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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鸳鸯——咬春饼

时间:2021-06-22 09:57:26  作者:咬春饼
  两人大学挚友,毕业后也一块经历了许多事,是名副其实的患难见真情。夏初也不是谁都热脸相迎的人,就凭她提刀向赵卿宇索命的气势,就知她和林疏月的情分多深厚。
  “你再不说,我就自己去查了啊。”夏初拖着音,“钟衍的舅舅哦,魏氏的董事长哦,也不是很难查的嘛。”
  林疏月哭笑不得,“怕你了。”
  周五,钟衍临时打来电话,说家里人过生日,放她一天假。林疏月便约了夏初出来聚聚。
  夏初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大,想放松,直接把人带去了CLUB。
  这家店她是熟客,往吧台一坐,跟新来的小鲜肉调酒师没五没六吹牛皮。小鲜肉只往林疏月身上瞄,夏初啧的一声,“喂喂喂,砸店了啊。”
  林疏月撑着一边脸,笑得妩媚动人。
  二层贵宾包厢时不时闹出动静,偶尔有人一脸蛋糕笑哈哈地进出追闹。林疏月抬头看了一眼,估摸是过生日的。
  “别瞧了,来,说正事儿。”夏初大声:“说说你和魏驭城。”
  这音量,简直了。
  头顶的炫光折在暗色砖面,挤出的光圈大开大合,疾速变幻。吧台往后两米,是隐在罗马柱后的走道。走道直连二楼贵宾层,一双棕色切尔西皮鞋,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倏地停步。
  喧吵的重金属蹦迪音乐已近尾声,最后两下鼓点“咚咚”收尾时——
  “两年前我去波士顿,和他有过……”林疏月停顿半秒,说:“交集。”
  夏初眼睛瞪大半圈,“你俩谈过恋爱?”
  林疏月摇头,“不是。”
  她明白过来,完全想不到,“你,你和他,”卡壳半天,夏初惆怅地竖起拇指,“夸你一句好样儿的吧。”
  林疏月轻轻挥开她的手,笑着说:“不走心。”
  夏初凑过去了些,“是是是,走肾。”
  “边儿去。”林疏月笑,沾了酒,脸是红的。
  “就是你去美国找人的那次吧。”夏初回想,大致能串联起前因后果。
  那一年,林余星病重,医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林疏月四处奔波,累得筋疲力尽,眼看着弟弟一次次的在死亡线上挣扎。
  林疏月想,如果她能狠心一点,如果她松松口。或许,于她,于林余星,都是一种解脱。
  林余星昏迷两天才醒来,气若游丝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姐,你别哭。”
  五个字,秒速斩断了林疏月的犹豫。
  她替林余星的人生做出选择,也说了五个字:“别怕,姐姐在。”
  待林余星病情稍稳定,林疏月毅然决然地飞去美国。
  这份苦难,不该是林余星、以及她来独担的。那个生他却不养他的人,有什么资格潇洒自在。别说美国,北极她都要过去讨个说法。
  林疏月给对方打电话,对方轻松无所谓的语气,“你来呗,顺便玩一玩嘛。”
  “玩?我哪有心情玩!”
  “好啦好啦,不玩就不玩,机票订了没呀,我来接你。”
  到波士顿,林疏月天真地在机场等了三小时。
  她按着平日邮寄东西的地址找过去,房子早就换了租客。
  异国他乡玩蒸发,林疏月多韧劲的性子,哪肯就罢。费劲打探,终于得到一个不太确定的地址。那是人间风月场,她一身褴褛,格格不入。
  人当然找不着,最后一根弦,崩了。
  林疏月哭得忒惨,这一路太累太累,她去的那家酒吧名字已经记不太清,回忆当时,多半是痛苦的宣泄。
  夏初第一直觉:“你和魏驭城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不认识。”林疏月答得斩钉截铁。
  “所以只是单纯的……”
  林疏月说:“看对眼。”
  “现在呢?”
  “第一次知道,世界这么小。”
  这都是矫情话,不过瘾。夏初追问:“那你和魏驭城再见面的时候,你什么感受啊?”
