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冤枉啊!”领头的嬷嬷吓得魂不附体,跪着磕头不止,“佟主子, 奴婢次次都亲手熬煮了药包,然后让花楹亲自送到两位纯常在哪里去的!”
名叫花楹的小宫女也哭哭啼啼:“主子!奴婢真的是亲眼看着纯常在喝下药的, 防着她吐出来,奴婢都是等一炷香的时间才走, 芍药也可以给奴婢作证那!”
芍药在旁边也是连连点头:“佟主子, 奴婢三人真的是实话实说, 绝对不敢欺骗于您!”
“呵呵, 本宫也很想相信你们, 可是今天这纯常在就是当着满宫里的人被诊断是喜脉!本宫的脸都被你们这般奴才给丢尽了!”
“主子, 奴婢觉得肯定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有发现!”庞嬷嬷面色凝重的开口。
无论是颜嬷嬷或是花楹, 芍药,家里人可都在佟氏的眼皮子底下做事,精挑细选出来送到承乾宫伺候的。若是连这样的宫人都能被无权无势的纯常在收买去……
“有什么问题, 这药方子也是家里送来的, 药也是按着方子去配……”
“主子……”庞嬷嬷脑中灵光一闪, 下意识的说道, “不会是药方出了差错?”
无论是配药,准备人手,在宫里头的事情每一个过程她都可以说是做到完善完美,只有药方,是从暗地里的渠道送进宫里,之间若是被人……
“这怎么可能!”佟妃摇了摇头,“这路子可是当年姑爸爸留下的人手,各个都对佟氏忠心耿耿!”
“主子,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不明天奴婢请一位太医来看看?”庞嬷嬷小声的询问。
佟妃见庞嬷嬷如此肯定,犹豫着抿了抿嘴角:“行吧!把这三人给本宫押下去!若是真不是她们动的手脚再放出来,若是……”
“奴婢遵旨!”
第二日,佟妃就在太医的口中得到一个不可置信的消息——那药方根本不是所谓的避孕药,反而是大大有利于怀孕的药方!佟妃彻底傻了眼,她急急的回信给家中,才知道家里根本没有送进来什么避孕的方子过!只送进来一份从外地搜刮而来的秘传生子良方!
佟妃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晕了过去!
她倒是成了那傻子!端端的仔细的盯着后院这些人,让她们顺顺利利的怀孕!
太皇太后早就使人盯着承乾宫了,一听闻这个消息顿时气笑了:“好一个佟妃,哀家还以为她多少贤惠呢?倒是霸着皇上不算,恨不得后宫其他人都不能怀孕不成?——这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人当傻子溜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她气咻咻的起身在慈宁宫里转了一圈:“苏麻喇,使人去传口谕,让佟妃闭宫思过——等等!”
“高嬷嬷,使人请太医去承乾宫,给每位小主都把把脉——若是其他人的身子没问题,那就把纯常在身边那些宫人都给撤了就罢了!告诉佟妃,哀家要纯常在这一胎顺顺当当的生下来!”太皇太后按捺着自己的恼怒之意,思量片刻后缓缓地开口说道,“若是其他小主的身子查出来也有些不妥……哼!”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却是寒冰般冷飕飕继续道:“任她是皇帝的表妹,皇帝也不能再包庇她了!”
“是,奴婢遵旨!”
等高嬷嬷一走,太皇太后心里还是烦闷,就屏退众多伺候的宫人,只留下了苏麻喇。她拉着苏麻喇的手轻叹道:“苏麻喇,你说皇帝会不会早就知道了?”
“皇上?”苏麻喇一愣。
“昨天个纯常在怀孕,皇帝就一脸淡淡的,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事一般,哀家担心难不成药方是皇帝换的?”
“格格,您想到哪里去了!”苏麻喇下意识的唤了一声无奈的道,“皇上再怎么也不会……”
“皇祖母!”未经通传,康熙步入慈宁宫就听到这段话顿时隐含怒火道,“在您眼中,孙儿就是这般不懂事的人?”
避孕药这东西喝多了,时间长了可是再也不能受孕的!他再狠心,也不会让佟妃对后宫里的人这般下手。
“皇帝……”太皇太后咳了两声,“哀家这不是猜测一番么。”
康熙心情不妙,勉强行礼问安后捧着宫女端上来的茶盏开口:“……佟妃之事,朕之前并不知晓,直到前些日昭贵妃落胎了朕将后宫查了一遍才知道的。”
数年以来,后宫风平浪静,康熙自然也没一开始的警惕。暗卫的报告也从一日一报,到了五日一报,到了现在已经成了半月才报一回的程度。
康熙没有想到,这么快又有人明知故犯,尤其是自己没有亲生孩子却依然对其他的宫妃下避孕药的佟妃。
这事还恰好又被有心人给利用上了。
康熙长长叹了一声,望着太皇太后不信任的目光无奈开口:“承乾宫中,非但是纯常在,乌雅答应也怀孕了。这事儿是乌雅答应通过内务府的家人做的。”
“内务府?”
