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李慧心请这么多人过来,是听了秦岳仑的话,要给大家好好表现一番,是自家有恩于王春妮。
但是现在,这些人全变成了指向她的箭头。
李慧心脑子里轰轰作响,看着儿子那张完好如初的脸气愤不已:怎么就这么忍不住,都说好了后面慢慢涂,他咋就不听话一次性涂上去了呢?!
人群中,还有林小丫的娘家人。他们快步走来,愤怒地盯着秦方明跟李慧心:“你们!太不要脸了!”
李慧心咬牙死撑,白着脸摇摇欲坠:“不,不是,那狗……它真的不是我家的。还有我儿子的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老天爷怜他做好事,特意帮他了吧?这、这几天他一直说脸痒,我害怕出问题,就没让他挠……哪知却是在好了,真是天可怜见……”
不得不说,李慧心还是有几分急智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扯到一边,听得大家将信将疑,然后她抹一把泪:“反正不管怎么说,他脸好了总归是好事,我们还是先赶紧把这伤人的恶狗打死!免得它再次伤人。”
“大家伙请信我,这真不是我家的狗,我家的狗,好好的在那罐子里炖着呢!不信你们看!”
然后她快步走到炖着肉的罐子前面,将盖子一掀:“大家伙看,这不是我家那条……”
然后她心里一慌,盯着汤里载浮载沉的那只兔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哪里来的兔子头?!
明明刚才她看的时值上锅里除了几块碎肉,还啥也没有的?咋突然多了个兔头?!
她慌忙盖上盖子,但是已经晚了。
林小丫已经看见锅里漂着的兔头,她顿时冷笑一声:“哟,好你个李慧心,要不是今天这一出,我还真当你是个好心的!这幸好我们还没正式定亲,要不然我家春妮儿嫁过来,只怕会被你连皮带骨的都吞了吧?!”
李慧心腆着脸:“嘿嘿,那人,亲家……”
“别这么叫我!当不起!”林小丫脸一黑,阻止了她的话,然后甩手拖着闺女就要走。
李慧心脸一白,一咬牙,突然重重咳嗽一声,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咬牙赌咒发誓:“林小丫!我真没骗你!那咬你的狗的确不是我家的!还有我家的狗我也的确因为想着你们被狗咬过,就特意杀了给大家添菜!而且我也确实这几天因为方明的伤,急怒攻心,身体虚弱……”
说到这里,她猛地大喘一口气,捂着胸口摇摇欲坠,仿佛要死了一样:“我这话要有半句假话,就叫,就叫……”
还不等她“就叫”出来个所以然,人们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小奶音突然接了过去:“就叫天打雷劈,叫你被狗咬死不得好死!”
李慧心:“!!!”
一回头,就正好跟一个奶凶奶凶的小眼神对上,她顿时一惊,原本想好的说辞就说不下去了。
冯秀萍眼神一动,抱着福福往前一步:“你别是不敢赌咒吧?我看,你就是在撒谎。”
李慧心心一横:“谁说我不敢的?我没撒谎就是没撒谎!”
然后她眼一闭,把刚才福福说的那番话快速重复了遍。
说完,众人静了一瞬,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罐子里的汤“咕嘟咕嘟”的声音以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李慧心紧绷的心神一松,露出一个笑:“看,亲家,我没撒谎吧?快来人赶紧把这条咬人的恶狗打死了,它绝不是我家的狗!”
然后下一刻。
众人就听院子里原本一直安静的黄斑狗突然“嗷呜”一声,照着李慧心的面门就扑了过去。
李慧心惊叫一声,一个躲闪不及,被这狗咬了个结结实实,原本光洁的脸上顿时飚出血来!
“啊啊!方明!快把大黄拉开!它疯了!快把它打死!大黄!嗷!!!它疯了啊啊啊!!!”
然后还不等秦方明反应,众人又听“轰!!!”地一声——
万里无云的晴空上,突然闪过一声炸雷!
紧接着,众人只听“哗啦”一声——
原本好端端的秦家柴房,突然火光一闪,轰地一声垮了!
