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耐着性子听着,一边听一遍摩挲桐桐的手,“犯傻了不是?”
他从来没觉得她自己难得在什么地方。
他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有时候傻上来傻的哟!他都没法说了!把这些字都给收了,问她:“吃什么呀?光写字了!宫里那点破事比你家爷的肚子还要紧?”
可能这次还真要要紧一点,这不,正说话了,外面就乱起来了,周氏挣着嗓子喊呢:“老四,快些,宫里的……宫里的……”
宫里的谁呀?
宫里开宣旨了,说是林雨桐今儿救驾有功,升为县主,封号为寿安。
金家一家子跪在那儿听的那叫一个认真,后面周氏就不大听的懂了,这圣旨老长老长了,说的是啥呀?
楚氏在边上低声解释,“说是咱们家县主是天下妇人的典范,娴雅贞静、温和贤淑,端庄内敛……反正就是夸的话,说咱们家县主好呢,说是能相夫必能教子,等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谨守女德,堪为闺阁典范……”
周氏都傻了,自己眼瘸就算了,这宫里的皇帝比自己眼瘸的还离开。
就那跟窜天猴似得,她哪里娴雅贞静,哪里温和贤淑了?
“公公……”周氏在那边宣读完圣旨之后,林雨桐没有接旨之前,她大胆的提问,“您是给我们家宣旨的吗?该不是走错了吧?”那夸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媳妇,怎么把圣旨送我们家了。
这公公面色一变,四爷赶紧塞了一把荷包过去,“乡野人家,不懂规矩,公公勿怪。”
对方知道不能惹事,咬牙忍了,等林雨桐把旨意一接,他面无表情的把人扶起来,问说,“县主还听明白了?”
“明白!”
“若是有不懂之处,多找些人问问,务必要明白陛下之意,皇后之意。”
“懂了!当真是懂了的。”
那就好!然后人家告辞了。
一家子都是带着疑惑起身的,老太太还问:“皇家现在夸人都是这么夸的?”
林雨桐嘻嘻哈哈的点头,“是啊!宫里就那样,您知道是县主就得了,说点好听的,面子上都好看些吧,这要是在圣旨上夸我勇武过人,这也不像样呀。”
也是这个道理!
是个球道理!道理!
这分明就是面上捏着鼻子认了,可警告也给了。叫自己往后就老老实实的做个相夫教子的小女人,少掺和外面的事。
这回估计是恼的很了,圣旨明发了。
毅国公在西北,但自己也不能太嚣张了,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毅国公想怎么着呢。
当然了,这也不光是敲打自己,也是想敲打孙氏包括庙学一系。但是孙氏不是那么轻易能敲打的,今儿谢流云的强势叫宫里也是敢怒不敢言,自己就是个代人受过的,可谁叫今儿刚好在呢。其实今儿出手不出手,回头都得拿自己说事,敲山震虎嘛。
但这些,金家就不必知道了。
其实两人并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好,正好,隐在幕后要比走到台前安全的多。至少,别管将来情况如何,两人面上都不想留有自己掺和了的这个痕迹就是了。如今嘛,适当的展露出一点,也好叫别人知道你的能耐,哪怕是隐在幕后,也心甘情愿的跟你合作。
于是,周氏就发现家里的窜天猴不窜了,是真的不窜了。
每天早起倒是跟着习武,打来打去的,打的都是那么一套拳法。然后就亲自下厨,不管长辈会不会去吃饭,都照样,下厨自己做饭。吃了饭老四不是出门就是在家里另外辟出来的院子摆弄石头,这媳妇呢,拿着针线活在阴凉的地方做针线。然后她就发现,老四家常传的,从里到外,都是这个窜天猴亲手做的。针脚细密,穿着合体合身。平时里若是家里来了客人,不拘是出身什么样儿的,人家说能不能拜见一下县主,她是来者不拒,只要跟家里有交情的,都会见的。待人和气又知理,客人走的时候像是宫里的样式点心,都给带一些。要是谁家有个难处,给府衙递个话之类的,能出面的时候绝对不推脱。
之前不熟悉的人,这会子没有不夸的。都说之前光听在外的凶名,定是被误会了。这传谣言的人真真是该杀,这么好一姑娘,一小媳妇,招谁惹谁了,怎么能那么害人家呢?
周氏一脸的牙疼,她自觉从西北走到燕京,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这回却在这里生生的打了脸。这又悍又会做戏的,可怎么整?