“没错,皇祖母您不知,内务府包衣们的权利远超出朕的想象。”康熙苦笑一声,“朕查阅之后才觉得触目惊心,年年内务府的主管都是更换,但是更换的只是主管!下头做事的却永远只是这一批人罢了!”
大约是面对太皇太后才能将这些无处说道的话说出来,康熙滔滔不绝的发话:“光是到了今日,暗卫整理出来的给朕的资料,朕已经浑身发毛。内务府几大包衣家族,亲眷关系密密麻麻,为数不少的包衣人家都是花费了全部血汗将女儿们养出来,送进宫里、王府或是宗室里伺候贵人。
这些个精心养出来的长相出众、才艺双全的姑娘和家生子比起来,更是自然而然被贵人送上床,不少旗人家里甚至最终只有这些女人的孩子活下来,最终变成继承人。这些血脉关系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就连额娘当年留下来的宫人里面居然都被勾搭上了。”
康熙无奈:“乌雅氏正是其中正当权的一支。”
太皇太后的面色越发严峻:“皇上既然知道,怎么不立即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谁想放过?当年朕只是觉得这乌雅答应刚被佟妃起用就如此得意忘形,才把她压了下去,哪里知道这些年来居然死心不改,”
“皇上现在不准备出手?”太皇太后敏锐的查出这点,眼神中有些怀疑。
“乌雅氏已经怀孕了,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彻查乌雅一族正巧还需要一点时间,等她生完孩子朕再来和她算账!”康熙斩钉截铁。
“行吧,皇帝你清楚就好。”太皇太后垂下眼睑,重新坐回位子上,“正巧,哀家已经使了高嬷嬷请太医为承乾宫的宫妃们把脉,就让佟妃好好的管一管吧,皇帝也想想孩子出来究竟归谁养。”
“朕明白,那么孙儿先告退了。”
“去吧。”
离开了慈宁宫,康熙转道就去了景仁宫。
景仁宫依旧是冷清寂静的模样,见到康熙来了,宫人都是跪下磕头却是不喊话。
前些日子康熙进门就被请安,结果听到声响的昭贵妃就像是发了狂一样,愣是让康熙一步都没有走进去,所以到了现在康熙索性让这些宫人都不准请安了。
“皇上,您要进去?”唐嬷嬷拦在寝殿外头,她满脸都是犹豫,声音压得极低的开口说话,生怕被里面的昭贵妃发现。
康熙点了点头。
唐嬷嬷鼓起勇气:“皇上,贵主子好不容易安稳住了,您这一进去若是……”
那天,贵主子可差点把皇上的肉都给咬下来,要不是魏枝速度快挡了下来,这伤了皇上的龙体,可要怎么办?
“朕今天一定要见到她。”康熙知道唐嬷嬷的忠心,对她颇为和颜悦色,“朕有事情告诉她。”
“唐嬷嬷,这边请?”梁九功笑眯眯的望着唐嬷嬷,连拖带拉的将她扯到一边,见她还要挣扎着上前,连忙压低了声音:“我的姑姑,皇上真有事儿和贵主子说,这说了,指不准贵主子的病就好了!”
唐嬷嬷浑身一激灵,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真的吗?”
