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开栋手中动作一顿,一颗心提了起来,轻声道:“我想打水帮你擦一下身上的血迹。”
李欢喜受了伤,确实还没来得及擦。
她很享受于男人的贴心,嗯了一声,道:“你动作轻点。”
“好。”林开栋语气无比温柔。
他解开脚上的绳子,去角落中打了一盆水放在床边,拿了帕子给她擦血迹,又道:“我把你的伤解开清洗,一会儿给你重新包扎。”
李欢喜没有应声。
不拒绝,林开栋就当她默认,抬手去扯开她的伤清洗,包扎时,低呼了一声。
李欢喜不耐烦地睁开眼睛,问:“怎么了?”
林开栋一脸歉然:“我粗手笨脚的,把水滴到伤药瓶子里了。”
瓶口那么小,就算进水也有限,李欢喜又闭上了眼:“不要紧,就这样敷上吧!等我好一点,再重新去拿。”
林开栋紧张地倒出了带着水汽的伤药给她敷上。
也不知道旧瓶子里剩的那点药够不够废了她武功。
事实上是够的,伤口重新包扎后,林开栋也挨不住困顿睡了过去。
然后,他是被女子的尖叫声吵醒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欢喜披头散发,方才又没带面纱,此时满脸凶狠:“林开栋,你别装傻。”
林开栋回过神,看她这么疯,下意识往角落里挪。
李欢喜看着自己的手,尖声道:“你回答我。”
林开栋自然是不承认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对于这话,李欢喜一个字都不信。
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在江秋阳那里中招,回来的这一路也没碰上人,也就和林开栋一起呆了半日。她眼神在屋中搜寻,然后看到了放在小几上的白瓷瓶。
这个瓷瓶……方才她灌药灌得潇洒,灌完后将药瓶一扔,根本不可能放在这里。
也就是说,林开栋用在里面剩下的那点药废了她的武功。
林开栋顺着她的视线,眼神落在那个药瓶上,心里暗叫一声糟。
药瓶是他从地上捡起来的,但因为涮药时怕被她发现,他倒完了后轻轻地放在了小几上。
李欢喜看到他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拔出腰间匕首,飞身扑了上去:“我杀了你!”
林开栋身上还中着软筋散,动作迟缓。
李欢喜受着伤,两人一个躲得费劲,追的人也不轻松。
忽然,林开栋在躲避间无意间碰到了边上油灯,灯油翻倒,沾上火后瞬间撩了一片,大红纱幔燃起,屋中冒起了浓烟。
林开栋见势不对,下意识想逃,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
他毫无内力,又浑身发软,被他这么一抱,当真动弹不得。
木制的房子火势蔓延得很快,林开栋努力想要逃出,抱着他腰的手虽然纤细却格外紧,让他挣脱不能。
着了火的帐幔从房顶上垂落盖住了两人,下一瞬,二人的惨叫声起。
李欢喜死死抱着他。
她没有了父亲,没有了疼爱自己的舅舅,没有了李家庄,连武功都没有了。唯一能够抓住的,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想回平城,那么,她还是天魔宫中得所有人宠爱的小师妹。
这个男人害他至此,却想要甩开她过好日子,他想得美!
惨叫声传得很远,间或夹杂着男子的大骂声:“你这个疯子!”
“你放开我……”
“李欢喜,你他娘的真的疯了……”
茶楼的大火很快被人发现,这一整条街都是热闹的花楼和酒楼,万一燃起来,怕是一整条街都要被烧成灰烬。
前来看热闹的人都拿起了水桶,救火的人很多,几乎惊动了半个城。
秦秋婉住的水榭离这里有些远,她赶过来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大半。
一片废墟里,有一男一女紧紧相拥,从形态上看,是那个女子紧紧抱着面前的男人。
两人抱得太紧,根本就分不开。
于是,有好心人买了一副薄棺,将二人合葬在一起。
说实话,看到这样的情形,秦秋婉是有点蒙的。
她当时故意放了李欢喜,确实是想要让她回来给林开栋添堵,没想到才短短半日,两人竟然能闹成这样。
远在千里之外罗城中的林母,一辈子也等不到儿子回归了。
茶楼的大火让众人议论了几天。
各种猜测都有,其中传得最多的,就是一对有情人不得家里承认相约殉情。
茶楼的说书先生,在继江家主夫妻二人挑了魔宫老巢故事后,说的就是一对有情人不得相守殉情而亡的故事。
那段日子里,茶楼中场场爆满。
秦秋婉在此事后,回到了齐城,夫妻俩在中年之后,当真仗剑走天涯,遇上不平事就管上一管。
在这期间,听说了不少江家主勇斗魔宫宫主之事。
当听到人家说她一掌劈出天地昏暗,日月无光时,她还一脸茫然。
这说的是她么?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样厉害?”
