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道:“回头送五十两银子过去,不能老这样白吃白喝。”
鸡爪,“夫人向来心善!”
每次给银子都是多给,他们喜欢这样心善的夫人,愿意死心塌地为之效力。
晚膳之前,叶芷安排鸡爪,“快去把王爷给请来。”
晚膳摆在院子里,点了几个灯笼,摆上了六个酒杯。
叶芷将裴雾安置在自己身边,指挥其他人:“今日不分尊卑,都坐吧。”
皇宫一行,于叶芷来说,是过了一关。她要大家与她共同分享这一刻。
桃花、梅花兴奋得俏脸通红,要不是夫人允许,她们哪有机会与王爷同桌吃饭喝酒?
鸡爪谦卑地为大家倒酒,“夫人心善,奴才太感动了。”
常青更是,坐在那里抹起了眼泪。
“夫人,实在是太心善了。奴才当初还,还……”他当初还撺掇着王爷杀掉叶芷,现在忆起觉得特别对不住叶芷,他双手捧起酒杯,“夫人,常青这辈子哪里也不去,永远是你和王爷的奴才。”
叶芷帮他夹菜,“常公公,这里头你最辛苦。王爷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你事事都需要费心。这十几年,太辛苦了。以后,我跟你一起,咱们作伴照顾王爷,让他活得,”叶芷歪头,“起码有尊严吧。不能让别人给踩了去。”
常青更感动了,“夫人,听你这么说,奴才太感动了。王爷吃了不少苦,没人心疼,只有夫人是真心实意待王爷好。”
裴雾静静地盯视着杯中酒,清澈、醇香,他一饮而尽。
叶芷和常青还在畅舒心意,裴雾却悄没声地喝上了。叶芷伸手,毫不客气地弹了下裴雾的脑门,娇嗔:“就知道喝。”
正在大发感慨的常青,懵了。
才说夫人待王爷是极好的,夫人接着就当众弹了下王爷的脑壳。
她弹的可是王爷的脑壳啊!
常青整个人的神经线都绷紧了。
他担心王爷大发雷霆,担心王爷以傻的名义将整张桌子都掀了。到时候大家伙还喝什么酒啊,光去收拾满院子的狼藉了。
可裴雾表情如常,没有任何的不悦和烦燥。被叶芷弹了脑壳之后,他只偏头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垂眸,自顾装傻去了。
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常青提着的心慢慢放了回去。
梅花大着胆子说道:“夫人,夫人是不是不该弹王爷脑门啊?万一被春羽姑姑给瞧见了,止不定又会生出事端。”
“梅花说得对,”叶芷笑道,“改天我得管春羽姑姑索要管家权。”
她问常青,“咱们的银子快花光了吧?”
常青道:“送给玉婵五十两的话,便所剩不多了。”
叶芷点头:“那得赶紧把管家权要过来。”
有了管家权,手中才能掌管银钱。
虽然管家会累些,但管钱花钱不累啊。
几个人说说笑笑,吃得开心喝得高兴。裴雾始终安安静静坐着,叶芷自己吃什么的同时,都会帮他夹上一筷子,夹完还会说上一句:“放心吧,都是我先吃,你再吃。可安全着呢。”
她夹什么,裴雾便吃什么。
叶芷见他可以喝酒,便自己喝一杯,给他倒一杯。
到最后,两人喝的酒差不多一样多。
亥时,吃饱喝足的他们终于散了席。
叶芷挥手,“不用打扫,明日再说,你们今晚都不用守夜,给我好好回去睡一觉。”
在她的强力命令下,常青几个都走了。
叶芷关门落锁,拉着裴雾回屋休息。
叶芷喝得有点儿多,将裴雾扶到榻上之后,她自己摇摇晃晃地在屋子中央转悠开了。
她大着舌头说道:“我吧,不光瑜伽练得好,舞,跳得也是相当好的。”
用来练瑜伽的空中吊床,还没怎么用便被裴雾给破坏了,她懒怠,再未重新安置。
她扭动几下身体,“拉丁舞,知道吗?”她十指在空中弯来动去,“性感、妖娆。”
她咽了下口水,“我,喜欢跳,我妈不让,说是,穿衣服,太,太露了。”她脑袋垂了下,“但是,我喜欢啊,我跳舞,不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赚钱,我是为了,”她脖子夸张地一抻,“为了让自己舒服。”
裴雾确认,她如初夜一般,喝醉了!