第50章 四更
大黄咬完人就跑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李慧心跟大黄搏斗的时候展现出来的身手,哪里还有半分将死之人的虚弱?再加上秦方明完好如初的面庞。
于是转眼——
秦家为了骗婚,不惜用自家狗子设下陷阱,最后还要杀了狗子吃肉,结果被愤怒的狗子反杀的故事瞬间就传遍了丽水镇。
林小丫气急,当即就带着闺女回去了。留下丈夫王大富跟她娘家人在秦家交涉后续的赔偿事宜。
他们这样的行为已经算是骗婚骗色了,林家也不是好惹的,当场就报了警。
警察过来也没费多大功夫就从众人口中得知全部的真相,再把李慧心拉到镇上医院一检查——除了今天被狗咬的伤口外,李慧心整个人好得不能再好!
至于秦方明,他脸上之前的伤倒是早就好透彻了,只是今天在抢救失火的柴房的时候又被炭火刮了一道,自眉毛往下到下颌,一溜燎泡,眼看着伤口红肿溃烂,好了之后必定是要留疤的。
至此,警察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场就判了赔偿母子俩人劳改三个月,并给王家二十块精神损失费的判决。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气得李慧心当场就把秦岳仑给供了出来。说是他再三要求自家人一定要娶王春妮,还给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场陷阱,然后还说他给了自己一瓶神奇的药水,不管啥病,都能药到病除。
对此,面对找上门的警察,要求配合调查的秦岳仑自然是矢口否认,直称自己并不认识这一家人。
哪知李慧心却是当场从他住的地方翻出了印着秦方明名字的小竹篓,里面还装着她送给他的鸡蛋。
现场一片哗然。
原来当地一直有孩子每年生日都给添一样家具的习惯,多是竹篓,蒸笼之类的不太费钱的小物件,由舅家亲手打成,作为长辈对后辈的祝福。若非认识,这些东西是不会外传的,否则丢了就有损孩子的福气。
秦岳仑:……
然后再次狡辩:“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我也不知道这篓子鸡蛋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昨天从镇上买了一篓鸡蛋,可能是她自己用错了家什,非要赖到我头上吧。”
李慧心气疯了,正要发怒的时候她的眼角余光突然瞥到儿子脸上那一串的燎泡——
然后她心里一动,鬼使神差说了句:“你敢不敢发誓,说自己不认识我们?”
然后又补了句:“毒誓,越毒越好!否则你就是在撒谎!”
她知道今天秦岳仑说什么也不会承认了。当初他来找自己的时候做的很隐秘,就连她男人都瞒着的。家里除了秦方明一个知情人以外,就只有她知道秦岳仑的事。
如果秦岳仑咬死不认,仅凭一个装鸡蛋的篓子,还真是拿他没什么办法。
因此她突然想起来今天自己撒谎发誓这一档子事来,顿时就想把它用在秦岳仑身上。
秦岳仑哂然一笑:“你这妇人只怕是疯了,不过是一个誓言而已,我有什么不敢发的?君子坦荡荡,我秦某人从不撒谎,说不认识你就是不认识。”
李慧心脸庞抽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毒誓。”
秦岳仑为了避嫌,昨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屋里没出去,因此并不知道秦家因为撒谎被雷劈的事。
闻言,他顿了下,然后并指向天:“我确实不认识李慧心母子,也不知道她所说的设计王春妮一家的事情。如有谎言,就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刚刚经历了秦家雷劈事件的众人:……
然后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秦岳仑一愣,还不知道众人为何如此反应,就听耳边突然“轰!”地一声,就是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秦岳仑感觉自己身上一痛,人就僵了——
这还没完,紧接着,众人又听“轰!”地一声,第二道雷劈了下来!
然后又是“轰!”
第三道。
“轰!”
第四道。
“轰!”
第五道。
所有人全都面如土色:“!!!”
再次齐齐后退一步,敬畏地看向天空,瑟瑟发抖。
整整五道雷声过后,秦岳仑已经是一具焦炭,但是他竟然奇异地还没死,也没晕,只是痛得在那里哀嚎不已——
“我没撒谎!我就是不认识你们!艹!他妈的谁拿炮仗轰我!!!”
他还以为是谁拿炮仗轰自己,气得在那里脏话连连,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风度翩翩的样子?
