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桃仔细一瞧还真是。
他们这个锅里,的确是只有一半。
二狗的弟弟小狗,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道:“咱们可以吃了吗?我都快饿死了。”
二狗伸手就给了他一下,“你是馋死了吧!”
宁桃和大牛两人这一顿都吃得肚皮滚圆滚圆的。
遛达着去了族长家找宁少海。
柱子和东桂在马车里玩牌,见两人回来了,颇为羡慕地皱着鼻子嗅了几下,“你们这是吃什么了,味儿真香呀。”
话音未落,东桂的肚子就咕噜一声叫了起来。
宁桃道:“靠大鹅,怎么你们没吃吗?”
“吃啥呀!”
东桂耷拉着脑袋道:“我们还以为族长会留咱们吃饭,谁知道……”
族长只请了宁少海和宁林进去。
就给两人送了一盘小点心。
宁林震惊,“不能吧,这也太不懂事了?”
“你瞧瞧,这点心硬得跟石头似的,差点没把我牙给崩掉了。”
宁桃拿起点心在盘子边磕了两下,好家伙,还真是,摞上去叮叮当当的。
再仔细一瞧,上头都有霉点子了。
大牛不可思议道:“七爷爷不像这种人呀。”
以前宁桃还在村里的时候,宁七爷经常给老太太和宁桃送些吃的,有捕的鱼啊,猎的山珍野味啊,都会分老太太一些。
为的就是宁少海不在家,族里人理当帮助一些的。
宁桃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因为宁少海发达了,族长才来卖个好。
老太太当时给他做了鱼,见他吃得特别香,喃喃道:“二毛,你瞧见没,人就是这么现实,以前族里谁瞧得上咱们呀,可现在,恨不得一日三餐的往你家里送东西。”
那时候二毛才二岁多。
老太太以前他听不懂。
断断续续的唠了很多心里话。
如今宁桃想来,怕是七爷爷,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
可七爷爷这样看人下菜,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东桂,你和大牛去二狗家,他们家刚才靠大鹅还剩下不少呢。”
“不了不了,一会回去再吃吧。”
相比于在村里受得待遇,东桂感觉在王家真是太好了。
大太太给他们吃的东西,不说和宁桃他们比,但是都热呼的新鲜的,酒肉、点心,哪一样不好来着。
“那我去我家给你拿点,别客气。”
大牛说完,转身就跑自己家去了。
宁桃默了一会道:“我进去瞧瞧。”
宁少海和宁林还被按在桌上吃酒。
屋里烧了炉子,热气腾腾的,比起外头的湿冷,里头可算舒服多了。
宁桃微微拧眉,只见宁林脸上红扑扑的,看到他进门,傻笑道:“二毛,你回来了……”
好家伙,说话都大舌头了。
宁少海眼瞅着他要歪倒了,一把将人给揪了起来。
宁少江还要给宁少海倒酒,宁少海抬手挡住了,“三哥不行了,不行了,咱们一会还要回去了。”
“那我与你说的事,你记得过几日回去与二哥说一声。”
宁少海也不知道哼哼了个啥,一手拎着宁林,一手按在宁桃肩上道:“二毛,咱们走吧,可别让你舅舅等急了。”
宁桃这一进屋,啥情况都没摸到,倒是被宁少海喷了一脸的酒气。
拖着宁林,被宁少海当拐杖一样,七扭八扭的总算是扭到了马车上,宁少海还扒着帘子与宁少江挥手告别。
为了怕大牛过来找不到人,他们还在七爷爷家不远处等了一会。
大牛背着包吭哧吭哧的跑得满头大汗。
“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先将就两口,等回去了再好好吃。”
东桂哪敢嫌弃,抓着热呼呼的土豆饼吭哧吭哧地往嘴里塞。
晕头转向的宁少海突然道:“人都到齐了吧,那咱们就回吧。”
咦?
一点都没大舌头。
宁桃扭头看过去,被宁少海白了他一眼。
“你三叔想灌我还嫩了点。”
宁少海坐直了身子,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结果被硬得跟石头差不多的点心差点给卡住,呸了呸好几口。
气愤道:“这就是他们给你俩吃的?”
