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其他人也听到了,不禁好奇:“哟,那贺小兄弟是什么能人啊,把咱们小弟的心勾了去。”
小牛抬手捂着小脸,埋进了亲娘怀里,小声道:“他厉害,我我跟他混。”
这下别说起哄的徐家兄弟,连徐父也看了过来。
贺家的情况,妻子跟他说过,反正话里话外是对贺家小子赞不绝口。如今连小儿子也向着人家了。
奇了奇了。
一家人凑在一起讨论,忽然徐大哥“啊”了一声。
“老大,你干嘛!”徐老二拍着胸口不满嘟囔,吓到他了。
徐老大挠了挠头,“对不住对不住。我就是刚想到点事情。”
“什么事啊,值得你这么惦记。”
徐老大喝了一口水,尽量平静道:“之前衙里有桩案子,还牵扯到了齐中伯府。当时闹得挺大的。”
徐家众人的脸色渐渐变了,那桩案子,老大回来跟他们说过。
徐二紧皱着眉:“你不会想说,隔壁贺家就是牵扯到齐中伯府的那个贺家吧。”
徐大沉默了。
之前没往那方面想,如今稍微一思量,才惊觉各种细节都对上了。
徐婶子不安地看了丈夫一眼,徐父沉着脸思索,最后拍板:“老大,你等会儿给贺家送份点心过去。就说谢谢他们下午的绿豆汤。你看看那贺家小子是不是你见过的跟卓家有牵扯的贺家人。”
也是徐大平时忙,每天早出晚归,完美跟隔壁邻居错过。
晚上,贺绯在院子里练功,“咚咚”的敲门声在清幽的小院格外明显。
他停下动作,扬声道:“谁啊。”
“我是隔壁小牛的大哥。”
贺绯扬了扬眉:小牛的大哥?
他朝探出脑袋的贺轻兮摆了摆手,打开了院门。
并不算明亮的烛光下,徐大直面年轻人熟悉的眉眼。
只是与那日相见,橙色的烛光柔和了年轻人的面庞,看上去好相处许多。
贺绯察觉到徐大的怔愣,他侧过身:“徐大哥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不必了。”徐大太过惊讶,连手里的点心都忘了送出去。
贺绯听到隔壁院门重重关上的声音,若有所思。
徐家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他:“怎么样,是不是?”
徐大疯狂点头:“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他的亲娘嘞,这个煞神怎么搬到他们隔壁了。
“娘,你们以后离他们一家远点。一定要划清界限。”
徐婶子不乐意:“贺小弟他们一家够厚道了,知道配不上卓家公子,主动提出退婚,免得耽搁了卓府公子,结果卓家解除婚约后又这么欺负人。”
其他人没吭声,显然是默认。
徐大急得直拍大腿:“我得个亲娘啊,就是因为此啊,贺家再厚道又怎么样,他们无权无势,能干得过伯府吗。”
“我也不怕跟你们说,当日贺家人证物证都有了,可结果呢,最后在府尹大人暗示下,贺家还不是改了口。”
“卓家光天化日之下派家丁当街打杀人,什么事都没有。府尹还帮着毁尸灭迹。你说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
屋内鸦雀无声,相比之前的沉默,现在更添了几分压抑。
许久,夜里的凉风吹得人骨头缝都冷了,徐家众人才如梦初醒。
“好了,明天还要做事,都去睡吧。”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道小小的身影飞快钻了出去。
因为徐大的打岔,贺绯后面没练多久就打水洗漱,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院墙上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凑近了些,惊了:“小牛?”
小孩儿低声喊:“别作声,我跳了,你接住我。”
贺绯:???
院墙上的小身影纵身一跃。
贺绯:卧了个大槽!
他赶紧上前把人接住,“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但凡我一个没接住,你就等着床上躺一年半载吧。”
小孩儿眨了眨眼,然后扑腾起来搂住他脖子,埋在他肩膀上。
贺绯板着脸:“你又搞什么!”
“绯哥。”小孩儿声音闷闷的。
贺绯意识到不对:“怎么了?”
