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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桑——闲听落花

时间:2021-08-14 10:40:46  作者:闲听落花
  顾暟和沈明义各自挨着对方兄长落了座。
  一直站在最外圈的文诚和文顺之,自然是末座,也就坐到了宁和公主旁边。
  文顺之挨着宁和公主,文诚挨着顾暟。
  小内侍斟了酒,顾晞先举杯笑道:“祝大哥长命百岁。”
  顾瑾举杯笑道:“大哥量浅,可经不得你们一个一个的上来,这一杯,大家一起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吉利祝福话儿,各自饮了杯中酒。
  顾瑾放下杯子,拍了拍顾晞,看向众人笑道:“你替我一人敬一杯,一定要酒满饮尽。”
  顾晞笑着站起来,从小内侍手里接过酒壶,转过去,从顾琝开始敬酒。
  顾琝虽说酒量不算好,喝酒却爽气,一口喝了,和顾晞笑道:“你的伤还没全好,酒不能多喝。”
  “这是二爷体恤,不过二爷这杯酒,世子可不能不喝。”沈明书紧接着二皇子顾琝的话笑道。
  顾晞斜瞥了他一眼,喝了杯中酒,示意小内侍给沈明书添了酒,冲沈明书举了举空杯,似笑非笑道:“把酒喝了,今天是大哥的生辰,大家都要高高兴兴。”
  两人侧对面,顾昀一脸笑看着两人。
  沈大郎这个皇子伴读,最见不得人家不把二爷当太子爷看待,可这会儿拿话刺他这个大哥,就有点儿太没眼色了。
  二爷是必定要承大位的,可这会儿,毕竟还只是个郡王位,在大爷这位大哥面前,又是在大爷生辰的时候,太不知变通了。
  唉,沈家就没有一个能真正识大体撑家主事儿的,这一点,他和他阿娘一样发愁。
  沈明书瞄着顾晞手里的空杯子,正犹豫着是自己给他添上酒,还是叫小内侍添酒,顾晞伸出手指,在沈明书手里的酒杯上敲了敲,“赶紧喝,再不喝我可要灌了。”
  “还不赶紧喝了。”顾琝吓了一跳,赶紧拍着沈明书催促。
  上回大郎被世子拿着酒壶灌酒,呛的足足咳了大半个月。
  沈明书仰头喝光了杯中酒,举给顾晞看时,顾晞已经转向顾暟。
  “不敢当,我自己来。”顾暟忙站起来,从小内侍手里接过酒壶,给自己满上,冲顾瑾举了举,仰头喝了。
  挨着顾暟的是顾暃,捏着杯子站起来,“我量浅,就这些吧。”
  顾晞没说话,只冲顾暃举了举杯子,越过她,站到沈明青旁边。
  沈明青站起来,冲顾晞曲膝笑道:“不敢当,该我敬大哥和世子的。”
  “量浅不必勉强,大哥一向讲究随心自在四个字。”顾晞冲沈明青举了举杯子,喝了杯中酒。
  沈明青笑谢了,将杯子满上,几口喝了。
  宁和公主正越过文顺之,时不时看一眼文诚,想找机会说上话。
  可文诚却全心全意的关注着酒桌上的每一个人,只除了她。
  “阿玥是好酒量,喝了这杯。”顾晞往宁和公主的杯子里加了些酒。
  “一会儿我也替大哥敬一圈。”宁和公主端起杯子,几口喝了,和顾晞笑道。
  “你还是少喝几杯,一喝多了就发酒疯,回回都闹得让人头痛。”顾瑾忙接话笑道。
  顾暃噗的笑出声。
  沈明青一边笑一边拉着宁和公主坐下。
  “就一回……”宁和公主脸涨得通红,嘟囔着坐下。
  顾晞一圈敬下来,二皇子顾琝又举杯让了一圈,顾暃就扶着头,声称量浅酒多了,她得回去歇着了。
  顾瑾并不多留,吩咐顾晞替他送诸人出去。
 
 
第27章 谋与杀
  顾晞最后一趟,送走二皇子顾琝和沈明书,回到眨眼间就收拾干净的后堂。看着微微有一丝倦意的顾瑾,坐到他旁边,皱眉抱怨道:
  “年年都这样,又热闹不起来。照我说,你就别难为自己了,拉不到一起去。”
  “我知道,不是为了要拉到一起,只是要告诉他们,也是要告诉大家:
  再怎么样,眼下顾沈都是一体,都要一体!”
