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丰王霍然抬头。他看着秦秋婉的目光中满是狠厉,和方才的皇后一般,仿佛要杀人。
夹在这对母子之间的日子并不好过,加上甘绵绵又不是真的得宠,就更觉水深火热。
丰王瞪就瞪了,秦秋婉假装没看见,伸手抚着额头:“母后,每日的这个时辰,我都要小睡一会儿。现在有点头疼……”
皇后怕儿子把人带回王府,立刻道:“来人,带王妃下去歇着。”
秦秋婉都走出了大殿外,还能感觉到丰王凌厉的目光。
瞪个屁啊!
晚膳时,皇后特意让人来唤。
秦秋婉到了正殿,发现已经有大夫等着。她一进门,大夫立刻恭敬上前请脉。
上辈子的现在,甘家人已经各自生病,三个月内相继病逝,都是丰王的手笔。
甘绵绵到最后只剩下了腹中孩子这一个亲人,她是很想把孩子留住的。可惜……孩子还是没了,而她被丰王管束得太紧,加上那边一朝回归,丰王还对她下了暗手,甘绵绵本就大受打击,很快便香消玉殒。
可以说,甘绵绵一直认为是自己牵累了家人,孩子算是最后一根稻草。她临死前,看不到前路,自己也没了想活的欲望。
秦秋婉有心保住这个孩子,所以,平时衣食住行都很是小心。有孕之后,还特意吃了不少进补的东西。
大夫把脉过后,很是松了一口气。
“母子康健,皇后娘娘放心,王妃一定会诞下一个康健的皇孙。”
送走了大夫,皇后很是高兴:“我就说这有了身孕没那么容易动胎气。丰儿也是太小心了。”
人家并不是小心,只是借此理由不想纳侧妃而已。
秦秋婉也没反驳,反正要不了多久,皇后应该就能知道真相。
宫内的日子比王府还要无聊,园子里有各路嫔妃,秦秋婉在里头并不合适。
一转眼过去了五日,这几日里,丰王好几次来看望她,也试图把她接回王府,并且还想以她会动胎气为由拒了婚事。
但皇后这一次铁了心,再有,儿媳就在跟前,天天都有大夫把脉,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儿媳腹中孩子的安危。
儿媳并没有因此郁郁,她就更不可能改变主意了。
又过了两日,皇后正带着秦秋婉练字。
“练字须得静心,身居高位,不能随心所欲。要是心情郁郁,就可练字缓解。你且记着,宁愿多练几篇字,也少说话,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说出去的话,但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就不是秘密……”
这些话有些交浅言深的意思。
皇后这是在教导儿媳。
道理秦秋婉都懂,她也没有不耐烦,只做出一副洗耳恭听模样。然而事实上,大概是因为有孕的缘故,她听得昏昏欲睡,已经悄悄打了好几个呵欠了。
忽然有宫人进来禀报:“护国公今日回到了京城,国公夫人也进了宫,稍后要来给您请安。”
秦秋婉的困劲瞬间一扫而空,身子都坐直了些。
皇后讶然:“都到了吗?我一直都没听到动静。”
宫让低声道:“过几天是老国公的忌日,之前护国公有上过折子请求回京,王爷应该知道此事。”
只是没有告诉皇后而已。
皇后并不恼怒,朝堂上事务繁忙,儿子也不是一定非要事无巨细告知于她。
“请进来吧!”
走进来的女子薄施粉黛,二十多岁的年纪,容貌绝世。尤其着一身月白衣裙,更衬得她肌肤如雪。
眉眼间,和边上坐着的秦秋婉有几分相似。
340、强娶的王妃 七
皇后没往那方面想, 对着国公夫人,她很是客气,又是赐座, 又是让人上茶。
国公夫人杨鄢雨性情温柔,坐下后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笑着道:“皇后娘娘, 近来可好?”
皇后含笑 :“挺好,你们夫妻这一路回来可还顺利?”
“挺顺利的,王爷让人迎出两百里开外,实在是……”杨鄢雨笑意盈盈:“食君之禄, 我们夫妻保家卫国本就应该,王爷如此, 太客气了。”
这事情皇后不知,不过,儿子早慧, 做事自有章法,她笑着道:“你们一路回来辛苦, 这都是应该的。”
两边你来我往的寒暄,实则没有说什么有用的话。
秦秋婉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并不多言。
忽然,杨鄢雨看了过来,问:“这位就是王妃吗?”