“大哥说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不让我们跟你接触。”
五六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吧,又好像能听进去一些事了。
贺绯垂下眼,搂着小孩儿,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绯哥明白。”
“我大哥在衙门里当差。”
贺绯:“嗯。”
“绯哥,其实我有一点儿喜欢你的。”
贺绯哼笑一声:“只有一点儿啊?”
“……再,再多一点儿吧”说着说着就哭了。
声音细细的,低低的,跟只小奶猫似的。
贺绯抬头看着头顶高悬的明月,长长吐出口气。
难怪有人说,小孩子是魔鬼,也是天使。
最后,贺绯□□把小牛送回了徐家院子。
徐家人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院墙下站着眼睛红红的小屁孩儿。
徐大和徐父对视一眼,最后谁也没有多问,徐婶子默默抱着小儿子洗漱睡觉。
邻居们的微妙变化,除了贺绯和贺轻兮有所感觉,孟氏和贺父都不知道。
两天后,程世子的随从甲来了,一进院子就阴阳怪气:“贺师傅,你说你要教世子练武,怎么还不登门啊。世子可是等了你整整两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来三催四请,磕头跪拜呢。”
贺绯也不恼,只道:“我们贺家跟齐中伯府交恶,我家里就我一个人能打,我要是前脚一走,后脚家里就出事怎么办?”
随从甲:嗯???
这是个什么时候的事?!
不行,他居然跟不上时事了。
随从甲又怼了几句,匆匆走了,下午时候再来,他身后跟了十个护卫。
随从甲对贺绯抬了抬下巴:“这是世子爷吩咐过来保护你家里人的,这下可以放心跟小的走了吧。”
贺绯打量了十个护卫一眼,发现对方眼神清正,个个都是人高马大,他满意了,抬手擦掉额头的汗,对贺轻兮道:“院门不关,就这么敞着。”
“家里的凳子是够的,给几位大哥坐坐,不时上些茶水。黄昏时候哥哥就回来。”
贺轻兮攥紧了袖摆,用力应了一声。
贺绯出门时,朝门边的护卫抱拳:“兄弟,麻烦了。”
“贺公子放心,只要我等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的家人出事。”
贺绯微微颔首,跟着随从甲坐上了侯府马车。
贺家离西边贵人区只隔了一条街,再加上平民鲜少往那边去,是以马车进入贵人区之后,跑得很是顺畅,不多时就到了地儿。
侯府大门紧闭,随从甲领着贺绯走旁边角门。
他发现贺绯在看正门,冷笑一声:“别看了,你一个平民这辈子都走不了侯府正门的。”
没让你走后门都不错了。随从甲心道。
贺绯眉眼弯了弯:“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随从甲:“嗤——”
看得出来随从甲不大喜欢贺绯,进了侯府之后,他就走得飞快。
贺绯半低着头,一边打量一边行走,速度还始终跟随从甲保持着两步距离。
“他就是贺绯?”
不远处的楼阁上,一名威严的中年男子目光如炬地看着游廊中的年轻人。
贺绯似有所感,抬头的瞬间不偏不倚回望了过去,随后又飞快低下头,仿佛只是无意一瞥。
中年男子微怔,随后轻笑一声:“有点意思。”
第24章
侯府占地面积很大, 他们沿着抄手游廊走过花园小路,百花争艳,山石点缀, 再穿过垂花门, 入目是个大池塘,他们从桥上经过, 池中鲤鱼轻跃, 在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最后再沿着游廊继续走……
贺绯忍不住咋舌。
若非亲眼所见,怕是难以想象。
“我们到了。”
随从甲丢下一句,就匆匆跑向了程世子。
贺绯抬眸,发现此地是一个很大的演练场, 程世子一身红色的劲装, 头发全部束了起来,还用两指宽的红巾做了护额。
贺绯:………
程世子大步走过来, 胸膛挺得高高的, 半是抱怨半是委屈:“你这人事儿真多。”
“没办法,我家不过普通百姓,行事自然要谨小慎微。”
程世子对此存疑。
他撇了撇嘴:“行了行了, 废话不多说, 开始吧。”
贺绯看向随从甲,微微一笑:“那就麻烦程世子的手下计时了。”
程世子:!!!
