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忍不住问,“娘,这沈小娘子可是隔壁在奉永镇把侯府夫人跟侯府公子送进大牢的那位?”
他们不是奉永镇的,是隔壁镇子的。
孟氏点头,“对对,就是这位小仙婆。”
平儿感叹,“沈小娘子真厉害。”
婆媳两人还喊来方屯,把这事儿同他说了说,他怔了半晌,最后摸了摸口袋的荷包,发誓以后就算没了这道符,他也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气,遇事前多动动脑子,不要让家人再担忧他。
………………
这会儿已经快五月底,沈家人也稍微清闲了些,而天气也稍微开始热了些,白日里日头足晒得慌,晚上还是有些凉的。
沈母也就刚种寒瓜的头月忙,种好后,加上正巧下过几场雨水,也没什么需要她忙活的。
平日里也就是去锄锄草。
这寒瓜种下去一个多月,涨势极好,一眼望过去绿油油的,
这些寒瓜即便种在南方,也需四个月才能成熟,沈母三月底开始播种,这时候五月底,都开始结果了,结出来的寒瓜都有拳头大小了。
沈糯也去地里看过,这些寒瓜,几乎不用等七月底成熟,约摸着六月底就能吃到寒瓜了。
主要还是聚气阵的原因,另外寒瓜种子栽种之前,她还用适合的药渣当做肥料给地里面施了肥的。
有些药渣的确是可以当做肥料用。
但并不是所有的药渣都能施肥,得根据土壤还有种的什么来施肥。
就比如寒瓜需要热,天气暖和的地方生长出来的寒瓜就越好越甜,所以用的药渣也多是热性的,不可使用寒性的药渣子。
另外菜园子种的茄子豆角等等也都可以吃了。
沈糯还给师父家送了不少过去。
师父的气色也明显比一个月前好很多。
…………
而郑知县早就派人把毕家母亲送去京城大理寺。
路上走走停停却花了整整两个月时间。
第63章
按照郑知县的想法, 正常脚程的话,四月底就能把人送去京城。可路上时候,毕夫人大病一场, 只能在驿站歇了半个月,而且那毕公子似乎也有些受不住,身上烂的更加厉害,加上天气开始热起来,苦了送人的官兵, 一路都是臭味。
官兵也担心没去京城, 两人就死在路上,所以宁愿走慢些。
都是走走停停的, 两个月后才把人送到京城里面。
到了五月底才把人送去京城,就这样两人都还瘦了一大圈, 而且那毕允远似乎变得有点疯疯癫癫的。
郑知县也早派人快马加鞭给京城大理寺递了信儿。
这是大案,大理寺卿收到案卷后很是震惊。
案卷中详细记载了事件的整个过程, 比如奉永镇丢失的女童, 次日沈家小娘子来县衙敲鼓鸣冤, 状告建宁侯公子虐杀孩童和动物,掠走奉永镇女童等等。
还有写沈小娘子是永环村仙婆的徒弟, 拥有有些玄门道门的本事。
写建宁侯夫人和公子来奉永镇养病,知晓沈小娘子本事后, 寻到沈小娘子,想让其帮忙治病。
却被看出建宁侯公子虐杀动物和孩童,被沈小娘子状告。
果真在侯府的老宅搜出丢失的女童。
衙堂上,建宁侯公子也承认了罪行, 还承认自己曾经虐杀无数动物和孩童。
动物与孩童的尸骸都被丢弃在建宁侯府荒废的北院里。
整个事件是交代的一清二楚的。
其实写案卷之前, 郑知县还过问过沈小娘子, 问能不能把她写在案卷上。
因为案卷需要非常详细的记录整个案件的始末。
当时沈小娘子还问他,“这案卷可会给皇帝翻阅?”