边上余重川哭笑不得:“人家夸张,要是不夸张,也没人听了。”
难怪当初他们放出消息时,那么多人愿意出手相助,合着只这一件事,就能让人下半生都荣耀无比。这件事情,甚至盖过了她休夫又再嫁的事。
两人出了城,说笑着渐行渐远,男子高大,女子纤细,相处亲密,让人一看便知是一对般配的恩爱夫妻。
许多年后,都还有人提及夫妻二人齐心围剿天魔宫主之事。关于二人的武功,更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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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第十个原配 一
脸上长了不少疙瘩的江秋阳一脸释然, 冲着秦秋婉拱手一礼:“多谢你帮我报仇,还延续了父辈荣光。林开栋那个混账,就该被外头的女人纠缠至死!”
她浅浅一笑, 整个人缓缓消散。
*
秦秋婉再醒过来时,入目一片大红,她坐在主位上, 满屋的宾客齐聚,左手边还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儒雅男子,此时满脸笑容,眼神期待地看着大门外。
只看这屋中的摆设和宾客,就不能猜出这里应该是喜堂。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到外面传来喜婆的赞词, 紧接着一双新人出现在大门口,那男子五官精致,真正的眉眼如画。
新嫁娘带着盖头,看不清容貌,只看那吉服下凹凸有致的身形, 便知她难看不到哪去。
一个晃神间,喜服已经牵着新人到了堂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秦秋婉心情平静, 这么多客人在, 她不好接收记忆,等到三拜完,她立即起身往后堂而去。
有客人看见, 也只以为她是想更衣,识趣地没有上前阻拦。
后堂很大,各式摆件精致, 这家的底蕴颇为身后。
秦秋婉让丫鬟等着门口,找了个偏僻地方坐下,闭上了眼睛。
原身贺玉娘,出身在孔国辖下繁华府城之一的松城,家里是生意人,不过,她身下不久后母亲离世,父亲续娶,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她从小不得家里人疼爱,长到十四岁,同为富商的谭家上门提亲,贺父本就不疼女儿,见这门婚事不错,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
贺玉娘成亲之后日子过得顺遂无比,和夫君虽不算多恩爱,但也相敬如宾,一年后就生下了嫡子。又隔两年,生下了二女儿,这么多年,没有太多烦心的事。
但是,在儿子谭启朗成亲后,她的日子件件不顺心起来。
谭启郎从五岁起,每日都到郊外的书院求学,偶尔忙起来后,三五日不归家也是有的。
母子之间相处不多,感情自然不深。
儿媳人选是谭启郎自己选的,容貌秀美,性子和善,出身虽不如谭家,但因为有个已经考中童生的哥哥,这门婚事也没那么差。
贺玉娘自己另有心仪的儿媳人选,对这桩婚事不太乐意。
儿媳胡敏依大概是听说了此事,成亲后对她这个婆婆并不恭敬,偏偏谭启郎还要护着,贺玉娘气归气,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也没把他如何。
本身母子就不亲近,她也不想为了一个女子跟儿子闹僵,很多时候都忍了。
有时候退一步换来的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劫不复。
贺玉娘就是最好的先例。
她想忍着胡敏依,可人家不这么想。
儿媳进门后,贺玉娘身子越来越重,两个月后已经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又多熬了半个月,便再也熬不住了。临死之前,他才得知自己被骗了。辛辛苦苦养了近二十年的儿子,压根不是自己亲生。那个有人洋洋得意的告诉她,她的儿子变成了一个马夫,天天守着马儿洗洗涮涮。
贺玉娘给活生生气死了。
“夫人,外头那么多客人,老爷让奴婢来催您出门。”
秦秋婉回过神,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带上了一抹浅笑,这才打开门走出去。
谭家在这程中算是有头有脸,今日城里大大小小的商户都到了,甚至就连知府大人也送来了贺礼。
她一到正堂,好些人就围了上来恭喜她。
喜个屁!
