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四爷就得奔着往省城调动调动,取一个折中点。
两人计划的挺好的,结果人从京城回来才下飞机,金保国的电话又来了,一接起来就听那边的声音急切,“你谈的对象到底是啥样的人呀?这边不过是介绍了个对象,怎么就把人家领导给举报了呀!”
谁举报了?
举报什么了?
四爷就道,“她这几天在京城,怎么举报?通过什么渠道举报的。你们怎么判断是我这边的问题?”
林雨桐只觉得一口黑锅直接给扣脑袋上了,我好端端的举报人家干嘛?给单位没结婚的后生介绍对象,哪个单位没有?只不过刚好是领导,刚好介绍的是人家的外甥女,人家就犯了啥王法了?
四爷都跟人家把话说开了。
举报这个?疯了!
但人家能问到金保国这里,肯定还是怀疑到自己这边了。四爷首当其冲呀!
得了!别耽搁了,赶紧回去吧。别管谁干的这事,先摘清楚再说。
四爷回了县城,先找老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再说。老祁再三的问,“你那对象确实是圈子里的人?各方面都不错?”
是!肯定啊!
老祁就问,“这事上可不能说谎,事儿办的很不地道。”
还是怀疑呗。
四爷特别笃定,“很快就进商务BU工作了……”这话没说谎。
但老祁却觉得这里面透出的意思有点丰富,人家去哪个部委都是提前安置好的。那这姑娘得是什么样的背景。这样背景的人做事也不是这个味儿。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地方突然被贴了大字报一样的举报信,说是作为领导硬是要给人家谁谁谁介绍对象,以权压人,胁迫下属……虽然没有实证,但事影响很坏。这事知道的就咱们这几个人,我不会去说,那个找我的中间人,那是相当靠谱一人。这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你那边的领导,人家不会主动跟谁再说这个事。那你说,问题出在哪?还有谁知道?”
四爷给了两个方向,“一是那个姑娘嘴不严,跟和她关系好的人提过,是不是从她那里漏了消息?二是我家里那边,我得问问我爸跟谁说了。”
要不然这事早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结果打电话给金保国,金保国一再保证,“我都是在家里打电话的,跟谁说了?跟谁也没敢提呀!”我又不傻。
四爷眼睛一眯,在家里除了你还有两人呢。你咋知道另外两人绝对没听见,听见了不会出去瞎说去。但这就不能叫别人知道了。他只跟老祁这么说,“我爸那人在大事上还是知道轻重的。”
老祁马上明白,这事能私下里查,但绝对不能先承认事自家的。
他就立马给那边回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绝对不是人家小伙子的对象做的,人家那边马上要进部委了……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也在京城……”
四爷就把他自己的机票票根往前一推,老祁立马道,“人家俩孩子的机票票根现在都在我手里呢。这几天真就在京城。这边孩子的领导,这关心赏识的意思孩子知道。这孩子像是没谱的在外面乱说的人吗?你得问问小姑娘那边,女孩子太单纯,容易相信人……”
说了好一会子才把电话给挂了。
那边那姑娘也不敢说就一定不是她这边出的问题,她能很快知道金嗣业有对象,那是舅舅单位有自己的朋友,她给自己通风报信的。说要下手就赶紧的,好像是名草有主了。说你舅舅是他的领导,一介绍情况他肯定得考虑的这个因素的。只要有跟他对象公平的竞争机会,你还拿不下?
于是,她回去才瞒了人家有对象的事找舅舅去托人说的。舅舅还夸自己会看人,说那小伙子前途错不了。
结果那边拒绝了,说是谈的对象大有来头,那就算了。也不是非那个不行,她以后要是遇上帅的,马上就又行了。没那么深的执念。
这种事其实也没啥丢人的,朋友问了,她随口就说了。
好几个朋友都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出的问题她也不知道。
四爷却管老祁要那个举报材料,老祁还真收了一份,“你看看……这不像个有文化的人,写的东西也粗糙的很。”
这是拿白粉笔在红色的彩纸上写的,错别字就有三。当然了,这不排除故意写错的嫌疑。字体也跟小学生似得,但要是用左手写,也能写出这个效果。
所以,这要么是一个没啥文化的人替自己鸣不平,要么就是那位领导得罪过的人,知道了这事故意弄出动静恶心人呢。
老祁倾向于后者,“早知道这事连累你,我当时就该一口把这事给拒绝了。”
四爷也想不出来是前者的理由,谁为自己鸣不平?就算是这事叫杨碗花和老太太知道了,两人没忍住人谁炫耀了,可听到这种炫耀的人谁管这闲事?
