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多人作证,当日傍晚,林福就被衙门带走。
翌日,秦秋婉又上了门。
林盛安大喜,强撑着身子起来待客:“救命之恩,永不敢忘。姑娘以后若有需要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歇了一晚,他脸色好看了许多。秦秋婉上下打量:“林东家病情如何?”
“大夫说要好好养着,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林盛安说着,满脸庆幸:“好在姑娘昨天执意进门探望,我才能捡回一条命,遇上姑娘,是我的福气。”
这话有些暧昧,林盛安说着,耳根都红了。
不过,这女子身边带着个孩子,应该已经成亲。他只能把心底里的想法摁下。
秦秋婉浅笑:“林东家太客气了,我只是路见不平,顺手而为。看公子已在好转,我就放心了。”
她起身告辞,林盛安心里有些不舍。
昨天乍然被救,他只觉恍若梦中,当时只觉得这女子美得不似真人,今日这短暂相处,让他愈发不舍。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绝望太久,忽然被人救了才对救命恩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无论如何,人家已经成亲,他不该打扰。
当即起身,想要把人送去门口。
可惜他身子太弱,站起已经很费劲,刚想挪动,腿上一软。
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饶是林盛安不想在她面前丢脸,也还是控制不住。
身子还没落地,手被一双纤细的手腕扶住。
林盛安:“……”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二人的亲近,还是恨自己无用。
“林公子还在病中,不必这么客气。”秦秋婉把人扶到了椅子上,道:“我和中人约好了时辰看院子,先走一步。”
林盛安看着她离开,忍不住问:“姑娘家住哪儿?”
按理说,她身边带着孩子,他该唤她夫人。
可他不想这么喊。
秦秋婉浅笑:“栗子街的那个胭脂铺子,就是我家。”
看人走了,林盛安心里怅然若失。哪怕得知佳人下落,他也并没有高兴起来。
人都嫁人了,得知了又如何?
秦秋婉转悠了几天,终于在麒麟街另寻到了一个铺子,花了三百两,位置比林家的差远了。
又忙了好几天,才得以空闲。镇上那边还要补货,她带着孩子趁此机会回去了一趟。
镇上一切如常,众人看到她胭脂铺的生意,也不再怀疑她银子的来处。
没有人再说陈雨娘傻,反而都说她性情中人,说杨家为了陈雪娘丢弃这样好的儿媳,简直有眼无珠。
这么一个会搂钱的女子,许多人都上了心。
有那反应快的,已经跑去和田氏拉近关系了。不知内情的人还跑去找陈父喝酒。总之,都想将陈雨娘聘回家去。
嫁过人又如何?
那娶的是人么,那娶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传言变得很快,一开始秦秋婉带着孩子消失,好多人说她蠢,这把孩子带走,彻底便宜了陈雪娘母子。再说,女子和离再嫁,就算有人愿意娶,这带着孩子去了夫家,无论一开始说得多好,天长日久后,母子俩的日子都不好过。
而现在,众人话锋一转,都说陈雨娘有情有义。无论自己多艰难,都不抛弃孩子,让人钦佩。
这一次回到镇上,秦秋婉很快发现,自己碰到的热心人很多,好多年轻男子自来熟的上前搭话,其中还有不少是没成过亲的。
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与此同时,田氏也抽空上了门。
“你这院子又住不上几天,放在这里空着,实在可惜,”田氏转悠一圈:“你当初不买也成,回来就去我家住,还省了银子。”
“镇上的宅子花不了多少银子。”秦秋婉抬手倒茶:“有了宅子,我们母子也有了个家,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个地方住。”
田氏偷瞄她神情:“这么大的院子就你们俩,有点太空了。雨娘,我是你姨母,也是真的想让你好。老话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现在日子也过得不错,挺多人暗地里盯上了你。这家里没有个男人,我实在不放心。”
顿了顿,见侄女没出声,她才继续道:“你还年轻,早晚都要嫁人。晚不如早,刚好最近有人托我说媒,里面有几个不错的人选,你不想去夫家住,反正有宅子,成亲之后再住回来,镇上白家……”
“姨母,你说得都对。”秦秋婉笑意盈盈,不待田氏欢喜,她继续道:“我已经有人选了。”
田氏一愣,随即恍然,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那挺好。”
侄女生意越做越大,一天就能赚别人家一年也攒不下的银子,这样聪明的人,自然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最好。想到此,她彻底放了心,好奇问:“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住哪儿?家里长辈和兄弟多么?”
