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地深了。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感觉到膀胱的涨意,打了个哈欠,摸索着起身去开灯,要去洗手间。
这都是因为看网红小姐姐的照片看得有点渴,沙鑫睡觉前喝了很多水。
咔嗒。
灯没有亮。
再按几下开关。
咔嗒咔嗒咔嗒。
房间依旧是黑暗的。
沙鑫奇怪地“咦”一声,难道今天南滨湾停电了吗?
他翻出手机开了下手电筒,因为睡觉前没有充电的习惯,现在已经只剩百分之二的电,摇着岌岌可危的光解决完私人问题。
就在沙鑫要回床上接着睡家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大门处传来幽幽咽咽的哭声与似有若无的冷笑声。
是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吧。
沙鑫不住地重复安慰自己,然而却下意识地吞咽下一大口口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掏出手机想上一下网。
原本还显示着新鲜热辣美女照片的网页现在是一片空白,什么都加载不出来。
他向左上角一看。
没有信号。
沙鑫想要回到床上去接着睡,可是才躺在床上,那阵幽咽的哭声又漂浮在耳畔,像是来自异界的人在嚎哭。
难不成是客厅的电视没关上?可是卧室都已经停电了啊。
沙鑫左右翻身,却发现再难以入睡,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在他脑中爆炸着,他索性扭过卧室的门向外间走去。
原本就奇怪的哭声更大了,然而不是从黑屏的电视机里面,而是从那道老旧的铁门那里。
晃了晃脑袋,沙鑫先到角落里,确认了一下电闸。
是正常的,没有跳闸。
然而无论怎么去尝试按灯的开关,结果是一样的,迎接他的依旧是一片深色的黑暗。
可能,真的停电了吧。
沙鑫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速度逐渐变快,索性再到厨房里,翻了下米袋子里面的信号屏蔽器。
拨动一下开关,回头再刷新一下电量摇摇欲坠的手机。
没有用,无论屏蔽器是打开还是关上,都接收不到任何的信号。
门口的哭声萦绕着,似乎越来越紧了。
下一秒钟,就在沙鑫瞳孔微微放大的时候,屏幕轻轻一闪,最后的电量也消失殆尽。
手机自动黑屏关机了。
不是电闸和信号屏蔽器的问题,就是真的停电、并且没有信号。
这是怎么回事?
大门传过来的哭声凄厉幽怨,似乎在饱含着怨恨就要将所有人撕裂。
不知为何的,沙鑫想起了今天早上,睡眠质量看起来非常差的芥焰妍讲过的故事续集。
“那些女孩子被杀死之后化成了心有不甘的鬼魂,会夜半来敲住户的门……”
“她们要复仇,要把这些人的脑袋以相同的方式砍下来……”
“渐渐地,一个男人、两个男人、三个男人全部都消失了,再也找不到。而人们也逐渐将其遗忘……”
但是原本沙鑫说的那个杀人狂魔的故事版本,本来就是乱编的。基于虚构之上的故事,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尽管话是这么说,可是沙鑫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依旧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在门口有节奏的哭声之下,心跳如擂鼓。
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说不定是楼上哪个调皮的小崽子故意的,就是为了恶作剧。因为沙鑫小时候也曾经干过类似这种的事:戴一个恶魔面具跑到别人家门口,不停按门铃,等到有人来的时候,就把手电筒放在下把上面幽幽一照。
十有□□会得到被吓得不清的惨叫作为回应。
然后他就会捂着嘴快乐地跑走。
小崽子,狗都嫌。
沙鑫太了解这群小兔羔子了,他一定会替他们爸妈教训一下这群熊孩子。
虽然身体还在下意识地颤抖,咬了咬牙,沙鑫还是准备开门去看一下,不然他知道以自己的性子,肯定会一直想着这个事情,而且今天晚上也睡不着了。
明天的戏份很重要,绝对是《唇纹印》的高光时刻,他还需要好好养足精神,为第二天做好准备呢。
棍状的影影绰绰的东西,依旧还在角落处的原地。
想到这里,他拖起角落里本来是半夜吓芥焰妍的棍子,迈着扭捏的碎花步子,向尖锐的哭嚎声源处走去。
没错,都是假的,弑杀狂魔是虚构出来的,那么被无辜剁成肉泥的女孩们自然都是假的。
脑袋里面想出来的故事怎么能当真呢?
就像沙鑫还拍过那么多影视剧呢,按这种说法,《唇纹印》里面的虚拟纸片人,不是也都要和现实融合了?
