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越赶紧脱了锦袍躺床上装病。
王妃是又气又心疼。
檀越气若游丝道,“姑母……。”
一阵咳嗽。
王妃忙道,“好了,好了,你别说话,好好养着。”
“药呢,可服了?”
小厮刚要摇头。
檀越忙道,“已经服过了,特别苦。”
王妃道,“良药苦口,再苦也得按时服药。”
檀越轻点了下头。
王妃劝他,等他伤好了,她备下厚礼,他去给齐墨城他们道个歉。
檀越不情愿,“姑母,我还是搬回长恩侯府住吧。”
这是他的真心话,不是为了躲过赔礼道歉说的。
以前他就和齐墨城他们互看不顺眼,现在又把人揍了,虽然他“内伤”更严重,没让他们丢多少脸,但他们肯定不会就这样消气的。
万一再发生点摩擦,姑母夹在中间更为难。
他不想看到姑母为他伏小做低,从小姑母为了他能待在靖安王府,忍了二太太三太太她们多少。
如今他已经长大了,他完全可以搬回长恩侯府住了。
“搬回去后,我每天都来给姑母您请安,”檀越道。
王妃没说话。
这时候,外面一小厮跑进来,人还没见着,声音先传来了,“少爷,事情打听清楚了……。”
跑进去,看到王妃,嘴边的话也没了,“王,王妃……。”
王妃眉头拧着,道,“什么事情打听清楚了?”
小厮看向檀越,檀越道,“说就是,姑母又不是外人。”
小厮也知道王妃不是外人,可这事他觉得还是不要叫王妃知道的好。
小厮犹豫了一瞬,李妈妈脸色一沉,小厮哪还敢不说,如实道,“沛国公府大老爷知道闻三少爷帮您揍了二少爷他们,这才气的登门把三少爷给揪回去的。”
王妃脸上的温和之色化去,浮起一层寒霜。
齐墨铭他们被檀越打的鼻青脸肿的事,府里的下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往外传,更不会这么快就传到沛国公府耳中。
李妈妈站在一旁,心底叹息不止,这是老夫人都不肯再容表少爷待在府里了啊,难怪二太太三太太今儿可着劲的不依不饶呢。
王妃看向檀越,面色又恢复温和道,“既然你想搬回长恩侯府,姑母也不执意留你了。”
檀越没说话。
他觉得想搬回去没那么简单。
果然,只听王妃继续道,“但在搬回去之前,得先把你的亲事定下来,长恩侯府里太冷清,你又格外喜欢热闹,这内院也得有人帮你管着。”
檀越耷拉着肩膀,“能不能先搬回去再娶媳妇?”
这一点,王妃肯定不会同意的。
长恩侯府就只有檀越一人,旁人把女儿嫁给檀越,看的是靖安王和她靖安王妃的面子。
从小就在靖安王府里住了,亲事还未定下就搬回去住了,必定会引人猜测,毕竟这年纪,最是容易受人诱惑,往不该去的地方去,留在身边才更稳妥。
“最多半年,你就当是为姑母忍忍,”王妃劝道。
檀越脑壳疼。
他想搬回长恩侯府就是不想再被管着,可不被姑母管,就得被未来媳妇管。
照着这目标找,娶的绝对是个悍妇啊。
檀越觉得人生灰暗的不见一丝光明。
书房内,姜绾在捣鼓药材,捣药声咚咚,传的很远。
院子里的丫鬟在咬耳朵,频频往书房张望,不知道姜绾在捣鼓什么。
之前的臭气哄哄,那味道仿佛还在鼻尖,不曾散去。
也不知道那臭味到底是什么,不在柏景轩弄了,去折磨表少爷,听说把表少爷都给熏臭了。
药材不够,姜绾拿药材切,正切着呢,突然一个喷嚏打了,差点切了手。
姜绾闭着眼睛没看见,金儿差点没吓的魂飞魄散。
姜绾揉着鼻子,是谁在骂她啊?
