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许清清就算没有读心术也能知道那些人目前所想,人嘛,就算目标明确,也会被突然出现的意外牵制住注意力,而这个过程,就是她要的——
她要拖延时间!
苹苹姨姨啊啊啊!你快来啊!我可就指着你带人过来了啊,拖时间不容易你一定要快啊啊啊!
内心疯狂咆哮,面上波澜不惊。许清清甚至还给枪上了膛,因为她怕万一剧本不按她安排的走,万一那群人里有智商更高的,万一那个唯一的希望苹苹姨姨没有及时赶到,万一就算赶到了也不好处理这么多人,那她这把枪里的四颗子|弹,也是能派上用场的。
她都想好了,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真的躲不了的话,那她绝不能自己走,能多拉一个垫背的就多拉一个。
“都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崩了他!”许清清高声呵斥。
没有对过戏的翟生虽然不知道许清清这唱的是哪一出,但他无条件配合,便不说话,安安静静扮演着被挟持者。
黑衣人群脚步更慢了,第一排打头的一人甚至挥了下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许清清满意极了,心说这人很上道啊。
她继续绷着脸,手臂稳稳当当拿着枪,顶在翟生脑袋上,一半注意力集中在黑衣人群身上,另一半偷偷注意着路口。
没有人来,那个苹苹姨姨也不知道走哪儿了,可千万别找不见路打个电话过来,那就全完了。
夜风大了起来。
黑衣人群在大约十来米远的距离处彻底停下了脚步,打头的那个举着枪,瞄准的居然不是翟生,而是许清清,声音极其沙哑,他问:“你是谁。”
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拖延机器,许清清默默吐槽自己。
“你们是谁?”她不答反问。
“我们是谁用不着你管,你只用说你是什么人,是谁让你来的,难道不知道抢活儿这种事不合规矩吗。”
黑衣男子带了怒气,声音更加沙哑,此话一出,他身边的那些人都多少有一点点细微的反应,许清清看得清楚,感觉他们都有些不满。
抢活儿……哦豁,原来是把她当成“同行”了。
这样的发展好还是不好呢,论好处的话,对方肯定是严加提防,不敢轻举妄动,不好的地方也有,那就是她许清清的后路没了,他们现在明显想要把她……除掉。
一滴冷汗顺着后背滑下,许清清死死咬着牙硬挺着,脑袋里飞速思考对策。
还能怎么拖时间,还能怎么稳住对方,还能做些什么,还能……
“砰砰砰砰……”
突兀间,枪声四起,密集一片!
偷袭就是一瞬间的事,待枪声停下,尘埃落定,十四个高壮的黑衣男人,已经尽数倒在地上,有的甚至都没有转过身去反击一波。
路口处,走来一群人,仍然拿枪瞄准着地上的黑衣人,时刻防备着,其中有一个中年女子,梳着短发,穿着浅色风衣,朝许清清挥了挥手。
来了,赢了,得救了,终于终于,结束了。
许清清这才放下心来,把手里的枪收回口袋,去扶翟生起来。
“清清。”翟生叫她的名字。
“嗯,怎么了?”
“谢谢,多亏你在。”
“不谢,我也没帮多大忙,第一个司机还是你自己干掉的呢。”
“跟我走好不好。”
“……”许清清呆了一下,她语文挺好的,阅读理解从来都是满分,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这句话里的“走”明显不是表面意思。
想起这人就在刚才的时候,那么虚弱了,还跟她说着让她离开许氏的建议,看来是真的想带她走。
有点儿感动,真的。只不过……
“翟少爷。”许清清笑了出来,“不觉得跟你在一起更危险吗?本来今晚我的生活会是穿着舒服的睡衣,躺在柔软的床上,盖上绵绵的被子,做着美好的梦。因为你的原因,我成了拿着危险的枪,飞奔在危险的路上,面对危险的人,经历危险的事故。所以不要管我啦,保护好你自己吧……”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吻封存。
许清清呆呆看着眼前蓦然放大的面孔,脑子空了一瞬才重新开始运作。
这人……怎么不打招呼就亲上来了!!!
不是朋友吗,不是兄弟吗,兄弟不顾危险跑来这里给你两肋插刀呢,你的感谢就是他妈的亲了兄弟一口???!!!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许清清伸出手毫不留情把人推了出去。
翟生没有防备,直接向后倒去,摔在地上,然后昏了过去。
刚刚赶过来的苹姨前一秒还羞涩于自家外甥和女孩子的接吻中,下一秒,差点儿被吓得也昏过去,“妈呀!我的生生!”
