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昏迷的那些日子里,他除了睡觉时,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
知道父亲整日为了还债奔波,知道打手追债,也知道他带回来了方秋意。
甚至还听到他们俩在屋中商量的事。
“一把火烧了,咱们俩离开,剩下右琅,我就不信楼玉蓉那女人不还债。”
方秋意还假模假样担心:“万一火势控制不住,右琅也……”
“那是他的命,都死完了,赌坊应该也消停了。大不了,我们一辈子都不回来。”
……
然后,两人就走了。
林右琅听到大火烧起的劈啪声,也察觉到了灼热到几乎烫人的火势,他想睁开眼,却始终睁不开。
好在,有人发现走水,跑进来救了他。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立刻有好心人前来告知秦秋婉。
虎毒不食子,身为母亲,看到重伤的儿子没有人照顾,哪怕再狠心的人,都会把人接回。
秦秋婉得知此事,也确实去接了,还是亲自去的。
意料之外又清理之中的出了点意外,秦秋婉刚到烧了大半的小院门口,小院的东家和赌坊的打手早已等在那里。看到她,立刻就围了上来。
打手毫不客气开始要债。
小院主人则动之以情,哭哭啼啼让秦秋婉赔偿。
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这可是楼家女,造这么一间小院的银子于她来说不过是毛毛雨。所以,东家是打算非要拿到银子不可的。
边上的打手也一样,父债子还,天经地义。除非楼玉蓉不要儿子,否则,想要把人接走,就得把债了了。
边上还夹杂着几个与林元铎相熟磨不开面子名为借,实为被缠得受不了花钱消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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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四个原配 26
场面混乱。
七八个人围着马车, 不远处还有十几个打手气势汹汹,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冲上来。
要债的人中,以赌坊的人最凶, 小院主人哭得最惨。
赌坊对于林元铎的这笔债务早在发现小院落到楼玉蓉名下之后,已经想过了许多把银子要回去的法子。
其中最省力的, 就是让楼玉蓉替夫还债。
不过,楼玉蓉虽然拿得出, 可夫妻俩反目成仇, 闹得不可开交, 且她已经再嫁,若没有足够的理由,肯定不愿意出这份银子。现如今这机会最好,林元铎死了,林右琅昏迷不醒, 她不还谁还?
秦秋婉刚一冒头,打手立刻围上前。
“楼东家, 借据在此,我们可不是讹人。你想要接回林公子, 必须先把债了了。”
边上的小院主人和几个债主不甘示弱拥上前。
秦秋婉站在马车上, 看着那张借据, 笑着道:“这债呢,我确实还得上。”赌坊的人眼睛一亮,以为要债有谱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可这笔债,不该我来还。”
打手皱眉:“那该谁还?楼东家,容我提醒你一句,林公子如今伤得这样重, 可经不起任何颠簸。我来时东家说了,咱们铺子亏得起这笔银子,就看您亏不亏得起?”
有人搭腔:“银子何时都可以赚,可若命没了,却是再多银子都买不来的。”
秦秋婉笑意盈盈:“几位说到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有人比我与林右琅更加亲近。”她看向围观众人:“儿子成亲之后,就有了自己的家。至亲夫妻,林右琅的妻子是龚莹莹,并且,这笔债本就是为了给她下聘而借,现在债主上门,她从头到尾就不吭声,如何说得过去?”
