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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郎逃婚了——喝口雪

时间:2021-03-01 01:06:50  作者:喝口雪
  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程越霖放下水杯,起身姿态从容地掸了掸衣襟。
  淡淡瞥了钱梵一眼后,男人拖腔带调地开口:“哦,她说我胃不好,不能喝‘凉’的。”
  钱梵:“……”
  靠,不就结个婚,看把你给牛逼的!
 
 
第34章 
  晚上,阮芷音在厨房里熬汤。
  爷爷去世后,刘叔和陈妈婉拒了阮芷音继续住在老宅的提议,双双回了老家。
  回去后,两人时常给阮芷音寄些当地的板栗红枣过来。头两天还寄了几颗野人参,说是让阮芷音好好补身体,令她哭笑不得。
  把糯米红枣和去了壳的板栗包进鸡肚,阮芷音洗干净刘叔寄来的人参,在锅里倒了清水,加了勺盐,开了小火煮汤。
  程越霖悠闲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时不时抬起眼皮朝厨房瞥上一眼。
  几分钟后,阮芷音从厨房出来,瞧见电视上播了部喜剧片,和他上回看的那部还是同一个导演。
  她倒了两杯水走到沙发坐下,随意问道:“你很喜欢这个导演的电影?”
  “还行吧,出名的几部都看过。”
  男人顺手接过她倒的温水,极淡地勾了下唇角。
  阮芷音微微蹙眉:“可我怎么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好像不是很喜欢《南城喜事》这种片子。”
  《南城喜事》就是得了程越霖一句“无聊”评价的那部电影。
  那次周末,她领着秦湘去看电影,出来时还遇到了孤零零离开的钱梵。
  要知道钱梵和程越霖成日黏在一块,能让他抛下钱梵,想必是真的是觉得片子无聊,懒得去看。
  听到她的话,程越霖眼神略顿,继而收回视线,懒洋洋道:“哦,那会儿不喜欢,现在看倒是还凑合。”
  当年会那么说,还不是以为她约了秦玦一起去看电影。
  结果他记着那两张电影票的场次,拉着钱梵去了电影院,才发现和她一起看电影的居然是个小孩。
  毕竟头天还在说,周末去电影院看电影太无聊。散场时,觉得被她瞧见丢人,只好先把钱梵给赶走了。
  听到他的解释,阮芷音没再纠结,转而问到:“你和小叔是不是认识?”
  程越霖轻点下头:“唔,算是吧,怎么了?”
  “政府那边我不太熟,想请小叔回来帮我,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林家人虽然解决的差不多,但阮芷音忙着北城的项目,很多事实在分身乏术。
  她知道父亲去世前季奕钧曾在阮氏工作过,对方现在只有些私人投资,算得上空闲,这才想着请他回来帮忙。
  “怎么,想让我给你出主意?”程越霖侧首看她,眼眸中噙着懒散的笑意。
  阮芷音点了点头,片晌又道:“厨房里炖了人参鸡汤。”
  知道他喜欢喝汤,她有求于人,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程越霖悠闲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倒还真把自己当成吃货了。
  “其实老爷子不在了,他又那么闲,你摆出诚意,应该不会拒绝,季奕钧唯一的顾虑是你会多想。”
  细论起来,季奕钧倒还算是个像样的长辈,不然当年也不会把杨雪那几个赶出岚桥。
  她如果能把对人的包袱放得小点,哪还用得着他来提醒。
  闻到厨房飘出的缭绕香气,程越霖轻笑着看向她,声音云淡风轻:“不过这鸡汤也正好,明天可以带点去公司。”
  话毕,瞟她一眼,又忍不住提醒了句:“哦,我现在让白博买了个微波炉放在办公室。”
  所以说,要是怕他饿,以后可以经常给他带些汤汤水水。
  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完,程越霖见阮芷音突然蹙了下眉,神情略有踟蹰。
  顿了顿,他缓缓放下搭在沙发上的手臂,凝眉问到:“怎么了?”
  “你明天……很忙吗?”她语含试探。
  程越霖没答,淡淡道:“你有事?”
  阮芷音淡淡摇头:“没什么,你忙的话,明天不用去接我。”
  程越霖见她似有回避,酝着探究的眼神直直看向她,薄唇翕动:“你和人约了逛街?”