得!这就是个无头公案。
那位领导自认倒霉,后续会不会因为此事受什么影响,现在不得而知。四爷倒是刻意的跟这位领导走的近了一些,希望以行动来证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嫌隙,那举报纯粹是无事生非。
但也因此,单位里倒是更多人觉得这个四爷这人挺厚道的。
面上是这样,但回去之后四爷得问金保国:“你跟我和祁叔打电话的时候,家里没其他人?”
金保国立马明白这是啥意思,“你妈……和老太太?不能吧!”
还是问问吧。
这回不是杨碗花的问题,杨碗花最近惹了金保国了,特别乖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洗洗涮涮的,把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一天都能拖几遍。也因为金凤的事比较丢人,她连门口站站都不去了。往常这大门口一群人聊天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但现在,人家都看她的笑话,她也就不出去给人笑了。
但老太太不管哪个事,金凤又不是她孙女,这些年她也没喜欢过。刚好前几天村上一个八十七八的老太太没了,他们这种六十多岁的,在那位年纪更大的人面前就是晚辈。人没了,她们都去上香,一群老太太,她难免就嘀咕了那么几句。
主要是人家先问了嘛,说你大孙子该娶媳妇了吧,有人给说亲事没有。还有的提他们家亲戚的孩子,说是挺般配。她当时就不高兴,我孙子那是有领导急着给说亲的,一般亲事攀不上我们家的。她是听见儿子跟祁家那小子打电话,说是肯定是那谁谁家的外甥女,错不了的。然后在一群老太太跟前她就那么说了。
这会子儿子问了,她也就说了,还问说:“怎么了?不能说呀?那本来就是女方上赶着看上咱家嗣业了,又不是瞎说的。”
金保国就气道,“怎么没关系?人家好心给介绍对象,结果因为这个被举报了,您在外面嘴痛快了,可差点耽搁了孩子的前程。您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呀!”
老太太都懵了,咋就害了孙子呢?
金保国千叮咛万嘱咐的,以后不管听到啥,在外面不要瞎说。
这事两边都出了漏子,到底是哪边说不清楚。自家便是怀疑是自家这边出了问题,现在也不能言语。这事只要没实证,就不能提,都给烂在肚子里才好。
是!得烂肚子里。
可老太太睡不着呀,一提举报她就害怕。当年儿子都能出去上学的,通知书都下来了,可是被人给举报了。这一举报,命运可就一下子不一样了。看看祁家那小子,人家念书出来,现在都当官了,谁见了不客客气气的。可说实话,那孩子当年可不如自家儿子呢。要是自家儿子也念书了,出来至少也该是祁家小子那样吧。
越想越焦灼,越想越想不通。谁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她脑子里把当时在那里的人都排了一遍,确定不是之后,再反复回想,结果突然想起来了,当时还有一个人没凑的很紧,她是在屋檐下站着的,那人是――许慧娴。
许慧娴是林家的老太太,桐桐现在的祖母。
金老太蹭的一下坐起来,半个小时不到,牙龈就肿起来了。上火了呀,越想越生气,除了他们家没别人。这许慧娴心眼就不正,心眼正的人能养出林有爱那样的祸害来!当年林有爱举报自家儿子,现在她才一听到自家孙子有出息了又来害自家的孙子。
等着!等着!许慧娴你给我等着。
天一亮,金老太吃了个槽子糕,喝了一包牛奶,就直接出门了。往林家去,一进林家所在的巷子,金老太就开骂了,“许慧娴你个不要脸的,自己不要脸,养下一窝子不要脸的……”
祸从天上来!
大家都才起,这个时候也不忙了,至少大部分主妇是不用下地了,有些起的早的都在门口择菜准备做饭了,有些起的晚的也都在扫门口了,相隔那么几米,各自做着自己的活儿,然后说说闲话。
猛不丁的,那边开骂了。这金老太十分泼辣,这些年是日子顺心了,儿子撑家了,收敛起来了。早些年一个人拉拔四个孩子,不泼辣点,没活路呀。所以,这么一个本就泼辣的人,变老了之后更没人敢轻易上前了。
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呢,这个问那个,“这是两家又咋了?”
“不知道呀!好端端的。”
林老太出来的时候也不肯示弱,黑着脸,“谁咬你了你找谁去了,大清早的上我们家,咋滴呀!欺负人没够了!”
“谁咬我了?你咬我了!你就是属狗的,心里流的都是毒水!害我们家没够了!害了我儿子又害我孙子……”
“你把话说清楚,谁害你孙子了……”林老太简直莫名其妙,气的浑身直哆嗦。在门口朝斜对面喊,“林有强钱艳群,你们是死人呀!人家堵在门口骂你娘,你还能做的住……”
斜对面一直没动静,钱艳群小心的开了一点门缝,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声的骂要出去的林雨柱和杜晓茹,“有你们啥事?那是俩老太太!你们一出去,别说动手了,就只一出去,那老太太往地上一躺,那你说的清吗?不讹一笔都不算完。你二叔一家都不在,那这万一讹上了,这钱谁出?”