柱子和大牛在外头赶车,东桂塞得满嘴都是。
宁桃只得代为回答。
宁少海气得连盘子都给丢出了马车,“太过分了,我想着你七爷爷人不错,还想着你七七退下来之后,族长就由你三叔来做。”
怎么说也是子承父业。
七爷爷还能在一旁协理一二。
谁知道,宁少江这么过分,族长还没当上了,就开始要钱。
还这么对他的人。
宁七爷去年年底出门摔了一跤,腿脚不方便了。
就想着把族长的位置让出来,在族里选个能人上去。
当然,他也希望自己儿子能上去。
宁少海这次回来,除了宁家的地要处理之外,还有这件事也顺便给办了。
宁少江这个人大本事没有,小聪明一大堆。
而且个人行为还不太检点,前几年还与本家的一个侄媳妇闹过点绯闻。
所以,七爷想让自己儿子顶上去,族里人不同意。
宁少江就动用了族学里的钱,给族里几个说得上话的长辈啊,平辈啊送了不少的礼。
族学里原先有两个先生,一个先生因为几个月没给工钱了,于是辞职不干了,如今这位也是因为没有去处才不得不留下来。
但是吃喝方面,是一天不如一天。
宁少江以为宁少海在外头,什么事都不知道。
却不知道,早就有人在他昨日进城时,偷偷把这事给他说了。
今日他去几家没被收买的人打听了一下,好么,这货不止动了族学的钱,还打算把给族学买的地,拿来供孩子们读书的地给卖了。
到时候再跟宁少源另要些钱,重新买块地什么的。
反正就是想方设法的弄钱,中保私囊。
至于族学肯定是得办下去,这是他要钱的借口。
刚才吃饭时,一个劲地跟他提钱怎么的,怎么的,还想着要不把王氏名下那两百亩地直接转到族学算了。
宁少海装醉被宁桃给扶了出来。
现在是越想越气,宁林倒是真是被灌醉了,缩在车里,脸红扑扑的,嘴里还在一直啧巴。
宁桃以前在村里的时候,确实听说过宁少江人品不啥得的问题,因为他年纪小,大人说话从来不背着他。
宁桃听宁少海吐槽完。
也没敢接话,没一会,宁少海自己倒是睡着了。
嗯,还说没醉,其实只是一口冤气吊着吧。
车里一股酒味,宁桃坐了一会,就爬了出去。
柱子和东桂已经吃完了手里的饼。
进城时,在路边摊每人又吃了一碗面,宁桃戳了戳宁林,他翻个身继续睡。
宁少海倒是被他给戳醒了。
迷迷糊糊道:“到了?”
“咱们去哪呀?”
进了城他才发现,时间还早。
王二老爷估计还在门口扒着呢,宁少海道:“去你大舅舅家吧,明日咱们搬到县学去住。”
他实在没想到,二房一家子这么难缠。
宁桃哦了一声。
他原先还挺开心,终于可以回来了。
谁知道,还不如书院呢。
起码跟小伙伴一起学习,气氛比较好,到这儿全是糟心的事。
如宁桃所想,回去后二老爷还在那里等着呢。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脸都冻青了,看到他们过来,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堆着笑脸,“他五叔,你带着两孩子快过来吧,你嫂子做了林儿最喜欢吃的小鸡炖蘑菇,二毛最喜欢吃的鱼,还有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宁少海抚着额头,一掀开帘子喷了他一脸的酒气。
二老爷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一张脸立马就苦了起来。
“不好意思,咱们今日回村里喝了些酒,怕是去不了了。”
说完,让柱子把宁林给背回去。
宁桃倒是没喝,不过二房的人都对他不太友好,宁桃就直接走了。
宁少海东倒西歪的一边给二老爷喷酒气,一边道:“放心吧,两位外甥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哥现在也特别艰难,嗝!”
“您放心吧,大家亲戚一场,这忙肯定帮了,不过别的事,咱们就……嗝!”
