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三个糖人儿吧!”康熙笑着点头。
“好勒大爷,谢谢大爷!”老头笑得合不拢嘴,又声音压低问眼前的小少爷们:“小少爷想做什么模样?”
“什么都可以做吗?”胤禔双眼亮晶晶的。
“当然可以!”老头一挺胸,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这手艺嘿!可是祖传下来的,做什么像什么,不信小少爷问问身边这些人!”
“是啊是啊,老赵可是一等一的手艺人!”附近摊位的小贩也一个个乐哈哈的说着话,显然都很熟络关系不错。
“那就做我们三个的模样吧!”
“好勒!小少爷您瞧好了!”赵老头笑着从烧得滚烫的铁锅里卷起一棒子浓稠滚烫的糖稀,插入一根极细的空心草杆,一面吹气一面转着圈,双手或捏或拉或拽或扯。没一会功夫,随着胤祜和胤禔的惊叹声,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人物就出现在他手上,让人叹为观止。
“好厉害!”胤禔目不转睛。
“好了!小少爷,您拿好!”胤禔率先接过一个,兴奋的翻来覆去看着,硬是舍不得咬下去。
最终一个落在了胤礽手上,胤礽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没等胤祜和胤禔说话,一口就把糖人儿塞进嘴里。在两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嚼了嚼。
“虽然看着一般般,不过甜甜的还不错,”胤礽吃完舔了舔嘴唇,抬头才注意到两人的目光,“嗯?你们怎么不吃,挺好吃的呀!”
胤祜和胤禔两人脸色不善:“你居然吃掉了!!”
……?
“这个,这个就是吃的呀!”胤礽迟疑的看了看糖人儿的铺子,再满脸茫然的看了看两人,最后有些不确定的转头问康熙,“阿玛,对不对?”
康熙哈哈一笑没打算说话,他可不打算插入三个小萝卜头的吵闹中去,只是怜悯的看着胤礽一眼——这孩子,怕是胤祜和胤禔又要三天不理会他了。
康熙站在一边,心情愉悦的看着胤祜和胤禔义正言辞的指责着胤礽,胤礽则是一脸无辜的反问,三个阿哥吵吵闹闹成一团。突然他眼角掠过了一个奇怪的人影,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容若。”
“在。”
“西北方向的那条巷子……你带人跟过去看看,朕怎么觉得看到了一个西域人?”
那高挺的鼻梁,比中原人略浅一些的发色,怎么看也不是这里的土著——况且孤身一人行色匆匆偏偏腰上带着一柄弯刀,这模样可看上去不是个行商人!
“是!”纳兰性德心下一凛,他立马喊上了两名侍卫快速的朝康熙所指的巷子跑去。
“阿玛,出什么事了吗?”耳朵很尖的胤礽开口询问,好奇的望着纳兰性德几人消失的背影。
“啊……没事。”康熙拍了拍他的脑袋,“也许只是阿玛看错人了。”
心里压着事,康熙再也没有逛下去的念头,连催带赶的将三个小萝卜头拉回车上,马车重新在路上行驶,却是一直没有纳兰性德的消息。
康熙掀开前帘,面色有些严肃对曹寅说道:“子清,派人去找顺天府尹,让他立即派人在京中寻找——”
他话音刚落,先头三匹马直行而来,当头跃下的就是纳兰性德:“主子!”
“……你这马是哪里来的?”
“奴才将人已经抓获,压回顺天府内。”纳兰性德微微喘着粗气,“这人已交代,他是从准噶尔部所来。”
康熙瞳孔微缩:“朕知道了,你立即去找顺天府尹,让他们立刻审问此人,将他来京城与谁会面,有什么目的全部审问清楚!”
“奴才明白!”纳兰性德留下两名侍卫继续跟着康熙的车队,驱马转身再次朝着顺天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随着对话结束,马车再次启程,绕着外城走到东二胡同的时候,车队猛地停了下来。
外面鞭炮声震耳欲聋,空气中流窜着炮竹的气味,胤禔再次掀开窗帘朝外看去,正巧看到几簇烟火呼啸而上,在天际引爆,噼里啪啦闪现出各色光芒。
他探出头往前看,只见吹打班的伶人站在前头那户人家的大门口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亲王、郡王、国公府、侯府和官员们的车轿更是在街头停满,长长一溜车轿骡马简直看不到头!堵得路口再也无法通行,也难怪康熙所在的车队停了下来。
曹寅闪过一丝不悦,他从马匹上一跃而下,急匆匆的走到前面要求这户的管事赶快将车马挪开让路,别挡了后头人通行,可没几句话就吵了起来!
“你这管事怎么这般不讲理!”曹寅向来文质彬彬,家中管教甚是严厉,哪里见过这般和泼皮似的管事——若是在家里有这种仗势欺人的管事,他立马就让人拖出去活活打死算了,还省得丢人现眼呢!