  顾瑾说着话,往后靠在靠枕上,看着顾晞微笑道:
  “小事见大事,你一直都能顾全大局,沈家,一直都像今天的沈明书,分不清轻重,掂不出深浅,看不到真假。
  你经历了这一场劫难,也算有点儿好处,皇上应该不再想着拆分睿亲王府了。”
  “只是暂时不想而已。”顾晞呵笑了一声。
  “皇上一年比一年病弱。别想太远。”顾瑾看着顾晞。
  顾晞嗯了一声,说起了闲话。
  ……………………
  文诚和文顺之出了晨晖门,同时长舒了口气。
  “年年都有这么一回,不瞒你说,从进了腊月,一想到这场子事,我都要做噩梦。”
  文顺之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抹了把汗的样子。
  “是尴尬了些,可这点子尴尬,就能让你做噩梦了?”
  文诚看着夸张抹汗的文顺之,忍不住笑。
  “怎么不能做噩梦?我最怕这样的尴尬。
  再说,要是别人家的尴尬也就算了,退一步看个热闹,可这是大爷的生辰,可不是别人家的尴尬。
  唉,真不知道大爷是怎么想的,尴尬成这样,还非得年年来一回。”文顺之连声叹气。
  “这是大爷的态度,也是这一半睿亲王府和那一半睿亲王府,以及永平侯府的态度。
  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场尴尬的生辰宴呢。”文诚声音很低。
  “唉,大爷不容易。”片刻,文顺之低低应了句。
  两人沉默往前,走出一段,文顺之脚步微顿,侧头看着文诚,“刚才,公主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一句不接,也太……”
  文顺之一只手平摊出去,再平摊出去,他想不好该怎么说文诚那份不近人情。
  “都是没话找话,用不着接。”文诚声音极低。
  “就是没话找话,你也不好一句不接。
  到后来,你拧着头没看到,公主那样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文顺之语调神情里,都透着薄责。
  “一句不接才最好。公主小孩子脾气,过一阵子就好了。”文诚低着头,看着自己扬起落下的长衫下摆。
  “唉!”文顺之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句话没说出来,只叹出了一口气。
  ……………………
  有了头一天连跑几家的经历,对于京城酒楼第一梯队的七十二家正店,李桑柔有了直观的认知。
  吃了午饭,李桑柔让金毛和黑马兵分两路,先把七十二家正店余下的六十多家问了个遍。
  哪家哪天有空座,哪家虽然没空座,但晚点过去也能吃到,以及哪家今年正月里肯定是吃不上了,都拿小本本记好。
  一圈儿问下来,隔天的晚市儿,乳酪张家有个正巧退出来的雅间儿。
  乳酪张家正店紧挨着新曹门,离李桑柔她们住的炒米巷很远。
  李桑柔和黑马、金毛三个人,早早就出了门,叫了辆车,直奔新曹门。
  昨天在刘楼那一顿饭,就让大常对建乐城的高档酒楼失去了兴趣。
  菜碟子不管大小,菜都是一丁点儿,不够他一口吃的。
  实在是太寒碜了!
  光寒碜就算了,还贵得吓人,吃一口菜,跟吃一口银子差不多!
  他不去了,还是在家里炖一大锅肉骨头啃着痛快。
  雅间儿还是比楼梯角的八仙桌舒适好多了,乳酪张家的酥螺和几样乳酪点心,让李桑柔吃出了千年后的风味,店里的奶酒也极合李桑柔的口味。
  这一顿饭,吃的舒心畅意。
  悠悠闲闲吃完了饭,李桑柔又买了十斤奶酒,黑马和金毛一人拎着一只五斤的酒坛子,出了酒楼,往炒米巷逛回去。
  正月里的建乐城,是座不夜城。
  各式各样的灯笼已经挂的到处都是,稍大一点的空地上,必定搭着灯棚,杂耍卖艺说书小唱诸般种种,从瓦子里就能溢出来,流到大大小小的空地灯棚下,一团一团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三个人沿着东十字大街,走一路看一路,过了御街时,三更的梆子已经敲响了。
  李桑柔打了个呵欠,看着金毛问道:“有近点的路没有?”
  “有,从前面那条巷子进去,一路走巷子,能近一半。”金毛愉快的答了句,紧两步走到最前带路。
  进了黑魆魆的巷子,刚走了没几步,李桑柔突然笑问道:“黑马你小名叫什么来?”
  走在前面的金毛立刻顿住步,将酒坛子提到胸前,全神戒备。
  “老……”黑马一句老大没喊完,手里的酒坛子就砸了出去,“日你娘!”
