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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的病弱青梅——画雾桐

时间:2021-08-20 09:02:01  作者:画雾桐
  “你四姊?”
  小郎君一抬眼随意瞧他:“你也知道?”
  “能让你这小爷动拳头的‘笨蛋’,除了里头那位,也就你那几个阿姊了吧。”
  “是啊,你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但我这四姊是个不成器的,别人随便说句好话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人跑了,跑了也不知道回来,连个信都不留。出去躲我们像躲什么似的,派出多少人去找都找不到,哈,我还以为她死了。”
  “你知道么,我们都以为她不回来了。娘气的半死,爹也不在家,认识的人啊都来劝,说不过是个庶女,与人私奔有辱门面,不如就将她彻底从族谱上划去,权当她是死了罢。”
  “可是我不信,我四姊这人其实很好,对谁都很好,从前我因为写不完功课被爹娘罚的时候她还会偷偷给我塞馒头吃,没钱了她也会偷偷的借我,四姊这般好的,她怎么就瘸了眼看上了这厮呢?”
  “哈,躲我们的时候躲的谁也找不到,没银子了就回来了,你晓得我今日在门口见到他们的时候,我四姊穿的有多破么?这一块补丁那一块补丁的,头上连根簪子都没有,连青一块紫一块的,瘦的不像话,哈,真的连我们家最下等的下人都活的比他好。”
  “那你也不能上手,你在这家门口如此闹事,你待会儿还要如何回去。”
  白季梓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手背上刚刚系好的绷带,从衣兜里掏出两块碎银子塞进老人树皮一般褶皱的手心里。
  “老张,谢了。”
  “这,太多了。”他低头轻点了一下桌上的碎银,挤出一个苦笑,“小白啊,你这给多了,我就给你包扎点东西,也用不着这么多银子啊。你这是把下次的也一齐买了啊?”
  少年耸耸肩,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不多,剩下的是我替里头躺着的那个笨蛋给的。”
  “她的东西记在我账上的多了,还缺这一回两回么?”
  ***
  外头的人说话的一时半会儿,李姒初也小睡了一觉。
  常言道春困秋乏夏打盹,她从前还不晓得的,今日可算是真正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了,确实是头一沾枕头就这么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精气神补的忒足,她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再上下两次太行山。
  果然,只要不做梦就能睡的很好啊。
  李姒初磨磨唧唧地捏了捏自己泛酸的脖子,觉得这隔着衣服捏还是不大舒服,于是她想了想,反正这周围也没有人,他们在门口聊的热火朝天的应当也不会突然进来,就算进来也会敲门啥的。于是干脆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将手伸进后颈处,舒服的揉捏了好几下。
  啊,果然很舒服。
  小女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接着揉,就听见门外吱呀一声,接着是一阵错乱而狼狈的脚步声,外加着少年短促的咳嗽声以及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滚在地上的声音,种种嘈杂最终都化为了一阵宛如雷鸣的门响,外加白季梓的一句咆哮:
  “李姒初!你是不是有病!”
  哈?有病,啊对啊她确实是有病啊不然怎会在医馆里。
  不过她这会儿刚睡醒心情好也懒得和她计较,只轻轻一哼,便将扣子扣好了。
  “我看不是我有毛病,是某个人自己脑子有病吧。”
  “我脑子有病!我脑子有病,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吗,这么随便的!”
  “哈!我干什么了!你摸着良心说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白季梓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像在床上比中指的小姑娘奔来——虽然他从来就没在乎过这种叽叽歪歪的玩意,方才摆出来也不过是一时脑抽,他才不在乎这些!
  眼看好不容易归于平静的医馆又要被大乱,手捧师父生发药膏的小药童实在是没有手去抓人,于是只好抓着用脚狠狠踹在门上,顺利阻止了一场来自他们这等普普通通小市民承担不起的大户人家公子小姐凶杀案。
  初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在他们两人的这家伙好烦不如就弄死算了吧的眼神中默默缩成了一团,在心里数了三二一几下,闭起眼睛放声一喊:
  “不是我!是外头有人找你!她说是你的丫鬟!”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了,其身手之敏捷跑步之快,若是祁山派的掌门人见到此处,定会要不犹豫地将他带走收个徒弟什么的。
  “丫鬟?”李姒初一愣,后而拍了一下掌心,哦对啊,她是同小雀一起来的,她突然昏倒了,醒来就忙着和这厮吵架,也不知道小雀怎么样了。
  “唉,她可是个长的个子大概这么高,圆圆脸的丫鬟......呀,跑了。”方才光顾着高兴,没注意到那小药童说完话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尴尬,尴尬。
  哦对,她怎么忘了,白季梓这厮现在就在屋里,她这般吐槽自己那家伙一定会借题发挥大做文章的,不行,她可不能输,她一定要找点什么东西搪塞回去。哪想知李姒初左等右等都不见那人熟悉的怼人声,再一抬头,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床脚位置上坐着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丫鬟。
  “小雀?!”李姒初又惊又喜,赶紧握住小丫鬟的手,“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小雀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半天,想冲上去抱紧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姐,又怕自己动作太大会让小姐旧病复发,于是只好将心里头那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掩下去,掏出帕子小心啜泣起来。
  她,她真是太难了!
