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小摊煎饼子的老刘头,“城南?城北也有的。啊,你说还有田啊?那我就不记得具体哪个了!年纪大了,记性不行……”
旁边搭篷的算命大师:“要不顾掌柜给我二两银子,我给你丢个卦,卦朝南你就去南,朝北你就去北?”
路过的怡春院红姨:“让开,你这骗人的神棍。小姑娘,你听我的,我有点印象,是城南那个……”
红姨老相好:“对对,有田有地有河,有水车……我也有亲戚在那的…”
偷瞄红姨的陈大哥:“哎,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像叫什么……小流……”
红姨的屠夫老相好:“你不许偷瞄我女人!”
然后转头:“秀流湾!”
陈大哥:“我偏要瞄!你这死屠夫!”
转头,“的确是秀流湾”
“你这穷秀才!”
“死屠夫!”
“穷秀才!”
“别吵了!”
两人瞬间打得噼啪作响,好不热闹,幸亏周围吃瓜群众还是顾及着顾莘莘的,一边看戏一边对顾莘莘大喊:“就是秀流湾!”
宾果!顾莘莘打了个响指,再不管那男人的战况如何,只心满意足的想,人缘好果然大有益处!群众力量大啊!
不过,即便众口一词,但顾莘莘毕竟没有亲眼见到,不能百分百确定。
她决定先自己去那走一遭,若真能找到那个冰库,确定稳妥,她再叫谢栩去。现在没有把握,万一让他白跑一趟便不划算了。
她向来是个行动派,一想通立刻去了后院,拉出自己的马匹来,向着一群人指认的方向奔去。
马儿很快出了城门,经过一大片树林,再往前走,进入城郊。
约莫十里路以后,果真看到了一片小河,水流清澈,水车缓缓转动,岸边绿草茵茵,她打马围着那草地跑了一圈,视野的尽头,出现一处庄园。
灰土墙,黛青色瓦片,远处看跟卜镜里的画面大体相似。
不知里头情况如何,她提起了心,跳下马,轻手轻脚接近……一步步走到墙根处,她贴着耳朵往里探听了会,没有任何声音。
难道里头没人?
顾莘莘想进去探探,但情况不明,她不敢贸然闯入,毕竟她单枪匹马,万一里头有埋伏或者有机关怎么办?
顾莘莘慢慢退了回去,打算回城找谢栩。
她已经确定地点,可以正儿八经将谢大人带来了。
打马回去的路上,顾莘莘愁起另一件事。
她要如何将谢栩带来呢?对谢栩而言,她是连案情都一无所知的无关人士啊,那些办案的人查得焦头烂额都没找到人,她这编外人士,却自称找到案件当事人,怕是又要被当妖孽看了!
顾莘莘骑在马身上,想了一番借口。
良久,终于她说:“就这样吧,也只能这么着了!”
半个时辰后,顾莘莘回到城里。
马匹“哒哒哒”直奔谢宅,谢栩今天刚好休沐,多半在家。
顾莘莘冲过去,所料不错,天气晴好,谢栩正在院子里看书呢,还吩咐小书童将屋子里的书搬出来晒晒。
见了顾莘莘,谢家主仆俱是一怔。顾莘莘则旋风般下了马,奔进去,跑到谢栩跟前,扬起小脸道:“谢栩,你陪我去踏青好不好!”
寒冬一过,便是初春了。
气温回暖,小草刚冒出绿意,树桠萌发新芽,某些初春的花开了,郊外生机勃勃,适合踏春。
但谢栩说:“不。”
玩物丧志,他宁愿看书。
顾莘莘早知如此,立刻拉着他衣袖求,“走嘛走嘛。我们去放风筝嘛。”手里拿着一个刚从城里市集而过,买的蝴蝶风筝。
谢栩继续看自己面前的书:“不。”
顾莘莘不再吭声,没有继续求,站在谢栩身边,发呆。
太静了,不像她的作风。
谢栩察觉不对,将目光转过来:“你怎么了?”
“我……”顾莘莘盯着脚尖,低低道:“我今天心情不好,算错帐了,赔了五百两银子……”
谢栩:“……”
顾莘莘继续:“我心里难受……想出去放风筝,散散心……”
然后继续低头,盯着脚尖,做难受状。
谢栩看她半晌,放下书:“怕了你。去吧。”
“喔!太好了!”顾莘莘抱着风筝冲上了马,一秒变欢笑脸,“啦啦啦,踏青去!”
小书童,高虎:“……这真的是赔了五百两银子吗?”
