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鹰:“?”
她掏出机甲项链,被文刀袖拿走,他坐回案桌前:“它有几处不协调的地方,我修整一下。”
夜鹰走过去:“等等,先看这个。”
她把灵晶掏出来,放在桌上:“这是你说的灵晶吧?”
文刀袖扶起脸上的防护眼镜:“哦?拿到了?”
“对,”夜鹰说,“那接下来该做什么?准备制作机甲的部位吗?”
文刀袖:“不急,今天还什么事都干不成,你回去把你那驾驶舱的图样详细列出来,然后给我。”
裘德听不懂他们的对话,默默站在一旁。
夜鹰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可以开始制作了,便道:“那我现在画给你……”
“明天再说,”文刀袖却打断她,瞄了眼墙上的挂钟,“今天时间太晚了,你们回去吧。”现在七点左右,差不多入夜了。
“哦对了,”他想起什么,解下厚厚的防护手套,“你那根项链,带来了吗?”
闻言,夜鹰犹豫了下,看向裘德,后者会意,主动道:“需要我出去吗?”
“……不了,”夜鹰摇头,“你呆在这里就好。”
她扯开衣领,拉出晶石项链,问文刀袖:“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看看。”
文刀袖毫不客气地从夜鹰手中接过晶石项链,放在镭光灯下照了会,嘴里喃喃道:“嗯?奇怪……”
夜鹰难免有些紧张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个是从哪里拿到的?”文刀袖却转而问道。
夜鹰含糊其辞:“是别人送的。”
“哦?”文刀袖瞥了夜鹰一眼,显然他并不相信夜鹰的说辞,但还是道,“好吧,我知道了。”
他把晶石项链还给她:“这是一块灵晶碎片。”
当时他在虚拟赛场看到的时候就有些怀疑,叫夜鹰带过来一看,果然没有猜错。
“你说什么?”不止是夜鹰,连裘德也露出一个略带惊讶的表情。
“别激动——它已经没有能量了,”文刀袖摘下防护眼镜,随手丢到桌上,“我没看到能源波动。”
夜鹰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文刀袖手指交叉,撑在膝盖上,“它现在就是块漂亮点的玻璃吊坠。”
闻言,夜鹰的手突然颤了下,注意到文刀袖的视线,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手,轻声问他:“如果灵晶没有能量,它就会变成普通的石头?”
文刀袖:“嗯。”
夜鹰垂下眼帘:“……好,我知道了。”
又突然道:“洗手间在哪里?”
文刀袖给她指了个方向,有些疑惑——怎么感觉夜鹰的情绪忽然低了下去?
夜鹰谢过他,快步走到右侧的洗手间,进去,关上门,背靠在门上。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晶石项链,踌躇了几秒,划开自己的手指。
顿时,几颗鲜艳的血珠落了下来,夜鹰将血滴在晶石项链上,屏住呼吸,两眼紧紧盯着项链,像是在等待什么。
过了片刻,什么都没有发生。
夜鹰的身体摇晃了下,但她不放弃,又挤出几滴血,涂在晶石的表面。
但还是没有动静,晶石就像个沉默的主人,拒绝夜鹰的来访。
夜鹰抬起头,从墙上挂着的小镜子里看到自己一张苍白的脸。
金曾经对她说过,如果哪天发生意外情况,而它在沉睡,只要夜鹰把血滴在晶石上,它就会立刻苏醒。
“骗人,”夜鹰低声道,“你骗我。”
无论她涂了多少遍,金的声音依旧没有响起。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虚拟战场,金那句浅浅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吗?”
如今想来,那怕是金给她的暗示。
胸口传来一股痛意,心脏就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揪住,她发出一声闷哼,靠着门重重落下。
眼睛涌上一股发烫的热意,夜鹰低下头,注视着手里那根黯淡的项链。
“金……”
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三年来,金教会了她如何读书写字,教会了她如何在下町区生存,教会了她如何……
却唯独没有告诉她,要是它不在了,她一个人该如何走下去。
终于,大滴的泪水顺着夜鹰的脸庞滑落,她捂住脸,洗手间响起一阵压抑而低沉的抽泣声。
金……你在哪里?
