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的声音离开,沈糯才又继续把目光移到楼下。
楼下集市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幸好有守卫拦路,不然怕是殿下回宫都要被堵在这个位置。
快到午时,摄政王还是未回,沈糯点了几个菜,让平儿秋儿和她一起用午食。
用过午食,店小二把东西撤了下去,又送了三份糖水上来。
沈糯慢悠悠吃着糖水,忽听楼下闹腾起来。
“来了,来了。”
“是摄政王殿下回京了!”
沈糯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马蹄声也不止一匹。
沈糯探过身子过窗棂,朝着前面一瞧,大约十来匹骏马由远及近,最前方的黑色骏马不正是奔羽和殿下。
殿下还穿着战甲,银光闪闪,面容威严。
很快,十来匹骏马已行驶到百年酒楼的楼下,裴叙北忽地心里快速跳动了下,抬头朝着旁边的百年酒楼望过去,在三楼窗棂旁看见个穿着桃花色襦裙的姑娘探出半个身子,正笑盈盈的望着他。
姑娘肌肤莹莹,笑容灿烂,额角的一些发丝被风吹动,青丝飞扬。
正是他魂牵梦绕的人。
裴叙北唇角微动,他想去见自己喜欢的姑娘,可此刻还要回宫复命。
不少人都发现殿下表情松动两分,还朝着百年酒楼那边看了眼。
“殿下在看什么?”
他们也跟着望过去,只是所有的窗棂几乎都有半个或者好几个身子探出来,一时也不清楚殿下在看谁,或者只是单纯的扫一眼罢了。
而沈糯也早在殿下回头后,也把探出去的身子收了回来,她脸上盈盈笑意还没散去,喊着平儿秋儿喝完糖水才说,“走,我们回吧。”
她先让车夫平儿秋儿送回沈宅,而她直接过去回春堂。
殿下进到宫里还得跟安安复命,晚上肯定还有宫宴,只怕今儿她和殿下还不能见面的。
…………
裴叙北一路来到皇宫前,宫门大开,他下马把奔羽交给侍卫,这才一路走到御书房。
小皇帝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他。
御厨房除了小皇帝,还有其他几位重臣,穆阁老也在其列。
裴叙北进到御书房,正想跪下行礼,小皇帝泪眼汪汪喊,“舅舅,你回来了,快给舅舅赐座。”
裴叙北心里一软,笑道:“皇上,臣回了。”
要不是还有大臣在,小皇帝都想扑到舅舅怀中大哭一场。
这会儿大臣在,他抽抽鼻子问,“舅舅,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可有哪不舒服?我让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过来。”
他贵为天子,其实不该再喊摄政王舅舅,君臣君臣,他现在是君,舅舅只是臣。
裴叙北道:“不用,臣还有不少战事要跟皇上汇报。”
小皇帝急忙说,“那你坐着吧。”
裴叙北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谢恩后坐在了椅上,他身材高大修长,与对面坐在书案上还显得小小的小皇帝实在是鲜明对比。
穆阁老站在一侧,看着高大年轻精力充沛的摄政王,心中担忧,边城至少数十年不用再担心战事,可以平安数十年,当初摄政王去边城只是担心卑尔族来犯,现已无忧,摄政王肯定不会继续留在边城,会待在京城守护小皇帝。
若摄政王留在京城,只怕朝堂又会掀起腥风血雨,肯定有不少人希望摄政王不要留在京城的。
裴叙北将这长达十个月的战事的详情回禀给小皇帝。
裴叙北道:“裴校尉也在这场战事中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裴校尉已能独当一面,边城交给他皇上也能放心的。”
小皇帝道:“自然,立刻宣圣旨,封裴校尉为镇军大将军,镇守边城,既边城有裴镇君大将军镇守,裴爱卿就留在京城做朕的左膀右臂吧。”
几位大臣都未言语,穆阁老心底叹了口气。
之后还有不少事情要汇报,等说完天色已暗,小皇帝道:“今日还有为裴爱卿设的接风洗尘宴,现在便启程过去吧。”
等裴叙北吃完宫宴已经是亥时。
小皇帝想让摄政王留在皇宫里面睡觉,但裴叙北道:“皇上,臣有些时日未曾见到家人,想先回家一趟。”
小皇帝想着的确如此,虽他也想念舅舅,但见舅舅平安,况且舅舅以后也会留在京城,有很多时日可以跟舅舅相聚,他也就不勉强了,“那舅舅快些回去看看家人吧。”
裴叙北出了宫,骑着奔羽过去沈宅。
沈宅夜里时没有门房守着,裴叙北敲了两声门,并无动静,他迟疑下,跳过墙头进了沈家大宅。
已经入了夜,沈糯已经睡下,这个院子平日只有她和阿焕住,平儿和小玉他们都是住在后罩房。
外面寂静无声,沈糯躺在床榻上忍不住想殿下这会儿在宫里做什么?