郑知县道:“这案子如此大,不出意外,大理寺卿应该会上折子给皇上的。”
沈糯就道:“那郑知县写吧。”
她也清楚,这案子肯定会在京城传开,可能会有许多人知晓她,也会传到穆秀娇和崔洛书耳中,吓唬吓唬他们也是好的。
另外,也可让安安知晓她现在很有本事,不用担忧她的安危。
所以郑知晓把事件始末非常详细的记录在案卷中。
而这案子事关建宁侯夫人,建宁侯夫人又是太皇太后的远房的一个表侄女。
这也是为何建宁侯夫人当初敢在衙门如此叫嚣的原因,毕竟是跟太皇太后也算是沾亲带故的。
大理寺收到这案卷时不过四月中旬。
物证都还在建宁侯府,肯定要立刻去搜查的。
但案子大,还事关太皇太后,大理寺卿不敢轻易审案,就进宫求见皇上。
小皇帝封卿安已经快五岁了,他比之前沉稳了些,虽还想念沈家人,想念舅舅,但再也不会做出跑去边关寻人的举动,就是总希望还能见见沈家人,见见阿糯姐姐。
这日早朝过后,回到御书房,封卿安继续批阅奏折,穆阁老也在御书房。
皇帝年幼,朝政有些肯定是不懂的,穆阁老都有辅佐小皇帝朝政,但也只是小皇帝看不懂的奏折问他,他才能帮着讲解一番,也不算真正的可以插手朝政。
等用过午膳,大理寺卿龚鸿振求见。
大理寺卿龚大人是个两袖清风,廉洁奉公的好官,今年已有五十多岁,他处理的案子无数,真正的冷面寒铁,哪怕是皇亲国戚犯了法,他也照审照抓不误。
封卿安知晓,龚大人这时求见,肯定是有大案发生,他立刻让人进来。
龚大人进到御书房,正想跪拜行礼,小皇帝直接说,“免了,龚大人有何事直接讲就成。”
龚鸿振这才道:“皇上,边城附近的奉永镇发生一件大案,此事还与建宁侯府的夫人和公子有关。”
小皇帝一听见奉永镇,心里就顿了下,他的腿就是在那里被人打断的。
待龚大人把案卷上的案件详细描述一遍,封卿安也有些愣住。
沈小娘子沈糯?那不就是阿糯姐姐?
所以这案子还是阿糯姐姐报的官?
阿糯姐姐心肠好,善恶分明,要真是从那母子身上看出点东西来,自不会任由他们继续祸害动物和孩子。
小皇帝心里有点喜滋滋的。
但一想着那母子竟然做出如此恶心恶毒的事情,小皇帝心里也有些压抑。
他道:“龚大人,你此刻立刻派人前往毕家北院,去寻证据,若证据确凿,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恭大人领了命,正准备下去派人去建宁侯府搜查证据,却见穆阁老忽然道:“皇上,臣总觉得此案过于蹊跷,建宁侯夫人毕竟是太皇太后的表侄女,侯府公子皇上也曾见过几面,他性子温文尔雅,实在看不出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会不会是那沈家女捣鬼?”
穆阁老一听沈家女沈糯,心里就咯噔一声,那不就是孙女婿和离的前妻,他心里有些膈应,本能就对沈糯的感官不太好。
而且事关太皇太后,穆阁老也觉得不应该轻易下定论。
小皇帝一听穆阁老竟怀疑阿糯姐姐,差点炸了,怕人看出他认识阿糯姐姐,小皇帝只能忍着脾气说,“穆阁老这话说的,你连见都不曾见过那沈小娘子,就觉是她的问题,而且毕允远都认了罪,就等着去搜查物证,这物证都还未搜查,穆阁老若真是偏袒毕家母子,起码也要等到去搜查物证了再说,难不成等搜查出来物证,穆阁老还觉得是那沈家小娘子千里外施法?让毕家荒井中满是骸骨?”
穆老爷甚少见到小皇帝冲自己发脾气,闻言,冷汗直冒,“皇上,老臣并不是此意,只,只是事关重大,实在骇人听闻,又,是太皇太后的表侄女。”
“怎地,莫不是太皇太后的表侄女就不会犯法?还是太皇太后的表侄女犯了法就能免了罪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小皇帝也来了脾气,又转头对恭大人说,“恭大人立刻派人去毕家搜物证,朕和穆阁老也一同前往,省得等真的搜查出一堆的骸骨,穆阁老还说骸骨是假的。”
最后一句,小皇帝语气有些讥讽。
“是老臣的错。”穆阁老慌了,“皇上万金之躯,岂能去那等污秽之地。”
小皇帝却已经不管不顾,非要去。
恭大人也在犹豫,小皇帝毕竟才五岁,万一真搜出一堆骸骨,吓着小皇帝怎么办?