顾莘莘领着谢栩来到城郊。
后头跟着的还有高虎,一会去探那冰库,虽说上一趟来偷听,里面似乎没什么人,但情况未知,还是带个高手比较保险。
至于小书童,顾莘莘没将他喊来,怕他拖后腿。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通知官府,毕竟那庄园里她没有正儿八经探过,万一里面没人,官府扑了个空,失了官府的信任,日后再想帮谢栩查案就难了。
三人一起到了城郊,顾莘莘故意引着谢栩往秀流湾的方向走。
为了让此趟目的更为自然,顾莘莘指着周围的风景说:“你看,这多好看啊。”
“天空好蓝,风也很暖,小草绿油油,还有那树上,发了很多芽尖……咦,那好像是香椿树,那芽尖拔下来,可以包饺子吃!”
谢栩高虎哭笑不得,但周身景况的确如顾莘莘所说,风景如画。
天空如洗净的蓝釉,通透澄清,地上绿草如茵,如一块巨大的绵延开来的绿毯,空气里有花香,熏人的甜。春风拂过,肌肤里每个毛孔均舒展开来,温暖而平和。
正儿八经的踏青,谢栩从未有过。这些年顾着生存,顾着筹谋,他从未像普通人一样,在这三月的春风里,走出屋门,认真瞧一瞧这人世间。即便有,也是匆忙,或者含着心事潦草而过。
如今跟着顾莘莘折腾,倒是歪打正着,他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这时,顾莘莘又说:“你们看,前面那小河,清澈得很呢。”
谢栩跟高虎移目过去,谢栩道:“别去那了,就在这吧。”
小河太远了,不及眼前风景好。
顾莘莘哪肯罢休,她就是为了引人去小河边的庄园。
于是她笑嘻嘻举高手中风筝,“好,那我在这放风筝。”
为了应景她还念起诗:“草场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谢栩摇头,真把自己当孩子了。
而谁家的淘气“孩子”已然举起风筝,轻快朝前跑去。
顾莘莘早就计划好了,今天的风恰巧是对着庄园的方向吹,届时她把风筝放起来,假装绳子断了,风筝掉下来,她去捡风筝,自然朝着庄园走了!
计划很完美,然而
阿喂,风筝,你飞啊!
我加油跑,你倒是飞啊!
飞啊!
怎么飞一会就趴下了呢!
这不争气的东西!
……
不怪风筝不争气,今儿虽有春风,但软绵绵的,拂在脸上稍有轻微的触感,风力不够,自然不能将风筝飞上去,顾莘莘跑得气喘吁吁,全是无用功。
那怎么行,她的大计还没实现呢,必须放。
她拽着风筝朝前一抖,再次迈起小短腿……
啪嗒,风筝掉下来,照旧不争气。
耳边已经能听见高虎强行憋着笑,快忍不住发出噗嗤声。
跑出一身大汗的顾莘莘回瞪两人,“笑什么笑!”老娘还不是为了给你查案。
“这么厉害,你自己放啊。”
这话只是气话,谢栩这种性子,才不会放呢。
不想,谢然倏然起身,拿过顾莘莘手上的风筝线,顾莘莘一愣,就见风筝在空中一晃——顾莘莘:啊,难道太尉大人纡尊降贵,亲自奔跑放风筝?
能观赏到太尉大人在草岸上挥汗如雨,奋力奔跑的模样,也是好的!
然而——一阵嘶鸣传来,谢栩拉过身后马匹,翻身上马,风一阵去了!
马上放风筝?!
权臣就是权臣啊,永远跟旁人不一样!
别说,马就是快啊,风一起来,那鲜艳的蝴蝶风筝往上一抛,“呼”一声上了天。
顾莘莘:“……”老娘放了半小时没结果,他放了三秒钟就上天。顾莘莘扶额,无法表达这一刻的感受。
直到须臾后,顾莘莘猛地反应过来,谢栩骑着马跑到了前头,那她在后面跟着?
三人结伴打马而来,最初是有三匹马的,路过一块草地,青菜格外鲜嫩,他们就将马儿放在那加餐,只有谢栩的马,格外依赖主人,吃吃停停,一直跟着主人走。是以谢栩能拉着它冲到前头。
顾莘莘被落在后头,急忙看身边高虎,他的马也不在。
那起码还有高虎一起陪走路,顾莘莘心头稍安。
结果“呼~~~”一阵风响,高虎一阵轻功飞到了前头。
顾莘莘:“???!”
一个骑马一个轻功,独独留她一个跑步?不要这么苦逼吧!
她迈起小短腿往前狂奔:“谢栩!你给我停!停!”
“你这没良心的!混蛋!不仗义!”
