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齐悠柔用力点头,“哥哥很厉害,我知道。”
自从哥哥经常送她回去,坊内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小子,都不敢笑她是不详的人了。
娘亲也开心,给她的月例都比以前多了一半。
“是特别厉害。”林青槐含笑补充一句,心里头却想着哥哥到底还是小孩儿,得再磨个一两年,估计才能有司徒聿三分之一的沉稳。
“少拍我马屁,砚声和文君搬出国公府,住到自己置下的宅子去了,你听说这事没?”林青榕岔开话题,“听说起因是安国公想同夫人和离。”
其实安国公是想休妻。
母亲跟玲姨不来往后,几乎不关注安国公府的消息。今日一早,有几个夫人过府陪母亲打马吊,闲聊中提起来,说消息是从国公府的姨娘口中传出,八成是真的。
“玲姨不会同意和离,哪怕孩子都搬出去,她也不会同意。”林青槐略诧异,“砚声搬出去了,还带着文君一起?”
她这几日没去国子监,忙着给几位老先生安排马车,每日接送他们到书院上课。还要给他们挑选合适的笔墨纸砚,没留意到贺文君身上的变化。
纪问柳也没发觉,可见他们把这事瞒的很紧。
“搬出来有些日子了,安国公逼着玲姨去祠堂抄经,还打了玲姨。”林青榕轻咳一声,偷偷看了眼齐悠柔见她没过多的反应,这才继续说,“听说玲姨哭了一整日。”
林青槐:“……”
幸好贺砚声已搬出去,不然看到如此爹娘,只怕会变得沉郁。
“不提了,我去买糖葫芦。”林青榕打住话头,带着齐悠柔去买糖葫芦。
林青槐提着花灯站在街边,目光柔柔地看着哥哥仔细询问齐悠柔,喜欢什么,要多少,又想笑又觉得有趣。
他是真心实意的把齐悠柔当妹妹,指望他开窍生出别的心思,还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来的快。
不过也不打紧,柔柔还小,哥哥的年纪也不大,婚事不用着急。
“青槐。”司徒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青槐欣喜回头,见他做了易容唇角止不住上扬,“你来得晚了些,方才阿不都在路上堵着我打招呼,说想认识我。”
“他妹妹在宫门外守着,我故意让她看到又回了宫里,耽搁了些时间。”司徒聿伸手去牵她,“走吧,让俩小孩儿自己玩。”
林青槐回头看了眼哥哥和齐悠柔,忍俊不禁,“我哥要听到你这么说,估计更想打你。”
他倒是也没说错,哥哥跟柔柔确实是小孩儿,还没长大的小孩儿。
“我打不过你,打他没问题。”司徒聿低下头,在她耳边轻笑,“你打的话我绝不还手。”
“说的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林青槐偏头递了个眼色给冬至,让她去知会哥哥,自己提着花灯跟着司徒聿并肩没入人群。
两人走到桥上,迎面走来几位提着花灯的姑娘,妆容清淡,头上梳着简单的流苏鬓,衣裳的颜色艳丽款式却简单大方。
司徒聿瞟了眼,目光落到林青槐身上,微微低下头小声询问,“学你呢?”
“好像是。”林青槐冲那几个姑娘笑笑,拖他下了桥,泥鳅一般往人群里钻。
几个姑娘惊得停下来驻足看她,眼里满是羡慕崇拜。
“我爹娘若是有侯爷和夫人一半开明,我就不用如此辛苦,日日学着作诗学女红了。”其中一个姑娘轻叹,“走吧,我们也去瞧瞧那边有什么热闹。”
另外几个姑娘眼神亮起来,立即提着灯结伴下桥。
林青槐拉着司徒聿挤进看杂耍的人群里,飞快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阿不都估计是见我落单,又追来了。”
方才有哥哥在,他看在靖远侯府的面子上有所收敛。
司徒聿这一身粗看就是个穷书生,他压根就不会放在眼里,毕竟蛮夷一直都以野蛮不讲理闻名。
“来便来,正好我也很想打他。”司徒聿握紧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眼,正回脑袋假装在看杂耍。
“不用去挑衅他,以他的性子,我若继续晾着不搭理他,他该急了。”林青槐跳起来左右看了一圈,看到有人在扮嫦娥,唇角弯了弯,拉他过去。
中秋灯会最有看头的便是嫦娥。
哪怕往年看灯游灯会的人不多,嫦娥也是要出来的,还不是一两个而是十二个。
她上一世没看过。
爹爹死在中秋前,这个节日在她心里成了忌日。
“都不如你好看。”司徒聿握紧她的手,生怕她被人挤走,“你不用扮,换一身月白色的裳裙往台上一站,便是嫦娥。”
“你这几日很闲呀,嘴里跟抹了蜜一般。”林青槐忍不住笑,“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练习过吧?”
