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织抽出一本医书翻看,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她是个告状精,万一她去父亲那里告状……”裴绣又为她担心起来。
裴织丝毫不担心,“难不成大伯还能跑到秋实院骂我?或者去祖母那儿说我的不是?”
裴绣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哪有隔房的伯父跑到侄女院子教训侄女欺负自己爱女的?她爹就算心疼裴绢也做不出这种没脸的事。至于去老夫人那儿让老夫人管管裴织?到时候老夫人骂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老夫人最宠的是二房的裴织姐弟,怜惜他们小小年纪没了双亲庇护,哪里允许旁人欺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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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插曲,裴绢没兴趣和她们去逛街,负气地打道回府。
裴织和裴绣没理她,她生气与否,丝毫不影响她们的兴致。
“还以为她最近有长进了,没想到气性还这么大。”裴绣不客气地说,十分鄙视。
裴绢被侯爷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气性极大,受不得一点委屈,就算她最近变聪明,其实本质还是不变的。
两人去珍宝阁看首饰,将合心意的买下来,接着又去鹤望楼吃饭,点了一桌子的菜,两个闺阁少女竟然将之吃得一干二净。
裴绣抱着吃撑的肚子,有些幽怨地说:“我下次再也不和你一起吃饭……我一定会胖的!”
时下流行的是纤纤弱质美,而非珠圆玉润的肥胖美,姑娘家很怕发胖。
裴织笑道:“没事,回去多做几个深蹲就好。”
“你说得轻巧。”裴绣含恨带泪,“你自己吃不胖,都不需要做什么深蹲,我就惨了,做一个晚上的深蹲,也减不回来。”
裴织摸摸她的脑袋,将一杯消食的山楂水递给她,然后带她继续逛街,势必将今天吃的肉都逛掉。
天色稍晚,两个姑娘大包小包地回府。
裴绢在春华院里,听到两人满载而归,有说有笑地去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气得又揪起帕子。
气了一阵,想到今天遇到的三皇子,她的心又安定下来。
她吩咐丫鬟,“来人,去看看父亲回来了没有。”
丫鬟应声而去。
得到父亲下衙回府的消息,裴绢急急迎出去。
威远侯刚回府,见到爱女迎过来,喜得眉眼都是笑。
裴绢跟着父亲去书房,给他奉了茶,开门见山地问:“爹,你有太子的消息吗?”
威远侯脸上的笑容微僵,眉头微微皱起,看得裴绢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难道……太子出什么事?”
她想起上辈子好像也有这事,至于后来太子怎么样,她还真不清楚,那时候她对阴沉不定的太子没兴趣,也不关注太子如何。
后来,若不是……
不过这辈子,她决定嫁给太子,要挤下裴织,代替她得到太子所有的宠爱,自然十分关心。
威远侯道:“为父也不知,宫里没什么消息。”
“连爹你也打探不到?”
威远侯摇头,“皇上派人守着东宫,除了他和太医,不允许其他人进东宫,我也不知道太子现下如何。”
裴绢很是失望。
第7章
无法打探到太子的消息,裴绢十分失望,却也知道这种事强求不得,只能暂时按捺下心里的焦急。
有上辈子的记忆,至少能确定太子最后是没事的。
裴绢定了定神,坐到父亲身边的太师椅上,说道:“爹,今儿休息,我和三妹妹、四妹妹一起出门,去万物书阁买书,却发现……”
“发现什么?”威远侯端着茶喝,很给面子地问。
“我发现四妹妹和三皇子竟然约在四物书阁见面。”
威远侯喝茶的动作顿住,不由望向女儿。
裴绢眨着眼睛,神色无辜又茫然,小声地问:“爹,三皇子和四妹妹是不是……”
这时,威远侯放下茶盏,朝她道:“绢儿,这事你别传出去。”
裴绢乖巧地点头,暗忖如果有机会,她还是要传出去的,最好将三皇子和裴织锁死,绝了裴织入主东宫的所有可能。
这也是她特地在父亲面前提这事的原因。
不管三皇子今日和裴织在四物书阁见面是偶遇还是刻意为之,她都要让他们变成两人约会,造成既定的事实。
见父亲若有所思,裴绢心知他应该将这事记在心里,不禁暗暗笑了笑。
她虽然没有裴织的城府,但她拥有先知,熟知未来十年内会发生的大事,这是她比这个世界任何人都要有优势的地方。
她相信,这辈子一定能改变命运,富贵一生,不会再留遗憾。
裴绢站起身,“爹,我先回去了,你若是有太子的消息,记得告诉我。”
若是寻常女儿这么和父亲说话,作父亲的只怕要不高兴,然而威远侯却不觉得有什么,笑着答应。
