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同殿下说,“殿下,沈姑娘也在京城,之前在边城时,殿下跟沈姑娘关系不是还挺好的,怎么来京城后,反而不见走动了。”
裴叙北勾唇,看了二人一眼,并不多言。
晚上时候,他留在沈家吃的晚饭。
沈焕对他经常来沈家已经见怪不怪,从他平日言行举止看得出殿下对自家姐姐很是爱护,沈焕也放心不少。
吃过晚饭后,裴叙北陪着沈糯过去后花园。
两人平日都忙,大多数都是晚上才能见上一面,关系未曾公布,亦不好去外面闲逛,只能常来沈家后花园。
好在沈家后花园也别有一番美景。
除非墙角开的正艳丽的花花草草,还有一片果园和菜园。
已经十月中旬,天气凉爽起来,果园的寒瓜秧子都被平儿秋儿给扯掉了,改种其他蔬菜。
沈糯还买了十来颗冬梅回来,也栽种在后院,再过一两个月开始下雪,冬梅就能开了。
不知是不是知晓殿下夜里要离开,沈糯格外粘着殿下。
等着三更天,裴叙北离开,沈糯送他出府,站在门口看高大修长的人影骑马离开,走到巷子口时,那抹高大的身影回头看她,哪怕沈糯看不清殿下的表情,也知他深深的看着自己。
…………
殿下走后,沈糯也开始忙碌起来。
回春堂的病人多了起来,有些是找她看病,有些则是找她看事儿的。
她的名声渐渐在京城里传开。
除了这些,她平日里还在寻商铺,她准备再开个专门接待男客的养生堂,地段倒不是很重要,大小比较重要,商铺则必须跟南街养生堂差不多大小。
就这样寻了两日,还是江栋跑来找她,“沈东家,西街有个酒楼准备卖掉,知晓沈东家想买商铺,我一直让人帮忙盯着在。”
江栋一直很感激沈糯阻止他差点把江家人都给毒死的事情。
因为进宫做证,他中术想要毒死家里人的事情也已经传开,有些说他可怜,也有些说他狼心狗肺太狠毒,连自己亲爹亲祖父祖母都要毒死,江父更是把他臭骂一顿,还说从来没养过他这个儿子,让他滚出江家。
母亲也终于愿意跟父亲和离了。
和离时,江父还想把李婶身上所有的银钱都要走,但这次李婶非常硬气,一文银钱都没给,她在养生堂的月例,之前每个月给家里一两银子的嚼用,剩余的都存着在,其实也就剩个十两银子,就这十两银子,还被江父跟江老婆子惦记着。
江栋那时候也在场,听闻江父连这点银子都惦记着,他死死的瞪着江父。
江父许是害怕了,也没在纠缠这些银子,跟李婶和离了。
和离后,李婶在北街租了个小院子,一个月五百文钱的月租,就带着自己的东西跟江栋搬去了北街。
北街那边的房子最是便宜,距离南街有些远,但能省钱,李婶宁愿多走些路。
要不是沈糯,江栋很清楚,他跟母亲恐怕都完了。
所以一直很感激沈糯,知晓沈糯准备再开一家养生堂要买商铺时,他就开始四处打探。
他自己也有些人脉,在周围收了不少小弟,他在这些小弟中还挺有威严的。
这些小弟都是附近的孤儿或者乞丐。
现在他带着这些人夜里出去抓鳝鱼和蜈蚣,一个月能赚个一二两的银子,大家都很信服他,喊他一声江哥。
他让这些小弟帮他留意着哪有五六层高的商铺出售。
还真他打听出来了。
西街有个五层高的酒楼打算卖掉,不过现在还没挂牌子,没几人知晓,还是有个小弟正好认识那酒楼的掌柜,掌柜无意透露出来的,说是东家年纪大了,不想继续干了,想回老家去。
沈糯一听,也有些心动。
那个酒楼她见过,跟养生堂差不多大小,用来改成养生堂就挺不错的。
还在西街,地段很不错。
西街的铺子比南街要贵上不少的。
当初她这铺子大几千两银子拿下,西街那酒楼至少需要二万两银子。
二万两银子,她自然是有的,养生堂开了快有十个月,也有大几万两银子的盈利了。
这酒楼,要是挂牌说要出售,肯定很多人盯着的。
江栋偷偷告诉沈糯,“沈东家,其实这酒楼的东家之所以想卖掉酒楼,还是有隐情的。”
沈糯问道:“什么隐情?”