许清清本意只是把人推开,结果没想到劲儿使大发了,不不,她也没用多大力气,还是因为翟生现在太虚弱了。
一群人着急忙慌围了过来,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就地给翟生做了下检查,确认没大事儿就是昏过去而已,才将人抬上担架,做好保护,搬到了车上。
来的人很多,各人有分工,甚至还有人把地上的那一堆拖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路灯下,许清清看着车辆陆续开走,只剩她和另一个女人。
“许……清清是吗,我听生生说起过你。”长相普通然而身材和气质超绝的女人率先开口。
许清清点头,“您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生生醒来后应该会很想看见你。”
许清清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这位苹姨会问问她的身份,或者说些别的什么客气话,没想到却是直接要她跟着走。
她笑了,“等他恢复好了,我们可以在学校见面。”
苹姨也笑了,眼角有些许细纹,然而眼睛精明清亮,再次打量许清清一番,说道:“那送你回家应该可以吧?翟家那个婊|子下手狠绝,谁也不能保证现在就安全了,虽说原本没你的事儿,但……”
但以后就有我的事儿了,许清清默默流泪。
什么叫倒霉,什么叫没事找事,什么叫悲催,她好想哭T﹏T。
再郁闷,许清清还是摇了摇头,“总不能永远被保护吧,依靠别人,总会有漏洞的,最好还是自己面对。反正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与其终日恐慌,倒不如享受当下,开心过好每一天。”
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许清清也不直接拒绝人家的好意了,只点点头做了告别,然后去推她的自行车。
其实她胆子不算大,怕的东西也很多,大到死|亡、伤痛、疾病、危险,小到蜈蚣、蜘蛛、蟑|螂、虫子。可是,这是她自己的人生路嘛,再怕,她还是想自己走。
风从耳边刮过,撩起她的头发,许清清慢悠悠蹬着自行车,微微抬起下巴,任凉风吹拂,舒服自在。
于是,夜色中,便是身形单薄的女生骑在车上,长发飞扬,仿佛要随风而去。
而苹姨还站在原地,一直望着人影渐渐远去,她突然想起来很多关于这个女孩儿的传言。
传言说,许氏的老三趁着许老太爷病重,接回来一个在外面的女儿,这个“在外面的”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传言说,这个女孩儿相貌极好然而成绩奇差,从小不思进取、爱慕虚荣,一直就惦记着有朝一日回归豪门,过有钱人的生活。
传言说,这个女孩儿看不起别人,总是嘲讽周围的同学,因此没有朋友,在如愿以偿回到豪门后,又开始大肆花钱,争抢家产,更是惹得人人厌烦。
所以在生生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自己交到了好朋友、名字叫许清清的时候,她惊讶了。
不仅是惊讶,她甚至担心、迷惑、怀疑、生气,那个风评那么差的女孩儿心机得有多深啊,居然能收服一向对私生子恨到极点的生生。
可是,电话那边,分明就是开心得不得了的声音,那么久违的喜悦之情,自从她姐姐也就是生生的妈妈不在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现在听得几乎让她落泪。
“我看人很准的,姨姨你相信我,清清真的很好,我下次带回来让你看哦!”
嗯,她看到了。
夜风阵阵,除了已经先走的载着翟生的医护车,其余车辆排好队列正在路边等候着,苹姨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往过走,嘴里轻声慢慢复述着——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与其终日恐慌,倒不如享受当下,开心过好每一天……呵呵,这孩子,怎么可能是传言的那样。”
她摇头叹息。
感慨一番后,正要加快脚步上车离开,突然,她顿住了脚步,向远处另一个小的路口处看去,脸上是藏不住的骇然。
他怎么在那里!他什么时候来的?!莫非……一直都在吗?