  “不是。”话毕,阮芷音见他还要追问,敛下眼眸,放低了声音,“是……要去扫墓。”
  明天是阮胜文夫妇的忌日。
  在岚桥的每一年,阮芷音都会放下事情,去溪山给父母扫墓。
  以前都是和爷爷一起,林成也会装装样子过去,可现在只剩下她。
  阮芷音刚才有过一瞬的想法,可是很快就略过。似乎,她也没什么立场要求程越霖陪自己去扫墓。
  思及此,心底升起些失意惝恍。
  把情绪压下,刚要起身,背后突然传来男人那云淡风轻的声音——
  “嗯,知道了,我陪你。”
  阮芷音眼眸微阔,回头看他。
  程越霖哂然一笑,剑眉轻杨:“我刚想了想,鸡汤留着回家喝也一样。”
  话落,又无奈地轻拍下她的头,眼眸深沉如墨,缓缓道:“以后有事呢,不要藏着掖着,懂?”
  阮芷音微怔,笑着应了声:“嗯。”
  ——
  周四,两人没有上班。
  司机一早来接了二人,开往墓园。
  阮胜文夫妇已经去世十多年,两人合葬在城南的溪山老墓园。
  宾利停在山脚的墓园入口,程越霖从后备箱取了定好的几束木槿花,和阮芷音一道慢慢朝着山上走去。
  清晨的阳光不算太烈,昨天刚下过一场细雨,风中飘荡着氤氲的水雾,还能闻到清新的泥土气息。
  走到半山腰,两人碰到领着孩子同来扫墓的一家三口,与他们擦肩而过。
  许是走得太累了,天真烂漫的孩子正扬着稚嫩的脸庞朝着父母撒娇。
  瞧着几人渐渐远去的背影,阮芷音默默停住了脚步,神情愣怔。
  待人走得远了些,她才回过神来,摇头轻笑道:“以前我总觉得,别人都有这么爱自己的父母,很羡慕。”
  她被拐卖走失时还不到四岁,对于父母的印象,阮芷音是极其朦胧的。
  只记得,仿佛有个像是母亲形象的人,声音十分温柔。
  在孤儿院时,为了分担院长的压力,年纪大些的孩子要很快地学会照顾新来的弟弟妹妹,成熟的很快。
  一直等到回了阮家,她也没能再见父母一面,更别提和父母撒娇。
  被人捧在手心宠爱的日子,在阮芷音有限的记忆中,并没有经历过。
  可她看过那间父母给她置办的房间,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十足的用心。
  阮胜文夫妇一定很爱她,所以才会坚持寻找了她那么多年。为了不让她回来时难过,甚至没有考虑过再要一个孩子。
  程越霖凝望着她怅惘的眼神,牵过她的手,轻笑着安抚:“不必羡慕别人,你也有。”
  阮芷音愣了愣,长舒一口气,垂下眼眸点头道:“是啊,我也有。”
  虽然阮胜文夫妇不在了,但阮芷音相信,如果他们还在,也会像其他的父母一样,无条件地爱着自己。
  终于走到熟悉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两张容颜很是年轻。
  男人斯文端正,却不失帅气。女人眉眼含笑,温婉可人,五官和阮芷音有些相似。
  阮芷音放下怀中的木槿花,沉默地掏出手帕,轻轻擦去墓碑上遗落的灰尘。
  程越霖长身玉立,静静伫立在她身畔。沉默站了会儿,知道她或许有话想说,稍稍走远了些,把空间独留给她。
  男人一走,身边瞬时空了下来。
  其实阮芷音要说的话不多,以往每次过来,也都只是简单的说上一句,“过得很好,不必担心”。
  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阮芷音轻声交代道:“爸,妈。爷爷上个月去世了,和奶奶葬在一起。”
  “老宅空了下来,我给了刘叔陈妈一笔钱,让他们俩回老家好好养老。”
  “刚才的那个男人,叫程越霖。是我高中同学,我现在也算……结婚了。总之,我过得很好,你们不必担心。”
  说完这些,像是已经没了其他事情可说。默默停了一会儿,她最后补了句:“嗯,等到了明年,应该还能……跟他一起来看望你们。”
  缓缓摸了下墓碑上的照片,阮芷音终是站起身,朝着不远处的男人走去。
  程越霖低头打量她的神情,见还算平静,松了口气问:“说完了?”
  “嗯。”阮芷音点了点头。
  “行,那走吧。”男人话音刚落,瞥见她怀里的花束,蹙了下眉,淡淡道,“怎么还多拿了两束花?”
  她今天订了四束木槿,程越霖原本只当是给阮胜文夫妇两人的,可墓碑前最后只留了两束。
  阮芷音没有答话,眼眸含笑看向他,喊了声:“程越霖。”
  “嗯?”
