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文:“……”
他怒瞪着李曳之:“你说谁脑子不好?”
“说你!”李曳之怡然不惧,回头冷笑:“放着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不陪,跑去陪那一双玉臂千人枕的花魁,脑子正常的人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你胡说!”柳青文平日将兰娆当做红颜知己,哪儿忍得了别人污蔑于她?眼看许多人看了过来,他强调道:“兰娆卖艺不卖身,只伺候过我一人,对我忠贞不二,哪有你口中说的那样不堪?花楼女子同样是人,容不得你污蔑!”
李曳之上下打量他,眼神意味深长:“是不是污蔑,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柳青文:“……”忽而觉得头上有点绿。
以前他和这位李大人不熟,只知道他刚正不阿,也不会与人玩笑,得皇上重用。京城的地方官不是那么好做的,有人戏言,从繁华的街上二楼丢下一块砖,若是砸着十个人,有八个都是官员的家眷,剩下的俩直接是官员。
这话虽有些夸张,可京城中的官员和其家眷确实多,关系盘根错节。
无论什么案子送到了京兆尹,这接不接,后头又牵扯了哪些人,都不是一两句说得清的。
李曳之以二十出头的年纪能把这些事情摆弄明白,本身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至少,他不是信口胡言的人。
柳青文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兰娆,嘴上却不承认:“你少装模作样,明显就是想挑拨我和兰娆之间的感情……啊……”
最后一下是惨叫,他瞪着边上的未婚妻:“你掐我做甚?”
段衣衣瞪着他,压低声音道:“我们俩是未婚夫妻,你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和花楼妓子有感情……侯夫人不是这么吩咐我的。”
明明是让他们俩相约出游,做出一副感情深厚模样,以后成亲了就是恩爱夫妻来着。
柳青文也是乍然听到有人“污蔑”红颜知己没反应过来,此时冷静下来,伸手扯住段衣衣袖子:“多谢你提醒,我们走吧。不搭理那些满嘴喷粪的人。”
他想走,秦秋婉却不许,就在二人即将路过她时,她伸出手一拦。
柳青文满脸不耐烦:“你又想做甚?”
“本来是没事。”秦秋婉收回手,笑意盈盈:“只是方才提及兰娆,我突然想起来她还是我帮着赎回去的……”
闻言,柳青文暴躁道:“你不提还罢了,当初你赎人分明没安好心!”目的就是为了把侯府的错处摆到明面上。等周家一来,错处都是现成的,直接就能解除婚约。
他怒瞪着她,顾及着大堂中众人,低声质问:“你早就心生去意了吧?”
秦秋婉没接这茬,道:“你让我说完,成吗?”她飞快道:“当初我赎人,卖身契还在我那儿。”
柳青文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脖子,胀得满脸通红。
他面色难看,秦秋婉笑意盈盈:“我是不是可以把人卖了?”
“我跟你买!”柳青文眼神恶狠狠,几乎想要把面前女人瞪出一个洞来。
秦秋婉颔首:“三千两,不二价。”
柳青文:“……你怎么不去抢?”
“买一送一,划算啊。”秦秋婉一本正经:“天子脚下,李大人在此,咱不好知法犯法,也不敢强买强卖,柳三公子不乐意出银子,我找别人就是。对了,那位柯公子……想来该是乐意的。”
她沉吟了下:“或许,我可办一场赏琴宴,邀兰娆姑娘的追捧者前来赏琴,然后由他们竞价。”
她一脸兴致盎然:“说实话,我觉得他们比你大方。至少,不会连三千两都舍不得出。”
形势比人强,柳青文也不可能真让兰娆被人竞价,咬牙道:“稍后我会亲自上门与你细谈。”
“记得带上银票,否则,我懒得跟你谈。”秦秋婉笑容温柔,看向身边的李曳之:“李大人,我有点饿,咱们先上楼吧。”
李曳之笑着摇摇头,吩咐伙计:“去三楼。”
男子高大英俊,女子纤细,二人走在一起,男子微微侧身,隐隐有护着边上女子之意。而女子低眉浅笑,落在外人眼中,再登对不过。
柳青文看得满心不是滋味。
以前他妻子是周月茹还不觉得如何,如今身边让换成段衣衣……和那两人比起来,忽然就觉得自己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修仙,头发掉得厉害。早上悠然有事,明天下午见吧。感谢在2021-01-13 12:41:45~2021-01-14 00:2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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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二个原配 16
想到即将能讹诈柳青文大把银子, 秦秋婉心情愉悦无比。
她不缺银子花,纯粹想为难他。只要他难受堵心,她就高兴。
对面的李曳之偷瞄她好几次, 忍不住道:“月茹,你恨柳青文?”