她微微偏着头:“当初我离开京城的时候, 王爷还没定亲,没想到现在都快做父亲了。”
秦秋婉含笑回望。
恰在此时,丰王大踏步进门。看到殿内情形后,脚下顿了顿。
“母后,我已经留了护国公用膳, 就设在凤宁宫。”
皇后有意外,但也没有阻止。
紧接着,护国公也到了。
护国公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肌肤呈健康的古铜色,浓眉大眼,容貌方正,走动间龙行虎步,进门后对着皇后一礼,便再不多话。
护国公不爱说话,不过,有杨鄢雨在,气氛还挺热络。
秦秋婉一直埋头苦吃,并不多言。在这期间,丰王不停地询问关外的情形。
护国公不爱说话,杨鄢雨温柔地一一解释。
当然了,当着后宫女眷,问的大部分都是关外的风土人情。甚至还说到了城内的节日。
“特别有意思的是每年的七月七,关城的未婚男子都会给心上人送上一个花环,甚至还为了摘最好的花而大打出手。要是女子接了花环,就表示同样有意,男子就可找家人上门提亲。”
秦秋婉好奇问:“这样大胆么?”
“是呀。”杨鄢雨眉眼弯弯:“有女子还会争取,主动表明心迹。要是不成,也不会有人笑话。”
丰王伸手给秦秋婉夹了一筷子菜:“赶紧吃。”
秦秋婉:“……”
合着她就不能和这女人多说话了。
不让她说,她偏要说。
秦秋婉将那菜放进口中,又喝了一碗汤后放下碗筷,拿起边上的帕子擦嘴,端着一杯茶,笑着道:“国公夫人,这个月底王府有喜,到时候你千万上门喝杯水酒,沾沾喜气。”
话未说完,就察觉到了边上丰王凌厉的目光。
秦秋婉含笑回望:“王爷,你瞪着我做甚?”
杨鄢雨讶然看了一眼丰王,脸上笑容微敛:“这样啊,恭喜王爷。”
丰王苦笑了下:“这都是母后的意思。”
皇后没发现其中的不对,秦秋婉笑着接话:“母后也是为了你好。”
话音刚落,丰王霍然起身:“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对了,护国公的马车好像坏了,本王让人送你们一程。”
明显就是想要隔开他们。
那马车就算没坏,有他这话在,也一定是坏了的。
秦秋婉最近住在宫里,和丰王隔着一个宫墙,他做的事,她根本就无从得知。
当护国宫夫妻离开后,秦秋婉笑着提议:“母后,王府内要进两位侧妃,院子还没收拾,我也得回去主持中馈……”
皇后接她入宫的目的,本也是想让儿子答应纳妃,如今目的达到,便也没再拦着。
也是因为这一回的甘绵绵特别听话,她便也不再为难。
傍晚,秦秋婉回到了王府。
丰王不在。
秦秋婉也没多问,回到房后早早睡下。
翌日早上,她正在用早膳,丰王忽然进来,道:“一会儿跟我一起出门。”
秦秋婉好奇:“去哪儿?”
“去郊外赏花。”丰王见她不动弹,皱起眉,有不耐烦:“你跟我一起去就是了。”
秦秋婉摸着下巴,道:“王爷,昨天我忽然发现一件事。”
丰王眉眼不抬,不好奇,也不追问。
秦秋婉自顾自道:“我发现我和那位护国公夫人有相似,尤其是眼睛和下巴,几乎一模一样……”
丰王把玩玉佩的手捏紧,淡然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有相似而已,这有何稀奇的?”
秦秋婉点了点头:“王爷说得是。”
两人临出门前,丰王再次嘱咐:“纳妃之事到底好说不好听,你别逢人就说。”
秦秋婉秒懂。
不要在杨鄢雨面前提嘛。
但是,她凭什么听他的?
