋之砚抬头看挂钟,这才意识到这么晚了。
“快拉我一把。”他伸出手被时柠拽着起身,又仰头在沙发背上合上了眼。
时柠知道他头晕,摸摸他的脸颊问:“药在哪?”
宋之砚捏着眉角睁眼,指了指门口的大衣说:“在口袋里,不过得先吃点东西。有饼干什么的吗?”
时柠起身说:“我给你熬了荷叶老鸭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宋之砚抚抚前胸说:“只要不是红枣粥就行。这半年我净喝红枣粥了。”
时柠背过身去叹口气。她知道那些食补药补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时柠盛了粥颤颤巍巍端过来。那人真是饿了,几口就吃光,然后抚摸着胃感叹:”热乎乎的,真舒服。”
时柠细看他的脸色,似乎真的有了些红润。
那人吃完粥拿出一个药盒来,里面按天装着药片。每天有两个格子。
他打开盒子,拿出今晚这次要吃的药。时柠数了数,一共七片。
“每次都吃这么多吗?”时柠看着他把一把药分两次吃力的吞下去。
宋之砚喝了水,用手掌在前胸顺了顺摇头说:“也不一定。有的药必须吃,有的是养肝护胃的,吃不吃也不打紧。”
时柠先是点头,可是转念一想,护胃护肝一定是因为这药伤胃伤肝,真是越想越心疼。
她坐到他身边,环住了他的腰。一句话没说,可是搂得格外紧。
宋之砚知道自己耽搁的太久了。手机上已经有父母询问的短信。
“该走了,明天再来。宋之砚拍她的手。
时柠万分不舍的松了手,帮他穿上西服。那人懒得穿大衣,只是搭在手臂上。
“我送你。”
“送到哪?”
“我陪你到楼梯口。”时柠搂住他的腰撒娇。
宋之砚笑意盈盈的拉开门,搂住时柠的肩膀跨出来。
此时电梯叮的一声想,门徐徐打开。宋之砚不经意间抬头看,突然顿住了。
电梯里的人也石化一般看着他们两人。脸上是讶异的表情。
宋之砚经过一秒的失措,很快调整情绪。该来的早晚都会来。
他搂着时柠的手并没有松,面色如常的对着电梯里的人说:“妈,这是我女朋友时柠!”
**
宋之砚与母亲上了楼,妈妈先进了玄关,尽量克制着脱掉鞋子,往客厅走。
她本来是去楼下迎第一天上班的宋之砚的。上楼时习惯性的到了时柠住的楼层,没成想看到了刚才这一幕。
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个长情的儿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妈,我和时柠刚刚开始交往,本来想稳定之后告诉您和我爸的。”宋之砚跟在她身后说。
母亲维持着脸上的平静,慢慢转过身,坐进沙发里开诚布公的问:”她家庭的特殊情况你都知道吧?”
宋之砚默了片刻说:“您还记得她?”
母亲无奈点点头说:“她家那个院子,吵到尽人皆知。她那个妈也算厂里的一号人物。我怎么会不记得。”
“可是,这些都和时柠没有关系了。”宋之砚无力的解释道。
母亲长长的叹息一声,抬头望着他问:“儿子,你和她在一起……快乐吗?”
母亲的问题出奇意料。在他和妙妙交往的时候,父母只会权衡利弊,从来没问过他的感受。
“我们在一起很好……”宋之砚由衷地说。
他本想说很爱时柠,可是不确定父母那一辈是怎样看待这个“爱”字的。他怕自己用情太深,倒连累了时柠。
“哎……”母亲又是一声长叹说:“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和她走到了一起?”
“她知道我的病,我曾经想过拒绝她,可是时柠很执着。”
母亲抿了抿嘴唇,眼圈有点红。
“妈妈曾经说过,要知进知退,所以这一次我们是没什么立场反对的。可是……儿子,你能保证不让她的家庭影响到你吗?”
宋之砚想了想,有点不解。
“她父亲去世,也和母亲没有联系了。虽然时柠小的时候受过不少创伤,可是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母亲摇头说:“但愿吧。我对她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
“让她最好不要回南淮去,永远不要和她那个家有瓜葛。”
宋之砚皱皱眉头。虽然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实现的要求、可是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母亲见他不回答。慢慢站起身来说:“妈妈的要求不高,你们要是答应,哪天让她上楼来吃饭吧。”
妈妈说着慢慢往屋子里走。
她知道对于宋之砚来说,现在是不应该开展一段感情的,更不应该和时柠死灰复燃。可是想到儿子的病,她只能强压下不安。
母亲很明白,这个时柠与齐妙妙不同。她若是再把时柠和儿子拆散了,她这个儿子也保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鼓励
第37章 女秘书
楼上的一对母子在克制的对峙,楼下的时柠一个人躲进被子里攥着手机等待审判。
她吓坏了。不光是因为那是宋之砚的母亲,也因为她根本没有与长辈相处的经验。
刚才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她就意识到那是宋之砚的母亲。在南淮的时候两家离得太近,她对这个梳着利落短发的阿姨有印象。
如今宋之砚的母亲已经退休,可是依稀能看出女强人风范。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时柠在与宋之砚的妈妈打招呼时,发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很怕自己因为太过紧张会晕过去。好在那人在身边,极力护着自己,时柠才没有太失态。
宋之砚很快带着母亲上楼去了。时柠开始漫长的等待。
手里紧攥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之砚:谈完了。
青柠:他们怎么说?我是不是应该早点搬走?
之砚:搬什么,以后我可以名正言顺下楼找你玩啦!
时柠不敢相信,她颤抖着手指写:他们没生气?
之砚:没有。我是成年人了,有能力自己做决定。他们还说,哪天让你上来吃饭。
时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青柠:我、我不敢!
之砚:有我在呢,什么也不要怕。
宋之砚没有提到母亲关于时柠家庭的忠告。他认为时柠压根不和母亲家联系,这条忠告基本不适用。
时柠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半小时,恍如做了一场大梦。她拿着手机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压压惊。
微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胃一下子暖了起来。此时宋之砚再次发来短信。
之砚:明天上班吗?
时柠怕他父母明天就召见,赶忙推脱:明天下午要去买颜料。
之砚:那你去公司找我,我陪你一起去。
青柠:公司?
她才刚见过父母,又要去他的公司,惊喜一个又一个,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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