  酒坛子砸在从上扑刺下来的雪亮长刀上,坛子粉碎,奶酒四下扑溅。
  李桑柔如离弦的箭一般,直扑上去,在那把被砸歪的雪亮长刀变招前,细狭黝黑的狭剑已经刺入黑暗中微闪的一只眼瞳。
  裹在黑衣中的杀手发出声压抑不住的惨叫,黑马飞脚踹在杀手拿刀的手上,扑上去夺过了刀。
  李桑柔一刺而中,立刻拨出细剑,拧身扑向金毛。
  金毛手里的酒坛子刚刚砸出去,趁着第二个杀手闪避的空档,就地一滚,顺手摸了块瓦片。
  杀手没理会金毛,挥刀砍向李桑柔,李桑柔灵动的仿佛流水一般,避过凌利的刀锋时,手里的狭剑划过杀手的脖子,全力扑杀的杀手直挺挺扑砸在地上。
  “老大,金毛!”黑马从杀手胸口抽出刀,旋身上前。
  金毛急急爬起来,先猛一脚踩在差点压到他身上的杀手手上,弯腰抠出刀,这才喘着粗气答话,“我没事。老大?”
  “赶紧走。往前。”李桑柔抹了把脸。
  “好!”金毛踩过尸体,握着刀,飞跑往前。
  李桑柔跟着金毛,黑马断后,三个人在漆黑的巷子里,跑的飞快。
 
 
第28章 生死由命的行当
  三个人一口气冲进炒米巷。
  大常已经睡着了,被黑马拍醒,睁眼闻到血腥味,一跃而起,“出事了?老大呢?”
  “路上有人扎黑刀。老大好好儿的,我也好好儿的,金毛胳膊上划了一刀,小伤不要紧。
  老大说烧点水,得洗洗。”黑马一边说着,一边出来,站在廊下脱衣服。
  大常定下心,披了件衣服出来,很快烧好了几大铜壶热水。
  李桑柔洗干净,裹着她那件狗皮大袄出来,坐到廊下椅子上。
  “是永平侯?”大常递了杯热茶给李桑柔,蹲在李桑柔面前,低低问道。
  “应该不是。”李桑柔接过茶捧在手里,舒服的吁了口气。
  “那是谁?咱们刚到建乐城,还没来得及得罪人呢。”黑马也捧着杯茶,蹲在大常旁边,纳闷道。
  “那个姓阴的?”金毛抬了抬胳膊。
  他胳膊被刀锋划着了,虽说很浅,有个十天八天就能好了,可痛还是很痛的。
  “养打手费钱得很,一般人养不起,不像是姓阴的。”大常闷声道。
  “这会儿想不出什么,别瞎猜了,费神,都先歇下吧。
  明天一早,你去那边看看。”李桑柔看着黑马吩咐道。
  “好,天亮前我就去。”黑马忙点头,见李桑柔捧着茶站起来,忙跟着站起来问道:“老大,这事儿,要不要跟世子爷说一声?”
  “咦,为什么要跟他说?”李桑柔看着黑马,一脸奇怪的问道。
  “也是哈。”黑马一脸干笑,“可不是,干嘛跟他说!”
  “就算是永平侯府的刺客,咱们也得先查清证明了,再去找他。”
  李桑柔一边说,一边挥着手,示意都回去睡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桑柔就起来了,先去厢房看了金毛的伤口。
  伤口没肿没烂,只边上略红而已,看样子刀上没抹毒。
  李桑柔心里松缓下来,进屋洗漱,裹着狗皮大袄出来,坐在廊下。
  大常搬出桌子,再搬出满桌子包子馓子稀饭咸汤。
  三个人刚刚坐下来准备吃早饭,黑马一头窜了进来。
  “老大,事儿可有点儿怪!”
  “不要急,先坐下,喝口汤缓一缓再说。”李桑柔示意黑马。
  “你瞧你这扑腾样儿!老大怎么教你的?泰山塌了也得站稳了,你瞧瞧你!”金毛隔着桌子,用筷头点着黑马一脸鄙夷。
  黑马横了眼金毛,一脸的我在说正事懒得理你。
  “老大,我去的时候,那俩一个横着,一个竖着,还在。
  我没敢停下来看,赶紧走过去,绕个圈子,再回来时,就有个更夫蹲在巷子口守着了,边上站了两三个闲人。
  我还是没敢停,绕个小圈再回来时,看着看热闹的人多了,就站在旁边看。
  去的是府衙里的张衙头,他家离那地方近,带了个仵作,姓孙的那个。
  张衙头站在巷子口没进去,孙仵作进去,连半刻钟都没有,就出来了,和张衙头嘀咕了几句,张衙头就挥着手喊着:散了散了!说是俩人打架打死的,没啥好看的。
  张衙头喊了几句就走了,孙仵作和更夫蹲在巷子口看着,两刻来钟,漏泽园的人就来了,把那两具抬上车,拎了几桶水冲了地,大家就都散了。”
  黑马甩着手,一脸的不敢置信。
  “老大,您说说,一横一竖俩大死人,他怎么能就这样,就散了?”
  “啊?怎么会这样?”金毛愕然。
  “真是永平侯府?”大常看着李桑柔。
  “要是永平侯府,就太胆大包天了。”
  李桑柔沉默片刻,看向金毛确认道:
  ”昨天你那边那个刺客,是奔着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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