“那倒不至于,看到你就想这么说,不需要练习。”司徒聿张开手臂护着她,“也只会同你说。”
他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并无哄她的意思。
她不是那种会去讨好谁来提升自己地位的人,她会自己去争取,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好听的话不用说太多,会腻。”林青槐俏皮扬眉,“你当含蓄些。”
她喜欢听的。但不喜欢见面就说一遍,若不是了解他至深,真会把他当浪子。
“唔……”司徒聿应了声,眼底流淌着浓浓的笑意。
也就只有她,想夸还得省着来。
往前走了大概十来丈,两人终于挤到花车前,跟着百姓一道近距离看着缓缓经过的嫦娥。
用牛车拉着的祥云高台上,穿着一身白色裳裙的嫦娥,怀着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风拂起她的裙摆和披帛,飘飘如仙。
林青槐伸长脖子看了一阵,过了瘾便不看了,招呼司徒聿一声,扭头出去。
人太多,阿不都的人一直在四周盯着,让她很不舒服。
从人群里出去,阿不都果真上来堵人,身边的护卫也比方才多了两个。
林青槐抬起头,漠然看他,“公子,你挡着路了。”
“听闻林姑娘功夫不错,小王想跟姑娘切磋一番。”阿不都抬手行礼,“请姑娘赐教。”
“你这是在为难我。”林青槐悄悄捏了下司徒聿的手,示意他别说话别动手,神色的从容地看着阿不都,“我只是略懂皮毛,赢了你呢,你便是个连女子都不如的登徒子。输给你,那你便是当街欺负弱女子,禽兽不如。”
司徒聿险些没忍住笑。这阿不都一直盯着她,估计不止是想试探她,应当还有别的目的。
“看来林姑娘真如传言一般,不止功夫好,嘴巴也厉害。”阿不都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娇俏如仙子一般的少女,眸光微沉,“小王就想同你好好切磋一番,若姑娘是觉着今夜人太多,明日午时我去青云书院请教。”
“不必了,我说了我只懂些皮毛,七皇子何故咄咄逼人。”林青槐弯起唇角,似笑非笑,“莫非,殿下当真有欺负弱女子的癖好?”
她的说话声不大,周围的百姓却听得清楚。
众人闻言都哄笑起来,卖力鼓掌。
“姑娘为何挖苦在下?”阿不都面上浮起愠色,笼在袖袍下的手,悄然攥紧了拳头。
方朔说的没错,这靖远侯府的大小姐不止举止张扬,脑子更是聪明的紧。
每句话都在贬低他,还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我说的都是实话,殿下觉得是挖苦,只能说,殿下的想法有些异于常人。”林青槐笑了下,不疾不徐出声,“都散了吧,别挤伤了。”
说罢,她偏头看了司徒聿,大大方方迈开脚步。
阿不都没什么人性,出了乱子也是在大梁,他不会就此放弃的。
她得尽快找个稍微开阔一些的地方,免得殃及百姓。
故意上门找茬,甚至不顾她只是个小姑娘的身份,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在上京,能让阿不都觉得重要的事,应该只有跟方朔见面。
“这是蛮夷来的七皇子?”有人看着阿不都的穿着,小声猜测,“异邦人果真是没什么规矩,人林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被他这般拦着切磋功夫,真是可怜。”
“可不是嘛。人林姑娘也没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一,找茬就找茬说什么切磋。”
“不过一个向大梁称臣的小国皇子,能有什么规矩。”
……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起来,压根不把阿不都放在眼里。
阿不都听得心头冒火,狠狠瞪一眼那些无知的百姓,足尖一点,旋即如大鹏一般掠出去,直直去追已走很远的林青槐。
林青槐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拉着司徒聿闪身避开的同时,压低嗓音警告他,“发现他动刀子立即撤下来,让惊蛰上。”
司徒聿含笑点头。
阿不都不敢在上京伤人,更不敢杀人。
大梁的国力和兵力远胜蛮夷,他到了上京只是臣子的身份,胆敢伤人杀人,除非他不想离开上京。
“那我去歇着了。”林青槐促狭一笑,松开他的手往一边躲去。
司徒聿回过头,硬生生接了阿不都一掌,往后退到办龙舟赛的点将台上。
台上人不多,看到有人动手打架,立即退回到岸边的看台上,提着花灯看热闹。
林青槐在看台上找了位置坐下,饶有兴味看戏。
司徒聿的武功不低,认真说起来比她要高深一些。他有天生的优势,又博众家之长,招数和力道都远超她。
她就赢一个轻巧灵敏。
“你就不怕他受伤?”谷雨从人群中出去,随意坐到她身边,顺手递过去一袋瓜子,“这七皇子的武功招数太阴,招招都是奔着要命去的。”
他没用尽全力,若真用了全力,太子也能顶得住但会很吃力。
也有可能,太子是在迷惑他。
“阿不都打不过太子。”林青槐自信抬高下巴,“不信你看。”
谷雨抬头的工夫,耳边听到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传来,四周掌声雷动,围观的百姓大声喝彩。
司徒聿收了势,负手站在点将台上,微凉的晚风撩起他身上的佛青色袍子,便是一身布衣也难掩身上让人心头发颤的帝王威仪。
他静静立在点将台中央,冷眼看着阿不都在水里扑腾。
“想不到大梁竟有武功如此高深之人。”阿不都费了些功夫,在护卫的帮忙下从水里出来,眼底杀气腾腾,“你是林姑娘的护卫?小王记住你了!”
