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这些粮食若是从粮铺拉回来,得多上几钱银子。
见里面没动静了,秦秋婉笑了笑,牵着团儿的手往外走。
陈父追到门口,欲言又止半晌,最后憋出来一句:“常回家看看。”
秦秋婉嗤笑:“爹,早在周姨进门后,这里就不再是我的家了。”
看着两大一小说笑着远去。陈父心里空落落的,这一刻他清晰地知道,他失去了这个女儿了。
或者说,早就失去了。
*
陈父和杨家人说当初错嫁之事是在酒楼的大堂。
当时大堂中只有两三桌客人,还得喝得半醉。
但杨家人当时挺激动,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那些人虽然没听真切,但愿听了个大概。
等到翌日早上,关于陈雪娘故意嫁去余家的事就传开了。杨家得知此事,怒不可遏,当即就把陈雪娘送回了陈家,休书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这些都在秦秋婉都意料之中,本身陈雨娘是苦主,传开了也无所谓。
众人在听说陈雪娘故意嫁去余家抢姐姐得婚事后,不少人替陈雨娘扼腕,如果不是妹妹,她可能早已经和余开直做一双恩爱夫妻……不过,若真是那般,她也做不到这么大的生意,也不会认识林盛安。
说因祸得福,好像也不合适。
毕竟陈雨娘在这一场错嫁中,确实被毁了名声。只能感叹,人生世事无常。
别人家的姑娘若是碰到这种事,只怕就毁了一生。而陈雨娘却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把日子更好,才能选到更好的人。
早上,秦秋婉还在睡,就听到有人敲院子的门。
没多久,婆子就过来了:“东家,外头余东家来了。”
林盛安冷哼一声:“他肯定是来挽回你的。”
秦秋婉哭笑不得:“已经晚了,我已经嫁了人。再说,他也不差,以后定然会遇上一个好姑娘。”
说这话,她翻身坐起,挽好了头发洗漱过后,才打开门。
余开直负手站在院子里,听到身后动静,他才回身:“雨娘,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
“是我起得太晚。”秦秋婉走下屋檐,接过婆子手中的茶水。
“有事吗?”
余开直今日一早听说当初陈雪娘故意嫁给自己,当即满心后悔。
当初上错花轿,几家人坐在一起商量,陈雪娘铁了心要跟着他,他便没有执意换回来。当时想的是已经三拜九叩告过祖宗,如果执意换,送了陈雪娘去杨家,万一被杨家慢待,他心里不好受。
他和陈雨娘经常见面,知道她是个腼腆的善良的姑娘,想着她们是亲生姐妹,性子应该差不多。做梦也想不到陈雪娘竟然有这么多的算计,活脱脱一个搅家精。
听到消息的一瞬间,他就赶了过来,可真正看到人,他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要走了?”
秦秋婉颔首:“明日一早就走。”
余开直下意识问:“何时回来?”
“用不了多久,等铺子里的货用得差不多,兴许会亲自送来。”秦秋婉端起茶杯:“你怎么不喝茶?”
她态度自然,像是对待友人。
余开直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娘已经丢了拐杖,也该好好与陈雪娘算账。”
当初陈雪娘被捉奸在床,他愤怒之下给了休书,因为母亲生病,便没有多计较,后来得知孩子是杨家血脉,着实气得不轻,那时候母亲病得重,他腾不出手来。
如今母亲好转,陈雪娘先是与人苟且,害他给别的男人养孩子。如今又发现她故意让他错过大好姻缘,这口气,他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秦秋婉听到他这么说,唇边笑容加深:“你想怎么做?”
余开直在来的一路上已经想过:“我要去衙门报官,让她还我一个公道。”
秦秋婉眼睛一亮:“当真?”
“我已经想好了。”余开直站起身:“我很少去府城,要是方便的话,我想与你们同行。”
“方便。”秦秋婉笑吟吟:“刚好我这一次东西挺多,需要另找一驾马车,刚好可以捎带上你。对了,我还能让车夫直接把你送去衙门。”
话里话外,对于他去告状都挺欢喜。
午后,一家人正在用午膳,杨归前来敲门。
看到是他,秦秋婉颇为意外:“你有事吗?”