是不是已经吃完宫宴准备入睡?或者哄安安入睡,他们舅甥两也好久未见面,肯定都很挂念对方,有很多话想说。
明日殿下也该回裴家看看的,说起来,她在京城也有大半年,但从未有听闻过裴家人的消息,甚至连裴家女眷都从没来过她的养生堂,特别低调,不知裴父裴母都是什么样子的人。
正想着,窗棂外有些响动,沈糯一怔,她下了床榻,过去窗棂旁,推开窗棂就见外面站着个身材高大修长的身影。
虽看不清黑影的面容,但身形正是殿下。
沈糯楞了下,轻轻喊道:“殿下?”
高大的身影应了声,正是摄政王的声音。
沈糯忍不住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阿糯不想我过来吗?”
沈糯笑道:“自然不是,以为殿下会陪安安睡会的。”
身影没再说话,沈糯道:“殿下快进来吧,一会儿怕阿焕起夜发现了。”
身影迟疑了下,说道:“那我从正门进来。”
沈糯失笑,关上窗棂,点燃油灯,过来把房门打开。
有了油灯微弱的光线,沈糯看到门口男子风尘仆仆的模样,虽一身风尘,但还是遮掩不住他周身的气势与相貌。
裴叙北进到房内,关上房门,等他回头,就见阿糯已经走到桌案上,倒了两盏茶水,胳膊肘搁桌案上,半托着腮笑盈盈望着他,就如同晌午在百年酒楼看到的那幕一般。
裴叙北走过去坐下,他握着茶盏没有喝里面的茶水,眉眼温和的望着沈糯,“一直未曾给阿糯回信,阿糯可怪我?”
沈糯鼓了鼓雪白柔软的腮,“自然是怪的,殿下哪能十个月都不给回一封信,不知我多担忧吗?”
裴叙北有些慌了,正想赔罪,听见阿糯说,“殿下说任由我责罚,那我现在就要责罚殿下。”
“好,阿糯想怎么责罚?不若我每日都给阿糯写封书信可好?”
既弥补这十月阿糯的担忧,他也想每日给阿糯写封书信。
沈糯噗的笑了声,“殿下以后都会留在京城,我还要殿下给我写信作甚。”
到时候想念殿下了,直接去寻他就是,哪里还用书信这般麻烦。
“那阿糯想要做些什么?”
殿下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沈糯笑盈盈道:“殿下现在起身。”
裴叙北站了起来,又听见阿糯说,“殿下过来。”他又走到阿糯身旁,微微俯身,本想听听阿糯会说些什么,只唇上突然一软,是阿糯快速凑过来亲吻了他的唇一下。
裴叙北愣住,俯着的身子也未直起。
这是沈糯第一次亲人,平日见师兄师姐们亲自己的道侣似乎很舒服,她亲了殿下一下,殿下的唇很温暖,她心里也是酥酥麻麻,可唇上有什么感觉实在太短感觉不出。
沈糯想了想,抬高身子又亲上殿下的唇。
这次不是沾下唇就离开,她还抬手抱住殿下,慢慢与殿下亲吻。
她也不懂怎么吻人,只是用柔软的唇瓣一直挨着殿下的唇。
“阿糯。”殿下的声音有些恍惚又有些奇异,带着灼热的气息。
他似乎想要克制,可又忍不住掐住了她的腰身。
最后理智溃散,掐紧她的腰身,深深的吻了下去。
沈糯慢慢瞪大眼,这才是亲吻吗?
她学着殿下的样子亲吻他。
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慢慢拉长,烛光摇曳,两人的紧密贴在一起的身影也在摇曳着。
不知亲了多少,殿下忽地推开阿糯,阿糯杏面桃腮,眸中水润润湿漉漉的,唇色也殷红不少,她看着殿下,觉得亲吻的确很舒服,难怪师兄师姐们都很喜欢。
沈糯还懒散的抱着殿下,不肯下来。
裴叙北无法,抱着她坐在了椅上,小心的护着她的腰,以防她跌倒。
沈糯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心跳很快很快,又忍不住抬头啄了下他的唇。
裴叙北生生忍住,握着柔软的手道:“阿糯,其实我们要成亲了才做这种事,现在我已经是在欺负你了,这不是君子所为,对你不好,阿糯若喜欢我,明日我就派人去水云村同叔叔婶婶提亲可好?”他现在所行之事非君子,他不能诱哄阿糯的。
提亲?