  此时此句话,让罗马柱后面的人身形微动。好在DJ切换舞曲,暂时是平和温柔的纯音乐过渡。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林疏月坐在高脚椅上,裙子及膝盖上方两寸,小腿细而匀称,堪堪一握。
  淡色高跟鞋翘在半空,鞋尖忽上忽下,撩着魏驭城的心一高一低。他听见林疏月扬着恣意的神色,轻声答:
  “第一眼啊,真没认出来。”
  拔高的心倏地坠落,不给缓冲余地,结结实实摔向水泥地,钝了一块,缺了一角,歪七扭八变了形。
  夏初一脸讶异,想好半天,才得出一个唯一解释,“在你这如此没有存在感,那他应该……不是很厉害。”
  幸亏灯效作掩,这半明半晦的光线,盖去了男人失温的神色和无奈的怒容。
  躁动的音乐重新响起,两人的声音已听不见。
  重新回去包间,门一推开,预谋已久的钟衍闪现,胆肥地将蛋糕往魏驭城右脸抹,语气中二又喜气:
  “舅!生日快乐!!你快不快乐?!!”
  身份摆在这儿,再放肆那也是有分寸的。这也是钟衍,换作别人,多说一句都胆怯,更别提往魏董脸上糊奶油。
  魏驭城沉了脸,像阴云覆海面,深不见底,望而生畏。目光投向钟衍,下一秒就想将其手刃当场。
  快乐。
  35岁生日,过得可太快乐了。
  回程路上,魏驭城数落钟衍四十分钟。见他一头黄毛,不顺眼,近乎命令:“明天染黑。”
  钟衍不知死活,还傻兮兮地把脑袋凑过去,“舅,我染黄的好看。”
  “光头更好看。”魏驭城冷哼。
  钟衍再横,也是有眼力的。舅舅此刻绝对不好惹,说什么都不回嘴便是。但魏驭城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你平时就玩这些,幼不幼稚?”
  “能不能坐直了?没长骨头是吗?”
  “我跟你说话,你这什么态度?”
  钟衍倒也不恼,只悠哉哉地转过脸,“难怪了。”
  魏驭城止声,目光压着他。
  钟衍说:“我现在还没舅妈。”
  魏驭城神色不变,但一晚上的情绪,到这忽然就被冲散了架。
 
 
第11章 烈焰
  林疏月每周过来三趟,且遵守承诺,对钟衍不作硬性的说教,两人以一种十分奇异的方式和洽相处。
  这天,林疏月在沙发上闭着眼。钟衍偷瞄,以为是睡着了。结果这一瞄,林疏月猛地睁眼,把他逮了个正着。
  场面尴尬,钟衍想发飙,又觉得亏心。林疏月却无事一般,“想聊天?”
  钟衍把头呲一边,“不想,谁要跟你聊。”
  林疏月点点头,“那我念书给你听。”
  “不想听!”
  “但我想念。”
  林疏月从包里拿出浅绿色封面的书,叠着腿,将书轻轻放在腿上。她的声音温柔缱绻,不疾不徐,依旧是第一次读的那本《万物有灵且美》。
  “……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刻,因为我看着绝望变成希望,死亡变成生机。”
  字里行间,是朴实,是治愈,与林疏月的声音相辅相成。钟衍听到这,嘴硬全憋了回去,像块大石头,悄无声息将心砸软。
  他背过身,不让林疏月看见他此刻的茫然,却藏不住微蜷的手指。
  钟衍在她的声音里,心境平和。
  天色由亮变淡,黄昏映在室内墙上,像一只搅散的蛋黄。
  阿姨敲门,“可以吃饭了。”
  钟衍如梦醒,沉浸其中未完全抽身,“魏驭城回来了?”
  “李秘书打来电话,魏先生晚上有应酬。”
  钟衍又恢复一贯的不耐,并且只敢人不在的时候横一横,“就知道应酬,他这样,四十岁也单着得了。”
  林疏月抬起头,微微诧异,“你舅舅四十了?”
  “快了,差五岁。”
  那他今年三十五。
  林疏月心想,嗯,显年轻。
  周六是休息日,林疏月陪林余星玩了会乐高,清点了药物,准备下周带弟弟去复查。下午,天气由雨转晴。林余星往窗外望了好几轮,可怜巴巴道:“姐,今天都待家里吗?”
  林疏月看出他的心思,到底于心不忍,“走吧,带你去书店挑点书。”
  林余星高兴极了,特自觉地穿外套。他今天的棒球服很好看,走前,林疏月压了顶棒球帽在他头上,由衷道:“帅了。”
  刚下楼,就听见钟衍的声音:“要不要我送你们啊?”
  林疏月看清人,讶异,“你怎么来了?”
  钟衍欲盖弥彰道:“别多想,只是路过。”
  “我们去书店,一起?”