  “我们,再去一个地方吧。”
  ——
  十分钟后,两人在墓园绕了一圈,站在了另一方墓碑前。
  墓碑上的名字,他们都很熟悉。
  是程越霖的父亲,程逢生。
  严格来说,程父算是个有些自负的人。他做生意的眼光精准独到,早年发家后便一路顺风顺水。
  程逢生的人生,只遭受过那一次挫折,却直接被判了十余年的牢狱之灾。
  入狱第三年,他终是无法承受遭人算计家财散尽的事实,在狱中自尽身亡。
  这些,都是外人对程逢生的评述。
  对于程越霖来说,虽然和父亲的关系有些紧张,但程逢生仍然是个深爱儿子唯独不善言辞的好父亲。
  而在阮芷音眼中,对程逢生的印象仍停留在对方站在学校办公室里,握着她的手不停道着感谢的那幕,是个和蔼的长辈。
  她犹记得当初听说程晋入狱时的心情,心有唏嘘,却又无能为力。
  瞥了眼身旁沉默着的男人,阮芷音放下怀中的那两束花。
  顿了顿,她开口道:“我想着,总归是要过来,也该陪你看看程叔叔。”
  程越霖从未跟她提过父亲的事,但阮芷音知道程逢生在他心里的地位。
  这些年,他应该过得并不容易。
  既然程越霖愿意陪她过来扫墓,她也想为他做些什么。至少向他表明,她其实也愿意……当他的家人。
  他们俩,都是形单影只的人。
  看着她俯身清去墓旁的杂草,沉默许久的程越霖突然出声:“阮嘤嘤。”
  阮芷音抬眸看他:“怎么了?”
  “能不能……给我抱一会儿。”
  男人的声音低哑发涩。
  阮芷音怔然片刻,点了点头:“嗯。”
  程越霖笑了笑,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搭在她的颈窝。
  落在腰间的手臂很有力,良久,阮芷音听到男人有些闷沉的声音——
  “阮嘤嘤,我们就这么凑合下去,是不是也挺好?”
  还未来得及辨明心底闪过的异样情绪,阮芷音已经听到自己低声的回答。
  “嗯,是……挺好的。”
  ——
  周五,因为程越霖晚上有应酬,阮芷音没有让司机再转路来接她。
  临近下班时,她索性约了叶妍初,一起去商场逛街。
  两人刚逛完一家女装店,兴致不高的叶妍初郁闷叹了口气,向阮芷音倾诉自己最近遭遇的困境。
  “音音,我姑妈居然真的要给我介绍相亲,这也太恐怖了。”
  叶妍初的姑妈在大学里当老师,平素最热衷于给年轻人牵线当红娘,当初还打听过阮芷音,听说她有婚约后才作罢。
  看着满脸愁绪的叶妍初,阮芷音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不如自己谈个恋爱?”
  “可是……我谈不了恋爱。”叶妍初又叹了口气,顿了顿道,“我觉得,我是恐惧恋爱,更不要提结婚了。”
  阮芷音秀眉微蹙,颇为意外:“为什么,叶叔叔和阿姨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她一直以为,只有她这种情感缺失的人,才会害怕和人建立太亲密的联系。
  可是,叶妍初的家庭非常幸福。叶父和叶母情比金坚,感情不是一般的融洽。
  对唯一的女儿,当然也很疼爱。
  “大概就是因为他们感情太好,所以更害怕了吧。”
  叶妍初声音沉闷:“音音,别提买彩票了,从小到大,我连喝饮料都没碰到过再来一瓶的时候。”
  “你说像我爸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我怎么可能走狗屎运遇上?而且我总是很怕那种,尝试性的开始。”
  “尝试过后,如果对方不如我爸,有我爸这个榜样在,我肯定没办法接受,所以……”
  见她欲言又止,阮芷音微微挑眉:“所以什么?”
  “所以很有可能,我要孤独终老了。”
  叶妍初认命地结束这个话题,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进了一家男装店。
  她颇为疑惑地瞧了眼阮芷音:“我们怎么来逛男装了?”
  阮芷音闻言,面色微怔。
  是啊,怎么就进了男装店。
  她垂眸想了想,好像是因为觉得摆在门口的那件大衣很适合程越霖,不知不觉就走了进来。
  意识到这一点时,阮芷音心下恍神。
  因为赵冰的话,她知道程越霖愿意和她一直相处下去大概是有原因的。
  如果可以,阮芷音也愿意继续现在的生活,把程越霖当做家人相处。
  程越霖帮了她很多,她也开始接受程越霖成为自己的家人。
  当这个念头形成,仿佛就开始有一根绳,无声无息的将两人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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