他不让提,她偏要说。
再有,两人刚出门就听到这话,不用问也知道稍后应该会“偶遇”上护国公夫妻。
果不其然,就在郊外的山脚下,就看到了刚到此处的护国公夫妻二人。
杨鄢雨笑吟吟上前:“好巧。”
护国公是超一品国公爷,丰王和其同级,但是,丰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也是众人默认的下一任君王。所以,无论是谁,在他面前都得矮一头。
都说礼多人不怪,众人见到丰王,都该主动行礼才对。护国公对着丰王拱手一礼,杨鄢雨却没有这个自觉。
一步上前,亲昵地拉过秦秋婉的手:“早就听说王爷和王妃鹣鲽情深,原来是真的。”
丰王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秦秋婉看在眼中,解释道:“夫人误会了,王爷平时公务繁忙,少带我出门。论起来,这还是我们两人成亲后第一次出游。”
还是托你的福。
最后一句,秦秋婉没有说出口。
因为丰王对杨鄢雨的感情少有人知,甘绵绵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既然碰上了,四人肯定是要结伴的。
一路上,丰王又问及关外。
护国公不爱说话,偶尔应和两声。一路上都是杨鄢雨在耐心解释。
走着走着,就变成了杨鄢雨和丰王走在最前,秦秋婉其次,护国公最后。
渐渐地,秦秋婉越走越慢。
前面的两人没发觉,一路言笑晏晏。几人距离越拉越远。
护国公看了一眼已在几丈开外的二人,又担忧问:“王妃,您还走得动吗?”
秦秋婉坐在了石阶上,摆了摆手:“不用管我,我坐在这里歇会儿,我这身子单薄,大概与山顶上的风景无缘。国公爷自去吧!”
护国公有担忧:“要不要我告知王爷?”
“不用。”秦秋婉指了指边上一圈的护卫和下人:“这么多人守着呢,我没事。”
眼看前面两人越走越远,护国公皱了皱眉,大踏步追了上去。
身怀有孕的女子确实会感觉到疲累,但秦秋婉自制力非同一般,并不是真的走不动。她特意留在此处,就是想衬托出丰王对她的不上心。
反之,丰王一路上和杨鄢雨闲聊,甚至顾不上有孕的妻子,心思可想而知。
刚才护国公的脸色可不太好看。在此之前,他应该是不知道丰王心悦杨鄢雨之事的。
护卫上前:“王妃,您还上山吗?”
“不去了。”秦秋婉起身,往不远处的亭子里走去。
护卫们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山上只剩下一个黑点的王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秋婉在亭子里坐下,京城里炎热,在这半山腰处,很是凉爽。她点心吃着,茶水喝着,颇为闲适。
忽然,底下又有人上来。
隔得老远,看不清长相。但一行人花红柳绿,走得也缓慢,应该是女眷。
没多久,底下人走上前来。
说起来还是熟人,正是汪茹母女二人。
看到秦秋婉坐在凉亭里,二人含笑过来打招呼。
“王妃,好巧。”
秦秋婉含笑:“你们也出来赏景?”她指了指山上:“王爷已经上去了,我走到此处疲乏不堪,你们自去吧!”
母女俩眼睛一亮。
当着王妃的面,汪茹不好和王爷太亲近。母女俩很快就告辞上了山。王妃不在,这机会难得!
凉风习习吹来,秦秋婉还小睡了一会儿。
她是被由远及近近的人声吵醒的,抬眼就看到了下山的一行人。
走在最前的是丰王,身侧伴着汪茹,再往后是杨鄢雨夫妻。
到了亭子外,丰王顿了顿,缓步走了过来:“你怎么没去山上?”
秦秋婉一脸无奈:“我太累了,怕动了胎气。没看到景致也不要紧,今年看不见,还有明年嘛。怎么样,山上景致可好?”
对着她时,丰王有不耐,明显在压抑:“就那样。还不如御花园,天色不早,我们回吧!”
秦秋婉朝他伸出手去。
身为妻子要夫君搀扶一二很正常。
丰王看着她伸出的手,总觉得有不对。记忆中的甘绵绵可没有这样大的胆子,也没有这样粘人。
不过,这么多人在,两人夫妻“情深”了那么久,他要是拒绝,未免太过怪异。默了下后,缓步上前,轻拉秦秋婉的手。
秦秋婉顺势起身,站直后伸手要去挽他胳膊。
丰王微微一让:“走吧!”
在场所有人将夫妻俩在这番动作看着眼中,汪茹母女若有所思,护国公一脸漠然,杨鄢雨笑意盈盈,仿佛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下山一路上都挺沉默,气氛渐渐古怪起来。
上了马车后,丰王更是自己跑去骑马。
汪茹见状,走到了马车旁:“王妃,我陪您一起,回京城这一路还能陪您说话解解闷。”
秦秋婉没有拒绝。
车厢宽敞,马车走动起来,汪茹坐到了她面前,抬手到了一杯茶后,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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