杨归整个人都有些蔫:“雨娘,我没有看出陈雪娘的虚情假意。是我对不起你。”
秦秋婉似笑非笑:“难道她是真心的,你就对得起我吗?”
杨归:“……”
得知陈雪娘故意错嫁,他心中满是愤怒。
陈雪娘弃他嫁余开直,是看中了余开直的长相。既然一开始没看上他,后来又前来勾引,应该是看上了杨家的钱财。
每每想到此,杨归心里既愤怒又无力。
秦秋婉见他不说话,面色漠然:“你来找我,还有别的事吗?”
挽回是不可能挽回的,她都已经再嫁了。
杨归也明白这个道理,揉了揉僵硬的脸,看向院子里的团儿:“你何时走,我给团儿带点干粮。”
“用不着。”秦秋婉强调:“他是我儿子,和你们杨家毫无关系!我也不缺干粮。”
杨归面色复杂:“你还恨我吗?”
秦秋婉扬眉:“自然是恨的。”
“雨娘,赶紧回来吃饭,都要凉了。”身后传来林盛安的催促声,秦秋婉颔首,抬手关门。
杨归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板,心里格外难受。本来里面坐着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他才对。
他还没转身,门又打开,露出了女子娇美的容颜:“忘记跟你说了,余开直明日会和我们一起去府城。”
杨归脑中一瞬间想了许多,难道他是去做生意的?
正想开口问,就听到女子笑道:“他是去告状的哦。”
杨归大惊:“告谁?”
秦秋婉浅笑:“自然是告你和陈雪娘暗中苟且珠胎暗结,让他帮你们杨家养了一年孩子,还告陈雪娘故意错嫁毁她姻缘。”
说完,见他满脸慌乱,她才心满意足的关上门。
杨归越想越怕,再没了心思纠缠,飞快回了对面院子。进屋才想起爹娘不在,又急忙忙赶去了酒楼中。
酒楼里客人不多,他一进门就看见母亲正在送客,立刻上前将人拉到一旁:“娘,出事了。”
杨母满脸不以为然:“有话好好说,你慌什么?”
杨归能不慌么?
“娘,余开直要去衙门告我和陈雪娘暗中苟合,还有养长丰的事。”
至于故意错嫁,杨家不知情,他倒是不慌。
可就前面两样,已经足够让他入罪。
杨归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为阶下囚。
杨母也没想到,自家惹上官司,不是因为生意,而是因为儿媳。
她一拍大腿,破口大骂:“陈雪娘这个丧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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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错嫁 二十九
到了此刻, 骂人改变不了什么。
最要紧的,还是得拦住余开直。
杨家人连生意都顾不得,急忙忙跑去余家找人。
余开直要去城里, 事先得有准备,银子是其一, 要紧的是得找人看着母亲,请那个婆子照顾还不放心。杨家人找上门时, 他正在隔壁邻居家中闲聊, 也是让他们多看顾自家一二, 免得母亲需要帮手时找不见人。
听到外头杨家人的动静,余开直疑惑出门:“你们在闹什么?”
看到人,杨归急切地迎上前:“你这两天是否要远行?”
余开直不疾不徐:“对啊。”
他找了人照顾母亲,又拜托邻居看顾,还买了干粮, 一直就没掩饰自己的行踪,杨家人找上门来, 并不让人意外。
事实上,他这般毫不掩饰, 也是希望杨家人找来。
当初出了事后, 母亲病着, 半身不遂这病,重起来可是会要人性命的。彼时他顾不上跟杨家计较,所以,迄今为止,杨归从来没有跟他道过歉。
杨家人见他如此坦荡,心下愈发着急。杨母向来沉不住气,此时也一样, 急忙问:“你去县城做甚?”
“为我,为我娘讨个公道。”余开直坦然:“你们放心,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如果你们没错,也不用着急上火。”
杨家三人:“……”问题是有错啊!
杨父着急地上前一步,刚要开口。余光看见周围人越聚越多,咽下到了口边的话,转而道:“余家后生,我们有些事想私底下跟你商量。”
“我们两家都不熟,没什么好商量的。”余开直挥了挥手:“我行李还没收拾,几位请回。”
眼看人就要去城里告状,杨归就要沦为阶下囚,杨家人哪里肯放?