谢栩没停,风筝还越飞越高,又跑了会,终是于心不忍,马步慢了些,顾莘莘抓紧时间扑过去,使出吃奶的劲够着了马,她拽住马尾巴,直接翻身上前,坐到了谢栩身后。
她没有别的想法,如果能有选择,她绝不跟男人共乘,更何况是太尉大人,但她这会跑得太累,不上马的话,再跑下去要吐血了。
反正她坐在后面,谢栩占不了她便宜。她想,权臣大人估计也不想占她便宜。
权臣大人当然不想占她便宜,他只是在她上来的一瞬,微微惊愕。原本他放慢速度,就是准备停马,下马换她骑的。
不想这胆大的丫头竟然翻身上来,还死皮赖脸坐在他后面。
权臣大人从未与人共乘过,也向来不喜与人太过亲近,眼下共乘一处,躯体相触,他第一反应想把身后的人掀下去。
末了想着是顾莘莘,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而顾莘莘似乎也怕他掀,抖抖索索将手伸到前面,想把马缰绳拉住,捏紧,这样她就掉不下去了。
于此,天上飞着的高虎便看到这样一幕。
草地里那共骑的马匹上,他们家少爷被一个人女人抱在怀里?
对,视觉效果就是如此,顾莘莘怕摔,死不要脸的将双手伸到前头,绕过谢栩腰两侧,摸到了前头,握紧住缰绳,老远看去,就是她张开双臂,将谢栩箍在了怀里。
所以这个画面,谢栩是靠在顾莘莘怀抱里的!如果能有现代的后期加工,请给谢栩P一个娇羞脸。
飞着的高虎险些掉下来。
而马上,谢栩的脸彻底黑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了拿缰绳,还是故意……
故意用这个借口亲(轻)近(薄)他?!
偏偏顾莘莘还在后面陶醉喊:“啊!感觉真好!”
能有马坐的感觉真好。
到了谢栩那。
——啊,轻薄这男人的感觉真好。
谢栩想掀顾莘莘下马!不料下一刻面色一顿。
马儿奔跑中,两人会随动作轻微颠簸,而顾莘莘为了抓缰绳,身子往前倾,刚巧贴到了谢栩的后背,一旦动作大,彼此的身体就会有接触——在马一个强烈颠簸后,顾莘莘的胸猛地贴到了谢栩的背。
顾莘莘最近处于旺盛的生长发育期,过去的小笼包如发面般,长了一圈。是以这一瞬,谢栩只感觉后背两团软绵之物贴了上去。他原本还没有意识,顿悟后,他背脊霎时僵住。
而缺心眼的顾莘莘还没发觉,她手短,为了跟谢栩抢那缰绳,她可费了吃奶的劲。
只见这时,马儿嘶鸣,谢栩突然拉停马,翻身跳下。
顾莘莘还蒙着,不知为何他说下去就下去了。
而且,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一个劲朝前走。
“喂,谢栩!”顾莘莘喊他。
谢栩哪里肯回头,等顾莘莘叫了他几声,才用极局促的声音回:“你自己骑。”
第55章 Chapter55 披风
谢栩哪里肯回头,等顾莘莘叫了他几声,才用极局促的声音道:“你自己骑。”
哪能自己骑呢,顾莘莘本就不为了骑马而来,再说,刚才那一番马上狂飙,一行人正不知不觉向着目的地走去。
待顾莘莘一抬头,呀,庄园近在眼前。
她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打马上前,悄悄围着院墙走了几步,她能感觉到宅院里依旧没什么人,可以进去探探情况。
于是她对谢栩说:“我渴了,要不我们去这个庄子讨点水喝吧。”三人没有带水囊,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得渴了,只能向附近的人家讨。
顾莘莘怕谢栩反对,直接跳下马然后敲门,“有人吗?能否讨个水喝?”
里面没动静。
谢栩道:“许是没人,走吧。”
顾莘莘哪肯走,透过门缝往里探。
门上就挂着锁呢,谢栩道:“这门都被锁了,肯定是无人的。”再透过缝隙看里面,只看院落里荒芜的野草,似乎久久无人打理。谢栩就道:“这屋子荒芜了很久,去其他地方寻水吧。”
顾莘莘不肯走,道:“你看!”往门一指。
一侧高虎尚未反应过来,谢栩却是一怔,目光看向门上的锁,忽然拧起眉。
那大门上挂着三把锁,一把比一把结实。
若是一个荒芜的小院,里面有没有贵重之物,为何封锁如此之严格,硬是加了三把锁,而瞧那锁头,光亮的黄铜色,打造极为精巧,配这生锈粗糙的大门,十分违和,再一细看,没有半点荒屋里风吹雨晒的铜锈,倒像是最近换的,且时不时有人来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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