秦秋婉并不瞒她:“挺好的人,家住府城,没有兄弟,长辈已经不在了。”
听到这话,田氏愣了下。
忽然想起侄女也差不多孑然一身,这两人身上某些地方很是相似,没有亲缘的两人凑在一起,一定会更珍惜对方。再有,侄女再嫁还带着个孩子,若是对方有家人,遇上好的还好,若是遇上碎嘴的,无论男人多坚定,日子久了,也很难保证不动摇。
对方没有亲人,也挺好。
侄女果然知道怎样对自己最好!
田氏更加放心:“以后有机会,带回来让我见见。”
“一定。”秦秋婉又热情地留饭,还让人去把一家人都请了过来。
一顿饭后,田氏回绝了有意结亲的人。
于是,不过半天,镇上的人都知道了陈雨娘已经准备再嫁,且人选都已定下来的事。
不少人扼腕叹息。叹息过后,又开始为自家孩子寻摸新的人选。
不过,落在有心人耳中,就没那么容易过得去。
杨归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厨房里切菜,太过诧异,他手没来得及挪开,一刀切了上去。当即鲜血喷涌而出,他立刻后退一步,捡起边上的帕子包手。没太管手上的伤,急切地问母亲:“娘,是真的吗?”
杨母也没想到儿子得知这个消息后会这么大的反应,扑上前清理伤口,道:“怎么这样不小心?人家都和离了,还这么年轻,再嫁很正常啊!”
杨归闭了闭眼:“她要嫁去谁家?”
“府城的人家。”说起这个,杨母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因为她想起前儿媳就在发现儿子和陈雪娘之间有私情之前,刚跟她提过不想在酒楼中忙碌,想去外头做生意。
若是儿子没有和陈雪娘乱来,现在陈雨娘拥有的这些,可能就是她杨家的了。
想到此,她恨恨道:“要是没有陈雪娘这个狐狸精,哪儿有这些事?”
刚走到门口的陈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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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错嫁原配 十二
陈雪娘就知道会是这样。
以后陈雨娘过得越好, 杨母不会怪儿子三心二意,只会怪她勾引人。
总之,杨归是没有错的。
错的都是她这个狐狸精。
得知陈雨娘以后会嫁去府城, 陈雪娘心里本就难受,再听到婆婆这话, 只觉满腔憋屈。
大堂中刚刚才忙过一波,这时候客人散了大半, 虽然没有刚才那般忙碌, 但所有的人都还不能松懈, 一大堆碗筷还没洗呢。
杨母一回头就看到了门口发呆的陈雪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骂:“杵在这儿做甚?还不快点干活,都留给老娘来干?”
陈雪娘一低头进了厨房,乖巧过去洗碗。
两人做婆媳已经小半年, 陈雪娘也摸清楚了婆婆的习惯,她生气的时候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当然了, 就是不生气的时候,也是不讲道理的。
反正, 只要乖乖听话, 老实干活, 才能少挨点骂。
洗着碗,婆婆终于不再骂人,而且出了厨房。陈雪娘也不知怎么地,就觉得自己很委屈,眼泪一滴滴往下落。
她擦了一把,抬眼去看杨归,想让他安慰自己两句。这一抬头, 忽然发现厨房中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想到什么,陈雪娘面色微变,丢下手里的活儿追出了门,找遍了整个酒楼上下,愣是没看见人。在这期间,被婆婆看到她偷懒,又被骂了一通。
杨归丢下了手里的活计出了门,他知道自己如今和陈雨娘之间已无话可说,可他就是想见见她。
秦秋婉正在铺子里盘帐,镇上确实不如府城赚得多,但算起来也不老少。她心情不错,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这里是胭脂铺,虽然也有男客,可毕竟是少数。高壮的男人杵在门口,很难不让人发现。
“杨少东家,这是想买胭脂送给媳妇儿吗?”秦秋婉脸上带着客气的笑,伸手一引:“这边的胭脂和口脂都不错,还有头油。昨天刚补过货,什么味都有。”
看她把自己当做普通客人,杨归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喉咙堵堵的,再开口时,嗓子都有点哑:“雨娘,你最近过得如何?”