她立马不挣扎了,站在一边恨不得将头伸进寝殿好好看一看再说。
梁九功也被康熙留在了外头,只有他一个人走了进去。
寝殿内一侧的妆台上,三枝凝神香插在花鸟纹鎏金香炉中,微微吐着袅袅的青烟,香气缠绕入鼻,带着淡雅清心的香味。旁边摆了个织金双龙戏珠纹花瓶,几枝白色的梅花斜斜的插在其中。
整个寝殿里十分的安静,在外间伺候的两名宫女惊讶的望了望康熙,在他凌厉的目光中紧紧闭上嘴巴立马飞快的退下。康熙再掀开厚重的帘子,就感受到一股热气直面而来,他往里走了两步,只见地上左右各摆了一个炭火盆子,烧的屋子里暖烘烘的。
里间深处的架子床上,罩着层层叠叠金线编织的纱帐帘子,大公主坐在床边支着脑袋闭着眼,一下一下点着头。床上锦被盖得严严实实,只看得见轻微的胸膛起伏。
“……皇阿玛?”大公主似乎被康熙进来的动静所惊扰到,此刻揉着眼睛诧异的出声,急急起身福了一福。随即她又紧张的转头看向床上的昭贵妃,见她没有任何的动作似乎任在熟睡,这才松了一口气。
“佛尔国春,你先退下吧。”康熙温柔的唤了一声。
“是,皇阿玛。”大公主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头,立马退了出去,走到外间和唐嬷嬷站在一起,期盼的望着里间。
里面异常的安静,安静得让站在外面的宫人们越发焦虑不安。
康熙坐在床边,慢慢拉开锦被,昭贵妃蜷缩成一团,面朝着里头,昔日如同绸缎般的漆黑长发现在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夹杂了不少银丝。
康熙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的抽疼。
如果说仁孝当年去世,给他是重重的一击,那昭贵妃在他心头却是割下血淋淋的一刀又接着一刀。
“……”想要喊出昭贵妃的名字,康熙张嘴又合下,反反复复几次后艰难的说道:“朕知道你醒着。”
床上的背影丝毫没有动弹。
“朕……不能否认朕做的事,”康熙缓缓开口,低敛的睫毛微颤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朕明白朕应该得到你的认可,朕实在忍不下去了……是朕的错!朕向你道歉好不好?别这样下去了……孩子,孩子,孩子总会再有的,朕保证下一回绝对不会做什么的动作!”
床上的背影颤了一颤,但她依旧不愿意回头,不愿意面对身后的这个男人。
康熙心越发沉重,他微微抬头,舔了舔嘴唇,慢慢的贴近昭贵妃的耳朵,轻轻的将心里头那个秘密缓缓道出:“朕让桂枝给你下了堕胎药,但是桂枝告诉朕,她没有下!”
昭贵妃猛地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墙面,手指微微动弹着。
“朕查了,桂枝没有说谎,她真的没有下药,徐御医也查了,在膳食中没有查到任何的药物痕迹,落胎的原因是你身体太虚弱了……”
“这不可能!”昭贵妃猛地从床上转过身来,双手死死的抓住康熙的衣襟,“这不可能!明明是你让桂枝下的毒!明明是你!”
康熙平静的望着她:“朕,没必要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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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是康熙让桂枝下了堕胎药,桂枝不愿意下,昭贵妃刚好落胎,桂枝觉得是别人下毒,康熙调查后宫,发现承乾宫的事情。
第七十章 康熙十七年
等康熙一离开, 景仁宫的宫人们迫不及待的一涌而入, 唐嬷嬷领头担忧的望着依靠在床上, 面色恍惚又茫然,仿佛受了沉重打击的昭贵妃。
“主子!主子!?”唐嬷嬷心下一咯噔, 连忙小心的呼唤着。
“唐嬷嬷。”
“主子,奴婢在!”唐嬷嬷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
“本宫是不是个蠢货?”
“……主子,您怎么这么说自己呢?”唐嬷嬷吓了一跳, 连忙安抚的开口,望着昭贵妃自怨自艾的模样, 她急中生智将大公主拉到昭贵妃的面前,“贵主子, 您看看大公主, 大公主担心您都好些天没有睡得安稳了!”
“昭母妃!”大公主忐忑不安的站在昭贵妃的身边, 双眼红通通的屏住了原本就细微的呼吸, 期待的望着昭贵妃。
望着大公主眼底的青黑, 昭贵妃哪能不知道这个心思纤细的女儿心中的害怕与惊恐, 再看看连大公主的奶嬷嬷都没有在场, 顿时眼圈一红,鼻头更是酸了酸。
“……别叫本宫母妃了。”昭贵妃迟疑片刻突然开口,在大公主的脸突然变得煞白的时候, 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叫本宫额娘吧。”
她伸出手, 苍白瘦削的手掌轻轻抚上大公主的头顶:“额娘不是一个称职的, 连皇上给佛尔国春取名,额娘今日才知道……不过等过了今日,佛尔国春就可以唤额娘为皇额娘了,佛尔国春高兴吗?”
“皇,皇额娘?”大公主直听得目瞪口呆,有些压不住心中的激动,泪珠在眼眶里转了转,强忍着没有落下。
“皇阿玛要立额娘您为后……?”大公主又重复着念了一遍。
“傻丫头,这是喜事,怎么还哭了呢?”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唐嬷嬷立刻欣喜若狂地跪地磕头,后头的宫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呼声震天,各个都是喜笑颜开,哪里看得出昨日圣寿节时众人寂寥的模样。
“叫什么?还不起来替本宫更衣上妆,等会儿梁公公可就要来了。”
“是!”
另一边回了乾清宫,康熙就直接将早有准备的圣旨交给梁九功,昭告六宫,册封昭贵妃钮钴禄氏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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