龚家那边打手也想过此事。
不过,欠银子的人不是龚昌,他们若是在铺子里闹事,很可能会被送到衙门去。
那龚莹莹整日都不出门,他们也堵不到人。再说了,林元铎本人还在,追债嘛,都是问本人要才最有理。
现如今林元铎不在了,他们好像确实可以去问龚莹莹要债。夫妻一体嘛,林右琅欠的,也就是龚莹莹欠的。
之前林元铎办的那场盛世成婚之礼,倾力置办嫁妆的事许多人都知道,龚莹莹手中至少有近百两嫁妆……打手们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计较。
秦秋婉又看向小院主人和那几个债主:“我来呢,就是想看看我儿。至于接他回去……曾经他背弃我也要娶妻,他最想陪着的应该是妻子,身为母亲,我想让他如意。”
她叹息一声:“他爹不在了,他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这个母亲肯定不会眼睁睁看他不治身亡,所以,我打算把他送去龚莹莹身边让他们夫妻团聚,再请大夫帮他治伤。”
总之,把他的命吊住,至于债,她是一个子儿都不会还的。
债主们傻了眼。
他们本来打算的是楼玉蓉想要接人就得先还债,现在人家不是把人接走,而是送去别处。
并且,于情于理,这债龚莹莹也有一份。
秦秋婉早有准备,吩咐带来的护卫将人抬起,又让人去请大夫到龚家。
这边离龚家有一段距离,等她到了,大夫早已经等着。
龚昌从早上起来就眼皮直跳,听说了林元铎和方秋意还有林母烧死的消息后,还高兴地喝了两杯酒。谁知没多久就有个大夫等在门口,他上前一问,得知大夫是等病人。
这城里弯弯绕绕许多巷子,有些人的家不好找,确实也有这种约在铺子门口,再着人来接回的事。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得罪谁也别得罪大夫啊,龚昌为人处事圆滑,当时还好心让大夫进门坐坐。
大夫婉拒,他为表客气,还多聊了两句。
可他万万没想到,小半个时辰后,竟然来了浩浩荡荡一大片人。被人抬在最前面的不是林右琅又是谁?
当时龚昌还在给大夫送水,一愣之后,反应过来直接问:“大夫,你是来给他看诊的?”
大夫颔首。
龚昌:“……”一瞬间,他只想把手里的杯子丢出去。
早知如此,他会把这个大夫赶到天边去。
大夫看到病人来了,急忙迎上前。要知道,这可是楼家女请他来的,只要把人治好,好处多了去。
大夫在街上看诊,龚昌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那边已经有打手过来询问:“龚莹莹呢,请她出来,我们有话要对她说。”
要是龚莹莹不给银子,他们还能回头问楼玉蓉要。
好不容易才让两人同时出现,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他们很可能像颗球似地被人踢来踢去。
龚莹莹已经发现了外面的热闹,心下一急,抱着匣子打开后门。打算先跑出去住一段,躲过风声再说。
可刚出门,就看到了门口处身着短打的两个青壮男子,胳膊上肌肉结实,并且,两人盯着的正是龚家后门,看到她就立刻迎上来,明显是等她的。
饶是龚莹莹再三挣扎,也还是被带到了前面的街上。
护卫上前回禀,秦秋婉对着几位债主淡然道:“我就知道她会跑,所以,特意让人帮你们把人拦住。不用谢!”
打手:“……”
债主们:“……”
龚莹莹看着面前乱糟糟的情形,瞪着马车上的秦秋婉的眼神如萃了毒一般。
打手毫不客气:“龚莹莹,林右琅欠我们二百八十两银子,现在他昏迷着,这债你打算何时还?”
龚莹莹:“……”我没打算还!
当然了,实话是不能说的。她哭着道:“我早就打算跟他和离,是林家不答应而已。”
这是事实,早在龚莹莹捧着匣子住在娘家后,就知道林家是个大坑,提过几次和离,都被林元铎顺口挡了回来。
林元铎那些年很疼她,龚莹莹不想太过刻薄,此事就拖了下来。
如果早知道林元铎会死,她那时候就写了和离书了!
哪怕背上忘恩负义刻薄的名声又如何?
二三百两银子,值了!
“那我们不管,你们俩的婚书在衙门中,夫妻一体,他欠的就是你欠的,你必须要还。你也别推说没有,之前林元铎拿了银子帮你置办不少嫁妆,你先把那些给我们,我们也不逼你,容你缓几天筹银子。”
语气还算温和。
这是打手们的策略,先把手头的哄过来,让人觉得只要给了银子自己就能喘一口气……等到挤不出,再翻脸逼迫不迟。
方秋意一个子儿都不想出。
她看向马车上的秦秋婉,道:“她是母亲,儿子娶妻本来就该她出钱。这些银子该由她来还,你们找错了债主!”