“好好一个官道,哪里是让你们横行霸道给自己使用的?”
“你这仆役,怎么这般没有眼色劲?”站在曹寅对面的管事大怒,横眉竖眼的骂道,“看到门匾没?看到停着的马车都是大人物了没——”
他斜眼瞥了眼康熙所乘的这辆不起眼的灰油布马车,老大的鼻孔喷了喷气:“瞧你们怕是外地来京城跑亲戚的,不懂规矩!我在这里劝你们还是赶快改道吧!别堵了我们的路让客人过不来才是!”
“大胆!”曹寅勃然大怒,“区区一个管事居然如此嚣张!真不知你们主子是如何管教你们的!”
“什么!?好你个不知劝的!”这管事可是不高兴了,仰着头拱手朝着皇城方向晃了晃,随即大声喝道:“你长没长眼睛啊?这里可是荣国府!我们大小姐可是当今最受宠的贤嫔娘娘的娘家!九门提督可是我们大小姐的亲娘舅!再这样闹腾下去!我可就报官到时候呵呵——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一个吃不了兜着走!”胤禔在车厢里已经气得上蹿下跳,恨不得立马就蹦出去指着这刁奴的鼻子就一顿训斥才是。
“等等!”康熙气定神闲拦住胤禔,倒是想看看曹寅如何处理才是。
可惜与康熙想的不同,正当这管事气势汹汹袖子一卷,一挥手呼啦啦上来了四五个小厮恶狠狠地试图围住曹寅,非要当场把他拿下之时,大门里钻出一名年轻人,一声“且慢!”阻止了管事的做事。
“琏二爷!”管事顿时献媚的一笑,将腰微微弯低,“怎么劳烦您出面,奴才这就把这起子人给赶跑!”
“这事的确是你不对!”贾琏一脸不悦低斥了一声,随即朝着曹寅温和一笑,“这位先生,您看这路一时半会的怕是挪不开!
今天是我们家老太太的寿辰,宾客都还在里头休息,你家主子若是无事也可以一块儿进去歇歇脚聊聊天!若是真有事实在赶得急的话我这就派人领你们抄别的道!”
第七十六章 康熙十七年
“我家主子赶时间的很——”曹寅口气依然僵硬, 眼中饱含杀气死死的盯着后面的管事。
“嘿!我说你这人居然还敢这么瞪着我!”那管事被贾琏拦下还不死心, 一直往前冲着, 嚷嚷着就指挥着人手想要冲上去去!
“我叫你们住手,没听见吗?”贾琏大怒, 额角青筋暴跳盯着发话的冷笑道,“到底我是主子还是张管事你才是我们荣国府的主子?”
小厮们面面相觑,见张管事不多时一个一个的退了开去,只留下了那张管事独自立在外头。
张管事的脸涨得通红:“琏二爷, 奴才对荣国府那是一片忠心!今日可是老祖宗的寿辰怎么能放陌生人进府,万一来个贼寇之类的出事怎么办?”
“张管事!管好你的嘴!别在外头给贾府丢人现眼了!”贾琏气急, 一边使着身边的小厮将张管事赶开,一边愤愤然的怒斥:“若真是贼寇, 你说出这句话之前就一刀把你给宰了,何必还进入我们府里?
张管事, 本公子看在你是二婶子身边人,就暂且饶了你这一回!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公子滚回前院去,大门口就留给其他人伺候吧!”
今日是老祖宗的寿辰, 进进出出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子弟, 赏钱自然是一个比一个大方。本应该待在前院伺候的张管事见不得管大门的小厮能独得一大笔赏银才自说自话的出来管事帮忙。
这倒好,倒是完全在帮倒忙, 狗仗人势, 狗眼看人低用来形容张管事的素行也不为过!
被贾琏一顿批判的张管事老脸涨的通红, 只觉得四周的小厮仆役都盯着自己偷笑。
他冷笑一声, 怒瞪了贾琏一眼气冲冲甩手回了前院。
曹寅面对眼前这样一幕, 脸上的怒意便一点点的淡了下来。一时不知是应该大发雷霆继续臭骂面前人一顿,还是应该同情身为主子却被仆役质疑的贾琏了。
“这位先生,若是您家主人不介意,要不先去府里歇歇脚?”贾琏将张管事打发后,脸上又带起笑容温和的对着曹寅说道。
正当曹寅有些迟疑的时候,康熙掀开门帘微微一笑:“子清,既然主人邀请,我们就进去稍坐片刻吧。”
目光又挪到贾琏身上:“听说今日是府上老太太的寿辰?这位贾公子要不先和府上打个招呼?”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琏。
“不必担心!”贾琏脸上带着点尴尬与苦涩,“这仆人到底是二婶子的陪嫁,长辈身边的仆役,我也就只能说上两句却做不了主。
只能任由这些宵小仗着荣国府的名号嚣张跋扈惯了,实在丢人现眼了些,先生心里不舒服就多骂我两句吧!”