甚至亲自起身,送女儿出门。
“爹,你累了一天,也去休息吧。”裴绢体贴地说。
威远侯含笑点头,被女儿关心得十分熨帖。
等裴绢离开,威远侯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去了寿安堂。
寿安堂里,老夫人正要歇下,听说他来,有些不耐烦,朝陈嬷嬷说:“你告诉他,我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过来。”
陈嬷嬷应一声,掀帘子出去。
一会儿后,陈嬷嬷回来,无奈地说:“老夫人,侯爷说有很重要的事与您说,是事关四姑娘的。”
心下暗忖,看来侯爷也知道老夫人不待见他,才会特地抬出四姑娘。
老夫人只好重新换上衣服,额上勒着宝蓝色的额帕,上面镶着枚指拇大小的祖母绿,走出内室。
威远侯坐在偏厅里喝茶,见母亲出来,赶紧起身问安。
老夫人坐下,摆手道:“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母亲,今儿绢姐儿几个是不是出门上街玩耍?”威远侯没有直奔主题,先是询问这事。
老夫人捻着佛珠,神色平淡,“她们姐妹几个今日休息,我让她们去街上顽,顺便买些衣服首饰。怎么,难不成她们在外面遇到什么事?”
作父亲的除了宠爱一个庶女,对其他子女都不甚关心,老夫人只能自己多关心,省得裴家子孙离心,都被他作没。
威远侯装作没听懂母亲的暗讽,陪笑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听说,织姐儿和三皇子今儿约在四物书阁见面……”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砸来的茶碗打断。
威远侯敏锐地侧身,避开茶碗,不过仍是被弄得有些狼狈。
不待他开口,老夫人已经中气十足地大骂,“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说我的阿识和三皇子私相授受?有你这样作大伯的吗?还没查清楚事呢,就来污蔑侄女!”
“我没有,母亲,您误会了!”
威远侯好生赔不是,生怕将老夫人气得狠,跑进宫里和太后告他不孝。
见老夫人仍是气怒难平,他小心地说:“母亲,我也是将织姐儿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看待的,二弟和二弟妹不在,少不得要为她的婚事担忧……”
“免了!”老夫人打断他,“与其去关心隔房的侄女,不如多关心绣姐儿他们,绣姐儿也是你的女儿,你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她最看不惯这儿子将裴绢当宝贝,其他的儿女都是草。
老夫人也不是要打压一个庶女,但儿子如此偏宠一个庶女,其他儿女并不怎么上心,却是太过分了。
威远侯尴尬地笑了下,“我也关心绣姐儿和珏哥儿他们的……”
老夫人重重地哼一声,“既然关心,等月末珏哥儿他们回来,你这作父亲的便拿出行动,别光说不做。”
见老夫人终于敛下怒容,威远侯方才道:“母亲,织姐儿的亲事,你是怎么看的?再过几个月,绣姐儿和织姐儿都要及笄了。”
在大禹朝,女子及笄后便可以说亲。
裴绢在年前举办了及笄礼,过完年后,威远侯让夫人给她相看亲事。
只是相看好几家,威远侯都不甚满意,觉得那些对裴绢有意向的不是勋贵府的嫡幼子,就是庶子,没得委屈爱女,他更想让爱女嫁过去就是长房长媳,将来能继承更多家产,主持中馈,衣食无忧。
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看他,“你怎么看?”
“这……”威远侯有些迟疑,“母亲,织姐儿虽然是我们裴家的姑娘,但她还有外祖父在呢。”
考虑儿女婚事,少不得要综合各种因素,有一个作尚书的外祖父,是裴织婚姻的最大助力,甚至可以让人忽视她丧父丧母之女的身份。
老夫人神色淡然,“反正我的阿识已经没了父母为她打算,只能依靠她的外祖父。她的婚事,还是要岑尚书说了算。”
威远侯面露尴尬,却无法反驳。
毕竟是隔房侄女,他确实不怎么关心他们的婚事,自己的儿女都关心不来。
二房的姐弟俩有一个做尚书的外祖父,侯府明智地不插手他们的婚事,这也是两府心照不宣的约定。
不过裴织到底是他们裴家的姑娘,若是她成为三皇子妃,也是裴家的荣耀。
“母亲,若是织姐儿能嫁给三皇子……”
老夫人捻着佛珠,沉着脸没吭声,见状,威远侯心中大定。
原来三皇子真的相中他们府里的四姑娘,这是好事啊。
老夫人如何没看到他脸上的高兴,冷声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成与不成,还要看岑尚书的决定。”
其实按老夫人的意思,她是不愿意裴织嫁入皇家的,不愿她搅入皇室纷争中。
随着宫中的皇子们年纪渐长,少不得会为那位置争斗不休,连累的还不是皇子们的妻子和妻族?