警察也愣了,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在眼前发生。
但是他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短暂的惊讶过后,就七手八脚地把秦岳仑抬上车,一溜烟儿地去了镇上医院。
屋里,有人去喊林琳帮忙的时候,大家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林琳已经疯了,正坐在屋里对着墙喃喃念叨:“我才是女主,我才是女主……”
至于送到镇上医院的秦岳仑——
医生接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已经奇迹般地全好了,新长出来的皮肤吹弹可破,半点伤痕也无,简直可以说是剥壳的鸡蛋也不为过。
面对这一奇迹,众人并没有觉得欣喜,反而感觉到惊恐。
很快,就有人收到消息过来把秦岳仑扣下。
再之后,某天夜里大山村来了一辆军车,把秦岳仑留在村里的东西一扫而空,然后大山村的人们就再也没听过秦岳仑的消息了。
有人说,秦岳仑肯定是被当作怪物烧死了。也有人说,秦岳仑是化作一个狐狸逃走了……
至于林琳,在秦岳仑消失之后不久,也在一个雨夜消失不见。
只有耿翠翠,她在一个夜里偷偷跑来告诉苏芫:有人在秦岳仑身上发现了一种可以包治百病的神奇物质,然后他就被“请”去秘密配合研究去了,没个十年八年是出不来的。
听到这话,苏芫不由失笑:“咋会有这种东西?”
耿翠翠:“你别不信呀,真的!”
说这话时,她忍不住偷偷瞄了眼独自坐在一边用木头块搭着房子的福福一眼。
福福:“翠翠姐,我搭的这个房子好看吗?”
耿翠翠:“好看!而且结实!”
她的话音刚落,福福面前那搭得歪歪扭扭的房子就“哗啦”一声倒了。
耿翠翠:……
福福:“你骗人,一点也不好看!还不结实!”
耿翠翠:“!”
她顿时被吓得抱头蹦起:“诶诶,我的小祖宗,我可没骗人!你不要瞎说!我是真觉得它好看又结实,谁知道这么一下就倒了!”
福福被她的样子逗笑,然后“嘘”了一声,奶声奶气道:“我知道你没撒谎啦,快来帮我重新搭好不好,我一个人玩好无聊。”
耿翠翠心有余悸地抬头望天:“可不能瞎说,吓死人了。”
然后坐下来,老老实实陪着福福玩耍。
苏芫独自坐在一边,勤奋地刷题看书。
耿翠翠一直陪着福福玩了好久,直到小家伙撑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她才起身告辞离开。
临走时,福福突然问了句:“你说的是真的吗?”
耿翠翠:“?”
啥东西真的?
福福一脸认真,掰着手指:“可以包治百病的神奇物质。”
耿翠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听人说的。我家里正好有人在药厂。”
福福:“哦。”
然后猛不丁突然冒出一句:“其实如果能研究出来,怪好的。”那样她奶奶的腿就能治好啦,再也不用每到换季的时候就疼痛难忍。
耿翠翠笑眯眯,抚了福福头顶一下:“下个月我哥哥会过来,我叫他帮忙带点膏药过来给奶奶贴贴,虽然不能治好,但是缓下疼痛也是好的。”
福福眼睛一亮:“真哒?”
耿翠翠:“真的。”
然后两人击掌为誓,约定下个月一定要带点膏药过来。福福也不亏她,直说自己攒的有私房钱,可以买。
那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再次逗得耿翠翠乐不可支,然后起身回去了。
哪知刚走没两步,她又被苏芫叫住,递给她一套题:“有空多看看吧,好歹学了那么多年,别落了怪可惜的。”
耿翠翠一愣,点头接过,然后风一般地走了。
一阵风吹来,带来晚秋已经隐约有些刺骨的寒意。
福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下缩进妈妈怀里,闷闷道:“爸爸啥时候回来啊?有点想他了。”
闻言,苏芫有些愣神,下意识抚上明显已经有些凸起的肚子:“是啊,我也有点想了,这样,我明天去镇上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还有那个汤姆,她也得再问问看。
在国营饭店请假都快有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徐镇长他们查出来那人没有。
默默想完,她就抱着小闺女上了床。照例给福福读了一套刚做完的卷子作为睡前读物,小家伙脑袋一偏,就睡着了。
苏芫定定看着床上小闺女粉嘟嘟的脸,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然后吹灭油灯,跟着爬上了床。
窗外有明亮的月光爬进来,悄悄歇在母女俩的床头,仿佛一个忠实的守护者,安静地守着两人。
床上——
一大一小两张长相极为相似的姣美脸庞相继露出微笑,也不知道是做了个什么好梦。
*
大山村的夜,静谧而美好。
与此同时,青羊镇的秦厂长跟徐铭秦镇长那边跟大背头周旋这么久,也终于抓到了一点对方的蛛丝蚂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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