  白家小少爷不当人很久了这件事她从来都只是听说,如今发生到自己头上了她才打心底里的晓得,方才在路上那咬自己一口的可能是狗,但是白季梓他绝对不是人。
  怎么会有如此过分的人,就算关心则乱也不能抓着人就跑吧,若不是她虽然在心里骂归骂但是还算清楚白季梓的为人的话,现在估计已经倒衙门哭诉了。
  哦不对,官老爷在过年,那,那她就冲进白家和这小子拼个你死我活!
  “呀,你腿上怎么了?刚好这里是医馆,我让大夫来帮你包扎一下如何?”呜呜,三小姐温温柔柔的声音真好,三小姐真好,姓白的不是人。
  眼看着小雀哭的越来越凶,腿上的伤已经隐隐渗出了血,李姒初也顾不得鞋袜在哪儿了,赶紧手忙脚乱地跳下床,光着脚就凑到门边叫人:
  “喂,那个小郎君,你可在吗?”
  少女方才打开门就撞上了小药童忽闪忽闪的眼睛,她一愣,而后才听到对方笑着道:“姑娘莫急,方才我是去准备伤药去了,公子早就嘱咐我了,只是这儿不方便,还请姑娘移步。”
  李姒初尴尬地挠挠头,忽的感觉脚趾一阵僵硬,低头才发现自己方才一慌竟连鞋袜都顾不得穿就这般跳下来了,她只得以同样连蹦带跳的脚步蹦蹦跶跶地回到了床上,在小雀的怒视下乖巧地被褥往头上一盖,权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三小姐,你怎这般不爱惜自己!”
  啊啊,是小雀熟悉的爱的关心,她才不要听,烦死了.
  “三小姐,三小姐?”
  小雀又推了推她,见她没反应,便将罪恶的双手搭在了被褥的上部,打算这么一下就扯下来。
  哪想她手才放上去,就见三小姐将被子一掀开,对她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的三小姐要睡了,所以小丫鬟快出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吧。”
  ***
  白绣绣小心翼翼地跪在文熏面前奉茶。
  女子粗粝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搭在白瓷的茶杯上,小心翼翼地将热水一点一点倒入其中,她动作太急也太快,水撒了出来溅在她的手指上,疼的她将手一缩,只听那乒乒乓乓的几声,茶壶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请夫人恕罪!请夫人恕罪!”
  面前坐着俯视她的女子是她此生最怕的人,她从前在院子里碰到她都要绕着走,请安的时候也从不敢抬头看,而如今,如今她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打碎了那人最喜爱的茶杯。
  她不敢抬头,一边磕着头颤抖着手将碎瓷片一点点收拢。
  到底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姐,即便是跟着穷书生过了几个月的穷苦日子,但在有些事情上倒也不是这么快就能适应的过来的。
  白绣绣笨拙地收拾这碎瓷片,瓷片锋利而细碎,不一会儿鲜血便染红了净白无暇的茶杯。
  “恕罪,请夫人恕罪,绣绣不是故意的,求夫人恕罪!”
  “孽女!你如此这般可是做个谁看!”
  “求夫人恕罪,求夫人恕罪!”
  女子哭哭滴滴的求饶声与周氏嘶哑的怒骂声混杂在一起,伴随着这一声一声的头砸在地上的声音,文熏微微眯起了眼睛。
  如此会做戏,也不知白磐这厮为何会如此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后院里的两个妾一个通房,一个个成日里没什么事做便整日窝在后宅那斗啊斗的,今日一个你是姐姐别这样,明日一个妹妹素来可还安好,当真是将这派丑恶的嘴脸摆在了明面上还以为旁的看不出,这茶叶不用喝了,一开口可不就是杯上好的龙井么?
  文熏垂眸瞧着那张牙舞爪的妇人与那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的女子,还有那同样跪在一旁缩成一团的不敢说话的男子与立在一旁面色苍白的女人,勾唇笑了笑。
  她很年轻,也很明艳,十六岁嫁入白家做填房,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出头。再加上保养的好,一时间她与这被情爱磋磨的提不起劲儿的白秀秀站在一起,愣是瞧不出谁更年轻来。
  “你晓得么?”白夫人垂下眼眸,冷冷地在几人的面上轻轻扫过,“我从前就想着,我若是有一个女儿就好了。”
  “可我没有,因为这后宅里有个蠢货在打我肚子的主意,还以为她那点小伎俩我会看不出。”她微微勾起唇角,伸出腿轻轻碾在书生卷曲的手指上,“这人当真是又蠢又歹毒啊,她怕我会有孩子,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就在我的屋里添麝香,哈,当真好笑,我生不出儿子,难道你就生的出来了么?”