“你说的二婶子,就是宫里贤嫔娘娘的母亲?”
“这位先生也知道?的确没错。”贾琏点了点头,“大姐姐是个性情温柔贤淑的,若是知道宫外的仆役居然拿她当幌子,怕是要被气坏了……”
贾琏叹了叹:“可惜我在家人眼中就是个不长进的,劝了也无用功,反倒是多相信那些仆役一些类!”
康熙面上平静,和贾琏一面说着话,一面领着三只小萝卜头进了府,走上灯火通明的长廊不久就来到了一间雅致的花厅。
这座花厅被掩藏在翠绿的潇湘竹之间,大体都是由着竹子精细制造,门窗上挂有刺绣青竹花纹纱幕,步入的一瞬间就可以闻到清香气味,端的是用心精巧。
贾琏停在了门外,请着康熙带着三名孩子进了花厅,望着一名白面无须的男子盯了他一眼就带着两名侍卫走了进来,剩下两名守在门口。
这架势!
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只觉得脊背上一阵阵冷意。犹记得当年临死前官员见他可怜这才吐了口风,说康熙十七年老太太寿辰上就出了事!
要知道前世他这一天可一直守在前院陪着叔叔伯伯喝茶聊天,压根没有发现出了任何的事情。等重生以后,今日他可是进进出出好几趟,生怕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又让这件‘祸事’出现。
只怕这祸事和张管事对这一行人出言不逊……或者是后头动起手来才酿成的吧?
兴儿则不知道贾琏心中担忧,他更为焦虑的望着后院的方向,在贾琏耳边小声嘀咕道:“二爷,张管事家的可是二太太跟前的红人,这样一闹腾,张管事只怕要去找二太太告状了!”
“任由这老货去告状吧!”贾琏挥挥手,一面叮嘱兴儿,“赶紧的!使几个机灵点的小丫鬟过来伺候!”
“二爷,里头的到底是什么人物?”跟在贾琏后头的庆儿咂咂嘴好奇的开口询问。
……
再说张管事,他自认为一番好心好意居然是挨了二爷一顿骂,气呼呼的就往后院走,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走到后院门口,正巧遇见了王善保家的捧着托盘笑盈盈的出来,他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只差没拉长了嗓子哭诉。
“姐姐哟!那二爷实在是不像话,这好好的老祖宗的寿宴居然让一个路人进了府歇息!我好心好意劝他,倒是还骂我眼珠子长到天上去!哎呦老奴我可是一派忠心耿耿,到了二爷嘴里却成了那丢人现眼的东西!”
王善保家的眼前一亮——王夫人正瞧着琏二爷不顺眼,只找不出可以发作的地方!正巧,这不就从天而降一个排头?
她眼珠子一转,顿时把手里的托盘往身后的小丫鬟手中一放,笑着安慰并打发了张管事以后,一扭头重新回了后院里。
后院中一派灯火通明,戏台上的戏从白日到现在一刻未停。贾母正位坐在中央上方,身侧坐着几位王府老太太。贾敏带着黛玉、惜春、迎春和探春在下首陪着一同说话。
老太太们大多和贾母一个年纪,膝下儿孙满堂,贾母也有心,她们也有意,话题自然大多落在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身上。
惜春是宁国府的小姐除外,黛玉出身最贵,必然是要选秀后才能指婚的,老太太们说起,只道贾母福气好,贾敏福气好才能有了这般娇怜花儿般的孩子,别的都是不说。
反倒是庶女出身的迎春和探春颇受欢迎,尤其是迎春,身形婀娜腰肢纤细,长相柔美,性情温顺。一打眼定然是个好相处的,就算入了王府做侧福晋或是庶福晋也定然不会起冲突。
而探春,身形高挑却又不失丰满,只是眉目间颇为艳丽尖锐,美则美矣,只怕性情和福晋合不来,硬是抬回去只怕惹了媳妇埋怨,闹得家犬不宁。
说了几句,老太太们的话头就逐渐落在迎春身上,倒是把其他几人撇开不提。见状,探春眼底就闪过一丝失望,面上却是不显,依旧嘴角带笑,安静和顺的坐在一边倾听众人说话。
王善保家的回到王夫人身边就附耳说了几句。
王夫人正心情不好,平日素来是探春压过迎春,今日倒好,居然王府的老太太一个个拉着迎春爱不释手。
听了王善保一番话,她眉梢微微一挑,眼里就带出了三分笑——这贾琏先前因着凤儿的关系对自己言听计从,那自己当然是要为他遮拦一二,可现在突然翻脸不认人,倒是半点不沾家事心思重新用在读书上……
她嘴角挑起个弧度,露出个喜悦的笑容对着贾母道:“老祖宗,琏儿心善,王善保家的说张管事拦着没用,硬是领了个路人到府里休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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