  钟衍双手插兜,装酷,“既然你求我,那就去一趟吧。”
  林疏月不点穿他这点小心思,配合地点头,“荣幸荣幸,请吧,大少爷。”
  书店,林余星逛得认真。钟衍瞅了瞅,得了,他选的书,都是些看不懂的。林余星好心道:“我觉得那一架的,你可能会喜欢。”
  一排漫画。
  钟衍故作凶状,“嘲笑我?”
  “别凶他。”林疏月拍了拍他肩,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一本,“看吧。”
  看清书名,正是她常读的那本《万物》。钟衍撇撇嘴,还给她,“不看,下次你读。”
  钟衍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书店安静待一下午。
  林余星看量子科技,林疏月更绝,翻的是英文原版心理学。钟衍坐在墙角,不想显得格格不入,于是也拿起了一本书。
  林疏月抬起头,看到钟衍认真投入的模样,嘴角悄悄扬了扬。
  五点多,林疏月带两人去吃晚饭。
  能吃什么,少吃什么,她一交待,林余星保准听话。钟衍嘁的一声,“这么怕她干吗?”
  林余星憨憨一笑,没说话。
  “就你最不听话。”林疏月说。
  “我哪里不听话了。”钟衍反驳。
  “那你给我多吃蔬菜。”
  钟衍盯着她夹到碗里的油麦菜,愣了下,“靠,把我当小孩儿呢。”
  “谁说不是。”林疏月挑挑眉,“小孩儿,听话。”
  吃完饭,刚准备回家。林疏月接到林余星主治医生的电话,医生让她过去一趟。钟衍听到了,摆摆手,“你忙你的,我把他送回去。”
  林疏月想了下,点点头,“注意安全。”然后对林余星说:“到家记得吃药。”
  从这过去二十分钟的车程,没什么好担心的。
  人走后,钟衍有搭没搭地敲着方向盘,“你咋那么怕你姐。”
  林余星:“姐姐为我好。”
  “你姐长得温柔,性子跟母老虎似的。”
  “不许说我姐。”林余星扭头抗议。
  “绝了。”钟衍眼珠一转,“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玩玩儿呗。”
  “不去。”
  “很好玩儿的。”钟衍瞄他一眼,“你姐办事少说也得俩小时,赶她之前,我就把你送回去,不让她发现。”
  林余星默了默。
  这份诱惑确实很大,他的活动范围很小,但这个年龄,对世界的探知欲是本能。
  “就去一会会。”林余星谨慎道:“一小时。”
  钟衍打着响指,“行,坐稳了。”
  从辅道入主路,再上高架,半小时后,钟衍把人带去了酒吧。
  这是他常去的一家,熟人多。服务员都打招呼:“小衍哥来了啊。”
  遇上更熟络的,对方还会拍下钟衍肩膀,笑呵着擦身而过。
  重金属鼓点如重锤,林余星眼花缭乱,脚步有点儿飘。
  “这是我弟。”钟衍逢人就介绍,并时不时地回头叮嘱,“跟紧点啊。”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这个点,酒吧稀稀拉拉的客人,乐队正在调试音响。虽不是很热闹,但对林余星来说,已足够万花筒。
  新奇事物让人忘记时间。
  天渐黑,客人越来越多,气氛愈演愈烈。
  “这个看着像果汁儿吧?其实是度数很高的酒,你看看就行,别乱喝听见没。”
  “瞧见那人没?今晚驻唱,嗓子还行。”钟衍如数家珍,“你有想听的歌吗,我让他给你唱。”
  放松时刻没持续太久,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哟,这不是小衍哥吗?”
  说话的人二十五六模样,贴头皮的发茬,脸型瘦尖,笑起来眼神贼光尽现。
  钟衍的脸色也瞬间冷下来。
  此人小名叫毛哥,游手好闲的一混混。仗着上头的大哥,也是一贯的嚣张惹事,钟衍和他相当不对付。
  没把冷脸当事,毛哥笑眯眯地看向林余星,“今天带跟班了?来来来,酒我请。”
  钟衍爆了脾气,酒杯往下一扣,“跟你丫的班!爷我今天不想看到你,能不能识趣边儿去!”
  林余星被钟衍这反应也连带着一块紧张,怕他冲上去干架。
  毛哥不怒,反倒笑嘻嘻的,“办完事立马滚。”
  钟衍冷呵,“你有屁的事!”
  毛哥扬了扬脖子,笑意收了点,声音也凌厉起来,“现在这片归我管。”
  钟衍眯缝了眼睛,语气不寒而栗,“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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