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用个一成力,试试效果。
“呜哩——”
唢呐声一出,如蛟龙出海,鹰击长空,巨大的气浪伴着龙吟虎啸,轰地漫过笛音,震得全场人心神一晃。
丁灵后退半步,眸光倏地沉下。看来不能再放水了,她收着实力,一次两次,反倒让对方得寸进尺了。
两股力量在空中拧巴,互不相让。
沈乔小心翼翼地控制好力度,在心里纠结等会儿是将力道加到四层还是五层?五层会不会死人?四层呢?又不会又太低了?
她不想打死人,只想打残。
丁灵一直在观察沈乔,她看到沈乔深深拧着眉,脸上的神情万分凝重,明显一副吃力的样子。哼,她一定是快坚持不住了,让她来给她最后一击,送她安心上路。
体内所有的灵力被调动,原地卷起一阵罡风,丁灵发丝飞舞,面露狠色。
“蛇音。”
话落,绿光化为一条巨蛇,张开血盆大嘴,在嘶吼声中破开沈乔的唢呐声,带着吞云吐雾的强大气场,往沈乔扑去。
沈乔直直后退,被压制着往莲花台外推去。
糟了,要落水了。
“吃了她。”
丁灵轻声落下三字,绿蛇高仰起头,猛地俯冲攻下,抵着沈乔撞上石柱
“砰——”
爆炸声震耳欲聋,在河面掀起巨浪,白灰四起,模糊了围观群众的视线。
斗法似乎结束了,莲心台静若坟场,唯有碎石簌簌滚落的声音,引得岸边的人纷纷踮脚张望。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这一击有点狠啊,那黄衣服的小姑娘不会有事吧。”
“我赌赢了!给钱——”
阁楼上,明璇的脸上缓缓浮现笑容,丁灵这一击用了全力,沈乔非死即残,少说也得断几根经脉。
“城——”她转眼看向赵沉临,只见他的身影忽地化作黑雾,消散在椅榻上。
明璇心中一紧,难道是去救沈娇娇了?
视线立刻转向莲心台,白雾还没消散,只能看见站得笔直的丁灵。她目光急切地搜寻了一番,终于在河岸边上看见了赵沉临的身影。
明璇心中疑惑,身形一闪,跟了上去。
“一赔二,快给钱。”
一堆人挤在赌桌前嚷嚷,淑娘急得冒出了汗,她扫了眼莲心台,台上还是没有动静,沈姑娘不会已经……
吵闹声停住了,突然间鸦雀无声,紧接着是木屐缓步走过的声音。
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宽阔的大道,所有人仿佛变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鸡,不敢走也不敢动,个个低着头数石子。
“城、城主。”淑娘慌忙行礼,又紧张地扫了眼赌桌,“这、这是……”
完了,沈姑娘你可害惨我了。
你说你都用生命在斗法了,还想着钱做什么,命都没啦!
“城主,这是沈姑娘的主意,我只是帮她摆摊而已,不关我的事啊……”
赵沉临垂眸看向赌桌,一左一右,右边一赔二丁灵胜,上头堆满了灵石,左边一赔十沈娇娇胜,只有寥寥数颗。
他饶有兴致地弯起嘴角,手指搭在左边桌面敲了敲:“辛罗,取十万灵石,本座压沈娇娇赢。”
淑娘倒抽了一口冷气。十万,一赔十,那就是一百万灵石……
她抖着嘴唇,回头看向莲心台。
沈姑娘,你还是别赢了吧,这下赔大了!
第22章 这些都是搞对象过程中的情趣……
“本座压沈娇娇赢。”
明璇甫一落地,就听见了这句话。她神色一变,慌忙往莲心台看去。
台上的白烟还未散尽,但也薄了不少,隐约可见碎石堆里躺着一个人影,半日没有动静。
丁灵缓步走了过去,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沈娇娇,你没想到吧,我这十成的功力,可是筑基的水准。”
她一路踩着碎石,拨开白烟,走近一看,却当场怔在原地。
——哪有什么人影,分明是石头摆出的一个假人!
“是没想到。”
清脆响亮的声音从上空传来,丁灵猛地回身,只见夜色之中,十来丈高的白玉石柱上,一道嫩黄色的身影正翘着腿,抬起一只手,笑眯眯地冲自己招了招。
丁灵瞳孔骤缩。
不,不可能!
她一个炼气期,怎么可能躲过自己的杀招,而且毫发无伤!