松龄堂内,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手里拿着话本子翻看,越看脸越沉,周身怒气直个往外涌。
二太太坐在一旁,眼底是一抹得逞的笑。
老夫人手里看的正是她刚刚去找惜字斋拿的话本子,惜字斋不得不听河间王府的,却也不敢得罪靖安王府,所以把姜绾和齐墨远写的要多恩爱就有多恩爱,而其他人是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这话本子河间王府还没看到,就先送到靖安王府来了。
不然安抚了河间王府,又把靖安王府其他人都给得罪了,让靖安王府出面干涉是最好的。
这话本子其实还没写完,这不是檀越把人揍了,二太太便想趁此良机给王妃施压,让王妃出面劝姜绾和河间王府,话本子风波过了,她就能多得惜字斋半成股。
老夫人越往后看越生气,尤其是书里写她不是王爷生母,佛口蛇心,捧杀王爷,气的她实在看不下去,把书扔在了地上。
“惜字斋敢卖这样的话本子,河间王府肯饶它,我也饶不了!”老夫人声音冰冷。
二太太火上浇油道,“可不这样写,河间王府不答应,就这样,姜老王妃还不是很满意。”
丫鬟把书捡起来递给二太太。
二太太看了两眼,觉得奇怪。
这话本子里除了老夫人那部分是杜撰的,其他部分都和靖安王府对的上。
看其他部分,老夫人都没生气,怎么看到她是继室,就气成这样了?
没道理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道喜
老夫人端茶喝,平复心底的怒气,道,“让惜字斋拿一万两给河间王府,消河间王府的气!”
二太太听了忙道,“卖话本子都挣不了这么多,惜字斋哪会同意。”
老夫人斜过来一记冷眼,眼底全是失望。
惜字斋能给她多少好处,眼皮子就浅成这样?!
她让世子妃不要对号入座,这话是在松龄堂当着她的面说的,她当时没有阻拦就是默认了,她又哪来的脸面让世子妃和河间王府别揪着不放了?!
尤其她还扔了世子妃做的糕点,河间王府对她还存着气。
老夫人把茶盏重重的磕在小几上,二太太也一脸不快了。
她是来找老夫人帮忙的,结果不帮忙就算了,还不给她好脸色看。
又不是她让惜字斋卖这样的话本子的。
让惜字斋给河间王府一万两,那还不如把那一万两给她呢。
二太太满心不愿,也只能顺着老夫人道,“我这就让人给惜字斋传话。”
老夫人脸色这才缓了两分。
外面,一丫鬟跑进来道,“老夫人,皇上身边的安公公来了。”
老夫人微微一怔。
这不年不节的,皇上身边的安公公怎么来靖安王府了?
“快请,”老夫人道。
很快,安公公就来了。
安公公走进来,给老夫人见礼,道,“许久没见,老夫人还和上回见一样的精神。”
老夫人笑道,“一把年纪了,再精神能精神到哪里去,不知道什么风把安公公刮来我们靖安王了,快坐下说话。”
又吩咐丫鬟上好茶。
安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任谁见了都得给三分薄面。
安公公倒没客气,坐下道,“我今儿是来道喜的。”
道喜?
老夫人听得有些糊涂。
靖安王府近来能有什么喜事,总不至于皇上给府上哪位少爷还是姑娘赐婚吧?
要真赐婚,那也得带着圣旨来啊。
不过是喜事才好呢,老夫人笑道,“不知喜从何来?”
安公公笑道,“府上少爷兄弟情深,皇上甚是感动,特赏赐两盒玉灵膏。”
一小公公端着托盘上前。
托盘里摆着一锦盒。
锦盒里装的就是两盒玉灵膏。
老夫人连忙谢皇上赏赐,安公公问道,“府上三少爷他们伤的可严重?”
老夫人笑道,“一点皮外伤,养两日就好了。”
安公公点头,“伤的不重就好,皇上听世子爷说府上三位少爷昨晚乔装出府帮刑部查杜御史被杀一案,才被长恩侯误会成刺客,皇上听后对府上三位少爷是赞不绝口,当即决定把杜御史被杀案交给府上三位少爷去查,查好了,有重赏。”
二太太喜不自胜。
老夫人就没那么高兴了,道,“皇上太高估他们了,他们帮刑部的忙不过是帮着打打下手,帮不了什么大忙的,怕胜不了这重任。”
安公公笑道,“老夫人太谦虚了,虎父无犬子,老国公、王爷还有府上两位老爷都是朝廷重任,是皇上倚重的人,靖安王府的少爷又怎么会差呢?皇上希望他们能早日成长为朝廷栋梁,为国效力。”
说完,安公公就站了起来,告辞道,“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宫复命了。”
老夫人忙让陈妈妈送安公公出府。
安公公前脚出去,后脚老夫人脸就拉的很长了,尤其见二太太高兴样子,更是心口堵的厉害,“别高兴的太早了,查好了有重赏,查不好呢?!”