她现在担心呀,“自家老四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被欺负。”
今儿老四在家呢,刚好,老大家媳妇拉了这个窜天猴去她的院子,妯娌俩不知道关着门商量啥呢,趁着窜天猴不在,她赶紧溜到儿子干活的院子。
四爷正在算账,背后那么大的产业,分分钟都是银子。结果听到有人来了。他从里面出来,作为石头边上,这是一块新开的翡翠原石,颜色不错,像是二月里的柳条,透着鲜嫩。这块他不打算卖,开出来给将来的闺女留着,这玩意就小姑娘戴着好看。周氏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只对换来的金银热情一些。这会子扫了一眼就懒得管,跟做贼似得偷偷摸摸的,“老四,你媳妇不在,你偷偷的跟娘说,你媳妇欺负你了没有?”
啊?
四爷被这跳脱的脑回路问的,暂时没反应过来。
这孩子,怎么傻不愣登的呢?就是问你:“她有没有打你?误伤也算?”比如,你想亲近人家,人家不乐意,随便推了你一把,然后你……
不能想啊!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四爷的表情堪称是丰富,他特别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没有!怎么会有呢?我亲近她她巴不得呢。”
你说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周氏正要说话呢,听到院子的大门被推响了,踅摸着是小媳妇找来了。没处躲去呀!刺溜一下钻里面了。
进去了,反应过来了,我是婆婆,我为啥要躲她?
可能是怀疑人家了,所以心虚了。
桐桐是真没想到婆婆在的,她找四爷是有事。结果进去的时候四爷扭着脖子朝一边看,她就问:“怎么了?落枕还没好吗?”她过去,手起针落,扎脖子上了,这玩意不疼,关键是他一个动作这么坐半天,颈椎是不舒服的!这一针缓解疲劳而已。她过去给四爷揉着脖子,然后笑道:“大嫂怕是有喜了,你怕是得去喊大哥回来……”
周氏一听大儿媳有喜了,这个乐啊,从屋里一出来,就瞧见窜天猴掐着儿子的脖子,那脖子上还有根针,颤颤巍巍的,可怜的就像是自家一直孱弱的老四……
第208章 客从何来(75)
林雨桐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 这边还有别人。在自家里,又不是复杂的高门大户,谁还防备什么。不过, 这就是没有下人使唤的弊端了, 门口要是有人守着,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不过, 周氏去里面干嘛?
林雨桐也没多想, 一见婆婆还特高兴:“娘, 大嫂怕是有喜了,打发人去叫大哥。”
有喜这事是大喜事,可真没见过那种男人在外面,然后巴巴的撵着去报喜的。又不是晚上不回来。
但是吧, 小儿媳这么说了,大概林家是那种比较细致的人家。反正她是粗糙惯了, 没太注意这回事。
她嘴上应承着, 心里却思量, 老大媳妇也是不靠谱,老四媳妇还是个姑娘家,有喜这个事不问婆婆和太婆婆,问这一个姑娘家,她能知道什么?
会医术?呵呵!
周氏看着那颤巍巍的针, 看着放在自家儿子脖子上的手, 她很谨慎的问说,“老四家的,你这学医学了多久了?”
林雨桐终于有点明白了, 原身不没接触过,从在庙学开始到现在, “一年?”还多点!
学一年,你药材认全了吗你就敢把脉呀!还断定人家有孕了。
周氏的视线停留在那针尾上没挪动,又问:“这针灸……学了多久了?”
在女卫营才光明正大的开始学的,并且实验体很多。
她这么一说,周氏的眼泪差点没下来,这才几个月呀!合着你是拿老四练手呢?今儿是自己看见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还不定怎么扎老四呢!
娘的小四哟!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四哟!
林雨桐:“……”终于GET到点了,原来是担心这个呀!解释不清了还?
怎么办呢?
她取出根针来,迅速的扎在周氏的脖子上。
周氏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看到自家这儿媳妇笑颜如花的脸,“娘,疼吗?”
什么疼吗?
就见儿媳妇伸出那纤纤玉指,周氏就躲,她怕儿媳妇这手上没轻重,过来捏她一家伙。结果人家的手在脖子后面怎么着了一下,她就觉得脖子上酥酥麻麻的。还没反应过来,那手迅速的离开了,然后这脖子就跟一下子通了一样,灵便的很。
“疼吗?”
是不疼!扎完还挺舒服的。
周氏脸上带着笑,“学的真好!”这得扎了我儿子多少下,才把这个穴位认准的。
她扭脸去看自家儿子,自家儿子至今脖子上还有针呢,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针眼,可怜见的!但是你媳妇都是县主了,还那么大的力气,我也有点怕的!
怪不得自家儿子整天躲在这里对着石头也不愿意陪如花似玉的媳妇,是被扎怕了吧,但对女人你不能这样,你得叫她疼你,所以,“有空你多陪陪你媳妇。两口子出去下下馆子……”别死心眼,哄住她了,她就心疼你了。
你自己瞧上这样的媳妇,这也是你的命。
要不然,还能休了她?