他抛掉伪装,眼神犀利地坐直了,“拉,丁,舞,是吗?我也喜欢,你跳吧!”
第53章 以后再不贪杯了
上次的经验证明, 叶芷醉酒后的记忆是会出现断层的。不管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到第二天醒来,近乎什么也不记得。
凭这点经验, 裴雾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出现什么失误。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两腿微微岔开,双手置于膝上。跟叶芷喝了同样的酒, 叶芷眼神飘忽迷离, 而他的,却如天际中闪烁的星辰,幽深静谧。
叶芷眉眼弯成了一条线,“真的喜欢看?”
裴雾点头, 语气肯定:“喜欢。”
这句喜欢顿时鼓励了叶芷,她站在屋子中央, 双手置于肩头, 左右轻轻摇摆身体。
“太好了, 终于有人欣赏我的舞蹈了。”她笑得像朵绽开的花儿, “我最近练过瑜伽, 身子柔软度还可以,你等一下,等我热热身。”
裴雾默默地看着。
平常他多是垂眸, 将自己的精明与睿智悉数敛去, 这一刻, 他像夜空中闪耀的星星, 将自己的锋芒毫无保留地绽放出来。
叶芷摇晃了好一会儿,眼睛眯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蓦的,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长长的眼睫扑闪几下,狡黠一笑。她放在肩头的两只手,忽地收拢、抓紧,撕!
哧地一声。
两边袖子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这还不算,叶芷放下两只手,改为左手去抓右边的袖子,用力一扯。整只袖子拽下来,她动作豪迈地扔到地上。如法炮制,将左边袖子也撕拽下来,手一扬,袖子飘到了地上。
裴雾眼睫闪烁几下,继续定睛细瞧。叶芷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就像现在,他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叶芷撕完袖子不算,下巴轻扬,迈着细碎的小步子跑到桌子前,竟然拿起了桌上的剪刀。
裴雾脸色大变,身子半起,准备在她危险之际出手护她。
却见叶芷抄起剪刀,弯腰,咔嚓咔嚓,长长的裙子被她沿膝盖处剪去,裙子里面穿了裤子,她嫌裤子碍事,放下剪刀,抬手脱去了。
两只脚从垂到地上的裤子里抬出来。
裴雾半起的身子,缓缓坐了回去。
害他白担心了一场。
叶芷低头审视现在的自己。
裸肩,及膝的裙子,裙摆是不规则的。
审视了一会儿之后,她俯身,捡拾起地上的剪刀,咔嚓咔嚓,沿着裙子四周又来了七八剪子。
这下,她终于满意了,将剪子放回桌上。一步一步退回了屋子中央的位置。
她左手抚到腰际,右手高高擎起,做了一个亮相的动作。
裴雾瞳孔瞪大,眸色幽深地锁住她。
叶芷像一只蝴蝶,婀娜多姿地舞动开来。她的身体柔软如缎,在空中飘出一个又一个优美的弧度。又仿似变化多端的海浪,一会儿俯冲,一会儿激情昂扬。
所谓的裙子,已经变成了七八块自腰间垂下来的布条,她摇摆的时候,不时能瞧见她里侧贴身穿的粉色裤子。
盈盈一握若无骨,风吹袂裙戏蝶舞!
热情、妖娆、妩媚!
裴雾脸色平静,但那双眸子却逐渐染就了一抹艳丽之色。
清晨,叶芷是在一番难言的痛楚中醒来的。
睁开眼后,她没有马上起来,而是转动着眼珠子瞧了瞧自己身处的位置。
烟雨轩的床榻之上。
侧目,裴雾就躺在她的身边。
窗外,已日上三竿。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言自语:“不对呀,我这是怎么了?”
浑身就像是被什么给辗压了一样,痛、酸。
但她脑袋里空空的,昨晚的记忆近乎空白…
她使劲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忆,手指在空中比量着,“我去关了房门,”两手撤回来,“我把王爷扶到了榻上……”
她“咝”了声,“我又干什么了?”
再往后,一丝也想不起来了。
她发出“哎哟哟”的声音自榻上坐起来,视线瞧到地上的狼藉,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昨晚还撕衣服了?”她瞧眼自己身上,尚穿着中衣,她又仔细瞧了眼,“不对,中衣不是昨天穿的那身。”
她下榻,捡拾起地上的布条,“哦,我昨天穿的中衣,怎么都在地上了?谁给我换的衣服?”