***
夜鹰最后还是和裘德一起走了。
文刀袖把他们送出下町区,提醒夜鹰:“别忘了驾驶舱的图纸。”
夜鹰低低应了一声,脸庞埋在黑发下,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文刀袖和裘德对视一眼,裘德试探道:“夜鹰,你不舒服吗?”从洗手间出来后,她就表现得异常沉默,眼角还泛着微微的红,像是刚哭过似的。
但是在他们的印象里,夜鹰绝不是那种会躲在厕所哭泣的人。
裘德很担忧,但夜鹰摇头道:“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也对,毕竟联赛才刚过去没多久,裘德道:“那你好好休息,我送你回去吧。”
夜鹰依旧没什么反应,轻轻“嗯”了一声,他们和文刀袖道别,两人坐上悬浮巴士,裘德把她送回西戈的家。
“你准备什么时候再去文刀袖那里?”裘德说,“下次我陪你。”
夜鹰却说:“明天再说吧。”
说完,也不等裘德开口,冲他摆了摆手:“很晚了,你回去吧。”
裘德有些犹豫,但看夜鹰的神色确实不好,眉眼间萦绕着一股倦意,只能道:“那你好好休息。”
夜鹰点了下头,等裘德离去,敲开西瑞元帅家的门,走了进去。
“夜鹰同学回来了?”听到响动,茉莉奶奶从走廊探出个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这么晚?晚饭吃……”
看到夜鹰的表情,她一顿:“这是……?”
“没事,谢谢您,”夜鹰将鞋子并排放在玄关口,刚站起身,发现多出了两双男士皮鞋,“这是……”
“哦哦哦!”茉莉奶奶回过神,“老爷回来啦,你快来!”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夜鹰,把她往客厅里带,一踏进客厅,暖黄色的灯光顿时倾泻而下,夜鹰像是个在黑暗里跋涉许久的旅人,猛地一颤,不适应地眯起眼。
西戈的声音首先响起:“你怎么去那么久?”走过来,发现夜鹰眼角的红肿,“这是干什么?别告诉我你还被文刀袖欺负了?”
夜鹰别过身子:“没有。”声音透出一股拒绝。
西戈冷哼一声,走到一边:“我就说不用等她。”
西瑞元帅道:“这怎么行呢?难得家里这么多客人,我还买了蛋糕,当然是要一起热热闹闹地吃才好。”
夜鹰一愣,下意识抬起头,才发现客厅里还有个陌生人。
看到他的容貌,夜鹰怔住了:“您……”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材欣长,却有些瘦弱,但即使半靠在椅背上,背脊依旧挺得笔直,挺拔如松竹。
他垂下雪灰色的长眸,清冷的面庞上看不出表情,冲夜鹰矜持点头:“你好。”
——是白夜将军。
第59章 最强新生
瞥见夜鹰震惊的表情,西瑞元帅笑了起来,颇有些得逞的意味:“如何?吓了一跳吧?”
“这……”夜鹰微微睁大眼,看向白夜,“您的身体没事了?”
白夜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
“今天下午刚醒,”西瑞元帅道,“就在你们参加颁奖典礼那会儿,医生明明叫他静修,说最好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结果他偏要出来,说是……”
“吱呀——”
西瑞元帅的话被打断了,他发出一声闷哼,捂住脚——白夜的轮椅刚从上面碾了过去。
“抱歉,”雪灰色的眼眸侧过去,白夜凉凉道,“我没注意。”
“父亲!”西戈噌地站起来。
西瑞元帅:“……没事,我不要紧。”孽徒啊。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脚,看向夜鹰:“我们买了蛋糕,要一起吃吗?”
但夜鹰拒绝了:“抱歉,我有些困了,可以去睡觉吗?”
她问得客气,西瑞元帅连忙道:“没事没事,你去吧,我们给你留一份。”
夜鹰谢过他,正准备上楼,冷不丁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没有吃饭吗?”