沈糯眨了眨眼。
她倒是没想这般长久,眼下也只是喜欢殿下,想与殿下抱抱亲亲多接触些,至于其他的,她还没仔细想过,其实她还想缓个两年,看看平日里与殿下相处如何,才能决定两人的姻缘。
不然就跟二师姐一样,才与道侣相处一个月就带回宗门成了亲,结果不到一年,就与道侣和离了。
第100章
不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沈糯经历仙虚界那一遭,对姻缘的想法的确和现在的世人不同。
大凉民风还算开放,和离或被休女子都可再嫁。
但很多这样的女子根本走不出, 总觉的和离或者被休都是丢人的,沈糯却不认为如此,每个人都有追求感情的权力,只要不是滥情,感情这种事情, 不是非要以姻缘为结果的。
像是她上辈子, 就是担心和离后被人耻笑,或者家人被人说三道四, 哪怕对崔洛书没有感情,她还是不敢和离, 生生蹉跎半生,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上辈子若能早些和离, 她应该也会有另外一番不一样的人生吧。
感情这种事情, 不是她不信天长地久。
因为感情不是每个人的全部, 对一个人来说,感情只是一部分, 一生会有许多经历,感情是人生经历的一种姿彩, 它只是锦上添花。
而且沈糯觉得自己现在还不到十八,的确不怎么想成亲,过个两年也不迟。
沈糯坐在殿下怀中,攀着他的颈, 如实说, “我与殿下虽说认识也有两年之久, 但实际与殿下相处并不是很多,姻缘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所以想与殿下多多相处些再决定,待我爹娘来京后,我那时候应该也有二十了,倒时若与殿下还在一起,再议婚嫁之事。”
何况人世间的姻缘,和修仙人士不同,师兄师姐他们都是两个人的姻缘,而人世间则是两户人家的姻缘。
婚嫁婚嫁,需得两家做主。
不说沈家人能否同意,就说裴家,她都还不知裴家什么态度,哪能这般轻易就嫁过去。
裴叙北听闻阿糯这番话,垂下眼眸,他贴着阿糯腰身的手指痉挛的厉害,他对她的感情,好似比他想得要多的多,只是听见这个答案,心里压得喘不过气,他甚至想慢慢收紧大掌,把人紧紧揽入怀中,逼迫着她同意嫁给他。
只是终于,他把这些念头通通压制了下去,只缓缓说道:“好,等叔叔和婶婶来了京城,我再去提亲,都依阿糯的。”
见他也同意下来,沈糯抓着他的大掌把玩着,慢慢的顺着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摸到他的手腕处,“殿下身上可有伤势?”担心他在边城打仗,身上会留下暗疾,上辈子他就是因着不怎么好好处理身上那些伤势,才过了十来年,身子骨就不成了,最后死在边城。
裴叙北道:“都是些小伤,不碍事,已经医治过。”
沈糯不说话,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眉心微微蹙着,过了会儿才说,“殿下把衣裳脱了吧。”
裴叙北知道她为自己诊脉,脱衣应该是他身上受伤的旧疾还未痊愈。
沈糯从殿下身上坐下,坐在一旁看着他脱衣。
裴叙北已经换了身锦袍,不是晌午归京那身战甲装扮,他脱去锦袍和里衣,露出精壮修长的上身,腹肌分明,肩宽腰窄,沈糯看了两眼,起身,目光从前身挪到后背。
殿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不少。
最为致命的应该是腰腹的刀伤,几乎贯穿腰腹,这是更早时的旧疾,已经痊愈。
还有肩膀上箭伤,也留下疤痕,这道伤当初箭上还有毒,殿下在弥山昏迷,被她救治了番,帮他解了毒。
而这几个月的新伤,有三处。
后背和手臂,都是刀伤,不算很重,都已经缝合处理过。
另外还有心口处的一道箭伤,这道箭伤也不深,甚至是只有半个箭头造成的。
沈糯看着殿下心口处的箭伤,这里皮下再三寸的地方就是心脏,若箭头进去的深些,除非她当时就在场,否则等到她从京城去边关都没法把人救回来。
沈糯有些心疼,“殿下这伤是怎么回事?里面的煞都没有除尽。”
这道伤明显,但煞不重,已经进到殿下体内,不过殿下内力深厚,这点子煞的确不会让他疼痛难忍,可不舒服是肯定的。
裴叙北把当初这道箭伤的来历跟阿糯说了说。
这道伤好了后,的确偶尔还会感觉到疼痛,但他以为是旧疾引起,不曾在意。
沈糯听的很心疼,那灵鹤门的门主还有他身边的懂玄门道术的葛老的确是个大麻烦,不然殿下此仗也不会打的如此辛苦,幸好有她给的玉符,还有殿下内力深厚,这才化去了一大半的煞。
沈糯取了匕首过来。
这把匕首还是师父之前给她的,她通常都是随身携带。
她在殿下心口处的那道箭伤上割开一道轻微口子,沈糯掐诀,引出那一丝煞,最后画了道灵符把这丝煞拍散,才又取来止血散,帮殿下把心口的口子给处理了下。
裴叙北在阿糯帮着他处理伤口时就坐在那里未动,看着阿糯半跪在他腿间帮他处理伤口。
等到她处理完,裴叙北才伸手把人拉起,“可是都处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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