那边余开直关门,杨父上前一步拦住:“余家后生,大人公务繁忙,许多事情我们自己能商量解决,就不要劳烦大人了。你跑县城一趟,还得耽搁几天。把你娘自己一个人放在家里,你就当真放心?”
余开直眯起眼:“你这是在威胁我?”
“只是实话实说。”杨父人高马大,直接挤进了门,身后的母子俩飞快跟上。
后院里,新找来的婆子正在屋子里叠衣服,顺便和余母闲聊。
听到外头有动静,余母起身查看,余开直怕把母亲再气出个好歹,急忙上前关上门:“娘,我有些生意要谈,您和大娘好好聊聊。”
余母从窗户看到外面的杨家人,心里想上前去今天到底要说什么,但想到如今自己这虚弱的身子,便止步不前。
之前她倒下,险些丢了一条命,这近一年来,儿子被折磨得瘦脱了相,家里银子也花了不少。生意也顾不上,比以前差多了。
所以,她不能再病了。
她勉强按捺住心里的担忧,回去继续和婆子闲聊。
院子里,余开直一言不发。
杨归很着急,率先开口:“余兄弟,我们俩小时候也在一起玩闹过,这有些事情,咱们没必要闹大。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
言下之意,可以用银子来赔。
这是一家三口在来的路上就商量过的,杨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想要劝服余家,自家就得下血本。方才在门外她就想说这话,可实在是舍不得。
此时听到儿子开口,她像是被人剜了心一般,格外难受。
杨父也舍不得银子,不过,儿子已经开了口,反正早晚都得挨上一下。他咬咬牙,附和道:“对,只要你不去城里告状,都可以商量。”
余开直看着小心翼翼的杨家人,心里畅快无比。但他险些失了母亲,真心以为长丰是自己儿子,疼了他那么久,被欺骗的感情拿什么弥补?这一年来,他都不知
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杨家人只是害怕,远远不够。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愿意就欺骗我之事赔偿于我?”
杨母见他上来就提银子,紧绷的心弦微松,道:“雪娘跟我儿子来往的事,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儿子自小就在厨房忙活,见的人不多,脑子简单。他也是被雪娘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说起来,我们家也是受害者……”
余开直听出来了她的话外之意,杨家同样被欺骗,余家不能死揪着,随便拿点好处见好就收。
他气笑了,点点头道:“陈雪娘这女人不知廉耻,身为我的妻子还不检点地到处勾引人,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府城,非得请大人帮我们两家讨个公道不可。”
杨归:“……”他不是这意思。
男女之间暗中苟且,女人顾然是不知检点,可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落在外人眼中,他也是有错处的。
更何况,余家帮他养了儿子,余母还被气得险些丢了一条命。
真到了公堂上,杨家想要脱罪,那是白日做梦。
杨父瞪了一眼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顾着那点银子。是银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他接过话头:“我们酒楼很忙,也没空去县城告状。陈雪娘确实故意勾引我儿,但我儿子太蠢,不知人心险恶暗中与她来往,确实也有错。也对不起你们家……”
杨归听着父亲客气的话语,眼看余开直满脸不以为然,心里也有气,怒道:“余开直,你别这副神情,你就干脆直说,要多少银子才不去告状!”
话一出口,他立刻就察觉到了父亲凌厉的目光,腰上还被母亲掐了一把。
余开直似笑非笑:“这事情呢,无论陈雪娘和杨归之间谁错得多,谁错得少。总归是险些害了我娘一条性命,骗了我近两年。说实话,我不想要银子,只想为我和我娘讨个公道。”
杨家人面面相觑。
他们一家人把银子看得挺重,从不认为这世上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儿。来之前,想的也是这一回要下血本,做梦也想不到余家不要银子,只要公道。
杨母定了定神,觉着余开直话说得这么满,应该只是想多要银子。这么想着,她不安的心微定:“公道确实该讨,可我们家也着实冤枉,酒楼很忙,一天都歇不下来,我们不想耽搁。这样吧,你开个价,我们再商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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