  “你女儿不愿听我的,要嫁她的心上人,我不拦着,怎的她嫁的不好,你就开始祸害别的女儿了呢?怎么,她不是你最最亲爱的周姐姐么?”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啊。”她慢腾腾地把玩着手中的瓷杯,“你千算万算,我还是有了儿子,而你,而你有什么呢?银钱?金子?好姐妹的怨恨?还是一双没了小指的手。”
  许氏闻言面色一僵,将手指紧紧缩到后头,在白绣绣震惊的目光中将头扭到了一边。
  “许姨娘?夫人这是,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真的是.....”白绣绣睁大了眼睛,“可您不是说这是您做饭时不小心切到的么?”
  许氏垂眸不语,只紧紧揪住衣裙上的彩蝶。
  她依旧是淡漠的,高高的翘起二郎腿,垂下眼眸看他们。
  “我想要个女儿,但我没有女儿。于是我想,既然大家都在同一个府邸里住着,都是一家人,我将你们当做我的家人,将你白绣绣当做我至亲的女儿,这有什么不可以?”
  “可你.....”女人眯起狭长的凤眼,丹唇轻启,“可你怎么就如此蠢笨,将你同你那几个姨娘成日在院子里玩的小伎俩用到我头上呢?我已经罚过你一次了,你还想再丢一根手指么?”
  “但我不怪你。许氏我已经惩罚过了,你的婢女我也已经好好教训了,只要你愿意离开那个男人,你仍是我白家的小姐,你可以回头。”
  蠢笨,蠢笨,哈,也不知是谁蠢笨。
  少女瞳孔紧缩,她愤恨地瞪向一旁——那里坐着她的母亲,还有她的夫君。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小腹,从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吼声。
  事已至此,还说什么回头。
  她年少无知,受了侍女的蒙蔽,以为白夫人为自己相看好的未婚夫所非良人,再加上许氏在一旁的煽风点火与婆子们的牵线搭桥,她义无反顾地奔向了那账房书生的怀抱,从此与他私定终身。
  “哈,哈。”
  这世上哪有什么可回头的事呢?
  犹记得那日,天朗气清,洛阳城里的第一场雪还未有下,她孤身一人坐在茶楼的窗台下打着小扇,穿着的正是时下最流行的青玉水褙子,一旁的丫鬟们叽叽喳喳说个不休,一下一下地逗着她说笑话。
  “四小姐,您笑一个嘛,玩意那邹公子并非是传闻中的那样呢?”
  “还能是哪样呢?”少女轻轻垂下眼眸,眼中噙着泪,“大街小巷都已经传遍了,这邹公子在外养了三个妾室两个儿子,他们都笑我,笑我这一嫁过去便当了人的娘。”
  “小姐。”小丫鬟轻扯白绣绣的袖子,忽然欢喜道,“小姐,你看看那是谁!”
  “是谁?”她闻言便向下看去,不偏不倚的,瞧见了一个面容还算得上端正的男子。
  “正是您未来夫婿啊。”
  白绣绣探头往下望去,不偏不倚地便瞧中了人群中一个如青松般挺立着的俊秀书生,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好俊,便被丫鬟引到了另一头。
  “小姐,您看错了,是这位才是。”
  小要换所指男子长的并不算俊,但衣着打扮也算得上得体,带着一个高高的玉冠,全然一副富家子弟的做派。
  “听闻这是李家的小儿子呢,八品的衙内!”
  八品......少女对朝堂事并不知道多少,只知道他们白家有几个叔叔伯伯在朝为官,似乎还是正三品的大官,大哥自个儿也是个探花郎驸马爷,这区区八品。
  她长的虽不如白家的几位嫡子,但在一番打扮下也算得上是个清秀可人的小姐,只要不同李家那几个神仙下凡一样的角儿站在一起,倒也不是没有人偷偷瞧的。
  而如今竟让她嫁这个容貌与身份都不算太高的男人,若说这心里头没有怨气,那自然是不可能,只是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上她一个庶女也不敢妄想许多,如此这般倒也不打紧。
  若是他是个老实人还好,偏生那是个浪荡子。
  再一想到方才那如云海青松一般的背影,早已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唉,只是可怜了四小姐。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要为这样的人葬送一生了。”
  “就是说啊。”另一旁的小丫鬟急忙搭腔,“这夫人也真是的,平日里说什么嫡庶并无关系,大家都是一家人,结果呢?结果竟然要四小姐嫁这种人,当真好笑,她怎给自己侄女想看了苏家,她怎不让自家侄女嫁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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