故事就是故事,现实就是现实,不管无脑爱情小说还是都市灵异传闻都是假的。
绝对,绝对,绝对是这样的。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他狠狠地深呼吸几口气,站到了大门前。
然而就在沙鑫拧动大门的门把手的时候,一条入睡前看到的评论忽然映现在他的脑海里。
“哥哥,不要担心我们会感受不到你的爱意。只要你真的相信这件事情会存在,那么哪怕它原本是虚假的,也会因为我们执着而强大的信念变得真实。在我们银银的齐心协力之下,相信沙金金听到的有趣故事不仅在梦里出现,也会真的实现。”
本来看到这个评论的时候,沙鑫甚至还因为话里透出来的缱绻文学感,而尴尬到脚趾挠出来一个五层大别墅,最后不过是当个乐子一笑置之。
但现在他不这样觉得了,每一个字都如此清晰地印刻在沙鑫的脑子里,让他无比痛恨自己忽如其来发博文的举动。
这哭声形同鬼诉,好像有凉风吹在了沙鑫的耳边,他甚至萌生出退回去的念头。
但是太晚了,门已经被他打开了。
就在他屏住呼吸,准备要挥起棒子,用物理攻击来驱散不应该存在于社会主义下的灵异物质之际,声音消失了。
好像一切都是他的短暂错觉。
而且门口空空荡荡,只有时灵时不灵的楼道灯昏暗地衬在他的视线里面,每当灯光微闪,他就又产生了幻想,好像角落里有无数不成形态的凄厉的鬼将自己围绕。
沙鑫急忙退回半步,猛地阖上了门。就在他大松一口气,想要顺着门扉缓缓滑下来的时候,原本幽咽哭嚎的声音又开始出现。
而且,因为他恰好像团烂泥般软在门边,那些凄厉的哀嚎简直就是在直直对着他的耳朵吹拂。
这样下去,他会疯掉的。
鼓劲一般对自己握握拳,沙鑫低声念道:“加油,沙小葵!你可以的!你能做到!”
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他恐怕是彻夜难眠,而且以后都会留下来阴影的。
沙鑫闭了闭眼睛,环绕着手中的棒球棍,又一次推开了薛定谔的女鬼之门。
原本惨呼哀嚎的声音戛然而止,唯有阴嗖嗖的冷风在时闪时暗的楼道灯下面,柔和地吹过沙鑫还没蜜蜡去毛的小腿,像是有看不见的人在将他紧紧围拢。
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不是有女鬼就在他身边对着他冷笑呢?
现在地上的,是不是一个颈部以上只剩肉泥的女孩,在抱着他的腿轻轻用脸蹭来蹭去?
这个姿势是他喜欢的小女奴姿势,但不是他喜欢的小女鬼设置,更不是他推崇的小肉泥触感。
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沙鑫发了猛劲不停挥摆着手里的棒球棍子,但由于他只能打到空气,又用力过猛,一个趔趄摔在散着鱼腥味的肮脏地面,甚至由于倒下的方向不对。
嘶,狠狠地撞到头了。
忍狠滚。
打电话叫救护车是没有电的,跑下楼去是没有胆子的,只能强忍疼痛和喉间的痛嚎,捂着脑袋踉跄回到房间里去。
倚着紧闭的大门喘粗气,原本消失声音的岑寂夜晚,又开始有万鬼同时在他耳边大哭起来。
完全不受控制的,牙齿都在打颤的沙鑫,又想起了芥焰妍早上梦游一般说的话。”正常人界和鬼界是没办法相通的,所以她们只能努力找到一个结点,把残害她们的杀戮狂魔的头砍下来。”
沙鑫又不是杀人狂魔,他不用怕。
是的是的,他不用怕。
疯狂颤抖的手不听自己的使唤,“当啷”一声,手中攥着的棒球棍狠狠地砸向了老旧的地板。
脆响声下,沙鑫一个哆嗦:他怎么忘了最关键的一点?
这几天,为了吓唬芥焰妍,都是他在拿着这根棍子来回晃悠,还戳老旧的地板,每天夜里皆是如此。
如果那种暗物质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岂不是……
入睡前没关的窗户送进来海滨的盐腥味道,沙鑫似有所觉地顿住探身子抓棍的一系列行为,缓缓向窗外望过去。
深黑的午夜,有衣着白衣的无头女子飘荡在窗外,似乎感觉到他视线转过去,不仅风吹的更大,女子已经有一条腿攀爬进了没锁住的窗户。
来向沙鑫这弑杀狂魔索命而来的。
眼泪都被这惊人景象激出来,沙鑫连滚带爬地向自己的卧室冲。
肾上激素猛地飙升,沙鑫居然连自己被各种高价乳液细心包养的柔嫩膝盖蹭破了皮都不知道,只知道跌跌撞撞冲回屋子。
猛地关上门还不够,沙鑫满脸是泪水和鼻涕,颤抖着从裤兜里面拿出一直放着的钥匙,想要把门给锁紧。
……为什么锁不上?