方朔的怀疑是对的。
靖远侯绝不是外人看到的那副,无所事事,只会吃喝玩乐的样子。
女儿身边的护卫武功如此高强,那四十个死士死的不冤枉,是他们大意轻敌了。
“殿下误会,在下是林小姐的朋友,而非护卫。”司徒聿抬了下眼皮,拱手一笑,“师父说,习武先要修德,殿下确实够缺德,竟出手偷袭个小姑娘。”
他是故意要激怒阿不都,看他今夜要作甚。
“不过是个穷武夫,你有何资格指责小王。”阿不都恶狠狠瞪他一眼,寒着脸走人。
这儿是大梁地界,先咽下这口气,等他办完正事离京,这小子也别想再看到太阳。
稍后他还要去见方朔,仔细打听上京的一切。
听闻大梁皇帝身染重疾,太子此前未有观政,燕王一案又牵扯了大批朝臣。
此时的大梁不过表面看起来固若金汤,内里早就烂的不能再烂。若有可能,他要立即传讯回蛮夷,命大将军备足粮草秋收后立即攻打大梁。
大梁地大物博,那才是大国该有的气象!
“殿下这就走了?南湖水面宽的很,不如再下去游一圈。”林青槐收了瓜子站起来,笑盈盈开口,“都说了本姑娘的武功不行,只是会些皮毛,殿下怎么就是不肯信呢。”
竟然会凫水,真是可惜。
“林姑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阿不都丢下话,带着护卫匆忙离去。
林青槐目送他走远,偏过头,笑眯眯看着司徒聿,“裴公子可否赏光,陪我去喝一杯?”
谷雨说,有人约了方朔去小酒馆见面。
“荣幸之至。”司徒聿眼底泛起笑意,施施然迈开脚步朝她走过去。
林青槐低低笑了一阵,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拉着他的袖子离开湖边往热闹的地方去。
两刻钟后,两人易容扮做一对上街游玩的新婚小夫妻,提着丑丑的花灯进入胭脂大街的一家小酒馆。
点好菜等了一阵,没看到方朔,反倒是阿不都身边的护卫总管,换了一身寻常百姓的衣裳,做了易容进来。
这护卫总管的左脸有颗非常明显的痣,易容也掩盖不掉。
“小二,你家这酒馆楼上可还有地方?”护卫总管挑了张空桌坐下来,粗声粗气嚷嚷,“我怕喝多了吓到人。”
林青槐抬了下眼皮,看到总管的手在动,身子往司徒聿那边挪过去,悄悄握住他的手给他打暗语。
阿不都在街上堵着自己,又故意出手偷袭,实际上都是在掩人耳目,让人以为他受气回了会同馆。
出神的功夫,食指传来些许重压。
她眨了下眼,收回手,拎起茶壶殷勤地给司徒聿倒茶,“夫君喝茶。”
“嗯。”司徒聿心跳了下,耳根隐隐发烫。
原来,她喊夫君竟是这般动听……
两人腻歪了一阵,大总管骂骂咧咧离开。
司徒聿偏头看向门外,见天风楼的人已经跟上去,低下头在林青槐耳边轻笑,“再喊一声夫君我听听。”
“不喊。”林青槐压着声儿回他一句,佯装惊慌地站起来,“我的荷包掉了,快去找。”
司徒聿目光幽怨地看她一眼,叫来小二说明情况,付了酒钱带走已做好的羊肉。
跟在护卫总管走了一刻钟左右,两人发觉附近多了护卫,索性将羊肉送给过路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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