林老太等不来儿子和媳妇,这种感觉比被人骂在当面还难受。
金老太就冷笑:“一家子窝囊废,只敢躲在后面算计人。一肚子鬼心眼,见不得人好……”
林雨桐跟着林有志和卢淑琴回来看新买的院子,肯定得先回这边家里,跟这边老人说通,也不是容易的事。结果还没到巷子口呢,就听到谁在骂街。可她听不出来,其他两人能听出来了,因此,两人的脚步不由的就快了,尤其是卢淑琴,那脚上跟带风了似得,蹭蹭蹭的就过去,路边谁家拉柴火掉在路边的像是手腕粗细的果树枝干,被她捡起来拿在手里。林雨桐吓了一跳,别管谁家的老太太,这玩意砸在人身上,是要出事的。
她紧追了两步,才说要把卢淑琴手里的棍子抽掉呢,就见她蹭一下举起来,冲着那边正骂人的老太太而去,“谁窝囊废!你儿子才是窝囊废!你个老虔婆就只会养窝囊废!”她举着棍子奔过去,落棍子的时候却很有分寸,只打在那老太太的边上,像是打偏了一样,一下没打住,第二下还要打。
边上的人就赶紧喊:“金婶子,赶紧走啊!真打出个好歹……人家没事!”
是!都知道那是疯子,精神不正常,打死人她也不偿命的。
这老太太蹭蹭蹭回身就跑,不知道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卢淑琴呢,还是单纯的因为卢淑琴是疯子,打起人来没分寸。
林雨桐站在巷子口,看着金家老太太从身边过去,一直目送她离开。别半路上出事,再说不清楚。结果看见金保国骑着摩托车蹭一下停下了,估计是看热闹的人给金保国打电话了,金保国急着赶来了,然后半道上给母子碰上了。
看着金保国载着金老太离开,林雨桐才往回走。看热闹的都躲了,林有志一边往屋里去,一边问老太太,“又怎么了?”
林老太还一肚子委屈呢:“我哪知道?好好的就来了!说是害了他儿子又害他孙子!害了他儿子我不说啥,我自己生的孽障干的事……我受着。但谁害他孙子了?”
她的声音高亢嘹亮,好像在跟周围隔着墙皮在听的邻居们解释,“一辈子都恨不能不来往!谁管她家孙子是圆还是扁,谁知道哪里不顺心的又开闹呢。”
林有志心说,该不是抢着买了金家隔壁的院子,叫那老太太不痛快了吧。
卢淑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嗤笑一声,心里却觉得快意,这个抢的好!她对着林家二老就直说了,“……那房子是桐桐买的,给我们住的。”
啊?
为啥呀!家里有宅基地,一个本来就是要出嫁的姑娘买那个房子白白惹来那么些麻烦,这又是何必呢?叫人堵在门口这么骂。
老太太才要说孙女了,谁知道儿媳妇接了一句,“是我叫桐桐买的,那地方是我指明要的。”
林老太要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堵住了,气的想说什么的,可这个儿媳妇……她精神不正常呀。
不能对着儿媳妇生气,也说不着孙女,她冲着儿子去,“你还真住过去?你脑子是咋想的?你不怕唾沫星子把人淹死。”
“二十多年了,唾沫星子不也没淹死人?”林有志就道,“我们回来就是说一声,钱都交了,不能变卦。”
“那那房子就放着,不许住。”
“不住买它干什么?”林有志看着老太太一眼,“回头收拾好了,我们就搬。”
老太太真伤心了,儿子这是要撇开他们老两口自己去住呀。她叫老头儿,“这养的都是白羊狼呀!”说着就往地上一坐,哭嚎上了,“都是些不要爹娘的不孝子……林有志,你给我听着,你要敢搬过去住,我就找根绳子我不活了我……”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作态又叫卢淑琴想起了当年在金家。因为不肯离婚,那老太太最开始也是这样,哭哭哭,没日没夜的,家里呜呜呜的哭声。发现哭没用,接下来就是闹,你干啥都是错,喘口气都是错的。闹完了,就上吊喝农药绝食,把能作死的法子都试了一遍。
她当时妥协了!
可妥协错了!
卢淑琴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手里的棍子咣当一下,敲在了院子里的塑料盆上。那盆里有半盆的水,泡着要洗的衣裳。这会子棍子敲上去,顿时盆破了,水从盆里流出来,小衣服都冲到盆外,贴在脏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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