秦秋婉心里这么想,面上一点不露,笑着和众人寒暄,眼神却在大堂内外搜寻。
这一找才发现,谭迁竟然不见人影。
她甩开丫鬟,一路寒暄着越过人群,往园子的池塘边而去。
春寒料峭,早上还上了冻,池塘边有些冷,客人都没往这边来。秦秋婉越是走,渐渐地周围连打扫的下人都没有了。
池塘边修了一个小院用于避暑,秦秋婉远远看到那门口守着个随从,正是谭迁身边贴身伺候的人。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热闹,绕开正门,从墙上跳了进去。
这院子不大,主要用于主子避暑,拢共也才三间房。
她沿着廊下一路摸过去,就在最左边的一间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不用羡慕她,回头我就让启郎带着儿媳过来给你请安。”
这是谭迁的声音,和贺玉娘记忆中有些不同,此时的他特别温柔,仿佛有无尽耐心。
紧接着想起了一个女声,带着无尽哀怨:“我知道启郎是个好的,可我还是想被一双新人跪拜。”
秦秋婉心下嗤笑一声,抬手戳破窗户纸,看到里面相拥的男女,心下立刻有了主意。
她翻出院墙,跑到离这不远的库房中扛了一桶桐油,悄悄浇在了两人的房子外,还特意往墙上浇了不少。
桐油味道很重,她即将浇完时,听到里面谭迁疑惑的声音:“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
然后,就有脚步声往门口而来。
秦秋婉要剩下的那一小半放下,抬手点了火折子一扔。
桐油遇火,一息就窜上了房顶,整一面墙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秦秋婉都险些被火势撩了一缕头发,好在她退得快。
“不好,着火了!”
谭迁急切的声音传出,再往后,秦秋婉就听不见了,她从院墙翻出,抄小道回了正房。
这么大的火,自然是瞒不住的。
她还没回到正房,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走水。
客人们面面相觑,有那反应快的,急忙吩咐身边的人去帮着救火。
谭府的下人很多,一群人浩浩荡荡奔了过去。秦秋婉在人群中仿若找人一般四处搜寻,道:“我家老爷呢?”
像谭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有喜,要招待的客人太多,所以,没看到主人家很正常。众人本来没放在心上,可这会儿秦秋婉一喊破,客人们都发现了不对。
因为这城里有头有脸的几位姥爷都在此处,谭迁不在此招待,还能跑去哪儿?
秦秋婉看向远处的火光:“老爷!”
她大喊着扑了过去。
不少女眷立刻跟着她往那边。见状,众人都有一种谭老爷已经被火烧了的错觉,下意识跟了上去。
池塘边的小院子里,最左边的那间燃起熊熊大火,众人到的时候,前面的门和窗户都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就连楼上房梁都有掉下来的趋势。
屋中还有人在大叫。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门窗和另一面墙对不起起了大火,想要出门,现在得被烧上一回。
谭迁常年养尊处优,哪里有被火烧过?
看到这样的大火,先就给吓退了。
众人赶到之后,他们带来的丫鬟下人们主动上前帮忙,加上旁边就是池塘,一刻钟后,火势渐小,屋中困着的二人也终于得以跑出来。
谭迁头发被撩了几缕,身上大红的衣衫染上了大片黑灰,脸上也有道道黑灰。
众人见他无事,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边上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此时正用手捂着脸,似乎羞于见人。
秦秋婉上前,先是关切地询问了谭迁一番,然后质问女子:“你是何人?”
女子沉默,求助地看了一眼谭迁。
谭迁还没说话,秦秋婉率先开口:“老爷别心软。这种天气,院子里竟然会着火,明显是有人故意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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