沈糯说完,还让小玉从后厨端了碗凉茶出来。
最近秋老虎,白日里天气很热,回春堂门口又正对着太阳,更是燥热,平日来回春堂看病的客人不少,沈糯有时候还会送碗凉茶让大家解解渴。
“喝了凉茶慢慢说。”
江栋接过茶碗,把凉茶一饮而尽,身体的燥热立刻就散开了,他微叹一声才低声说,“这酒楼东家平日里就跟妻子住在酒楼里,其实他们不是京城本地人,十来年前来到京城的,他们来京城是为了寻自己的孩子,十几年前夫妻二人是江南人,在江南做生意,孩子被拍花子的给拐了去,自此夫妻二人哪里还有心情做生意,一直寻子,打听到可能孩子被拐卖到京城附近,就带着全部家当来了京城。”
“来到京城后,夫妻二人一直都在寻自己孩子,也一直没打听到孩子的着落,后来夫妻二人合计着,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成,不然后面连寻子的盘缠都没,所以夫妻二人用最后身家买下这个大铺子,东家是个厨子,就开了酒楼,酒楼生意一直不错,后来东家寻了掌柜和其他厨子坐镇,他跟妻子继续寻子,就这么寻了十几年。”
沈糯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那为何现在不寻了,要回江南去。”
既然寻了这么多年,可见对孩子感情很深,不可能会半途而废的。
江栋继续道:“不是不寻了,是他们知道自己孩子已经没了。”
没了?
沈糯问道:“这是寻到了?”
“哪呢。”江栋凑过去小声说,“一直没寻到,去年的时候,夫妻二人寻到位高人,想请高人帮忙算算他家孩子现在何处,那位高人掐算一番,告诉夫妻二人,不用再找,他们的孩子早在被拐时就出事死掉了,是走水路时,孩子也知道想逃,却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了。”
沈糯蹙眉,没说话。
江栋继续说,“就在高人说他们孩子早死了的那天晚上,夫妻二人晚上睡觉时还真的梦见自己的孩子,三四岁的孩子,浑身湿淋淋的,哭着告诉他们,说自己死的好惨,是活活淹死的。自此后,夫妻二人心灰意冷,没再继续寻子,但因孩子早就被溺亡的原因,他们抑郁寡欢,酒楼也不想开了,而且他们夫妻一直没有别的孩子,现在年纪大了,就想回江南算了。”
江栋说完,忍不住叹口气。
沈糯忍俊不禁,笑道:“小小年纪,倒是挺操劳的。”
江栋忍不住说,“我只是觉得那对夫妻很可怜……”
沈糯笑道:“别担心,他们夫妻二人的孩子没死。”
江栋瞪大眼睛,“什,什么?可,可那高人不是都说他们孩子早死了,晚上还托梦给他们夫妻二人了。”
这些事儿都是他小弟给他打探来的,那小弟常给那酒楼的掌柜跑腿,是个很机灵的人,掌柜挺喜欢他小弟,酒楼打烊后,经常让那小弟陪着他吃点夜宵说说话甚的,就把这些没几人知道的事儿告诉给他小弟。
小弟就告诉给他了。
沈糯道:“是不是靖水酒楼?”
江栋使劲点头,“对对,听说其实这个靖水还是东家的儿子,酒楼以孩子命名的。”
“孩子没死。”沈糯叹口气,告诉江栋,“这酒楼我去吃过饭,见过这东家夫妻二人。”
那酒楼沈糯去过两三次,味道的确不错,价格也挺实惠的,所以去酒楼的客人还挺多。
殿下回京后,经常在京城各个酒楼里定包厢,带她去各个酒楼用膳,想让她尝遍京城里的美食,所以京城里面的酒楼她基本都去过。
这个靖水酒楼的夫妻二人年约四十岁左右,她见过两次。
从面相上来看,夫妻二人子女宫虽暗淡,但还是有些光泽,所以表明他们有孩子,孩子也健在。
既然孩子还活着,那所谓的高人自然就是假话了。
江栋结结巴巴道:“那,那既然夫妻二人的孩子还活着,那个高人岂不是说谎话?可为什么孩子会托梦给夫妻二人?”