秦秋婉还没说话,打手已经道:“当初林公子和你两情相悦,为了你甚至不惜背弃母亲,娶你过门,本就不是楼东家愿意,这笔银子楼东家已经说过她不会还。林公子为了你连孝道都顾不得,借着利钱也要给你一个风光的大婚之礼,你竟然用手头的银子帮他还债都不愿意……”
言下之意,龚莹莹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女子。
龚莹莹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
当初二人成亲时,秦秋婉没少找人在外宣扬,此事不用人解释,所有人都知道。
那边大夫已经把完了脉,秦秋婉满脸焦急:“如何?银子不是问题,你尽管用最好的药救回他。”
大夫迟疑了下:“林公子脑中瘀血未散,因此才醒不过来。至于以后能不能醒……全看天意。”他配了药,秦秋婉付诊金时,追问道:“那他会有性命之忧吗?”
大夫摇头:“不会,但得好好照顾,吃不下东西,就得多进补汤水。否则,人会越来越瘦……咱们常人要是吃得太少也会被饿死的。”
秦秋婉颔首,道:“劳烦大夫以后每隔两日便来给我儿诊脉,至于诊金和药费,拿着单子去我府中取。”
虽是救人,可大夫也是俗人,听到以后自己要负责林右琅,心下挺欢喜。毕竟,有这么一个病人,于他来说,堪称名利双收。
秦秋婉又看向那边被打手缠着的龚莹莹,嘱咐道:“我是他娘,药费我出了,并且以后都由我出。照顾他的事就交给你了。”
龚莹莹瞪大了眼:“谁照顾?”
秦秋婉一脸理所当然:“你啊,你们是夫妻,帮着擦洗换尿布方便啊!”
龚莹莹眼睛瞪得更大:“……”她才不要端屎端尿!
当初嫁给林右琅,她是奔着过好日子,可不是做这些腌臜活计的!
龚莹莹脱口而出:“我不干。”
秦秋婉似笑非笑:“你公公要是泉下有知,得知自己花二百两娶回来的儿媳不愿意伺候生病的儿子,只想自己逍遥度日……怕是要来找你哦……”
龚莹莹只觉浑身一凉,活生生打了个寒颤。
112、第四个原配 二合一
龚莹莹吓得面色惨白。
秦秋婉继续道:“做人呢, 得讲究恩义。不提林元铎之前如何照顾你们母女,甚至爱屋及乌连龚昌一并也照顾了,只你们俩人是夫妻。他背负这么多债务娶你, 你就该帮他还债。你不愿意去借,但你手头的这些嫁妆, 也该抵了银子还给他们。”
打手深以为然,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
“多谢楼东家仗义执言。”为首的打手看向龚莹莹:“这债呢, 我们也没有立刻就让你全部还完, 你只要把你手头的那些抵给我们。我们这些兄弟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靠着我们追债过日子, 这些日子我们为了你们这笔债务,简直是愁白了头,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有个兄弟的母亲生了病,因为没银子请大夫, 就这么没了。”
打手说得格外凄惨:“这是真事,你可以去打听的。”
龚莹莹被逼到退无可退, 好像不拿出嫁妆自己就是十恶不赦的人。
她面色苍白,无助地看向父亲。
龚昌自然也不想还, 女儿的就是他的, 约等于从他兜里掏银子还债。当即就要反驳。
秦秋婉见状, 抢先道:“龚东家,你们家收了林家那么多聘礼,可不能无情无义。”
言下之意,不还债就是无情无意。
龚昌即将出口的话顿时被堵在了喉间。
龚莹莹方才准备抱着匣子离开,只是被拦住了而已,拦人的护卫把人和匣子都带到了街上。
打手见自己这边占理,伸手就去拿。
龚莹莹下意识往回抢。
可她是一个娇弱的姑娘, 哪里抢得过人高马大的打手?
不过眨眼间,匣子就已经易主。
龚莹莹焦急不已,险些哭了出来:“你们还给我。”
打手们本就是逢进不逢出,哪里还会还?
倒是边上小院主人和另外几个债主反应飞快,上前拦住了打手:“我们就那一点债,你们能不能通融一二,先把我们的给了?”
那自然是不能的。
小院主人和另外几个债主又开始卖惨,那是一个比一个惨,好像少了这点银子,一家人都要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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