是他,她不会感觉错的,独属于那个人的森然感……阴冽……
挣扎片刻,苹姨终究是收回了视线,当做没看见一样,低着头离开。
没办法,那个人不能招惹,太过于可怕。不管他来这里是因为什么,也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总之暂时他们两家并没有冲突。
黑色的车门利落关上,车辆依次离开。
月亮一点一点落下,朝阳生辉。
天色渐渐亮起来,清晨的空气仿佛带着露水气,有一点潮,有一点湿,还有一点冷。
许清清躺在别院的大门外,头枕着自行车的轮胎(自行车被她放倒了),正在熟睡中。
或许是感觉到了清晨的凉意,她翻了个身,改成了侧躺着,胳膊抱住自己,蜷了蜷身子,继续睡。
“呵,还挺舒服。”一旁,阴冽正抱着手臂冷眼看着。
看着看着,他莫名很不爽,于是伸脚过去踩了踩许清清的小腿。
某人没动。
“哼。”阴冽加重了力度,又踩了几脚,直到把人踩得叫了一声。
不过叫出来也没醒,许清清委屈巴巴地缩了缩腿,仍然闭着眼睛,然后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没办法,太累了,几乎一晚上没怎么睡,又是在路上狂奔又是连番受惊吓,终于解决完问题,她自然是倒头大睡。
阴冽蹲下身去,歪着脑袋看某人的睡颜,看了半晌,从旁边的草地上拔了一个狗尾巴草,开始在许清清的脸上“画画”。
左一下,右一下,扫一扫,打个圈。
许清清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痒,皱起了眉,却躲不开,于是伸出手去挠。
阴冽看得有趣,玩儿个没完,直到手里的草划过粉嫩的嘴唇,他动作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阴郁。
冷哼一声,阴冽捏住了某人的鼻子,不让她呼吸,然后,许清清终于被折腾醒了。
与此同时,阴冽松开了手,冷眼看着她。
睡得好好的却被搞醒,某清很不爽,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了她梦里最讨厌的人。
“………………”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穿着浅蓝色休闲衫、头发没有梳起来而是软软垂在额前的俊逸男子,就蹲在她的眼前,手里转着一个狗尾巴草,表情似笑非笑。
在梦与现实中徘徊了好一会儿的许清清,终于在某牲口站起来踹了她一脚后,彻底醒来。
艹,踹得好疼!
许清清捂着腰坐起来,一言不发,不太高兴。
困意还没过去,痛感反而从各处袭来,她这一晚上过的,怎么这么惨。
而衣着干净整洁、丰神俊朗、精神饱满、与她形成强烈对比的某人,站在一旁,围着她走了两圈后,又踹了她一脚!
还是从侧面踹的,正踹到她的屁股上!
“干嘛踹我……”许清清生气道,只不过由于刚醒来没什么力气,导致她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点儿沙哑,完全没有威胁力,反而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踹她的某人理直气壮,“你挡着我的路,不踹你踹谁?”
“…………”许清清环视一圈儿平坦宽阔、别说是她、就是再放一头牛一头猪一只羊外加一个越野车、还能有空余的道路,觉得满脑袋问号。
这特么叫挡路???!!!
你从里面闭着眼睛出来绕一圈儿都特么踩不到我好不好!!!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许清清懒得理他,准备回她的卧室好好补个觉。
好在今天到周六了,不用上课,而且她的作业在学校的时候就写完了,算是无事一身轻,否则就她这状态,去了也得睡过去。
她双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然而……站不起来,小腿疼得厉害。低头一看,小腿上全是土,隐约可见完整的鞋底印。
???!!!
她眼睛都瞪大了,这这这……
不需要费力思考,许清清瞬间猜出了原因,眼里冒火瞪向某人,哑着嗓子质问道:“是你踩的吧!为什么踩我?!嘶——疼死了!”
她就不该在这儿睡,其实晚上回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能进去,因为出来的时候明明只锁了别墅的门。结果回来一看,好嘛,整个别院的大门都锁了,她连院子都进不去。
实在没办法,只好在这儿躺一会儿,等天亮开了门她再进去,然而怎么也没有想到,某个变态居然趁她睡着又是折腾她又是踩她,有毛病吧!!!
变态被揭发出来也不紧张,全无愧意,漫不经心“解释”道:“不小心踩到的,因为你挡着路啊,我没注意,就被绊了一下。”
许清清咬牙切齿,“你再给我绊一次,能绊成同样的程度我现在就给你道歉。”
“不必了,我的身价太高了,再绊一次你赔不起。”
“………………”
话不投机半句多,许清清选择闭口不言,忍着疼站起来,缓了缓全身僵硬的肌肉,接着把自行车搬起来,推着车车往院子里走。
“你去哪儿?”阴冽施施然跟在后面问道。
许清清有气无力,“回房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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