可如果三皇子执意要娶,皇帝赐婚,他们根本没办法拒绝。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在宫门下钥前,三皇子回到宫里。
宫里的皇子们都没有成家,按祖训,自然也不能出宫建府,如今所有皇子都是住在宫里。
去给梅贵妃请安的路上,三皇子遇到迎面走来的二皇子。
不同于三皇子的温文尔雅,二皇子是个英气勃勃的英武少年,平素喜欢和宫里的武师父学习,学到不少拳脚功夫,骑射是皇子中最好的。
“二皇兄。”三皇子上前行礼请安,笑容温和。
二皇子秦赞停下步伐,上下打量他,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三皇弟,你今儿出宫去会佳人了?”
三皇子只是微微一笑,“皇兄何出此言?”
“也没什么,不过是听到一耳朵,可能是听错了罢。”二皇子随意地说,想到什么,笑了下,“听说威远侯府的四姑娘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也不怨三皇弟惦记。”
皇宫里其实没什么秘密,特别是皇子们还没出宫,做得再隐秘,仍是会露出些许端倪。
三皇子眉头微拧,虽然早已预料瞒不住,可被他这么直白地提出来,仍是有些不高兴。
这时,二皇子凑近他,眼里是明晃晃的恶意。
“三弟,我不得不提醒你,威远侯四姑娘可是那位惦记的,你竟然敢趁他昏迷不醒时先行下手为强,就不怕他醒来后,抽你一顿?”
他紧紧地盯着三皇子,看到他瞳孔深处的变化,不禁笑起来。
还以为真有那狗胆子和那位抢人,没想到还是怕的。
二皇子哈哈一笑,大步离开。
三皇子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的身影,目光穿过宫墙,看向东宫的方向。
自从承恩公府的春日宴后,太子一直没有露面,不过因为有皇帝在朝堂上镇着,就算太子不露面,也没有朝臣敢说什么。
甚至连消息都没传出去。
三皇子敛下眸子,朝梅贵妃的钟粹宫而去。
第8章
过了几日,裴织收到三皇子派人送过来的几本游记。
这事并没有瞒着威远侯府的主母,毕竟外面送进来的东西,还要经过府中主母的眼,省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送进府里,万一污了府中姑娘的眼怎么办。
威远侯夫人听说是三皇子送给府里四姑娘的,不禁有些惊讶,她从未听说裴织和三皇子有什么联系,也未曾从丈夫那儿得知三皇子对裴织有什么心思。
威远侯夫人的神色微微沉了沉,让人将三皇子送来的东西送到秋实院。
同时吩咐周围的下人,“这事别往外传,连姑娘那边也不用说。”
在场的丫鬟婆子纷纷应是。
秋实院。
芳草接过婆子送过来的枣红色漳绒的檀香木匣子,走进房里。
“姑娘,这是大夫人让人送过来的。”
裴织倚在隐囊上,边吃丫鬟切好的水果边看书,朝她道:“是什么?你打开看看。”
芳草打开匣子,便见里面用防潮布包着几本书,她拿起来看罢,朝裴织笑道:“姑娘,这是记载西南的游记,还是精装版的,外面可买不到。”
因裴织喜欢看话本和游记,秋实院的丫鬟们对这方面也有些了解。
裴织动作一顿,看向匣子里的五本西南游记,心知这是三皇子送过来的,速度倒是快。
“先收起来吧。”
闻言,芳草、芳菲都奇怪地看她一眼。
“姑娘,您不看吗?”
她们家姑娘很爱看游记,她们这些丫鬟也跟着看得津津有味,虽然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去到那些地方,但通过这些游记了解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五本游记都是记录西南一带风俗民情和地理的,大禹朝的西南部对京城的人来说很神秘,很少能买到西南一带相关游记呢。
“先不看。”
裴织头也不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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