沈糯道:“并不是托梦,只有频繁梦见才是托梦,我猜的不错的话,夫妻二人应该就是高人给他们批命的当晚,他们才做了这个梦,只是被那所谓的高人下了暗示而已,可能是用的一些迷香之类的东西,就会这样。”
不过是个骗子罢了。
江栋恍然大悟,“那,沈东家你要不要去见见他们?就是他们知道孩子没死,可能不会卖酒楼了。”
江栋忍不住摸了摸头,也不知该不该让沈糯去告诉酒楼东家,但他觉得应该告诉,不然实在太惨了。
沈糯笑道:“明天下午过去看看吧。”今天她还有点事儿。
她会如实告诉酒楼东家,看看他们自己怎么决定。
江栋说完后,小心翼翼看了沈糯一眼。
沈糯笑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她其实猜到什么事儿了。
这几天她过去养生堂,李婶总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她知李婶应该是想辞了养生堂的工,是想出去自己开吃食店,但自己帮了她那么多,也正是因让李婶在养生堂上工,他们娘两才躲过这一劫的,现在提离开,李婶总觉得是忘恩负义。
江栋小声说,“就是我娘,她想自己开个烫锅店,有点不知道怎么跟东家说。”
沈糯笑道:“这是好事儿,我还要恭喜你们的,你回去同你娘说,让她明日去找乔掌柜结算工钱就是。”
江栋欢喜道:“多谢沈东家,等以后烫锅点开起来,请沈东家来吃。”
他跟他娘现在的银子加起来也是二十多两,肯定买不起铺子,就打算先搭个棚子租个摊位,一个月就一两银子,剩余的银钱刚好够置办开店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烫锅能不能赚钱,但烫锅的方子是沈东家给的,他跟娘在家配出来尝过,味道真是绝了,鲜香麻辣,沈东家还说可以一个锅两种口味,一种清汤的,一种辣锅的,大家想吃什么口味就在那边涮吃食,清汤的锅子使用菌菇熬煮的,同样是鲜美的很。
他觉得自家的烫锅肯定能火起来的。
江栋很高兴的跟沈糯道谢,还说明天陪她一起去靖水酒楼。
沈糯笑道:“不用了,你去忙你的,既然要开吃食店,肯定要忙起来的。”
江栋挠挠头,又跟沈糯道谢,这才一溜烟的跑了。
等晚上,李婶从养生堂回去北街的家中,听闻儿子说沈东家让她明日去养身堂结算工钱,还恭喜她自己开吃食店,李婶听闻,眼眶也红了,喃喃说,“沈东家真是大好人。”
江栋也说,“沈东家心善,是有大功德的人。”
次日,李婶就过去养生堂结算了自己的工钱,乔掌柜也笑眯眯说,“等妹子的烫锅店开起来,我让养生堂的姐妹们都去给捧捧场。”
李婶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道谢。
回去后就开始准备找摊位,准备器具和食材。
虽然摊位简陋,但她准备的食材都是最好最新鲜的,沈东家说了,只要味道好才能留住客人。
…………
而沈糯也在次日下午过去靖水酒楼一趟。
酒楼里这会儿没什么生意,酒楼一般都是晌午和晚上那会儿人多。
现在是下午,掌柜和店小二都坐在酒楼歇息着,看见沈糯进来,掌柜立刻迎了上去,“客官可是用膳?”
有些客人也会这个时间点来吃饭的。
沈糯摇头,“我是来寻你们东家的,你们东家人可在?”
掌柜迟疑下道,“东家在后院,客官稍等片刻。”
掌柜很快去后院寻东家。
靖水酒楼的东家姓顾,男的叫顾隆方,今年四十有一,却有一半头发都是花白的。
他当初成亲较晚,二十一才成的亲事,跟妻子生了个孩子叫顾靖水,那时候家里生意忙,他跟妻子在铺子里面忙活时,让才四岁的儿子在门口玩,却不想就这样被拍花子的给拍走了。
之后他跟妻子伤心欲绝,铺子也顾不上,整日打听儿子的消息。
后来得到点消息,说那拍花子的可能来到京城附近,他跟妻子变卖家当,也来了京城。
这一待就是十几年,儿子要是还活着,应该有十八岁了。
可惜儿子已经不在了,他跟妻子心灰意冷,也不想继续留在京城了。
顾隆中听闻有客人是来找他的,跟着掌柜来到前面酒楼的大厅,瞧见是个很美貌的姑娘家,他怔了下问道:“姑娘,你寻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沈糯笑道:“东家能否借个地方说话?”
顾隆中点头,领着沈糯过去旁边待客的包厢。
他知沈糯是姑娘家,还特意把包厢的大门给开着,还喊店小二送了茶水跟果子进来。
等沈糯坐定,她道:“听闻顾东家准备卖酒楼,我是南街养生堂的沈东家,所以想同顾东家谈谈酒楼的事情。”
顾隆中的确打算卖酒楼,牌子还未贴出去,但跟身边亲近的人说过,应该是这样传开的,但他也不恼,他跟妻子商量过,准备过两日就把牌子挂出去的,现在有人愿意买酒楼,他自然会好生接待,何况他也听闻过养身堂跟这沈东家的名声,知晓沈东家会医术还是个仙师,名气很大,这两日传的都还是沸沸扬扬的。
顾隆中思忖下说,“不瞒沈东家,我跟妻子的确打算卖了酒楼回江南去,按照市价,这酒楼大概价值一万八千两银子左右,沈东家若想要,这个价格卖给你吧。”
哪怕就算挂个二万两银子,酒楼同样卖得掉,就是卖出去的慢些。
这酒楼生意不错,对面也无人竞争,客源稳定。
顾隆中实在不想继续拖下去了,只想快些卖掉酒楼,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沈糯道:“当然,这价格很合理,不过顾东家卖酒楼之前,我有件事情要告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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