宁少海回来的时候,宁桃已经已经和柱子他们把宁林搬上床了。
好家伙,这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简直不省人事嘛。
东桂现在是吃饱了,见宁林睡着了,也跟着在一旁打瞌睡。
宁少海见宁桃在房里看书作笔记,跟他交待了一声别看得太晚,明日起早点,正式开始去县学上课,就东倒西歪的回房间睡觉去了。
宁桃见今日时间还早,比平时多看了半个时辰的书。
直到旁边的大牛催了好几次,他才放下书。
宁桃第二天起床,大太太已经把早膳准备好了。
王大和王三见两人过来,笑着打了着呼。
宁桃扫了一眼两前碗里的吃食,发现已经少了一半,忙坐下来开始往嘴里扒。
以前宁少海在县学教书的时候,他多少知道一些上课的时间。
可没想到,两位表哥起得这么早的。
王大道:“我得先走了,因为今年要参加府试,先生让我这几个月抓紧冲刺,所以要比别人早到半个时辰。”
王三也差不多,他要跟宁林一道参加县试。
宁桃被噎得不行。
王家两兄弟一吃完,宁林索性也不吃了,抓了个饼子一边吃一边追了上去。
“二毛,你别急,你慢慢吃。”
宁桃哪里还慢得下来,把剩下的半碗粥胡乱倒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大太太又好气又好笑,一边帮他拍背,一边道:“你急什么,真是的。”
宁桃眼泪花花地,跳了两下,把胸口那口饭给咽了下去,随手抓起剩下的半块饼子,也追了出去。
也亏得王家离县学不太远。
宁桃一路小跑着跟着三人,把上课的时间大概给理了理。
好么,比书院那边还要拼。
看来以前是他错怪书院那帮学生了。
王大见他满头大汗的,怕着了凉,让大牛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才道:“你别急,你慢慢来……”
宁桃哭,他也想慢些呀。
可大家都这么火急火燎的,他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节奏好么。
那种迫在眉睫的紧迫感,莫名的就爬满了全身。
他现在也大概能理解二太太,为什么脸面都不要了,一个劲地堵宁林了。
时不我待呀!
宁桃和宁林都是新来的。
不过胜在两人在县学住了一年多。
无论是先生还是同学,基本上都认识,一个孩子都跟宁桃差不多的童生伸手摸了下日渐高升的发际线,禁不住一阵感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小毛子都跟咱一个班了。”
这中间有说不上来的落没。
他都考了七次了,今年若是还不能中。
就只能死了这条心,打算找个富户给人当账房先生去。
原先他们家还算是有些银钱,日子过得不错,再加上他十来岁就中了童生,一家人倒是可着劲的让他读书。
谁知道后来考了这么多次,一次不如一次。
今年眼看着快奔三了,咬牙拼这最后一次了。
宁桃见他旁边还有个位置,顺便把书包放进去,坐了下来道:“兰叔,别误会,我只是来蹭个学,我不考,我不考。”
兰童生摇摇头,拿起书背了起来。
宁桃看他背的内容,有点一言难尽。
像他这个年纪,宁桃感觉,背书其实已经没什么用了。
不像宁桃他们年纪小,记忆力好,又没杂事烦心。
宁桃跟着他背了一个早读的书。
已经摸清了同桌的情况,怎么说呢?
貌似跟宁林差不多。
不过可能因为年纪大,练字时间长,字倒是比宁林好看,有些东西见解也比宁林好。
于是,在大家喝水休息的时候,宁桃道:“兰叔,我觉得您今年肯定能中。”
兰童生笑得有点苍桑,“但愿吧,若是过了,我以后也不打算再考了,就这样安安份份的,也挺好……”
像他这种年纪,若再考几次举人,儿子都要娶媳妇了。
倒是还不如,就此放下,在家里好好培养儿子,指不定还有些希望。
宁桃笑道:“加油,加油!”
宁桃这么一开口,有些年纪大点的,也纷纷过来问他。
说什么童言无忌之类的。
就想向他讨个口彩。
宁桃满头黑线,他都九岁了,这彩头有啥好讨的。
不过宁桃还是象征向的说了几句大家喜欢听的话语。
以前在书院的时候,宁桃属于丙班,比刚启蒙的那种要进度快一些。
现在跟着宁林他们蹭学,尽管不至于被吊打,但是学习内容还是深了许多,也亏得前面几个月,赵子行和宁林帮他扫了许多书。
现在倒是能凑合跟上先生的进度。
宁桃每天云里雾里的听课,昏天暗地的做笔记、背书。
不知不觉就到了元宵节。
宁桃一大早起来先背了会书,这才和宁林一起去了王家。
到巷口时,瞧见二老爷急吼吼的出门去了。
双方打了个着呼。
二老爷道:“今日舅舅有些急事,就先不招呼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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