咱家绑一块都不够她揍的!这事不能想的。
哎!报应呀!
我还得先看老大家的那个去,别拿了我儿子练手,现在又拿家里的其他人练手,老大家的这个是孕妇嘛。你练针灸,熟悉十数八个穴位这个不能说你本事大,但好歹练的多了你是能进步。但是你学医以来,见过的孕妇有几个?除了她那郡主亲娘,就是夫家她亲妯娌了。她会用亲娘去练手吗?不会!于是,自家大儿媳,就成了第一个练手对象,可得看住了。
她脚下生风,“我先去看看……”回头赶紧得请个老大夫过来偷偷给老大家瞧瞧。
老大家的也是死心眼子,傻大胆似得。
王氏见婆婆问,她先不好意思的笑,然后大大咧咧的,“四弟妹到底是小,还说要找大爷回来。找大爷作甚?女人家生孩子男人又帮不上忙,以前在西北,谁家的媳妇要是这么着作,那这日子都没法子过了。没事,娘,谁家的女人不生孩子?”
“这不一样。”周氏给气的,你这也太糙了,“你等着,我叫二刀去找郎中。”
“娘,别的郎中还不如四弟妹呢。”王氏不好意思的抿嘴笑,“前些日子,四弟妹那天瞧见我,就叫我最近小心着些,别老弯腰干活,搬个重东西……”她的声音低低的,“刚巧,也是该到来小日子的时候,没来,我心里就觉得八成是孩子上身了。还出门去瞧大夫了,大夫跟我说,叫我过两个月再过去,结果这又一个月没来了,我估摸着是真有了。叫四弟妹把脉,她可肯定了,说是有了。”
根据经验,这也是有了。
周氏犯嘀咕,就问说,“可有哪不舒坦?”
王氏摇头,“好着呢,一点也没不舒坦。”
那也得叫郎中给瞧瞧,周氏出来的时候瞄见老四两口子拉拉扯扯往林子那边去了,她赶紧打发人去叫郎中。
结果郎中胡子摸了半天,笑呵呵的,“八成是有了,再过一个月,再瞧瞧……”
周氏赶紧拿了一吊钱给人家,王氏就看婆婆,满眼都是:您看!白花钱了吧。这个郎中就是不行嘛!
你懂什么?越是稳重的郎中才越是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满,越是半瓶水晃荡啥也不懂的,才越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特别客气送郎中,结果跟老四家两口子走了个面对面。两人一人一个篮子,手里拎着的是两篮子青杏。
老郎中认识林雨桐呀,他现在的主要业务都不是瞧病了,而是炮制药材。药材炮制好了,直接送到女卫,就是这位乡君给结账的。听说如今已然是县主了!
老大夫这个恭敬哟,拱着手欠着身的见礼。
周氏:这就有点尴尬了。
林雨桐瞥了周氏一眼,假装不知道她想干嘛,只叫四爷去送人家老郎中。
周氏:“……”该说点啥?她看向那青杏,眼看都熟了,现在摘这个干嘛?“要入药呀?”没话找话。
“给大嫂腌渍些青梅,怕孕吐。”林雨桐拎着俩篮子,“娘您忙吧,这点事不用搭手。”
这是有点小生气呀!
你就是生气……生气我也没法子。老四是我儿子,对不?
她晚上睡不着,想啊,这小儿媳妇还是憨,不知道怎么疼男人。什么时候就懂得疼人了呢?
她坐起来,踢了踢睡的正香的金泰安。
金泰安咕哝一声,“又怎么了?”
“你说咱们家来办小儿媳的及笄宴,成吗?”
怎么想起说这个了?这事这么着急得现在提吗?
周氏就埋怨,“你一天天的,屁事不管。”她就把她的发现说给男人听,把金泰安生生的给吓醒了,“天天揍老四,拿老四练针?”
八成吧!
别八成啊,这事得亲眼看见的。
“就算我误会了,但这么大的力气,万一不小心伤着了呢?”周氏就道,“我觉得,还是得叫两人早早的圆房才好。”
这是什么道理?
“圆房了,真就是夫妻了。女人自然就会心疼男人了!”
拉倒吧!咱们都快抱孙子了,也没见你心疼我。
周氏瞪眼,但我打你了吗?
那倒是没有。
这不就结了!
“我看林家那意思,好像是想等到明年的三月三。”这个周氏知道,一般都爱在三月三给闺女办及笄礼,若是孩子整十五这一年,生日在三月三之后,那就推迟到第二年的三月三。林家至今都没有人来跟自家商量这个事,怕就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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