程世子恼羞成怒:“本世子真是从未见过你这般掉进钱眼里的人!”
贺绯:“喔。”
程世子噎住(*⊙~⊙)
贺绯带着他往场中走去, 边走边道:“你基础怎么样?”
程世子眼神一瞬间飘忽:“还,还可以吧。”
贺绯低低笑出了声。
“喂!”程世子气得跳脚。
贺绯突然停下,程世子没防备,一下子撞过去。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就是有点儿闷。
闷??
唔, 他怎么看不见了。
贺绯收回拍在程世子脸上的手,嫌弃地擦了擦:“但凡我是个女子,你这样行为,我都以为你要对我图谋不轨了。”
程世子:???
“贺、绯!”程世子抬手用力抹脸,气急败坏:“就你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谁对你图谋不轨啊。呸,不要脸。”
贺绯:“喔。”
程世子:………
“先蹲个马步。”贺绯毫无预兆进入教学模式。
程世子有点不适应,犹豫了一会儿,才照做。
然而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程世子的双腿就开始疯狂打颤。
他瞄向贺绯,脸色有点不好: “喂,我快坚持不住了。”
贺绯心里啧了一声,“行了,起来吧。”
“……你过来扶我一把。”
贺绯:(¬_¬)
程世子站直后,也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最近没练了,我以前很厉害。”
这话半真半假,程谦身为侯府世子,府内自然不会缺了他的教学,以前有他爹压着,程谦咬着牙也学了些。只是后来他爹公务缠身,他又惯会哄他娘开心,渐渐就荒废了。
“蹲马步无聊死了。”他小声嘀咕。
贺绯斜了他一眼,“不蹲马步,那就去跑步吧。”
程世子:“跑步??”
贺绯原地热身,“程世子,不会连跑步你也跑不过我吧。”
“怎、么、可、能。”
两人划了一条线做起点,随从甲喊口令。
程世子俯身,长长吐出口气,结果一偏头,发现贺绯几乎半跪在地上。
???搞什么!
“三、二”
“一。”
程世子只感觉身旁一阵劲风,原本还在他旁边的人,嗖地一下蹿出去了。
众人:Σ( ° △°|||)︴
程世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围着演练场的周围跑,一圈下来,程世子就有点撑不住了,反观贺绯,不疾不徐,状态良好。
渐渐地,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
程世子不甘心,拼命往前追,豆大的汗珠砸落在地,护额的红巾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几个随从忍不住跟着他跑:“世子,要不您歇会儿吧。”
“是啊世子,你是千金之躯,何必跟一个乡野村夫比试。”
一道幽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连乡野村夫都比不过的菜鸡世子,啧啧啧……”
程世子跑得昏昏沉沉的大脑犹如被浇了一大盆凉水,瞬间清醒:“贺绯,你别得意。”
“本世子不会输。”他陡然发力,使劲了浑身力气去追贺绯。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加速,贺绯也加速。
几圈跑下来,贺绯估摸着差不多了。停下来朝跑得半死不活的程世子走去。
几个随从也快没力气了,但还是忍不住骂贺绯:“你这个小子,居然敢戏弄我们世子。”
“侯爷和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个卑鄙小人……”
贺绯左耳进右耳出,架着程世子慢慢走动。
随从们又惊又怒:“你干什么,你还不放过世子。”
贺绯翻了个白眼:“你们真想你们世子好,就听我的,懂吗。”
“不然下次就不让你们在场。”
随从们倒吸一口热气:这厮好坏,居然威胁他们。
关键还很有效。
贺绯架着程世子又慢慢走了一大截距离,最后才把人放下,小口给人喂水,又找随从要了药油,给程世子按摩四肢。
“嗷嗷嗷——”
程世子像条案板上的鱼蹦来蹦去,贺绯只能武力镇压,继续搓油按揉。
果然不找个金主爸爸,他都不知道他能这么温柔体贴。
黄昏时候,贺绯带着一两银子脚步轻快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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