她望向榻上,裴雾还安静地阖着双目。
叶芷摇摇头:“傻子能知道跟我睡,那是人类的本能,帮我换衣服之类的,就不要奢望了。”
她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壳,低咒一句:“要命。”
梅花、桃花已经将院子里的狼藉收拾好了。
两人守在门边,互相对望。
梅花小声问:“都这么迟了,是不是该叫起了?”
常青立在边上,呵斥一声:“叫什么叫?主子没发话,等着就是了。”
梅花委屈地扁扁嘴,“常公公往常不都是按时叫王爷起吗?”
常青:“现在不一样。”
梅花:“有什么不一样?”
桃花赶忙拉拉梅花的手,“行了,咱们等着主子就是。”
叶芷在屋内呼了口气,一一捡拾起地上的衣服,卷到一团,置到墙侧。
她用手摸着脖子,“怎么老觉得不舒服。”
她拿起一面镜子照了照。
这一照,她差点失手把镜子给扔了。
“天哪,我这脖子怎么了?”她对着镜子摸摸下巴,“这下巴上也是,这,这都是些什么?”
红红的印子,微微泛着紫,一块一块的,满脖子都是,看起来有些可怖。
叶芷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拽衣领子。
嘴巴张得更大了。
她放下镜子,一边扒拉衣服,一边低头瞧向自己。
胳膊、胸前,肩膀,白皙的肌肤上遍布着许多的红印子。
她不可置信地惊呼:“这,这不会是吻痕吧?”
床上一直安静躺着的裴雾,嘴角轻微地抽了抽。
他是始作俑者。
心虚。
叶芷面对此情此景,真是叹为观止。
“昨晚,昨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她跑到榻前,很不客气地拍拍裴雾的脸,“给我醒醒来!”
裴雾装作刚醒的样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叶芷也不等他坐起来,身子向前一偎,“这儿,这儿,”她指指脖子和下巴,“还有这儿,这儿,是不是你弄的?”
她不悦地瞪视裴雾。
裴雾垂着眸子不作答,叶芷更不高兴了,手指伸到他的下巴处,使劲向上一抬,气咻咻地命令他:“抬起头来!”
裴雾迟疑了下,慢慢向上撩开了眼睫,努力作出一副目光放空的状态。
“说,昨晚是不是你咬我的?”叶芷板着脸,生气地问道。
裴雾眼睫眨巴两下,沉默。
叶芷烦燥了,“你是傻子,你有这么大本事?你会这么些本领?能把我折腾成这样?”她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急躁,“你倒是给我说一说,除了你,有没有外人进来?”
裴雾能说自己一时失控,动作狂野不羁了点儿吗?
不能说,唯有沉默以对。
等不到答案,叶芷闭了闭眼,“咝”了声,低头,向前,咚地撞向了裴雾的胸口。
裴雾人躺着,无处躲藏,生生挨了这下。
叶芷用了力气,裴雾疼得表情扭曲了下。
叶芷放开他,对着门外喊了声:“都进来吧。”
桃花、梅花、常青,开门后走了进来。
叶芷道:“常公公,我院门从里头锁上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往常他们在外头守夜,自是不必问。可昨晚不一样,叶芷进来时清楚记得自己将院门落了锁,防的就是外人进来。
可大早上的,她就听到他们三人在院子里的动静了。
所以有此一问。
常青忙道:“夫人,奴才是从门槛下面进来的。”
主子安危是第一位的。
区区一道门,自然是锁不住常青。
不钻门槛,还可以跳墙而入呢。
叶芷沉默着没吱声。
常青以为她生气,赶紧跪下了:“夫人,都是奴才擅作主张,请夫人责罚。”
叶芷其实不是生他们的气,她寻思了下,问道:“你是第一个进院子的?”
常青:“是。”
“那你进来时,院门是从里头锁着的?”
常青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是。”
“院子里是个什么情况?”叶芷追问,“能不能看出有人曾进出过?”
常青歪头细细回忆,须臾,摇了摇头:“未曾有人来过。”
他说得非常肯定。
叶芷扭头,“你确定?”
常青不知她为何如此问,眸子一动,瞧向已在床榻上坐起来的裴雾。
裴雾微微点了下头。
常青忙道:“奴才确定,不曾有人来过。”
就是不问裴雾,常青也能确定无人来过,因为暗卫晚间是有人值守的。
常青之所以悄悄询问裴雾,是想确切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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