秦秋婉捧着茶杯, 闻言疑惑地抬眼回望。
李曳之抿了抿唇:“你不觉得, 你对他关注太多了吗?”
醋了?
如果是秦秋婉自己,当然能在解除婚约后将护国侯府忘在脑后,如今她是周月茹, 周月茹一条性命还在侯府, 她怎能不管?
秦秋婉振振有词:“他把我害得这么惨, 我就小心眼,就喜欢给他添麻烦。”
都说爱得越深,恨得越深。李曳之看她对柳青文那般在意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看到她这坦荡模样,心知她对柳青文没了心意。心里的那点不爽气奇迹般瞬间就消失了。
冤家路窄。
两边人的屋子就隔着一堵墙,柳青文后上楼, 脸都黑了:“能换一间吗?”
伙计一脸为难:“就剩这最后一间了。”
段衣衣家境不好, 从记事起,家里就一直在省银子给父亲读书赶考, 哪怕父亲后来有了功名去了翰林院,银子也总是不够花。所以, 她从小到大,很少进酒楼。而这京城数一数二的悦来楼,更是第一回来。
柳青文咬了咬牙:“我们换……”
闻言,段衣衣揪着他袖子摇了摇:“我饿。”
这客人来了又走,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掌柜都会责备带路的伙计不会说话。
见二人一个想走,一个想留,伙计立即道:“今儿的八宝鸭是厨房出的新菜,底下的客人就是因此而来,刚好还有最后几只。”
八宝鸭?
一听就是里面装着不少宝贝的鸭子。
段父考入翰林院后,日子比以前还要清苦,没参加会试前留在府城,偶尔还能收点润笔费。可到了京城,遍地都是举子和进士,没人再找他润笔,每个月进项只有那点俸禄,除了供一家子吃喝之外,还要省银子四处打点。段衣衣说是官家女儿,其实一个月也吃不上几次荤菜,此时眼见鸭子都到嘴边了,根本不想等:“那帮我们上一只。”
语罢,拉着柳青文袖子就进了门。
柳青文:“……”
进门后,他打发了身边的随从,一脸正色:“我们还只是未婚夫妻,你少拉拉扯扯。”
嘴上冠冕堂皇,心里却明白,他不想和这个容貌寻常像是农家女一般粗俗的女人亲近。
段衣衣坐下后,摸着桌布料子上的绣花,闻言头也不抬:“我问过了,拉袖子不算过。还有亲近的未婚夫妻直接拉手,更亲近的还有揽肩或腰的。”说到这里,她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侯夫人说,得让外人看见我们恩爱。一会儿下楼的时候,你……”
“我们俩才刚定亲,再恩爱也没这么快。”柳青文不喜欢她的眼神,好像要把自己剥了衣服似的。
与这么个女人成亲,他总觉得是自己吃亏。两人走在一起他都人家在嘲笑自己。
柳青文揉了揉眉心,想着退亲的可能。
也是因定亲之时,他急需一个未婚妻,再有,那时候他伤势未愈,顾不上挑未婚妻容貌,压根也没想到母亲会帮他定这样一位。
段衣衣一脸梦幻:“青文,我早就听说过你,你成亲的时候,我还哭了一晚上。我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能成为你的妻。”
听着她语气里的庆幸,柳青文更觉堵心:“我也没想到,会和你这样一个女子定亲。”语气里满是讽刺。
段衣衣却没听出来,笑着感慨:“缘,妙不可言!”
柳青文:“……”
伙计很快送进来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饶是段衣衣记得在未婚夫面前要矜持,也忍不住食指大动。
段衣衣从小到大并不受家里重视,或者说,家里所有的重视都放到了段父身上。哪怕她身为官家之女,也没人教过规矩。落在从小就有嬷嬷教导用膳规矩的柳青文眼中,越发觉得她粗俗无礼。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没动几下就放下了筷子。
他不吃,弄得段衣衣也不好继续大快朵颐,她可忘记这是两人第一回见面,若是她敞开了吃,把人吓走了怎么办?