但小皇帝意已决,带着侍卫还有穆阁老以及大理寺的官员官差一同前往建宁侯府。
到了建宁侯府,门房开了门,根本不认识小皇帝,小皇帝不上朝时都是穿着便服。
但门房认识恭大人,犹豫问,“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恭大人也不与门房多言,拿了令牌给门房看,而后对身后的官差道:“立刻去寻北院的废井,寻到废井后开始打捞物证。”
“是!”一群官差冲建宁侯府。
小皇帝,穆阁老和恭大人随后进入。
门房慌了神,急忙去通报给建宁侯。
建宁侯听闻大理寺卿硬闯侯府还有些生气,立刻寻了过去。
却在人群中瞧见小皇帝的身影,建宁侯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微臣参见皇上,只是不知皇上为何会,会来微臣府上……”
小皇帝不说话,恭大人把案卷丢给建宁侯看。
建宁侯看完后,直接瘫软在地。
虽然已经距离案子半月,但奉永镇一直没有人快马加鞭来给他送信。
想来也是,毕夫人出门带的心腹就是个婆子和一群奴仆。
毕公子虐杀的孩子里就有那婆子的孙儿,婆子都恨死这对侯府母子,岂会让人给侯府递信。
所以那些奴仆,此刻都还缩在奉永镇里,都不敢回京。
建宁侯瘫软在地,他颤着唇想反驳,可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因为儿子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早就有些苗头的,儿子小时虐杀家生子的小狗,但家里人都信了儿子那翻言语,以为是狗崽想要欺负儿子,所以才被儿子踩死的。
还有次他去儿子房间,闻见淡淡的血腥味,但他也未曾注意。
所有的一切,全都有迹可循,偏偏他没重视过。
可妻子明知儿子虐杀动物和孩子,却不告诉他,还帮着抛尸……
一行人很快来到北院的废进旁,建宁侯也让小皇帝喊人给拖了过来,官兵开始打捞水井里面的东西。
不大会儿,先是打捞上来一具动物的骸骨,再不久,孩子的骸骨……
小皇帝脸色铁青,其他人脸色也都不好看。
建宁侯崩溃大哭,小皇子忍无可忍道:“子不教父子过,你有什么可哭的,该哭难道不是这些被你儿故意虐杀的孩子的家人和这些动物吗!”
建宁侯的哭声顿住,再不敢发出声音来。
最后打捞上来四个孩子的尸骨,还有至少三十具动物的骸骨。
小皇帝回头问穆阁老,“穆阁老可还觉得是那沈小娘子的诡计?”
穆阁老冷汗直冒,“自,自然不是。”
大理寺把这些骸骨装好带回大理寺,只等着把两名犯人运送回京后定罪了。
小皇帝回了宫,朝臣也各自回了家。
穆阁老回府后,越想越不对劲,把孙女叫来,问她,“洛书那和离的前妻,可会什么玄门道门的本事?”
穆秀娇蹙眉道:“祖父,您在说些什么,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村姑,只会做饭做家务,似乎略懂一丁点的医术,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了。”
“难不成还有同名同姓的?”穆阁老皱眉。
穆秀娇问道:“祖父,你这话是何意?”
这案子以后肯定是瞒不住的,可能细节不便透露出去,但毕家母子如此禽兽行为是瞒不住的京城的百姓们的。
穆阁老便把此案详细经过讲给孙女听了听,穆秀娇听闻后愕然道:“不可能,不可能是她的,她怎会这种本事?她明明连水云村都没出过,说不定真是同名同姓……”
但案卷上写的也是水云村人士沈糯,几乎不可能重名。
“祖父,若这案卷上的沈糯当真是夫君的前妻,夫君吐血会不会就是她施的术?”
穆秀娇想着,若真是夫君的那个前妻,她却有了这般本事,那夫君突然吐血,是不是同她有关?
崔洛书自打年前那次吐血,到现在身子还是虚弱,已经在家修养小半年,翰林院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
穆阁老听闻女儿说起孙女婿,忍不住皱眉。
女婿这个身体,以后走仕途怕都难了。
更何况,上次自打同小皇帝说了想让孙女婿去礼部,小皇帝不允,就算孙女婿身体康健,想走仕途只怕都会难上许多。
穆阁老心中实则隐约有些后悔起来,当初就不该同意孙女的胡搅蛮缠,先是会试放水,又在殿试上帮了他一把。
会试上,孙女婿那篇文章虽还不错,但过于中规中矩,其实也就中等,若不是孙女的原因,他是不会让他取得会试第一的。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穆阁老叹气道:“若他吐血当真是那前妻所为,只怕她会连你也都恨上了。”
穆秀娇的脸色白了两分,又忍不住嘀咕,“我同她相处过几日,她不像是有那等本事的人,而且案卷上说的也太玄乎,怎么可能真有人有这等本事,那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天下都是她的了……”
至于毕家母子所犯罪行,她并不怎么在乎,反正与她无关。
等穆秀娇回房把此事同崔洛书一说,崔洛书直接从床榻上惊得坐起,“不可能,阿糯没有这等本事的,我与她相熟十几载,对她的性子最是清楚不过。”阿糯除了容貌娇美,性子软糯,其余的也就是个普通的村姑。
无论如何,崔洛书都不愿相信沈糯有这等本领。
穆秀娇有些生气,可案卷里明明都写了是水云村沈糯,难不成水云村还有第二个沈糯。
崔洛书却知,水云村只有一个沈糯,没有重名的。
但他还是不相信阿糯会玄门本事,明明只有母亲才会的。
若阿糯真会这等本事,他突然吐血难不成……
崔洛书又惊又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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