丁灵不信,手腕翻转,再次祭出玉笛,绿光大起,巍峨的蛇头如一座巨山,向沈乔倾倒而来。
沈乔面不改色,抬手向空中虚虚一抓。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在她的掌心。
丁灵手中的笛子应声而裂,断成两截落在地上,空中的绿蛇随着消散。
“绿煞!”她扑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摸向断了的玉笛,眼里皆是心疼。这是宫主送她的笛子,她日夜擦拭,宝贝得不行,竟然被这个贱人轻易地毁了……
可恶,一定要杀了她!
抬眼的一刹那,丁灵所有的怒意被扼杀在喉间,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内心深处蔓延上来。
沈乔腰杆笔直,站立于石柱之上,衣袂在微风中轻轻舞动,她垂眸与丁灵的视线相交,刹那间,周身的灵压砰地爆发,在河面上荡起一层微波。
这灵压实在强烈,丁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不可能,你的修为明明是炼气,不可能的!”
沈乔双手抬起唢呐,做好吹奏的姿势准备,咧嘴一笑道:“丁师姐,容我吹一曲唢呐……”
“送你上路。”
四个字落得铿锵有力,像是催命的铜锣敲在耳边,丁灵手中的玉笛一掉,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太可怕了,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能用最天真的笑,说出最吓人的话!
她心惊胆战,连忙从地上爬起,转身就跑。虽然不知道沈娇娇的真实修为,但直觉告诉她,得快点逃!
一声唢呐划破天际,脚下的莲心台剧烈晃动,登时四分五裂,丁灵连站都站不住,回头一看,只见金色的光芒如苍龙抬首,雄厚的唢呐声伴着飓风而来,是它的怒吼。
丁灵被巨大的气浪掀飞了出去,飞得老远,直直越过河面,摔落在人山人海的岸上,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五脏六腑似乎都摔裂了,疼得她只抽冷气,趴在地上不得动弹。
“轰”一声,莲心台彻底崩塌,沈乔踮足,轻巧地落在岸边。她拎着唢呐,缓步向丁灵走去:“丁师姐,你放心,我精打细算,这一击用了三成力,刚好打不死人,但足够让你痛一阵子了。”
才……才三成力?
丁灵缓缓闭上眼睛,眉间一片痛苦:“你……你究竟……是何修为……”
沈乔停在她跟前,岸边的灯火明亮,照得她身姿绰约,笑靥如花:“金丹一重境,刚出炉的。”
“金丹?!”丁灵眼睛瞪成铜铃,被气得又喷了口血,捂着心口彻底晕了过去。
至此,斗法胜负已分。在一阵静谧中,吃瓜人群里终于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赞扬声不绝于耳。
“厉害啊,这就是金丹的实力吗?”
“黄衣服的小姐姐好飒呀,爱了爱了。”
“等等,你们听她的声音是不是有点耳熟啊?好像诗刚才扩音符里传出来的声音,那个说明宫主是处——”
“阿灵!”
明璇的身影刷地出现在丁灵跟前,围观群众立刻闭嘴,互相对视的眼底里闪过“看戏吃瓜”的兴奋。
明璇面色沉重,她蹲下探丁灵的脉,片刻后,稍稍松了一口气,“来人,把她送回魔音宫,抓紧疗伤。”
三五个魔音宫弟子一齐涌上,七手八脚地将人抬走了。
明璇深吸了一口气,她背对着沈乔,衣袖里的拳头紧紧捏着,用力到整只手臂都在颤抖。
沈娇娇一次两次都打了她的脸,她又惊又怒,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但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尽管憋得喉咙里都是血腥味,但也只能将这股怒火暂且咽下。
“想不到啊,你竟是金丹修为。”明璇转身,眼里尽是气出来的红血丝,“跨级斗法,还真会欺负人。”
“我也不知道丁师姐竟是筑基修为,明宫主先前不是说她是炼气吗。”沈乔笑了笑,照她的话怼了回去,“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你——”明璇顿住。围观的人太多,不能和她在此争论,本就输了斗法,不能再把仪态丢了。她盯住沈乔,语气像是猝了毒的冷箭:“沈娇娇,你会后悔的。”
“我们走。”丁灵伤势严重,她不能在此久留,飞了沈乔一记眼刀后,挥袍领着手下的人匆匆离去。
沈乔对着明璇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转身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番,很快就发现了淑娘。
“淑娘,怎么样了?”