看着桌上还剩下大半的饭菜,段衣衣眼中满是可惜,不舍的将筷子放下:“我也吃好了。”
出门时,刚好又碰上隔壁出门的两人。
看到那边言笑晏晏低声说话的两人,柳青文觉得自己又输了。
秦秋婉当然看到了人,却压根没搭理,笑着与李曳之一起下楼:“你一个月都要守在府衙?这么说,你岂不是很少有空?”
李曳之眼中带着一丝歉意。
而秦秋婉想到什么,一副恍然模样:“难怪你都二十三了还未定亲。原来是没空啊。”
李曳之:“……也有人帮我提,是我自己不想娶。总觉得她们都不是我想娶的人。”
“那我是吗?”秦秋婉浅笑着瞅他。
李曳之看着她娇俏的眉眼:“是。”
秦秋婉的脸微微红了。
柳青文二人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将这些话都听在耳中。他面色一言难尽,心下暗暗冷笑,这般沉默寡言,难怪要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
忽而,前面女子回身,眼神灼灼:“柳三公子,记得带上银子来拿卖身契。若是不来,五日后我就办赏琴宴,就在这悦来楼。”
柳青文:“……”
他恨得咬牙切齿:“我记住了。”
一语双关。
不止是记住了上门讨要身契,还记住了被她威胁的仇怨。
秦秋婉听出来了他的潜意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边上揪着帕子面色明显不好看的段衣衣,转身和李曳之下楼。
柳青文没心思送段衣衣回家,将人送上马车,自己就掉头回府。他平日里花销甚大,手头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还得去问侯夫人拿银子。
侯夫人得知前儿媳狮子大开口,要她花三千两给兰娆赎身,气得七窍生烟。
这么说吧,侯府全年的俸禄加上铺子里的收入,也才将将这么多。
兰娆一个女子,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凭什么?
若不是儿子毁了身子,而兰娆又恰好怀有身孕。这样的女人别说进门,谁要是敢送到她面前,她都得把人打一顿不可!
“周月茹狮子大开口,你竟然就由得她?”侯夫人“砰砰砰”拍着桌子,拍得桌上茶杯劈啪作响。
可见其怒气。
柳青文心里发怵:“我想让她便宜,可她说……”
“说什么?”侯夫人咬牙切齿追问。
柳青文退后一步:“她说兰娆一定要卖三千两,若是我不肯给,她就办一场赏琴宴,请兰娆的那些追捧者过来听曲,价高者得。若真如此,柯怀肯定愿意出,还有各家富商……”
侯夫人满脸不可置信,冷笑道:“一个花楼女子,如何值这么多银子?”她气得胸口起伏:“兰娆容貌虽好,却也不是顶好,才艺哪儿有太傅府几个姑娘好?财貌双绝,都是你们吹捧出来的。再说,做妾要何才艺?”
柳青文听着母亲贬低兰娆,心里不高兴,不敢反驳,却也不想继续听:“您快点吧,兰娆腹中有孩子,难道您还真让儿子去和那些男人竞价?”
“我去!”侯夫人霍然起身:“给我更衣!”
丫鬟们轻手轻脚进来,飞快给她换了衣衫梳妆。
见状,柳青文松了口气。
他是真不想和那女人打交道,下手忒狠了。他就不信,当时周月茹拿刀戳他的时候没认出来人。
知道是他还扎得那么狠,那女人……分明是恨他的。
跑去求一个恨自己的人能讨着什么好?
不去最好!
秦秋婉回到尚书府,周月慧已经等着了,拉了她的手笑吟吟问:“如何?”
“挺好。”秦秋婉知道,这是担忧他们二人相处。
周月慧有些纳罕,眼看妹妹不像是说假话,又带着点揶揄取笑:“他沉默寡言,你竟然也习惯?”
“他话少,我多说几句就是。”秦秋婉理所当然。
周月慧:“……”
“对了,稍后会有客人上门。”对上她疑惑的眼,秦秋婉将今日在酒楼遇上柳青文的事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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