在彻底崩溃的前一秒,沙鑫灵光一闪,恍然想起这是因为之前往里面塞了一个小磁片,赶忙掏出磁铁,再努力地把堵在里面的小机关吸了出来。
连声告诫自己必须要冷静,沙鑫再次拿出钥匙,插进了锁孔,旋转。
锁不上,依旧锁不上。
明明小磁铁片都拿出来了,钥匙也是对的,锁门的方向也没转反。依旧锁不上。
万鬼嚎哭之声更近了。
沙鑫大脑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碎裂掉,他捂住头,嗷地一声傲天咆哮起来。
第104章 、炸鸡与地球外势力
【穿越是存在的,灵异现象也是有的,只不过全是对家聘请的地球外势力正在这里头吓哥哥。】故事情节,本该是这样发展的。
但是……
和沙鑫一起内心悲痛万千的,还有在医院里凄凉孤苦躺尸的芥焰妍。
说是凄凉可能不太准确,这个时候格桑西还带着汉堡、薯条、鸡块、香芋派、吮指原味鸡与热可可前来探病,得到吕源陌温声的提醒后,才恍然大悟:“哦对了,你这是拔牙,二十四小时内只能吃流食,不能吃这些的。”
原本,芥焰妍还为麻药劲过后隐隐作痛的牙暗自叫苦,含着泪花的眼睛正无情扫射淡笑着打电话的吕医生。
还“阿姨别担心,小焰恢复的不错,四颗智齿全都拔掉了。”
是谁准许你叫小焰的!
臭不要你绿色口罩后面的大菲斯!
还“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也想把他的口腔当做待修整的建筑工地,用电锯和拔牙钳在他的嘴里施工。
呜呜呜呜,这个狠毒无情的男人,就是用这样温和的语气,炸掉了陪伴自己四载的雪白地基,用凶悍的钳子豁开她粉嫩的牙花子,再用棉花盖起一座新楼。
然后,居然还对着她妈妈说不客气!
当手术结束后,芥焰妍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对被红色血肉包裹着的狰狞智齿,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的口腔里面□□的东西。
旁边的护士还在笑着打趣:“吕医生可是特意没把它敲碎,完完整整地取出来了呢。”
芥焰妍低下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对害她夜不成眠的恐怖牙齿,像是嘴巴里面塞着的棉花一样软绵绵地问:“这牙齿我能带走吗?”
正常按照医院规矩的情况下,拔下的智齿属于医疗废物,是不会让患者带走的。
不过也没有医生会真的这么死板。
吕源陌摘下口罩的声音,和让她张大嘴好钻牙龈的声音,都是一般的清晰而温柔,“需要我帮你装在酒精小瓶里面吗?”
这样清洗掉原来的牙肉后,就可以当做收藏品储藏起来了。
芥焰妍咬着棉花摇摇头,走调地唱起来:“智齿和我的血肉,一刻也不能分割。”
她要让这对智齿被逐渐腐烂发臭的肉包裹,永远都要记得它们造下的孽。
还想用酒精洗清自己的罪孽?
想得美,芥焰妍这种最会记仇的女人才不会放过它!
不过一闻到油炸食物的香气,芥焰妍也不用仇视的目光冰冷地扫射床边的智齿,也不扮演卢浮宫里面侧躺着的凝固美丽雕塑了。
芥焰妍捂着腮帮子坐起来,伸出了渴望的小手,含含糊糊道:“没关系。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愿意为了不浪费粮食,克服一下自己的痛苦,勇敢地接受组织派下来的吃汉堡任务。”
头可断,血可流,小焰的炸鸡不能丢。
紧接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就在她眼巴巴的视线里,勾走了那饱含着希望之火的炸鸡袋子。
吕源陌已经脱下了白大褂,现在就是清爽的衬衫加牛仔裤,不像是医生,倒像是才出社会的爽朗青年。
端看那双桃花形状优美的眼,就是没经过社会的锤炼,心性善良淳朴的世纪好青年。
世纪好青年体贴入微道:“没想到芥小姐愿意如此舍生取义,不过别牺牲了,不如我来代劳吧。”
一边的格桑西惊喜地顺势收回手,交递给他:“那太好了,恰好我最近油炸的东西有点吃腻了,还不能替她解决掉。”
听听看,这是什么话?
油炸的东西已经吃腻了!
不,芥焰妍的字典里没有吃腻这两个字。
高油高糖高碳水是深藏在她基因里面的东西,她没办法躲避掉这些油炸食物的甜蜜诱惑!
可惜,医生吕源陌并没有感知到芥焰妍渴望的眼神传递的信息,还淡定地摊开了汉堡包的纸包。
本来就足够吸引人的炸鸡小分子,通过热传递的方式在空气中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然后他就在芥焰妍如果化成实质能烧穿他的眼神里,镇定自若地一口口吃掉了汉堡和炸鸡,还露了个清爽的微笑:“正好我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多谢小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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