她撒腿跑了过去,瞥见桌面上的一大堆灵石,眼睛登时发光,捧起了一把凑到鼻间闻了闻,叹道:“金钱的味道,真香。”
这回真的是发财了啊。她现在是金丹修为,再用这些钱买点好的装备,还怕在修真界混不下去吗?有钱有修为真是安全感爆棚啊!
淑娘面露不忍:“那个……沈姑娘,你现在是负债一百万灵石。”
沈乔笑容一僵:“什么?”
“因为……”淑娘瞟了眼沈乔的身后,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有、有人压了十万灵石,赌你赢……”
沈乔一怔,随即怒道:“艹,哪个傻逼干的!”
“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乔心脏狠狠一抖,手里的灵石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淑娘,我刚才是不是幻听了,我一定是幻听了对不对?”
赵沉临拉住沈乔的后领,一把将人转了过来,笑眯眯地问:“感动吗?”
“嘤。”沈乔捂住嘴,将哀嚎声堵了回去,两行清泪无声流下。
“太感动了,你看我都感动地哭了。”
……
看完了热闹,人群散得很快,毕竟谁也不想在城主的视野里多逗留一刻,只是茶余饭后,又有新的八卦可以聊了。
沈乔把别在腰后的唢呐取下,准备还给淑娘,拿到眼前一看才发现,这把唢呐已经锈迹斑斑,满是裂痕:“怎么破成这样了……”
“这是未经炼化的普通乐器,自然损耗得快。”淑娘接过,笑道,“说起来,沈姑娘既是金丹修为,也该有一把称手的灵器了。”
灵器,也就是修士用的武器。大多数修士都需要灵器,像是剑修使剑,符修用符,而乐修,自然是用炼化过的乐器了。
“我刚好认识一个擅长炼化乐器的炼器师,沈姑娘若是有需要……”
“不用不用。”沈乔摆手回绝,她本来就穷,现在还负债一百万,哪有闲钱订做灵器。
“给她做把唢呐。”赵沉临打断她,看向淑娘,“找个最好的炼器师,钱不是问题。”
“好好好,城主放心,小人一定把此事办好。”淑娘连连应声,然后冲沈乔挤了挤眼睛,“沈姑娘不如跟我去器房挑选看看,我好照着你的喜好给炼器的师傅一个参考。”
“我……”沈乔瞥了眼赵沉临,他抄着手倚靠在桌子边上,摆摆手让她们赶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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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房建在地下,淑娘将壁灯点燃,灯光扫过之处,一件件或摆或挂的乐器映入眼帘。
“沈姑娘,坐。”
淑娘客客气气地给沈乔移了条椅子,然后又走到一排柜子前,看了半天,从里面找出了一本又厚又重的图本,在桌面上摊开:“吹雪楼没几把唢呐,沈姑娘还是在图本里挑个式样吧。”
沈乔随便翻阅了几页,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淑娘看出来了,问:“怎么赢了斗法不见一点高兴的样子?”
还未等沈乔回答,淑娘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哎哟,别为那欠的一百万灵石担心,这些都是搞对象过程中的情趣,城主哪会让你真欠他这么多钱啊。”
沈乔:“……?”
“就今晚的情况来说,我打包票,城主他的心就是向着你的。你看,他明明出个声就能帮明宫主解围,但他就在那看热闹,什么也没说。还有啊,他和明宫主认识这么多年,别说灵器了,连个胭脂首饰都没送过……”
淑娘作为过来人,热衷于分享她的人生经验,叭叭叭说了半天,句句戳在了沈乔的心窝子里,听得她越来越慌。
不对劲。
赵沉临是个冷情无心之人,他常年流返于热闹的烟花之地,却与所有人的关系都淡得像根易断的丝线,因为他视这些或畏惧、或讨好的人为草芥。
但显然沈乔不是,没有人会帮草芥提升修为,又送草芥贵重的灵器。
今晚赵沉临帮了她两次,一救了她的命,二帮她打了明璇的脸。他的话不多,表现得像个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围观群众,但回想他的言行,每一句都落得恰到好处,自然而娴熟地在背后推了沈乔一把,助她大获全胜。
这背后的意义,简直细思极恐。沈乔隐隐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又在瞬间把它拍散。
打住,不能再去想了,再想下去就要自我攻略了。
——我以为他喜欢我实际上他并不喜欢我但我却因为觉得他喜欢我而思绪纷扰春心萌动结果先喜欢上了他。
这种自我攻略的套路在小说里可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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