秦秋婉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我这样,过得挺好啊!虽然忙了点,但到底没有以前在酒楼那么忙,也没人整天骂我,手头也宽裕,还能随意来往府城……”
杨归闭了闭眼:“你故意说这些话让我难受么?”
“这话从何说起?”秦秋婉一脸莫名其妙:“上门就是客,我只是老实回答你的问题啊。既然你难受,那还是赶紧离开吧!”
她说着,还挥了挥手。
杨归不止没离开,反而上前几步:“雨娘,我听说你又有了未婚夫?”
“嗯。”秦秋婉低下头扒拉算珠,吩咐:“观嫂子,你把那些口脂给他看一下。”
杨归没有搭理迎上来的妇人,执着地看着她:“你要带着团儿嫁给他?”
“不关你的事,”秦秋婉头也不抬。
这样的回答,杨归自然是不满的:“团儿是我儿子,怎么能不关我的事?”
“你还记得自己有儿子啊!”秦秋婉一脸纳罕:“我还以为你满脑子只有陈雪娘母子,毕竟跑去我娘家和妻妹苟且,正常人都干不出来这么不要脸的事!”
胭脂铺子里此时没有客人,可光招呼客人的伙计就有三位。
杨归脸上发烧:“都过去的事了,你还提它做甚?”
“没看见你,我也想不起来。”秦秋婉将手中的账本盖上:“你到底买不买?”
言下之意,不买就滚。
杨归听出来了,当即道: “不就是胭脂么,跟谁买不起似的。”他像是和谁赌气一样:“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都给我拿出来。”
闻言,边上暗戳戳看热闹的人眼睛一亮,七手八脚送了七八盒过来。
秦秋婉瞧了一眼:“承惠九两银子。”
杨归瞪大了眼:“怎么会这么贵?你是不是故意讹我?”
在秦秋婉铺子未开之前,镇上确实没有这么贵的胭脂。
秦秋婉气笑了:“就这些,我知道的,这镇上就有七位夫人买了,你要是觉得贵,我们这儿也有便宜的。”
她转身就走,还道:“还是以前那么抠。”
杨归:“……买了。”
又不是买不起!
杨归虽然也天天在酒楼干活,可杨母舍不得多使唤,厨房事的忙完,杨家父子基本就可以休息了。工钱也一样,别看杨母只给陈雨娘一个月三钱,给儿子的至少有一两。偶尔杨归闹脾气,还能拿到更多。
秦秋婉收了银子,将本就精致的几个盒子包过,上面还系了一根缎带,双手递过:“客人收好,用得好了,以后常来。”
杨归抽了抽嘴角,嘀咕:“就你价钱,谁来得起?”
语罢,冷哼一声,拿着胭脂离开,到了门口还撂下一句:“就当是拿来养团儿了。”
秦秋婉想出去理论几句,人已经跑了。
杨归拿着脂粉回到家,一家人都还没回来。他第一个想法是把这些送给陈雪娘,随手就放在了桌上。
今日杨母先回,看到门开着,知道儿子已经到家,推门进去,看到人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菜叶子似的,蔫蔫的没有精神。
“你去找雨娘了?”
杨归嗯了一声:“她真要再嫁,我一问她就承认了,不见丝毫心虚。”
“我早说过,她肯定会再嫁的。”杨母想要宽慰儿子两句,余光突然瞄到桌上一抹鲜亮的颜色,看到那个包装精致还带着缎带的纸包,上面的缎带绑得像是一朵花。让人一瞧就心生喜爱,她伸手去摸:“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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