二太太笑容僵硬在脸上。
老夫人不想看见她,那脖子上顶着的是脑袋,不是木头,那是用来想事情的。
她们要逼表少爷出府,世子能不护着自己的表弟吗,他会有那么好心帮他们揽份好差事回来吗?!
那绝对是个烫手山芋!
有胆量杀御史的,又岂是一般人?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但老夫人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世子进宫向皇上讨玉灵膏,一要就是两瓶,皇上肯定会问,他不敢欺君只能说实话。
靖安王府上的少爷,主动帮刑部查案,皇上不想屈才了,索性把案子交给他们查也不是不可能。
老夫人揉眼窝,二太太便福身告退。
只是这边二太太前脚离开松龄堂,后脚二老爷就来了。
一路上,二老爷的脸色都很好,进屋之后,脸色就难看了下来。
老夫人见了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二老爷看着老夫人道,“陈将军被调去荆州了。”
老夫人眉头拢的紧紧的,手里的佛珠飞快的拨了两下,才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事先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其实不用问,猜也能猜到为什么。
之前王爷在狩猎场中毒,太医束手为册,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王爷必死无疑了。
就在王爷卧床的那几天,二老爷三老爷可没少动作,不遗余力的拉拢王爷麾下的将军,蚕食鲸吞王爷手里的兵权。
陈将军是二品大将军,可以说是王爷麾下除了赵李二位将军之外的第三人。
二老爷费了不少力气才拉拢到他,因为觉得王爷没救了,所以陈将军帮着二老爷劝赵李两位将军……
结果王爷峰回路转毒解了。
陈将军的处境就特别尴尬了。
不敢和王爷认错,因为这不是认错就能当作没发生过的事,王爷还没死呢,他就投靠了二老爷,试图瓜分他手下兵权了。
手下不忠,兄弟不义。
荆州刺史是王爷的心腹,把陈将军调去荆州,是断绝他和二老爷的往来,也趁机敲打二老爷,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
二老爷望着老夫人,“这两年,为了拉拢陈将军,我费了不少心思,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而且这还不只是功亏一篑的事。
陈将军被调离京还只是个开始。
王爷一定会着手清理那些对他不忠的人,中了回毒,谁对他忠心,谁对他人走茶凉是一目了然的事。
只把人调走,别人还会道王爷一声仁厚。
剩下的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了,将来再想拉拢,难比登天。
而且有陈将军他们的前车之鉴,谁还敢被他拉拢?
这人,他必须得想办法保下来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呕吐
老夫人缄默不语,手里的佛珠拨弄的飞快。
半晌之后,老夫人停下佛珠道,“不可向王爷保陈将军。”
二老爷还以为老夫人在想办法保陈将军,结果老夫人半天没说话,做了这么个决定。
陈将军在军中势力不弱,这也是他挑中他的原因啊。
“如此一来,就没人再敢向着我了,”二老爷道。
老夫人看着二老爷道,“王爷已经对他生出嫌隙了,就算你留他待在京都,王爷也不会再信任他重用他,更会恼你,得不偿失。”
“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一举三得。”
二老爷听得稀里糊涂的。
他都愁眉苦脸了,哪来一举三得的好事?
刚要问,外面二太太去而折返,老夫人见了道,“怎么又回来了?”
二太太道,“我来拿玉灵膏的。”
好不容易才要到玉灵膏,差点忘了拿。
丫鬟把托盘端给二太太。
二太太拿了一盒,看到另外一盒,眸光一闪,瞥了丫鬟一眼,丫鬟连着托盘一起端过。
丫鬟微愣,但还是松了手。
这玉灵膏虽然安公公直接送来老夫人这里了,但却不是赏赐给老夫人的,是给二少爷他们祛伤疤用的。
老夫人不会留下,那二太太要都带走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剩下一盒也不好分。
拿到玉灵膏,二太太迈步出松龄堂,小丫鬟禀告三太太来了。
二太太避开三太太从小道走。
三太太扑了一空。
等她追上二太太的时候,剩下的那一盒玉灵膏已经被梅侧妃拿走了。
三太太气的咬牙。
她知道二太太是故意的。
上回挑拨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还试图栽赃给她,被她戳穿,被老夫人罚在佛堂抄了几天的佛经,彼此心底都存着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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