夜鹰回头,白夜正盯着她。
以夜鹰现在的心情其实什么话都不想说,但还是恭敬道:“没有关系,茉莉奶妈给了很多营养剂,我还没有喝完。”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楼,须臾,二楼响起关门的声音。
白夜盯着二楼的方向,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手指却敲着轮椅的扶手,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
茉莉奶奶见势不妙:“我去热饭。”说罢,把一头雾水的西戈也拉走了。
西瑞元帅眯起眼,表情有些幸灾乐祸:“被嫌弃了?”
白夜不说话,轮椅转到一边,开始看光脑。
西瑞元帅凑过去,发现他在看近期的远征战况汇报,顿时无语:“小子,你才刚出院啊。”好歹珍惜下身体。
“落了很多工作,”白夜说着,把战报一张一张翻过去,“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西瑞元帅忍不住看了眼二楼。
对自己的身体不珍惜,倒是挺关心小姑娘,他好歹也在病床上躺了三年,愣是直接就赶了过来。
西瑞元帅有心逗逗自己这个平素一本正经的学生:“你在医院看这些也可以,干嘛非要跑到我这里来?”
“因为有些文件需要权限,”白夜把光脑递过来,“指纹认证。”
西瑞元帅:“……”
白夜小时候多可爱啊,稍微逗一逗就跟人急,哪像现在?稳得像个水缸。
白夜收回光脑,又瞥了他一眼,“不去看看你的儿子?”他刚走的时候好像意见挺大。
西瑞元帅:“……你故意戳我痛处呢?”
他悻悻转身,想起什么,又嘱咐了白夜一句:“医生说要按时吃药,东西都放你客房了,工作可以,别到时候又晕进医院打点滴。”
白夜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西瑞元帅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等他的脚步声远去,白夜才抬起头,视线往上,若有所思地盯着二楼。
***
夜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的生物钟向来很准,早起早睡,可现在身体明明很疲惫了,大脑却异常的清晰,脑海中不时传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终于,她猛地坐起,勾出挂在脖子上的晶石项链。
月光下,晶石项链却还是那么黯淡,漂亮的浅蓝色渐渐退至蓝灰,唯有中间那根裂缝越来越清晰起来。
夜鹰把项链塞回去,想了想,不死心抽出来,小声道:“金?”
一片寂静。
她的嘴角耷拉下去,表情有点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固执地盯着项链,半响,咬了下嘴唇,才把项链收了回去。
“笃笃。”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是茉莉奶奶:“夜鹰同学?睡了吗?”
夜鹰现在不想见人,悄无声息地躺了下来,装睡。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一丝暖光漏了进来,茉莉奶奶往漆黑的房间探了一眼,叹气道:“已经睡了啊……”
西瑞元帅在她身后道:“这孩子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就先别打扰她了。”
茉莉奶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但她早上叫我去买了些食材,说是要做面……”要是放一个晚上,不新鲜了怎么办?
西瑞元帅道:“先放冰箱吧,万一东西坏了,明天再去给她买些。”
也只好这样了,茉莉奶奶点头,又看了夜鹰一眼:“真是可怜的孩子……”看她小小年纪,似乎已经承受了很重的负担。
闻言,西瑞元帅的眼神闪了闪,替她拉上门:“让人家睡吧,别吵醒她了。”
两人轻轻的交谈声在屋外远去,夜鹰等了会,翻过身子,重新闭上眼。
但过了须臾,肚子响起声音:“咕——”
其实她从中午开始就没进食过,折腾到半夜,自然饿了。
那几支营养剂早就被她喝掉了,但夜鹰丝毫没有下去的意思,她不想见人——似乎这样就能逃避掉什么东西似的。
她又翻了个身,决定靠睡眠熬过饿意。
可是没过多久,缓缓张开了眼。
“夜鹰,”记忆里,一个熟悉的声音淡淡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好好吃饭,这是最基础的身体管理。”
……该死。
她烦躁坐起,瞪着对面的墙壁,过了几秒,翻身下床。
此时已是深夜,元帅府内早就熄灯,一片寂静中,二楼传来轻微的开门声:“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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